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未晞睡了三个多小时就醒了,她醒的时候,已是中午。
扭头打量着房间,发现自己还在那栋别墅里,楚未晞有些绝望。原来这不是一场梦,她是真的那个疯子绑架了。楚未晞一翻身,直接滚到了一个陌生的怀抱里。
她赶紧退远了些,这才仰起头,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男人,眼神充满了戒备。“你睡这里做什么,自己没有床?”楚未晞一边说,一边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
还好,衣服都还在,看来这疯子没有冒犯自己。
风宓阳拧着眉心盯着楚未晞看了好几秒,直看得楚未晞觉得莫名其妙、惴惴不安后,风宓阳这才轻笑出声来。“怕我强了你?”他伸出长指,勾起楚未晞的一缕黑发。
楚未晞瞪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让我怎么想?”
风宓阳则露出不解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矜持了?”他有些纳闷,还有些小情绪,“以前我们经常同床共枕的。”
楚未晞:“…”
谁跟你同床共枕过!
“你到底想怎样,要杀要剐,你给个准话。”楚未晞被他囚禁的没有耐心了,这疯子将她带到此处,一没虐待她,二没冒犯她,这有些不合常理啊。楚未晞此话一出,风宓阳眼里顿时流露出受伤的眼神,“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十恶不赦么?”杀了剐了?他哪舍得!
楚未晞被风宓阳的眼神搞得一头雾水,明明感到受伤委屈的该是她啊,他摆出这副模样是想做什么?
楚未晞发现,面前这男人,真的很古怪,性格阴晴不定他数第一。
“你告诉我,你将我带到这里,还不许我出门,你到底想做什么?”
风宓阳忽然一翻身,手臂撑在楚未晞肩膀两侧,两人的脸贴得很近,这姿势很暧昧,楚未晞却不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她想她是见了鬼了,她竟然相信这人是个真人君子。
风宓阳低下头,用额头碰了碰楚未晞的额头,然后说:“陪我玩几天,玩得开心,我自然会送你回去。”
楚未晞有些怀疑他的动机,“玩几天?”
“对,玩几天。”
楚未晞眼珠子转了转,忙问:“怎么玩?”这人就是个疯子,谁知道他口中所指的玩,到底是怎么个玩法。
风宓阳坐起身子,下了床。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说着,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楚未晞一个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也穿着拖鞋下了楼。
风宓阳在做饭,做的不是中餐也不是西餐,而是日式料理。他正在做三文鱼,刀工竟然十分了得。楚未晞站在他身侧不远处,望着拿刀切鱼片的人,皱了皱眉。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日式料理?”楚未晞问。
风宓阳手上动作顿了顿,很快又接着切了起来。“原来你喜欢吃日式料理。”他故作惊讶反问。
楚未晞疑惑了,难道只是巧合?
风宓阳往做好的三文鱼身上挤了几滴柠檬水,然后端到楚未晞身前,递给她一双筷子,“尝尝。”
楚未晞看了他一眼,接过了筷子。
风宓阳做的三文鱼味道很正宗,楚未晞这两年偶尔也有去吃日式料理,但总觉得那些料理味道都很差强人意。“你学过?”她又夹了一片,问道。风宓阳正在用抹布擦砧板,听言,他抬头望向窗外的幽暗密林,有些怀念地说道:“我跟我朋友约定过,等以后退休了,就在老森林里开一家日式料理店,每天只招待二十位顾客。”
楚未晞望着忽然安静下来的风宓阳,停下了筷子。
“我朋友她很擅长调酒,也会酿果酒,她酿的青梅酒,是这世上最美味的东西了。我做料理,她酿酒,每年只经营六个月,其余时间,便去全世界旅游,看遍世上所有的风景。”风宓阳说完了,偏头看了眼楚未晞,忽然问道:“你想尝尝她酿的青梅酒么?”
楚未晞一愣,回过神来,有些踌躇问道:“可以么?”
