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水性杨花
沐歌一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就映出一张面如冠玉的男人面孔，“白修翊？”
男人轻声应道，嗓音温柔似水，“是我。”
旋即，沐歌就彻底醒来了。
屋子里只有她与白修翊两人，睁眼对上男人温润幽深的眼眸，沐歌有些局促，下意识的别开了脸，“你怎么在这里？”
白修翊将沐歌的异样看在眼底，笑得有些苦涩，“云歌，你怕我？”
“没有的事，你又不是洪水猛兽。”沐歌矢口否认，但视线依旧飘忽得不敢看白修翊。
“还说没有，前段时间你不是一直在躲着我么。”白修翊说得云淡风轻，沐歌心底涌起了愧疚——她做的真的有那么明显么？
许看出沐歌的尴尬，白修翊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拿起一旁的药碗递给沐歌，“把药喝了，你之所以会晕倒，应该是近段时日忧思太重的缘故，喝了这碗药好好修养修养，最近你瘦了太多了。”
白修翊越温柔体贴，沐歌便内疚。
她接过药碗，端起药碗一顿猛喝。喝得太快，被药汁呛得干咳。
白修翊笑着拿出一块帕子给她，眸光落在她额上包扎好的伤口时，眸光微沉，问道：“方才，为什么不躲？”
沐歌放下药碗，苦得直皱眉。白修翊拿出一颗蜜枣递给沐歌，沐歌接过，一口含了下去，才觉得口腔里挥散不去的苦味退散了一些，
“宁妃娘娘正在气头上，我躲了她不是更气，让她发泄一下消消气也好。”沐歌说得很轻松，仿若受罚的人不是她。
白修翊叹息，“你是四王妃，何必这样卑微呢。”
“不是卑微，而是我欠她的。”她欠了那个“沐歌”一条命，所以她要保护她从前拼尽全力想要保护的人。
沐歌自嘲地笑了笑，终于直视了白修翊，戏谑地说：“正好，你不是来明月宫给我瞧病吗，如今不正好受了伤，旁人便是想挑岔子，也挑不出了。”
白修翊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云歌，你有时候让我觉得，你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而是从小出身世家的大家闺秀。”
“白先生说得也不错，我虽是个孤儿，但从小住在少卿府，老爷夫人待我不薄，宁妃娘娘也待我甚好，比起出身草根，衣不裹体的女子来说，不就算得上半个大家闺秀了么。”
叽叽咋咋的鸟鸣声传了屋里，沐歌看了一眼窗外亮透的天，又道：“你快走吧，虽然你是太医，但终究是男子，不宜在这后宫多做停留。”
白修翊盯着沐歌，刚想说什么，屋门一脚被踢开了。
凤千茂站在门口，一脸愤色，那神色像是刀子，恨不得将沐歌捅死。他的身后站着凤昭仪，看到屋里两人，她脸上闪过一瞬的落寞，但马上就用笑脸掩饰住了。
“白修翊，你真的无耻，你一而再地同四哥抢女人到底是何居心？”凤千茂大步走到白修翊面前，扯着他的前胸衣襟，凶狠地瞪着白修翊。
“七哥，你干什么？你放开他。”凤昭仪喊道，凤千茂不为所动，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凤昭仪一眼，“九妹，你真是被这个男人迷了心窍了，现在你还在帮他说话？”
凤昭仪沉了脸，“我不是帮他说话，而是你太无理了，白修翊来帮四嫂瞧病，你怎么能动手！”
“瞧病？”凤千茂冷冷地盯了沐歌一眼，“宫中这么多太医，为何偏偏就找了这个男人，四哥前脚刚走，她就与这个男人眉来眼去，不是水性杨花是什么？”
“七哥！”
“四王爷！”
凤昭仪与白修翊同时出声，一瞬面色都变得阴云密布。只有沐歌靠在床头默然地听着这场闹剧，心底毫无波动。
白修翊冷着面，伸手掰开了凤千茂扯着他衣襟的手。
凤千茂瞪着白修翊，被白修翊拂开的手臂，一阵发麻。他暗暗惊讶，白修翊当初不是被四哥废了功夫么，为什么内力还这么深厚？
“七王爷，云歌姑娘怎么也是你四哥未过门的妻子，你说出这种话侮辱云歌，不就是在侮辱四王爷看人的眼光？”
白修翊难得露出强势、嘲讽的一面，堵得凤千茂哑口无言。他捏着拳头，太阳穴突突直跳。
“白修翊，我只是不相信你而已！”当初那个女人的事，他还记忆犹新。这个看似温润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与四哥反目成仇，他不得不怀疑白修翊接近沐歌的目的。
白修翊当然明白凤千茂的意思，整了整被扯乱的衣衫，才不紧不慢地说：“七王爷，我已经不是当初的白修翊了，我对云歌姑娘——”白修翊看向沐歌，“决无利用，而是我真的很喜欢她！”
沐歌身体猛然一震，随即立刻看向凤昭仪。凤昭仪也正盯着她，水盈盈眸子里流露出一些不经意的哀伤，但她还是对着沐歌微微一笑。
沐歌骤然松了一口气，心底对这个强装坚强的女孩子又心痛了几分。
凤千茂倒不如凤昭仪那么豁达，听了白修翊的话，火冒三丈，抽出腰间的剑就要朝白修翊刺去，白修翊还未来得及闪躲，凤昭仪已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白修翊面前。
剑尖在离凤昭仪细白的脖子只有一寸不到的距离，堪堪停留住。
对凤昭仪胳膊肘往外拐的举动，凤千茂气得不轻，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好，好，好，这就是我的好妹妹，凤昭仪你就维护着这个男人吧！”
收回剑，凤千茂转身愤怒地离开。
“你没事吧。”白修翊微微垂下头，看向凤昭仪。凤昭仪避开了她的目光，含糊地“嗯”了一声，走到沐歌床边，挤出一个笑来。
“四嫂，听说你病了，我和七哥特意来看看你。”她看着沐歌额上的伤，又问：“怎么搞的，伤得这么严重？”
“没什么大碍，就是不小心撞倒了。”沐歌含含糊糊地答，始终不敢正眼看凤昭仪的眼睛。
凤昭仪笑了，“没大事就好。”她又扫了白修翊一眼，“想必你还有话想对云歌说吧，我先出去了。”
说完，凤昭仪大步走出了房门，那仓促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一时间，房内就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沐歌艰难地对白修翊笑了笑，“你先回去吧。”
白修翊不为所动，站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着沐歌，如若沐歌仔细去看，会发现那如深潭般幽静的眸低，藏着脉脉深情与惆怅。
“云歌。”白修翊轻轻唤她名字，没得到回应，只苦涩地勾了勾唇角，“我刚刚同七王爷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同宫里的女人……都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