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章一刀切下来,没有见血。
方少谦、杨夕、阴二,以不可思议的轨迹,凭空停驻,而后倒飞回飞升而起的地方。而他们显然不如段承恩那么冷静睿智,毫无知觉的继续扑上去。
旁观的几人恍然震惊,为什么云九章会说他们,愚蠢。
时间的逆转,显然不仅仅可以针对一个人。它还可以针对一片区域,杨、方、阴全部倒退回行动的起点。
段承恩油光光的脑门,到底露出来了。
这他妈可怎么打……
所有人心里,同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血红的柳叶刀并没有急于往下切,血腥的剑气方向一转,在苍白的之间一分为三。这一次的斩击,并未带上时间之力,浓郁的血腥仿佛有一头洪荒巨兽,在人的面前张开了血盆大口。
杨夕死死的睁着眼睛。
因为被挖下来炼宝,重新生出的离火眸,再没有先前的灿亮蓝火。它被杨夕催动到极致,留下一行黑紫的血泪。
然而她竟然仍是看不到半点破绽,以及避过的可能。
而身旁的阴二忽然跨前一步,挡住了她。
杨夕一怔。
只见挡住了她的阴二仍然没有放弃给对面的杀神找麻烦。
咬紧的两腮,绷出锋利的棱角,阴二两手骨刃护在身前,直直的对着那道恐怖的剑气冲过去。
理论上,如果他足够快的话。即使那血色的弧光把他拦腰斩断,他被劈成两半的身体也会因为惯性继续往前飞。
那一往无前的坚决,连杨夕都为之动容。
那是一个大家都没有见过的阴二,尽管这个快乐的小*曾经说过,他是一个暗卫来着。
“我想保护你!”
“我又不是要替你去死,我是想保护你不死!”
压在记忆深处的两句话,轰然在杨夕的头脑中炸裂。可是没用的!
阴二对剑修不够了解,实力强大的剑修,剑气所到之处并非是一道剑锋划下的切线。无色峰的山道上,花绍棠一道压抑到最低的剑气,瞬杀数百小派掌事人,杨夕震惊非常,但是她记得,周围的剑修们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那是强大剑修,天经地义的能力,他们没有半点觉得意外。
而云九章的那边还没完。
傲慢的人类似乎终于觉得,爬来爬去的小虫子也有点烦,值得腾出动一动手指的精力来清理一下。
黑红色的柳叶刀在指尖翻飞,隔空划出纵十九路,横十九路交错的网格,把整个天劫大坑内,连天祚和剩下的所有人都罩进去了。
猩红血浪,扑面而来。
这一次,连阴二也知道没用了。
云九章似乎是刻意,杀招铺天盖地,封死了一切退路,速度却十分稳健,压迫感十足的向所有人缓缓逼迫过来。天劫深坑的边缘,滞留原地的天羽士兵疯狂撤退,呼喊声震耳欲聋。
距离攻击最近的阴二,两手十根骨刃尚未与剑气相触,便脱水了似的,干枯,剥落,两只手臂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上一层死白之气。
阴二回过头,看一眼杨夕。
然后回身用整个身体抱住了她。
杨夕张大了眼睛,阴二映在她瞳子里的神情异样的复杂,悲伤有的,不甘有的,爱慕似乎也是有一点点的,然而更多的还是一种遗憾。
不是遗憾自己,甚至也不是遗憾这个让自己心动的姑娘,而是遗憾着他们终究是蝼蚁一样的东西,即使豁上了所有,也没能给云九章制造一点障碍。
“没有人会白白死去。”这句震动了他整个灵魂的话,到底没能在他手下变成现实。
然而阴二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声音刚一出口就陡然变了调:“哥——”
方少谦从第一道血色剑气出现的时候,就开始仓皇后退。他在过去的几年里,经历了许多人一辈子都不曾经历过的无能为力,四百位同门临死时的眼神,他每一个都记得。热血和勇气,在心中冷却成一块不屈的生铁,当死则死,当退则退,他不怕狼狈的活着,只怕杀神都不能成仁。
所以当他听见阴二变调的悲呼时,完全是出于直觉的,抓住了他的脚踝。
然后,他们三人就一起凭空消失了。
视网膜上只留下了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阴二就重新出现了。两手展开一副全新的骨刃,一刻也没有停顿的,继续向云九章冲了过去,视近在眼前的剑气血网如无物。
不对,那不是阴二。尽管是相同的眉眼,相同的身型,那一对双胞胎兄弟外型上的相似度,简直令人啧啧称奇,
但那全新的骨刃,那心思沉重的眼神……
那是阴家老大!