“那当然。”
风宓阳进了厨房里面的储藏室,不一会儿,便抱着一个瓦色罐子走了出来。他拆开瓦罐盖子,给楚未晞倒了半碗青梅酒。“尝尝。”
楚未晞看了眼那酒,酒液精亮透明,很有光泽。她端起碗喝了一口,味道真的很不错,青梅果香与酒香融为一体,很是浓郁。“这酒应该有些年份了吧?”
风宓阳一只手放在瓦罐上,他点点头,才道:“五六年了吧。”
楚未晞又喝了一口,“她酿的酒很好。”
“那是当然,她可是拿过酿酒师资格证的,是专业的。”风宓阳有些小骄傲,他的晞晞什么都好,就是太死心塌地了。
不过幸好,她又回来了。
风宓阳低头凝视着吃东西的楚未晞,眼神柔和的有些醉人。
楚未晞忽然抬头,看见风宓阳看自己的眼神,竟有些心乱。
吃了饭后,风宓阳带着她去了工具房。
工具房里放着一辆摩托赛车,墙上则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刀具和弓箭。风宓阳取下一把黑色的弓扔向她,楚未晞扬手接住,她放在手心掂了掂,颇有些重量。这也就是她力气大,换做一般的女子,估计都拿不稳。
风宓阳又递给她一筒利箭,“试试。”
楚未晞取了一支箭,徒手拉开了弓,她举着弓箭,指着天空中的太阳。风宓阳靠着车身,专注地看着她标准的拉弓姿势,眼里有了笑意。楚未晞忽然转了个身,手中弓箭的箭头,指向了风宓阳。
女人的眼神冷若寒霜,那双桃花眼眯了起来,目光中,杀意毕现。
只要她开弓,便能直取风宓阳性命。
风宓阳眯了眯眼睛,并不恼,脸上反倒有了笑意。他并不是胸有成竹,他只是在赌,赌楚未晞不会杀他。
楚未晞捏着箭的五指一次动了动,她樱花粉唇抿平成了一条直线。
“为什么不躲?”她问,语气平静。
风宓阳直视着她冷寒的视线,应道:“你舍不得杀我。”
楚未晞眉头一皱,“谁给你的自信?”
风宓阳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脏,说:“它告诉我,你不会杀我。”他的晞晞,宁愿自己遍体鳞伤,也不会看着他死,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舍得动手杀自己。
“你太自以为是了。”楚未晞语气陡然变得森寒,她身子突然动了,却不是朝风宓阳开弓,而是迅速转身,高举起弓箭朝天空中射了去。
咻——
利箭穿破空气的阻碍,射进了那只停落在电线上休息的燕子身上。
黑色的燕子坠落下来,在地上弹了弹,便绝了气。
楚未晞握着弓,背着箭走出工具房,不再看风宓阳,倒是多看了眼地上的燕子。其实开弓之前,她并没有想过会真的射中燕子。她可不认为这一切都是侥幸,她有种预感,真实的自己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风宓阳今天下午穿了一件白色的宽松短衫,下身则是一条宽松的黑色长裤,作战长靴紧绑着他的小腿。他从墙上抽了两把匕首插进自己的军靴里,又取下弓跟箭背在肩后,然后骑着摩托,朝楚未晞追去。
“上车!”车停在楚未晞脚边。
楚未晞瞥了他的车一眼,这才跨腿坐在了风宓阳身后。
“去打猎?”
“可以这么说。”风宓阳表情有些神秘跟期待。
楚未晞从镜子里看到风宓阳的笑,忽然感到不安。只是去打猎,他为什么要露出这么让人胆颤心惊的笑容?
摩托车穿梭在密林里,林中地势高低起伏,地上处处布满着乱石,车子开在林道里,很是颠簸。但楚未晞跟风宓阳坐在车上,身子并未因为地势的崎岖而歪歪倒倒,相反,他们像是两根木雕,丝毫不动。
一直在开车的风宓阳突然说道:“三点钟方向,有山羊!”
