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看看皇叔,又看看朕。
最后目光落在那对八宝酱鸭上。
鸭子送过来还没有切,拗了个喜感的造型。
郡主和酱鸭面面相觑。
朕分明从她眼里看到“卧槽不是说好给我的吗?”
不不不,现在的重点并不是酱鸭到底是给谁的。
重点是朕假公济私用郡主的方法来看皇叔还被郡主当场撞破了。
不不不,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郡主刚刚说了句啥?调查小丫头?
不不不,这仍然不是重点。
重点是皇叔正要向朕表白呢被打断了!
郡主你能不能倒带退回去等皇叔表白完了再进来?
那俩酱鸭全归你了行不行?
郡主到底是见过大阵仗的人。
很快面色一变转圜过来。
郡主指着朕夸张地一拍大腿:“青璃!怎么是你!好有缘啊又见面了我正想找你呢来来来咱姐妹俩到一边说说话去叔父我等会儿再来找你说事儿啊!”
郡主就用这么生硬的理由生硬地把朕从皇叔身边拉走了。
朕被她拉着十分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皇叔。
皇叔皱着眉立在原处。
皇叔居然都没有挽留朕。
朕被郡主拉到偏僻角落里。
郡主瞪着朕问:“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那两只鸭子又是怎么回事?”
郡主似乎对她给朕出的主意却被用在皇叔身上非常耿耿于怀。
就像你教妹子如何撩汉,转头她却去撩了你哥们儿一样。
除此之外郡主似乎对八宝酱鸭也格外怨念深重。
看来郡主对酱鸭是真爱。
这种时候,就必须祭出朕的甩锅*了。
背锅侠不必说,自然是正牌的朕。
朕委屈地说:“我是照你教的,趁陛下吃饭时说郡主也喜欢吃八宝酱鸭,可是陛下他不按套路出牌啊!陛下说赏赐两只到陇西王府上,给皇叔一只、郡主一只,那我只好送到皇叔这里了。”
自己甩锅自己背,绝不连累其他人。
朕也算甩锅界的业界良心了。
郡主一听两只鸭子有她一只,气消了大半。
解决了酱鸭的争端,郡主终于想起其他重点。
郡主嗤了一声:“穿越女真是不消停,一天不盯着就搞幺蛾子,不是叮嘱过你当心点吗?上回拽英文被叔父把peop'srepublicofa记下来,怎么不长记性呢?居然还敢到他面前晃荡,前两天就开始查你了你知道不?”
什么?皇叔在调查朕?
是觉得朕太与众不同了吗?
还是表白前必须先弄清楚朕的家世来历,方便求亲?
当然这些朕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朕并没有不要脸到当面问出来。
朕问:“为什么要查我?”
郡主鄙夷地上下打量朕:“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掩饰得特好,一点都不可疑啊?我刚到这边的时候,可是夹着尾巴观察了好久的环境。我还是堂堂的郡主呢,你就一小宫女儿,你能啊?”
你哪里夹着尾巴了,你不是忍了仨月就跟皇叔去边疆打仗了吗?
郡主观察三个月,朕贵为皇帝,观察了四个多月才开始兴风作浪。
朕觉得已经很保守了。
很可惜朕现在并不能在郡主面前装这个逼。
朕只好低着头挨训。
郡主接着说:“我到第三年的时候,有点军功了,才敢稍稍提点小建议改良军械和编制。就这样叔父还专门来问我,说我自小长在闺阁,为何会有这些知识的见地。”
这还不好办。“就说书上看来的呗。”
郡主用一种“你果然很天真”的眼神看着朕。
郡主说:“别说我家里所有的书叔父十二岁就全看完了过目不忘,就算他没看过,如果你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军事专家,突然跑一外星人来教你三十一世纪的技术,你会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
这个类比太没有代入感了好吗?
二十一世纪的顶尖军事技术和三十一世纪的对朕来说并没有区别。
不过朕还是替郡主感到一阵紧张:“然后呢?皇叔知道你是穿来的了吗?”
如果皇叔知道并接受了郡主,那朕就也好办了!
郡主撇撇嘴:“这怎么能说?这种事情现在的人根本接受不了。而且说了就等于承认我不是原装,会被当成鬼上身的,叔父也不会再罩我,天知道这些愚昧迷信的古人会怎么对我。”
朕很着急:“那皇叔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郡主挠挠头:“半知道不知道吧。”
你这个回答很有个性啊,什么叫半知道不知道?