……
阴二怀里抱着杨夕,腿上挂着方少谦,出现沐新雨等人整顿的营地里。
“哥啊——”阴二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了天际。
突然改换的幻境,杨夕仍未回神。
她看见沐新雨、邓远之惊愕的向自己这边望过来。
“阴大哥呢?”杨夕问。
沐新雨的心神显然仍在震惊之中,嘴唇翕动,半天才找回言语:“他刚才突然骂了一声,妈的,然后就消失了。”
……
天劫深坑里,阴大一往无前的向杀神云九章扑过去,纵横交错的剑气透体而过。众人在那一刻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阴大穿过了那密集的剑网,并且毫发无伤。
雪白的骨刃依旧锋利,阴大依旧是那心思深沉的眼神,连目光都没有转动一下。
这不可能……
这是众人心中同时冒出的想法,也是云九章此时的想法。
拧起眉头,仿佛是为了证明,云九章五指翻动,身前又布下一道更密集的血色剑网,并且这一道剑网的速度飞快,眨眼就扑到了阴大的面前。
可是阴大依然毫发无伤的穿过了,雪白的骨刃直刺杀神那张英俊而傲慢的脸。
仔细去看,依稀可以看见他唇角扬起的一点笑意。
云九章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露出一个谨慎的神情。
但是他并没有躲开。
一来他并不认为以眼前这个体修的实力,攻过来就真的能杀了自己。二来他仍是不信,这个实力从各方面都并不算强的修士,真的能毫发无伤的穿越自己的剑气。
他在自己的那个时代,就是一名至强的剑修,从没有人能在他的剑下毫发无伤。一力破万法,即使最无迹可寻的鬼道遁术,都会在他的血影剑气下,被打出原型来。
他要看一看,这个体修到底搞得什么名堂。他不闪不避,一动不动的任阴大的骨刃刺进自己的胸膛。
半点痛感都不曾传入大脑,阴大的双手直接从云九章的身体穿过去了,而后他整个人直接从云九章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一直又冲出了三四丈远才停下来。
云九章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毫发无伤:“哈,替身双杀……”
替身双杀,是一门比较稀有的血脉战技。
与它凶狠的名字不符,这战技并不是用来刺杀的,而是暗卫们在危急时刻牺牲救主的。
这一门战技所需的血脉,并非妖、魔、精、灵之类的混血,而是需要相同性别的双胞胎血脉。并且依然不是每一对双胞都能炼成。
创出这门战技的人说,它窥见了天道的漏洞。
即使创出这门战技的人,也不能十分确定,什么样的双胞胎才能炼成,但他的确找到了一点规律。两个人越像,成功的几率就越大。
与常人的想象不同,培养一对几乎一样的双胞胎,其实是相当困难的。
从他们婴儿时候起,就让两个人每天在一起,做一样的事情,见一样的人,吃同一份食谱,练相同的法术。任何一点高矮胖瘦的可能差异,都被人为消除。
哪怕其中一个孩子挤粉刺挤出了痘印,另一个孩子都必须在相同的位置被烙下一个小坑。如果其中一个人贪玩折断了手指,另一个孩子即使想在同样的位置折断,也不可能有完全一样的断口。他们就只能一起,放弃这根再也不可能一模一样的手指。
即使这样,还是会有性别相同的双胞胎,在成长的过程中,渐渐的身高体貌背道而驰。
从小到大每一件事,形影不离绝对一致,不能有一点自己的特色。
从人性来讲,这其实是相当残酷的。
然而残酷的代价,换来的成果,十分逆天。
用这门战技创始人的话来说,辅以特殊的秘术,天道似乎会在特定的情况下,默认他们是一个人。
突破地域,突破阵法,突破禁制,突破攻击,突破天劫,枉顾天道的一切规则,瞬间互换两个人当时的境遇。
如果使用得足够完美,双胞胎中的一个,甚至可以代替另一个去渡劫!