闻言,楚未晞立即抽出肩后的利箭,朝两人的正右方迅速拉弓,她看见了那只羊。眯起一只眼睛,楚未晞瞄准移动中的山羊,利落开弓。
咻——
“咩~”
那山羊走了几步,便跪地不起了。
车子停下,两个人步行走向山羊,箭射在山羊的喉咙口,当真是一箭封喉。
风宓阳搬起山羊,对楚未晞说:“晚上吃烤全羊。”
楚未晞眼前一亮,烤全羊,她喜欢。
两个人又猎到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这时,天快黑了。
他们带着指南针,倒不会迷路。楚未晞睨了眼即将下山的夕阳,这才对风宓阳说:“我们回去吧。”风宓阳忽然抽出腿上的匕首,一把自己握着,一把扔给了楚未晞。楚未晞稳稳接住,就听见风宓阳说:“来不及了。”
楚未晞一愣,然后也注意到了,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从四周围了过来。
楚未晞扭头望向自己的身后,顿时呆住了。
狼。
一群狼,在头狼的带领下,围住了他们。
楚未晞呼吸有些凝固,身旁,风宓阳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你故意引诱带我进狼区?”楚未晞脸上终于有了怒气。
风宓阳冲她甜甜一笑,美人一笑,那夕阳红都要淡了几分颜色。
“我说了,陪我玩,玩的开心了,我就送你回去。”漂亮的那人,说着并不漂亮的话。
楚未晞很后悔之前没有一箭射死这疯子。
共有七头狼,个个都很威武,有漂亮的棕色毛发被林风吹得飘摆,威风凛凛的样子,让人心底生寒。楚未晞抛了抛手中的匕首,换了个手势握匕首,她弓着背,与风宓阳背对背相靠。
“前面四头交给我。后面三头,你解决!”
风宓阳说完,便用牙齿咬住匕首,然后飞速取下肩后仅剩的两只利箭,拉弓射向最中间的那头狼。在他动手的时候,楚未晞也做了跟他相同的选择,她只剩一只箭了,她直接将箭瞄准了头狼。
咻!
头狼的胸口中了箭,它身体魁梧,并不会轻易倒下。
“嗷呜——”
头狼仰天长啸,其余的狼得到命令,全部一起扑向楚未晞和风宓阳两人。楚未晞举起弓身,冲朝自己扑过来的灰狼狠狠砸去,灰狼被砸的摔在地上,差点起不来。楚未晞大跨步跑到灰狼身前,举起匕首,利落果决地插进灰狼的脖颈,手腕转了个圈,匕首转动间,竟是将灰狼的脑袋切割下来。
血溅到楚未晞的脸上,一霎那,楚未晞脑子里闪过许多熟悉的东西。
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第一次杀生。
楚未晞扔掉狼首,回头就看见另一头狼张大嘴朝自己咬了过来,她身子顺势倒在灰狼身上。狼扑了过来,直奔楚未晞脑袋,楚未晞迅速抬起左手,抓住了狼的脑袋,她面露凶光,与此同时,握着匕首的右手接连不断地插进狼的脖子。
一下、
两下、
三下…
连续刺了五刀,直到那狼一命呜呼,倒在了她的身上,楚未晞这才抽出匕首。
这时,只剩下那只头狼与楚未晞隔空相对。
头狼的胸口在流血,眼里也露出了痛苦之意,但是它并不打算认输。他发绿的眼睛幽幽地看着浑身滴血的楚未晞,并没有急着扑过来。它在等,等楚未晞放松警惕的那一刻,等找出楚未晞缺陷的那一刻。
楚未晞单手举着匕首,另一只手撑着膝盖骨头,她弯着腰,与头狼对视着,褐色琉璃瞳里,同样装着不服输。
一狼、一人,互相对视了近一分钟。
忽然,狼动了。
“嗷呜!”
