史林对钟成军说道:“老钟,我有点晃,你来跟这个臭小子说说吧。”
钟成军点了点头,对夏天说道:“小夏,咱们藤岭县曾是东南军区最前出的海防要塞区,什么叫前出?前出是一个军事术语,从地图上就可以看出,咱们藤岭县就象一个半岛,深深的嵌入大海之中,这也就是说,凡是来自海上的威胁和危险,咱们藤岭县首当其冲,这就是前出的军事意义。”
钟海峡小声嘀咕道:“说白一点,就是第一个挨打呗。”
钟成军瞪了儿子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小夏,你也是个很有文化的人,即使不懂军事,但凭你的头脑,也能看出姆岭山海防要塞区的军事意义,但是,前些年因为种种原因,姆岭山海防要塞区被撤销了,不但被撤销了,而且撤得不留一兵一卒。”
夏天思忖着道:“这就是说,以前撤销是对的,但也是不对的。”
点了点头,钟成军道:“从当前的国际形势乃至未来几十年的军事形势分析,在姆岭山海防要塞区周围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姆岭山海防要塞区的撤销是对的,但是,从战争的实际意义上分析,姆岭山海防要塞区撤销以后,造成了周围近两万平方公里的军事真空,从这方面来说,撤销姆岭山海防要塞区又是不对的。”
夏天点着头道:“我明白了,这次的全省国防动员会议,其中的一个题目,就是要恢复咱们藤岭县的海防前线的待遇吧。”
钟成军道:“没那么简单,历史不能重复,姆岭山海防要塞区重兵镇守的局面是不可能再重现了,但加强海防建设却是必须的,特别是在咱们藤岭县,必须恢复应有的海防强度,在和平时期驻军是不大可能了,但由政府出面建设具有新时期特点的海防前线,咱们藤岭县还是能办得到的。”
钟海峡又嘀咕起来,“这就叫脱裤子放屁,屁放了,裤子却忘了拉上来,现在才想起来要拉裤子,老夏,这也叫亡羊补牢吧。”
夏天呵呵直乐。
钟成军又拿眼狠瞪钟海峡,“臭小子,再胡说八道,你就给我滚出去。”
史林摆着手道:“哎,老钟,你别吹胡子瞪眼,你家小钟说得对,话糙理不糙嘛,小钟,你说得很对呢,这好比农民养猪,好端端的把猪栏给拆了,现在想起来这样不行,才琢磨着要把拆掉的猪栏重新建起来。”
钟海峡赶紧拍马屁,“叔叔,您说得对,您站得高,看得远,您的话说得太高瞻远瞩了。”
夏天心里在乐,好你个钟海峡,你应该说您高瞻远瞩,而不应该说您的话说得高瞻远瞩,幸亏老司令酒喝得有点高,不然你的马屁就拍到马脚上去了。
史林又让钟成军替他说话,“老钟,你继续说。”
钟成军道:“这一次全省国防动员会议,就是要恢复或部分恢复并加强全省的海防建设,具体到咱们藤岭县,就是重建海上防线和海岸防线,并在重要的地段建设海防观察检查站。”
夏天问道:“具体是怎么样的呢?”
钟成军道:“具体的说是这样的,海上防线,由军分区和地区武警海上支队负责,海岸防线,由县武装部和县公安局及县武警中队负责,重要地段的海防观察检查站,由县武装部和当地政府共同建设共同管理。”
夏天怔了怔,心里琢磨着钟成军的话,“两位领导,我好象有点明白了,明白为什么叫我来参加这个国防动员会议了。”
钟成军点着头道:“你明白就好,你们南岙乡要重建海防检查站,由县武装部领导,由你们南岙乡负责日常管理。”
夏天问道:“那么,地点、人力、财力和物力呢?”