只可惜,凡是逆天的技法,总有它绝对的限制。否则世界的秩序早就崩溃了。
替身双杀,在两人境遇骤换的时候,身边不可切断的联系也会被一起置换过来。不论有生命的,还是没有生命的。
这一附加条件,是它能成为暗卫救主神技的原因。
然而天道对自己的漏洞,自有其修补的办法。
已然被默认成一人的两个双胞胎,其中的一个,将被彻底的抹杀。
没有天劫,没有攻击,甚至没有生命消耗的过程。
直接消失在这世界上,只留下一段虚幻的泡影。
据说这门战技在创立之初,本是阴阳双向。施展战技的人可以决定,将要消失的是他们中的哪一个。
所以当时曾有,双胞胎中的一个强突敌方防线进行刺杀,遭受重创后,他的兄弟(或者姐妹)补进来,牺牲掉重创的这一个,自己完成最终的割喉一刀。
是以称作替身双杀。
然而战技的创始人发现,这样的牺牲选择,会让有些双胞胎彼此之间陷入莫名的猜忌、背叛、疏离。
被人掌握了性命,随时可能被替代而死的惶恐,让其中有些人甚至做出了在非必要的情况下,直接牺牲自己的兄弟姐妹,借以悄然保证自己的性命再不受威胁。
人心如此难测,战技的创始人十分悔恨,他毁掉了这战技的一半。
从此流传下来的版本里,修习这战技的双方,牺牲的永远是施术者。
“我只想捉住天道的漏洞,并不曾想戳破了人心的残缺。”
所以双杀不再,这个逆天的发现,最终只演变成了忠心耿耿的暗卫们救主的绝技。施术者一旦启动战技,被施术者无法反抗,只能被迫置换。而施术者这边,只有施术时的那一段泡影被置换过去,虽然无论眼睛、神识、或者其他任何一种查探方式都会觉得那里有一个人。
事实上,它只是一个能徒作掩护的,天道修补规则的延迟。
云九章现在看到的,就是阴大消失前留下的那一段延迟。
阴大冲过敌人身后三四丈远才停下来,他其实在施展战技的时候,并不能看到敌人的所在。他只是做出了一连串足够有威胁,又足够长的动作,企图把那不可战胜的杀神骗过去。
阴大的泡影在杀神的背后停步,回过头遥望着身后,漆黑的眼珠甚至直接与云九章对上了。
但云九章知道那根本不是在看他,这小子当时应该是在远处望着这个坑。
留恋,不甘,决绝,万般复杂的神色从阴大的眼神中依次流淌过去。最终,他只是低沉的笑骂一声:“妈的。”
像在讽刺残酷的命运,又像在责骂犯傻的兄弟。
可不管怎样,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而从云九章盯着空地的阴沉脸色来看,阴大的冒险显然是成功的。在云九章后退一步,直挺挺的等着阴大向自己杀过来的时候,他面前的段承恩就已经飞快的消散到只剩一个发顶,然后了无痕迹了。
而更令他恼火的是,不论是那个窥见天道漏洞的“替身双杀”,还是逆转星辰的异界之力,竟然全都无法用天道的时间之力逆转。
杀神冰冷的双眸抬起来,没有一丝温度。
“你们干得不错,我想我终于生气了。”
与此同时,随着段承恩的生命燃烧殆尽,天空的负片终于崩碎。
“咔嚓”
一声轻响,仿佛是直接从所有人心底响起的声音。
被异界的力量消弭了作用的天劫,重新占领了这一片深坑。
“轰隆——”
云九章先前挥出的剑气网格,直接撞进了天雷地火之中,二力相交整个空间都仿佛要被直接撕裂。
天劫之下,连天祚终于从地上站起来,擦净了嘴角的血迹。
他伸出两手,掌心上仿佛有从未感受过的风在流动。
仿佛瞬间耳聪目明起来,就好像明明这风一直在耳边吹响,努力彰显着它的存在,自己却从来没有注意过。
那是匆匆流逝的时间。
他嘴里吐出意味复杂两个字:“……大乘。”
在他的身后,另外四位仅剩下来的敢死队修士,均已在这骤然变强的天劫之下,阵亡。
……
远在秘境之外的数千里,经世门中,一个正准备上早课的年轻修士,忽然在课堂上站起来。
他一脸震惊茫然交杂的神情,直挺挺的站着。
不一时,眼泪夺眶而出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
“苏不言,你又出什么幺蛾子?”境界低微的白胡子老修士,显然在弟子中有相当高的威信。他一皱眉,课堂上所有的弟子都用一种不耐烦的神情去瞪那个站起来捣乱秩序的苏不言。
苏不言却好像没看见师兄弟们的烦躁,他抬起一只手,颤抖的指了指自己的头:
“老师,刚才我的脑袋里面出现了一首歌,那不是人类能唱出来的……”
整个课堂里的声音好像被什么人忽然消去了,一部分人呆若木鸡的坐在位置上,更多人的在一瞬的震惊之后,脸上浮现出沉重的悲痛。
白胡子老师盯着苏不言,半晌:“你确定是那首曲子吗……”
又抬起头来从经世门从不封顶的课室里望出去,天空一片蒙蒙的湛蓝,“南方的天色并没有变。”
年轻的修士是这一代弟子中最胆大妄为的,这一刻沉重的压力突然压上来,他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老师……”
老修士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径自放出了一只小小的纸鹤。
“嗯,如果天玑星君他们是进到炎山秘境里头的话……也是时候了。”老修士站起来,老迈的脸上,满是密布的皱纹和老人斑,双眼却十分明亮,
“老实说,我一直不太看好你在我的课堂上学下去。但既然这首曲子选了你,从今以后你就是经世门的门主。请你坚强一点,把属于自己的责任,担起来。”
“嘭嘭嘭”
随着陆续不断的遁术现身的响声,经世门天枢、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五位星君,和十几位太上长老纷纷到场。
“是谁?”玉衡星君辅一落地,便开口询问。
年轻的苏不言,从惶恐中抽回自己的理智,抬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眼泪:
“老师,我要继续唱吗?”