狼前腿在地上狠狠一蹬,身子凌空跳起,下一刻,落在了楚未晞的身后。楚未晞迅速转身,那头狼再次扑了过来,这一次,直接将动作慢一步的楚未晞压在了地上,而手上的匕首也被甩到远处。
听到响声,风宓阳回头看了一眼,眼里露出了担忧,但他并没有急着上前来帮楚未晞解围。他的面前,也还有一头不肯倒下的饿狼。
狼裂开森寒的獠牙,冲着楚未晞的脖子上咬。
楚未晞双手撑着狼的前腿,脑袋用力地扭开,这才躲过了狼的撕咬。狼又朝楚未晞的脖子撕咬而去,楚未晞一咬牙,猛地抬起右腿,脚尖恶狠狠地踢在狼的屁股上。
狼有些吃痛,嘴上的力度更是加大了几分。
生死之战,无论是人还是畜生,都不敢掉以轻心。
楚未晞一边躲闪,一边用脚狠踢狼身,而双手也在奋力地推开身上的头狼。狼被彻底激怒了,一身血性全部沸腾起来,它不再去咬楚未晞的脖子,而改为攻击她的肩膀。
楚未晞没有防备,被狼咬住了脖子。
“啊——”
她双目瞪圆,有些狰狞。
纵然如此,楚未晞也没有投降,她忍着痛,左肩被咬住,只有右手能够发力。楚未晞忽然举起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毫不犹豫地插进了狼的眼睛里。
“嗷呜…”狼吃痛的乱嚎,身体也从楚未晞身上跳下去,它开始四处乱撞,像是一头发了失心疯的狗。
楚未晞赶紧爬起来,捡起远处的匕首,然后又骑回狼身,成功宰下它的脑袋。楚未晞整个人趴在狼身上,她的血与狼的血混在一起,很是令人作呕。
风宓阳一刀宰杀了最后一头狼,回过头来,见楚未晞受了伤,眼底闪过一丝歉意和疼惜,但很快,他的目光又变回平淡。他朝楚未晞右手伸出自己的左手,楚未晞盯着他的手看了许久,这才抬起右臂。
风宓阳一把握紧她的右手,将她拉了起来,直接背在了身上。
趴在风宓阳背上,楚未晞疼得龇牙咧嘴,却没有发出声。
背着楚未晞回到摩托车旁,风宓阳将她放在车上,让她继续趴在自己身上,开车回了林间别墅。回到别墅,楚未晞并没有疼晕过去,风宓阳直接撕了她的衣服,露出被狼牙撕裂的伤口。
伤口狰狞,血一股股地往外流。
风宓阳问:“疼吗?”
楚未晞白了他一眼。
这不是废话吗?
风宓阳走进储物间,不一会儿,手里拿着消毒液跟绷带,还有一只针剂走回来。风宓阳正要将针剂插进楚未晞的伤口里,楚未晞立马闪避开,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你要给我打什么东西?”
“防止伤口感染的药物。”风宓阳安静地看着她,不再多做解释。
他目光坦坦荡荡,楚未晞思考了许久,这才放松了警惕。
风宓阳将针插进她的肉里,楚未晞眉头也没眨一下。
药液顺着针管注射进楚未晞体内,有些冰凉。楚未晞又看着风宓阳给自己清理伤口,然后缝合,再绑上绷带。“你是个疯子。”他这里常备着防止伤口被狼素感染的药,还有手术针线和绷带等东西,这说明他早就知道这森林里有狼,说不定,他还曾孤身与狼奋战过。
风宓阳没反驳楚未晞的话。
疯子就疯子吧。
“好了,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做烤全羊。”
风宓阳拿着刀走向了院子里。
楚未晞靠在沙发上,精神疲乏,她虚眯着眼睛,看风宓阳动作熟练地剥去羊皮,又剥开羊肚子,然后架起柴火烤羊。不知不觉,楚未晞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面前有一张放大的俊脸。
“可以吃了。”风宓阳说。
楚未晞揉揉眼睛,她站起身,左肩一阵生疼。楚未晞脸白了几分,但还算撑得住。
她走到院子里,学着风宓阳的样子,盘腿坐了下来。
她面前放着一个盘子,风宓阳用刀搁下一条羊腿,放进她的盘子里。“吃吧。”
楚未晞也不忸怩,用手拿起羊腿就咬,风宓阳似乎在羊身上抹了些蜜,一口咬下去,口感有些甜,甜味散开后,便是酥香,并没有明显的膻味。“喝酒。”风宓阳扔给她一罐冰啤。
楚未晞用牙齿打开冰啤,仰头灌了一口。
透心凉啊!