钟成军道:“地点,南岙乡锅底河入海口,人力,南岙乡武装民兵,财力和物力,南岙乡自己负责。”
钟海峡笑道:“说了老半天,那就是我们南岙乡自己的事啊。”
史林哈哈一笑,“小钟,你算说对了,就是上面给你们一块牌子,你们自己搭台唱戏,你们怎么唱是你们自己的事,上面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为国家守好锅底河的入海口。”
钟海峡道:“我们南岙乡倒是不缺人,但问题是我们没钱啊。”
钟成军斥道:“臭小子,谁说你们南岙乡没钱了,你们抢了走私犯的不少货,你们正富得流油呢。”
钟海峡道:“老爸,那钱我们快花光了,我们也不可能天天去抢走私犯的货吧。”
钟成军骂道:“你懂个屁,给我滚一边待着去。”
钟海峡不甘示弱,“老爸,我是乡经济管理员,我就是与钱打交道的,钱的事我比你还懂呢。”
夏天为钟海峡帮腔,“海峡说得对,他现在对经济已经相当懂了,我们南岙乡的经济工作,海峡能当大半个家呢。”
钟成军道:“你们南岙乡的海防检查站必须重建,军区和县财政会给你们资金上的部分补贴的,但不可能给得太多,你们乡里还是要负担一部分的。”
夏天忙道:“这事我得回去商量商量,让我们南岙乡出钱的事,我一个人可作不了主。”
钟成军笑道:“你少来这一套,南岙乡就是你当家作主,是你的一言堂,什么商量不商量,你骗鬼啊。”
史林挥了挥手,笑着问道:“小夏,我来问问你,你在南岙乡除了当书记当乡长,还有其他的职务吗?”
夏天也笑,“呵呵,你是要拿职务压我了,不就是乡国防委员会主任么,要不是这次开会,我还不知道我有这个职务呢。”
史林说道:“我不管,在其位谋其政,你既然是乡国防委员会主任,那你就得负起保家卫国的责任。”
“好吧,好吧。”夏天问道:“司令,部长,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史林问道:“你去锅底河入海口看过吗?”
夏天不好意思地回答,“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去呢。”
“你看你看。”史林笑道:“你堂堂的一把手,上任至今居然没去过锅底河入海口,那也是你们南岙乡唯一的入海口啊,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你的南岙乡简直就是个不设防的地方,敌人要是从那里进来,可以很从容地占领整个南岙乡,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占领原姆岭山海防要塞区。”
夏天有点不以为然,“海上不是有海巡支队巡逻么,有他们在,敌人哪敢上来啊。”
史林不满道:“你这种思想可要不得,大股的敌人当然上不来,但小股敌人的渗透,海巡支队是很难发现的,重建锅底河入海口海防观察检查站的目的,就是要防止小股敌人或不法分子的渗透。”
夏天不解道:“两位老前辈,我记得在锅底河入海口附近,有一个潮汐试验发电站,有一个海洋渔业工作站,还有一个原来的边海防检查站,那里不缺人啊。”
钟成军道:“你记得倒是挺清楚的,那是以前,以前是有这三家单位,但现在么,三家单位都是屋去楼空,都跑得没了人影。”
夏天大吃一惊,“这是为什么啊?”他不得不怪自己粗心大意,在自己的地盘上,三家县属单位跑了,他居然毫不知道,这书记兼乡长太不够格了。
钟成军道:“看来你还真的不知道,那个海防检查站早就没人了,留下看守的那几个人也早已到新单位上班去了,原海防检查站是归属地区领导的,县里也是事后才知道他们的撤离,那个海洋渔业工作站只是个临时机构,你们那里有需要他们才会派人过去,反之他们在你们那里就是一块牌子而已,至于那个潮汐试验发电站,原先倒是有十来个人在那里工作,但这两年走私猖獗,几次三番的伤了电站的人,而电站又得不到可靠的安全保护,所以在去年就暂时关闭,所以现在那里也是空无一人。”
听着听着,夏天乐了。
史林说道:“还笑,你小子真是没心没肺啊。”
钟成军道:“老史,他那是幸灾乐祸,沾沾自喜。”
史林问道:“这是为啥?”
钟成军道:“锅底河入海口不设防,所以那里走私才非常的猖獗,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南岙乡靠水吃水,从走私犯那里捞到了不少好处。”
噢了一声,史林摇着头道:“这可不行,这可不行,个人或单位的小算盘,要服从全县全省的大局全局,锅底河流域的这种混乱局面,必须抓紧时间预以整顿了。”
让史林和钟成军没有想到的事,夏天态度大变,满口答应。
俩老头都松了一口气。
后来,夏天走出钟家时,脸上喜孜孜的,让钟海峡看得好生奇怪。
“老夏,啥事让你这么高兴啊?”
“呵呵,发财了,咱们南岙乡要发大财了。”
“发财?发什么大财啊?”
夏天坐上三轮摩托,神秘兮兮地说:“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海峡,你看着吧,不出三天,天上的馅饼就能掉到咱们南岙乡了。”
钟海峡还在莫名其妙,夏天已开车跑了起来。
夏天来到黎菁家附近,却见黎菁和方兰正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