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乐在国公府留了一夜,宣宁候已经有点儿想念了,吃饭都没滋没味儿的!
俩男人坐一起,有啥好说的,哪儿有女儿叽叽喳喳,巧笑嫣兮来的热闹?
所以早早派人来催,让她回府呢,唐乐乐半路跟她们分开,回侯府了!
只是刚到门口,居然看到围满了人,眉毛挑了挑,莫不是又有贱,人想要搞事情?
下了马车,林茹大喊一声:“何人在侯府门前喧哗?大小姐回府了,都让开!”
人群迅速分开,这位顾小姐现在可是声名在外,才貌无双,聪慧机智,关键是亲和没架子,还是在乡下养大,百姓们天然多了一些亲近感,觉得她更能体会他们的生活!
不像那些养在深宅大院的千金闺秀,傲的正眼儿都不带看人的!
唐乐乐下了马车,扶着郝盼,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
有那百姓壮着胆子跟她解释:“是陈学士,跪在小姐门口请罪,求您放了他家人!”
唐乐乐冲他点点头,已经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陈学士,穿着灰扑扑的衣裳,身子佝偻着,显得极为可怜!
那人慌忙回礼,与有荣焉,顾小姐看自己了呢,足够跟朋友吹嘘半年的了!
她走到门口,淡淡问道:“陈学士这是何意呀?道德绑架侯府,还是卖惨示弱,把侯府架在火上烤呢!”
都说这位顾小姐不好惹,一句话就让陈学士领教到了!
他颤抖一下,诚恳求道:“家母年迈昏聩,多有得罪,老夫身为人子,求小姐看在家母年迈,宽宏大量,饶了她这一次吧?陈家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求家母无恙,否则老夫愧为人子!”
他要是正正经经的递帖子进府,好好赔礼,唐乐乐倒是会考虑一下,可弄这一出,她反而不会松口了!
“陈学士的孝心真是感天动地,让人动容呀,是不是你自己都这么觉得?”
陈学士刚想点头,又觉得不对,这些话只能外人来夸赞,自己心里虽然这么想,却不能承认!
连忙摇头:“没有,这是老夫理应做的,身为人子的孝道!”
“孝道啊……”唐乐乐强忍着没翻白眼,孝顺是对的,可过度的孝顺,就是愚孝了!
都是这些读书读傻了的酸腐,夸大圣人之言,把好好的孝道给扭曲的不成样子了!
“换做别人,或许会为陈学士的孝道而感动,可那个人不会包括我!”
陈学士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个顾小姐知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不想孝顺父母,简直不为人子,从没有人敢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因为在我看来,你这是自私,极度的自私!”
唐乐乐抬手制止他想为自己辩解的话,继续道:“你看,你用陈家全家的前程来保全你的老母亲,世人都会夸赞你的孝行,可那些因此而牺牲的陈家子弟该向谁诉苦去呀?
还有你的儿子,他又该怎么做,才能表现自己的孝心,事情因他而起,这下前途尽毁,你让他如何做人?
孝顺不在行动如何,看的是一片心!
过度的孝顺,就是愚孝,是扭曲人性,是最不可原谅的大恶!”
一番话说的陈学士面如土色,饶是他饱读典籍,都想不出合适的借口来反驳她!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顾小姐说的有理,他这样子确实是自私的很!
“这只是其一,其二,”唐乐乐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继续道:“你这样子置朝廷律法何在?亏你还是朝廷命官呢,若是犯了罪,只看年纪大小来判罪,那么要律法何用?京兆府大理寺又有何用?”
陈学士彻底慌了神儿,这事儿闹得这么大,传到皇上耳朵里,自己的官职都难保了,陈家可就彻底毁了!
他原本只是想借着舆论,来逼着侯府的人原谅自己,虽然母亲有错,他们不是平安无事吗?公报私仇,关着不放算怎么回事儿?
错就错在,唐乐乐可不是一般的小姐,言辞犀利着呢,能怼的你怀疑人生!
“还有……”唐乐乐又道。
陈学士脸一白,你还没完了,再让你说下去,自己岂不是死都没办法翻身了?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的母亲如此嚣张,责任全在你,是你的愚孝,一步步养的她目中无人,任性跋扈!
她一个内宅妇人,眼里只有家里一片地方,所有人都得敬着捧着,不论对错,不敢有半分忤逆,这就给了她错觉,她老她有理,她老就可以为所欲为,才会不顾后果,当街拦着我哥的路!
试问满临安多少官宦权贵,谁家老祖宗有她这么糊涂的?”
周围的百姓纷纷赞同,顾小姐说的太对了,可不就是他做下的好事儿吗?
陈学士额头冒汗,身子哆嗦着,加上跪了这么久,差点儿就晕过去了!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陈学士还要继续跪着吗?”
他下意识摇摇头,下人慌忙上前,扶着他起来,都畏惧地看着她。
什么叫言辞入刀,他们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同时也佩服不已,她怎么知道自家府里的情况?老祖宗可不是无人敢忤逆的吗?脾气暴躁的很,经常责骂下人,陈夫人都被她当丫鬟使唤,磋磨的没一点儿夫人的样子!
宣宁候和顾焕璋,站在门口,满意地看着她大展身手,怼的陈学士就差以死谢罪了!
“有女如此,父亲甚是欣慰呀!”
顾焕璋斜了他一眼,“说得好像我这个儿子给您丢人了似的!”
宣宁候干笑两声,一向严肃的儿子都学会吃醋了,“都好,父亲有你们兄妹,是父亲最大的福气!”
唐乐乐经历无数波折,这点儿小场面,应付起来不要太轻松!
陈学士强撑着拱拱手,“顾小姐一番话,犹如棒喝,如雷贯耳,陈某受教了,今日之事,陈某思虑不周,给贵府添麻烦了,改日亲自登门赔礼!”
说完摆摆手,让下人扶着他回去!
“慢着,”唐乐乐喊住他,“如果查清楚此时与令慈无关,侯府不会追究,你去把他们祖孙接走就是了,诏狱的饭也要钱的,留着他们也占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