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二阿哥没了。
还不会说话,自打出生,没有一天是健康的孩子,就这样没了。不到三岁的孩子,没名字,按说也不会序齿的。可是弘晴依旧将他称呼为二阿哥。也算是证明他来过这个世界了。
然而,就算是皇家的孩子,生父贵为太子,二阿哥也只能找个风水好的地方下葬,而不能与他的祖先们葬在一起。
做了一个月的法事,天天念往生经,希望他来世能有个好结果吧。
一个月里,弘晴只是隔几日去看看欢儿,并不留宿。欢儿也不难过,毕竟失去一个孩子,为孩子守着,也是应该的。
时间退回到二阿哥没了的次日。
太子妃那边几度传来消息,她昏厥,受打击。
而弘晴脚下,却跪着绿翘。
“你主子做了什么,你便是不知,也该有数。孤今日给你一条生路。”弘晴淡淡的道。
绿翘饶是素日里精明,此时也是吓得浑身筛糠一般。
“奴婢……奴婢……求求太子爷,绿竹……绿竹什么都不知道,素来绿湖撺掇主子做什么,都是把我们赶出去的,求太子爷也饶了她吧。”绿翘道。
“算你有些情义,此事你一人便可。孤会饶了你们两个。”弘晴冷笑道。
“是,奴婢愿意为太子爷赴汤蹈火。”绿翘深深的磕头。
太子妃因二阿哥过世,痛失爱子,几度昏厥,一病不起。
英国公府的人来看了几回,只能叹息。
太子妃夜夜噩梦,梦见血淋淋的孩子朝她哭。她夜夜惊醒,却无处可诉苦。
夜凉如水,她坐在榻上看着外面的夜色。
不错,先前朱氏落水开始,就都是她和朱氏的计划。
先是叫怀孕七个月的朱氏故意落水,叫人觉得是李侧妃容不下有孕的格格,这才推下朱氏。
便是太子爷不会怀疑,心里难道不会存个疑影儿?只要有一丝,那就足够施展后面的计划了。
可是,算漏了的是郭络罗氏那个蠢货。她借故散播谣言,导致事情败露。便是在笨的人也不会自己做了还出来说。
你要说这事是朱格格自己说的,那谁信?她不怕被报复?
可是,有时候害人也要运气的,偏偏这时候,李侧妃有孕了。现成儿的计划就这么来了。
第二步就是给柳氏秦氏下药,那药霸道的很,一旦喝下去,很难再有孕。然,这也不过是一石二鸟的一部分。要紧的是叫太子爷厌恶了李侧妃,叫李侧妃没有了翻身机会,便是有皇后在,太子爷不去看她有什么用?
如今太子妃眼见是没宠,没势的。李侧妃怀着孩子,府里她如今一人独大。要是柳氏秦氏不孕,她就是永远一人独大。秦氏柳氏都是有家族支撑的人,不会因为不孕就被休弃。
所以叫太子爷怀疑李侧妃,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别人也只会觉得这是常理。
毒死二阿哥的事,本来也是要栽赃在李侧妃身上的,可是蕙兰的死,也是意外。是她自己害怕,索性畏罪自杀了。
一时找不到第二个人,只好栽赃了朱氏。
反正她们所有的计划中,并没有要毒死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一项。这是太子妃的计划,联通朱氏也算计进去的。
太子妃从不信朱氏会真心投靠,说到底,她家世也不错。何况,那么不安分的人,她如何会信?
朱氏是活不成了。就只她苦肉计落水那一件事,太子爷就不会轻饶了她。再有柳氏秦氏下药,她是万万活不成的。到时候,她生下孩子,无论男女,自己都可以养。
毕竟自己也是失去了孩子的母亲不是么?
那样她就有了健康的孩子不是么?
就在太子妃坐在黑暗里算计的时候,弘晴却在前院书房与太医和生产嬷嬷说话。
“回太子爷的话,觉罗氏格格就这几日了,臣一定会保她母子平安的。”太医道。
“朱氏呢?何时?”弘晴道。
“朱格格要晚几日,大约还有十来日。”太医道。
“若要在觉罗氏生产的时候,叫朱氏也生,可有把握?不伤孩子。”弘晴锐眼看着太医。
太医大惊,两个生产嬷嬷也恨不得没来过一般跪着不说话。
太医只想了想就明白了,这是要朱氏留子去母,而将孩子给觉罗氏格格养着,假借双生子的名头了。太子爷也真是用心良苦啊。
“臣回去就配药,力求不伤及胎儿。”至于大人,他管不了了。太医难当啊。
“孤将朱氏腹中胎儿托福给你们。不要叫孤失望。”弘晴的目光扫过下面跪着的三个人。
“是,臣定尽力。”太医道。
“奴婢们会好好伺候的。”两个生产嬷嬷道。
“如何掩人耳目,你们该有分寸,觉罗氏生产那日,产房中不许留多人,你们放心,孤将此事托付于你们,必不会做杀人灭口的事。但是,此事要是泄露出去。就休怪孤狠心了。”
出了正院,她们在夏日的夜里出了一身冷汗。太子爷此番,是动了真怒了。朱氏前番种种都是踩着太子爷的底线走,如今终于是出事了。
她以为一个孩子能保住她的荣华富贵,可惜,孩子固然是金贵的,朱氏忘记了一个词:留子去母。
太医朝着两个嬷嬷拱拱手,便跟着孙权出了府。
两个嬷嬷对视,不由一笑。
这太医也是吓着了,对着两个奴婢拱手。笑过之后,两人不由沉默。半晌一个嬷嬷道:“可如何才能掩人耳目?”
“嘘,不想活了?这里说?好了,先回去。还有几日,好好想想就是了。”另一个嬷嬷忙道。
弘晴到了觉罗氏屋里,觉罗氏紧张又不安,自打有孕,太子爷第一次这么晚来啊。
“安置吧。”弘晴道。
觉罗氏挺着即将临盆的肚子要伺候弘晴换衣裳。
“你歇着,叫你的奴婢做就是。”弘晴说罢,自己进了后面。
等他洗漱好了,觉罗氏也换了一身白色的里衣坐在榻边等着。
两人躺下之后,奴婢放好帐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