经世门最渊博的一群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玉衡星君。
关于这首曲子,经世门的记载其实不算多,除了最初把它带到经世门的那位星君说过,必须要用这首曲子来选门主。
可事实上,经世门主在门中那真是一个吉祥物似的存在。
每逢大事,经世门都是用七位星君和十几位长老投票决定,出门交际应酬,都会被甩锅给更年轻的,面对师父们毫无反抗能力金丹的弟子。
门主的作用基本是,有人来拜山门的时候,出面坐着,陪人喝茶。
没人上门的时候,每个月给经世门算账。
所以经世门对门主的需求,只要没丑到不能见人,就行了。
至于算账,经世门许多十六七的小崽子,放出去都可以给凡间的国库做镇守了。那完全就不值得一提。
所以这个惯例便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有据可查的,经世门上一次唱响这首曲子,还是三万年前。
天羽皇朝大兵压境,要求经世门拆散并入皇朝的工部、太学、和钦天监。
那一次,为了对抗天羽太示且的天道之力,经世门可是把这首曲子连唱了一天一夜。
被选中的人,没有一个退缩。
然而这一次,玉衡星君却摇了摇头。
“不用,你唱也没有用。你根本没有和段门主在一片星辰下头,唱了也束缚不住出来的东西。”
苏不言默默了半晌,却先提出了置疑:“可是万一……能让段门主用上这个的,必然是莫大危机,如果让那东西自由的跑掉了……”
我不就是经世门的罪人了?
话音未落,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纤白柔韧的手,掐住了他的手腕:“别唱。”
众人一愣。
一个身形修长,体态轻盈的女修士,这才顺着凭空出现的空间裂缝走出来。
她一只手仍然掐着年轻修士的手腕,抬起眼来,里面好像盛满了诸天星辰。黑发垂在肩膀上,抖落一地生机。
“您是?”
同为女修士的开阳星君谨慎的站出来问。
语气尊敬是当然的,傻子都能看出来从空间裂缝里钻出来的一定是合道期修士。
几乎有点不像真人的女修士点头致意,开口的嗓音有些中性,但仍是山泉叮咚一般的好听:“梧桐……我记得人修是这样叫我的。”
被世人称作梧桐的合道期修士,整个大陆就只有一个。
精修至高的存在,传闻将在近些年兵解成散仙的,那棵中央之森里从不问世事的梧桐巨木!
但是它什么时候成人形了?
经世门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玉衡星君谨慎的抿了抿唇,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问:
“那您来经世门是?”
梧桐那盛满星辰的目光,依次扫过全场,末尾落在了掌心里的小修士身上。
“我来看一看,是经世门出事了,还是世界出事了……”
不等众人插言,她便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整座山的晨风都跟着安静下来。
“召唤的传承者都已经忘了,可我还记得当年的约定。与我一样的战友们,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但既然经世门没有出事,那就是世界出事了吧。”
……
几乎是同一时间。
死亡魔域的中央,一个泡面头的黑小子顶着个棋盘跪在地上。
棋盘的两侧,一边是个相貌平凡的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一二上下,稳稳的坐着;另一头蹲着个黑黢黢说不上是什么的东西胖球,头顶生了一撮儿迎风招展的白毛儿。
胖球被赢得不太开心,黑黢黢的身子上下翻滚了半晌。
“不算,不算,我要晦棋。”
少年神色平静,眉头也不动一下:“好。”
胖球慢吞吞的分出一小段枝杈,含含糊糊的包住一颗棋子捡起来:“下哪里可以赢?”
少年看了看棋盘,点了角落上一个位置:“这里。”
胖球慢吞吞道:“骗我死徒弟。”
少年低下头,看了看棋盘下规规矩矩跪着,一脸坚强的小修士。
面无表情的换了一处地方:“那还是这里吧,青锋还小。”
胖球似乎是很气愤的抖了抖毛,却在抖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不动了。
“这是……”
手拈棋子的少年忽然侧过头,抬眸望着南方的天空:“战歌?”
胖球头顶上的白毛一瞬间立起来:“我一直以为这约定是假的!战歌响起的地方,有神降世,所有合道以上的生灵将敢来世界的负片之下,倾尽所有,阻止它们归来。”胖球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出“嘶嘶”的声响,“怎么办,怎么办?要多带点帮手过去吗……啊,可是徒弟都被我吃了。”
“没有必要。”少年把手中的棋子搁在棋盘上,轻声道:“战歌召集的是合道期以上的修士,何必让全世界跟着惶恐。如果我们战死了,他们来得再多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