她很快就吃完了羊腿,风宓阳又给他割了些肉。
楚未晞吃饱了,酒也喝足了。她仰躺在草地上,那堆火还没熄灭,这森林的夜晚倒不炎热,火苗跳跃着,也不觉得热。
“风宓阳。”楚未晞忽然喊了声。
风宓阳也学她那样躺着,只不过手里还拿着啤酒。“嗯?”
楚未晞望着森林上空的星星,突然说:“你很孤单,是不是?”她不止一次在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身上感受到过孤寂,他的内心,一定很孤单,所以他需要人陪着。
他去剧组拍戏,大概也是因为那里人多,且人人都在演戏,在他看来很有趣。
风宓阳嘴角的笑容突然散了。
孤单?
或许吧。
“未晞死后,你就一直这样生活着,是吗?”
风宓阳比着眼睛不说话。
楚未晞也不再多言了,说多了,也不过是在风宓阳伤口上撒盐。
风宓阳沉默了许久,忽然说:“我好久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与晞晞并肩作战了,今天,是他从上帝那里偷来的好时光。
楚未晞愣了愣。
只是陪着他做了一件疯狂的事,他就这么开心吗?
楚未晞突然觉得,这时候的风宓阳,简单的像个孩子。
“风宓阳,我想回家。”
风宓阳静了静,才问:“陪着我,不好吗?”
“我想他。”楚未晞用胳膊盖住眼睛,又说了一遍:“我好想他…”
风宓阳表情有些痛苦。
六年前,她曾回到组织,请求师父还她自由,她想要退出那个黑暗的地下世界,想要跟自己爱的人厮守。师父不肯,一怒之下,将她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每天只许给她一个馒头。饶是如此,她也没有服过软。
风宓阳得知她被囚禁的消息,急忙赶回去,那时候,她已经被关了二十多天。整整一个月没见太阳,她脸色苍白的吓人。她抱膝坐在潮湿的地底下,伸手看不见五指。
风宓阳打开地牢的灯,她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久才敢睁眼看他。
风宓阳望着风未晞那瘦弱的身子,心里很痛。
“何必呢?为了一个男人,值得你跟师父做对吗?”
风未晞久未开口,声音沙哑的吓人,她说:“阿阳,你若爱过一个人,就会明白我的做法。”
爱。
风宓阳没有爱过人,他爱风未晞,可以为风未晞付出生命,但这并不是男欢女爱。他想不通,她与那个那人,认识不过一年,他真的值得她这么做吗?
“为了他,你要离开我,要离开风乔?”
“阿阳,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们,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啊。”
风宓阳眼眶都红了,“狗屁情爱!他哪点好?他哪够资格站在你身边?他能为你遮风避雨吗?他不过就是个普通人,他没资格爱你,他爱你,可他的爱会害死你!”
风未晞没有再应声,她伸了伸自己的腿脚,很久以后,才说:“我好想他。”她抬起头,看着风宓阳,他满眼的恨铁不成钢。风宓阳扭过头,又听见风未晞说:“我好想他。”
风宓阳一拳砸在铁柱上,“你会后悔的!你个傻子,你会后悔的!”
