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一挥手就叫大家散了。李絮此时已经靠着椅子闭着眼了。
弘晴看了一眼额娘,笑了笑对着四爷瞥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便走。
榕儿也是笑得极为诡异,他不必出去,他还没搬家呢。
他想着,等这回回来,就跟额娘说说,先搬出去吧。谁说只有大婚才好开府的?
他试试不行么?反正有额娘阿玛在,住哪里是还敢慢待了他?不想要脑袋了吧?
弘晴回府就往正院去了。
这大半月里,他还未曾在正院留宿,多数都是在欢儿那里,有时候就留宿前院。偶尔去一次郭络罗氏那,看看儿子。
欢儿知道他进园子用膳,一直等着的。
可是到了亥时末,却见太监来传话:“回主子的话,太子爷往太子妃那里去了。”
欢儿嗯了一声,就往里走。
她低着头,掩饰自己的难过。不是因为表哥去了太子妃那,而是因为明天表哥要去山东,不知道多久呢,她好久见不到表哥了。
弘晴与太子妃交代了府里的事情之后,就道:“你歇着吧,孤去侧妃那看看。她年纪小,也要吩咐几句。”
太子妃还敢说什么,起身恭送了他。
等弘晴的身影不见了,太子妃才道:“他是因为上回请安的事怪我呢。”
大半月都不来留宿,她还能不明白?
嬷嬷不敢接话,这怎么说呢?
“主子,别想了,好好歇了吧,等太子爷回来,就什么都好了。”
太子妃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是呀,回来就好了。
欢儿卸了妆,静静的躺在榻上。冰山慢慢融化,她将薄被搭在肚子上,将自己曲起来。
忍不住,眼泪就流下来了。表哥还没走,可是他不能来。应该的,先去正妃那里是应该的。
她没有怨恨,只是她想他。
弘晴进来的时候,阻止了所有奴才请安,他轻轻的走近内室。灯已经灭了。
可是就这外头的月色,他还是看见了欢儿脸上晶莹的泪水。
他站在那里,又一次的愧疚。她真的本该可以做正妃的。那就不需要这样委屈。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叫自己来。而不是自己想着她才能来。
唉……
弘晴在心里叹息了一口,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奈过。他不后悔之前的选择。但是对她,总是有些愧疚的,哪怕很少。
欢儿已经睡着了。她紧紧缩着身子,明明是夏天,却总是觉得冷冷的。
弘晴自己脱了大衣服,上了塌。
欢儿猛然睁开眼,就那么看着弘晴。她不说话,她觉得自己做梦了。
弘晴将她抱紧怀里:“孤来看你。”
“表哥?”欢儿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嗯。”弘晴轻声答应。
欢儿就一下子扑进弘晴怀里,也不哭出来,只是眼泪一直流。
她都开始讨厌自己了,她不是爱哭的人啊,怎么现在这么爱哭了?
“好了,不要哭了,明日就要走,你就叫孤看着你哭?”弘晴笑了笑道。
欢儿慢慢止住泪意,抬头道:“以为你不来了。”
“是不打算来的,怕你一个人闷。”弘晴给她抹干净脸上的泪道。
“我想你。”欢儿闷闷的。他三天没来后院了,她三天没见他了。
“这几日忙的很,山东出了事,孤哪有心思呢?”
“嗯嗯,我知道的。我知道表哥很忙。只是明天走了,很久见不到,人家想你。”欢儿羞涩的缩进弘晴怀里。
“乖,很快就回来了,你在府里好好的。要是闷了,就回李家看看。想出去,就带着人出去逛逛也使得。”弘晴道。
“嗯,表哥去了那里要小心,离那些病人远一点。”欢儿担心他。她虽没见过,也是听过的。时疫啊,多可怕呢。
“好。”弘晴嘴角微翘。
“要好好的吃饭,睡觉,别累着自己,别瘦了。”欢儿就真想一个头一次送自己丈夫出门的小妻子一般。絮絮叨叨说了很久。
直到自己困得睡着。
弘晴静静抱着她,这一夜什么也没做。
弘晴出门的时候,太子妃带着格格们送行,唯独不见侧妃。弘晴只说了一句她身子不舒服。就不说了。
太子妃笑道:“可不是么,昨个儿就瞧着脸色不好,一会叫太医来瞧瞧才好呢。太子爷放心的去,臣妾会照顾好欢儿妹妹,会照顾好府里的。”
太子妃都这么说了,格格们只有沉默而已。
“嗯,有劳你,两个孩子都多操心些。”弘晴拍拍她的手道。
“是,臣妾省的。”太子妃大大方方的行礼。
弘晴点点头,大步流星的走了。身后是齐齐的一声:“恭送太子爷。”
等她醒来,弘晴出门已经一个时辰了。
她坐起身的第一眼,就看见枕边有个大红的荷包,绣着一朵朵精致的白梅花。
拿起来一股淡淡的香气,打开,是一对珊瑚雕刻的镯子。……大红的颜色。
欢儿心里高兴极了,将荷包带着镯子压在心口的位置。
表哥送的。
“主子,太子爷走的时候说了,叫您想出府就可以出去,带着人就是了。”春和和日丽进来伺候,日丽笑着道。
“嗯,我知道了。”欢儿笑着道。
春和上前,先伺候她穿上衣裳,才道:“今儿早上都去送太子爷了,主子没去,不会被太子妃说吧?”
“不会吧?毕竟昨晚太子爷在这里歇着呢,会跟太子妃解释一下吧?”日丽手一顿道。
“好了,说就说吧,她是正妃,说我我就受着。罚我也认了。但是这会子没说,都别想了。”欢儿此时倒是很淡定了。表哥不在,她要为难自己,也是没法子的事。何苦怕呢。该怎么就怎么吧。
“正是这样,你们两个小蹄子不干正事,说这些歪的做什么?太子妃的闲话也是好说的?再有一次,看我不打你们!”
仇嬷嬷是来看看欢儿为什么还没起,一来就听见这些话。
她颇为欣慰,好在主子没瞎想。可不就是么,该拿捏你的时候,躲不过去的。
没得事情还没出,就自己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