郡主说:“一开始我也跟你似的随口胡扯,后来破绽太多编不圆了,我就对叔父说,我往墙上那一撞昏迷了好几天,神识飘到了一个奇异的国度,那里的士兵都手执□□,千里之外投掷炮弹,比我们的弓箭威力不知强多少倍。可惜我只在那边游荡了几天,学到一咪咪,凭记忆帮我们的士兵改良军械,能强一点是一点,免得哪天这些人打过来了我们毫无反抗之力。”
你这比直接说自己是未来穿来的还要扯淡好不好?皇叔能信?
郡主自己也不太确定:“应该是……信了吧?反正他没抓我去点天灯,还叮嘱说这事不要告诉其他人。”
朕觉着皇叔的意思可能是家丑不可外扬。
总之皇叔这两天和朕走得近并不是觉得朕可爱。
而是觉得朕可疑。
朕甚是失望。
朕的少女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但是朕不会轻易狗带。
朕还抱着一丝丝奢望。
说不定皇叔在调查朕接触朕的时候,不由自主被朕吸引产生真爱了呢?
这很符合套路!
朕的第六感绝不会错!
郡主问:“你穿过来之后还记得原主以前经历过的事吗?”
朕确实记得一些,不过朕现在是青璃,所以摇了摇头。
郡主说:“那你跟我不一样,我还记得一点。这个小郡主还老给我托梦,说她的陈郎在地下多么多么凄凉,孤零零埋在乱葬岗没人祭拜,让我多给他烧点纸……你居然一点都不记得,是好事也是坏事。这几个月有没有人找过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朕继续摇头。
郡主叹气:“那你还不知道这个青璃到底是谁收买的眼线。”
朕吓了一跳:“眼线?”
郡主倒是很淡定:“皇帝身边的宫女太监,被人收买了传递消息,奇怪吗?往好了想可能是妃嫔想知道陛下的行动喜好,往坏了想么……呵呵。陛下失踪那天一早,叔父就派人去查了。这个青璃就是洛阳人氏,家中有父母和两个不成器的哥哥,自她进宫后一直靠她寄送回家的财物养活一家十口。单凭她微薄的月俸,根本养不起这么多人,青璃也并不受陛下爱——哦,这是在你来之前——没有多少赏赐,所以肯定是有人在贿赂她,数额还不小。”
朕无心去想到底是谁收买了青璃。
朕只在意其实那天皇叔就已经知道青璃家在京城了?
朕还在他面前满嘴跑火车。
朕一想到皇叔当时心里飘着“我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你装逼”的弹幕。
朕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朕颓丧地耷拉下脑袋。
郡主义气地拍拍朕的肩:“不过你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帮你兜着的,我去向叔父解释。幸好我今天来得巧啊,你居然还自己往口上撞。我要是再晚一步,你就得哭着被人拉下去拷打逼问了吧?”
原来皇叔突然变严肃并不是想向朕表白。
而是看朕装逼看不下去了想向朕摊牌。
朕简直比直接被严刑拷打还要心痛。
朕什么都不想说了。
朕只想静静。
朕也想敬敬。
可惜敬敬并不想朕。
朕跟着郡主回到堂前。
郡主上去对皇叔低声耳语几句。
皇叔眉头深蹙,锐利的目光看了朕两眼,没有说什么。
皇叔低头拜道:“请女使转禀陛下,陇西王与清河郡主谢陛下赏赐。”
朕拎着成双成对的两只八宝鸭子来。
抱着空荡荡的提篮回去。
朕的心一片荒芜。
连守门小哥的嘘寒问暖阳光笑容也抚慰不了朕的伤痛。
朕居然就这么失恋了。
朕的玛丽苏光环刚刚绽放就已凋零。
朕回去躺在龙上默默地自己疗伤。
朕在上瘫成一个大字。
不对,朕现在应该是个太字了。
说到这个朕忽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
朕之前好像给自己立过一个flag,如果皇叔没有不可自拔地爱上朕,朕就直播剁jj。
皇叔显然并没有爱上朕。
皇叔不但没有爱上朕,还差点把朕当成心怀叵测的奸细抓起来。
那朕是剁还是不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