“我怀孕了。”
风宓阳难以置信,他盯着风未晞的肚子,那里还平平的,他无法相信,那里竟然有了一个小生命。
“阿阳,我怀孕了,两个月了。”风未晞那素来冷漠的脸蛋上,竟也浮出一抹母亲才有的慈爱来,“我要生下他,我不能让他跟我一样,生来就活在这样的世界里。他该生活在阳光下,不该跟我吃苦。”
风宓阳呆了很久,然后,他又踢了一脚面前的铁柱,丢下一句:“我去求师父!”就走了。
他去见了师父,求他放风未晞走。
那个冷肃的男人,心里藏着一个最龌龊的秘密,他深爱着自己漂亮倔强的小徒弟。他高高在上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人,提出了一个要求:“顺从我,永远不离开我,我就放她走。”
风宓阳恶心的想吐,却咬着牙问:“还有其他选择么?”
那男人哼了哼,捏住他的下巴,邪恶地说:“她七岁那年被我收养,今年十八,刚好十一年。”认识应呈玦的时候,风未晞才十七岁,应呈玦却要比她大上四岁。一年过去,风未晞那时也不过十八岁。
一个杀手,最值钱的黄金年龄是十四岁到二十四岁。这个时候的风未晞刚好十八,风宓阳刚好二十三,他们正处于黄金年龄,是最赚钱的时候。风未晞这个时候要退出,男人自然不同意。
“十一年,四千多天。哪怕是养一条阿猫阿狗,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想得到自由,行啊,只要她能承受住四千鞭责之痛,我便放她走!”
风宓阳被迫直视着师父的眼睛,他一直都知道师父是无情无义的,却没想到,他这般狠心。“我替她受罚!”
男人勃然大怒!
他爱着疼着的孩子,却要为别的人受罚,他心里疯狂嫉妒着,却又心疼着。
“好,我成全你!”
他亲自行刑,一鞭又一鞭落在风宓阳消瘦的身体上,男人挥下的每一鞭,都用出了全力。他等着风宓阳求饶,等着他诚服,可他最疼爱的徒儿实在是太倔强了,他宁愿被打死,也不肯低头。
终于,在三百七十三鞭的时候,风宓阳晕过去了。
男人扔了鞭子,抱着他,心疼又愤怒。
风未晞在第二天被放出地牢,临走时,她回头看了眼身后,没有看见风宓阳的身影。她还以为他在跟自己赌气,却没猜到,他此刻正陷于深度昏迷中。而她急急忙忙赶回德国,等着她的,却是一场巨变。
思绪从遥远的过去缓缓被拉扯回来,风宓阳偏头看着楚未晞的脸颊,伸出长指摸了摸她的脸蛋儿,轻声说:“好好睡一觉。”
楚未晞躺在火堆旁,真的很快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晨,她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应家大门前的一辆轿车里,身上还盖着一件绣鹤披肩。
楚未晞用右手扯下身上的披肩,表情有些复杂。
她没想到,风宓阳真的将她送了回来。
楚未晞摇摇脑袋,推开车门,走到应家门前,按响了门铃。
应家这几天已经乱了套了,应呈玦这几日几乎没有合过眼睛,搜查工作快要结束了,整个奉城城区和郊区都搜遍了,也没有找到楚未晞的下落。现在,只剩下周边的深山老林没有搜查过了。
“深山老林里很少有人居住,搜查起来,工作量也太大了。”银五望着奉城的地图,有些为难。
应呈玦正想说继续搜查,这时,门铃却响了。
刘盾打开视频,突然大叫起来:“楚小姐回来了!”话音刚落,身旁黑影飞快窜出。
应呈玦打开门,楚未晞直接倒进了他的怀里。
“应呈玦,我回来了。”楚未晞说完话,就晕了过去。
应呈玦赶紧抱起来,来不及庆幸她的归来,便抱着她疾步进屋上楼,边走边说:“叫医生来,她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