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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是他的隔房的婶婶李氏和堂弟叶明净, 自他太爷爷那一辈分出去的,是他爷爷的庶弟, 因为当年分家庶子只获得了一部分的银两补贴,祖产祭田什么的都没有, 这两代传下来没有个好的营生,家里也就慢慢见了底,因为是还未出五服的同族关系,就经常来叶府打秋风。
他记得原身最厌恶这种事, 从来没给过他们好脸色,每次都是对他们冷嘲热讽的,, 后来他们可能也感觉到了他的态度就没再来了, 他记得他们最后一次来是为了叶明净上学的费用,还想让他爹托关系帮忙进个好点的书院,他听到消息就嗤了一声,特别瞧不起, 偷偷溜过去就把正在湖边背书的叶明净推到了湖里,寒冬腊月的他在水里扑腾着,他却在岸边笑。
听说那次他是病了很久才好起来的, 叶老爷后来虽然帮他入了学, 但是还是觉得一直对不起他们, 对他们更是多有照顾, 只是叶长青却毫不知错,心里暗暗的还是把他们骂了很多遍。
他不敢想象,这两人看见他如今这副狼狈的模样,会怎么对他,踩一脚还是打一巴掌。
叶长青这回忆的片刻功夫,那两人却已经下了车,朝这边走了过来,看着叶长青衣衫破落血肉模糊的样子,连忙加快了脚步,一脸紧张而又担忧的问道:
“长青,嫂子你们怎么成这样了?”
叶长青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的表情,里面有关心担忧,可就是没有鄙视和幸灾乐祸,原来人间有真情,就像上辈子那样再绝望的时候都能碰到好人,一瞬间他暗淡无神的眼睛又恢复了希望的光芒。
他正想着如何解释他这一番遭遇,王氏就已经连忙的抹掉脸上的雨水,已然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抢先开口道:
“别提这个孽障了,他是罪有应得,没打死就算好的了。”说着就像倒豆子似的把叶长青对那书生做的事都倒了出来。
叶长青听着她说完,忽然觉得眼睛还有点疼了,这是亲娘吗,一点都不给他留面子,照这样下去,他不禁担心他逼死亲爹的事情会不会流传出去,到时候会不会影响科举考试。
王氏说得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叶长青对他眨眼睛,更没有注意到李氏母子脸上隐藏极好的微微变色,直到最后才嘟囔一句:“弟妹啊,你看我们身上仅有的银钱也被抢走了,我们现在身无分文该如何是好?”
李氏就亲切的挽起她的手道:“嫂子,我们谁跟谁呢,大哥现在不在了,你一个人带着长青也不容易,我们是一家人,你若不嫌弃就去我们府上住一段时间。”
王氏心里却有点呐呐的:“这,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没想给你添麻烦的…….”只是给点银钱就好了的,好在她还有脑子,只是心里想着并没有说出口。
如此,叶长青就被叶明净搀扶着上了叶家的马车,之后就在叶家住下了下来。
叶家只有一个三进的小院子,叶长青和王氏一人住了一间厢房,叶家人口也简单,前两年叶二叔病痨死了,这几年就只剩下李氏母子和一个丫鬟搭一个婆子了,还要供叶明净读书,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
叶长青一连在床上躺了十来天,李氏母子倒是对他不错,花钱请了大夫来瞧,开了几剂药,一日三餐也供应的不错,叶长青心里不禁有了点点暖意,这一对母子倒是重情重义之人,心想着等自己以后发达了,就任由他们打秋风吧,只是看那堂弟的面相也是个有志气的,恐怕非池中之物,到时候怕也不会要再来打秋风吧。
想起发达,首要任务还是先把身体养好了,这具身体还是很年轻,年轻有年轻的好处,比他上辈子衰老不堪的身体恢复的快多了,目前就已经恢复了□□分了。
叶长青扯了扯嗓子,觉得有点干燥,就随手撩开纱帘伸手想倒杯茶,刚端起白瓷杯就发现被踩过的右手不是太灵活,仍然有点疼痛感,手一滑,茶杯就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小花听见声响急急的跑了过来,门一开,强光照射进来,叶长青就发现院子里一阵灯火通明,还有噼里啪啦的声响。
“外面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吵?”叶长青惊讶道。
“今儿是堂少爷赶考的日子,一大早的夫人们就起来准备了。”
叶长青还晕的很,随势又躺下了,没什么反应的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丑时刚过。”
呃,那就还是半夜了,叶长青打算再睡会儿,这具身体比他上辈子年老的身体强多了,再养个两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要不是少爷病了,其实也可以去赶考的?”
“你说什么?”叶长青瞬间睁亮了眼睛。
“我报名了吗?不是没有报成吗?”
“少爷上次出府不就是为了报名吗?我看你回来时提了个包袱,里面装的好像就是报名文书呢。”
听小花说完,叶长青刚燃起来的希望就破灭,他不禁笑笑道:“傻丫头,那算什么报名文书,最多不过几张废纸,还有可能是什么借据。”
偏不信邪的小花“蹬蹬瞪”像一阵风似的跑走了又提着个包袱跑了回来道:
“少爷你看就是这个,那日我看你随手丢在门边的,就收了起来,一定是这个,你快来看看。”
叶长青看着小花手中的包袱就是许三娘给他的那个,他也懒得打开看了,随意的对她摆摆手道:
“你先下去吧,我再睡会儿。”
“少爷你好歹看一眼啊!看看是不是再说啊!”小花急的直剁脚。
叶长青不忍薄了她的面子,就捡起来随意看了两眼,这一看就不得了,既然真的是报名文书等一应物品,他一阵凛然瞬间翻了个身体:“快扶我起来,我要去考试。”
吓得旁边的小花又是一阵瑟瑟发抖,这少爷莫不是被打坏了脑子。
这个许三娘倒是有些能耐,以前的原身真是把她看扁了,这时他也懒得想了,提起篮子检查了下考试用品,就急忙往外走,只是还是慢了一步,前一刻叶明净的马车已经出发了。
看着黑幕中空空荡荡的街道,路上行人稀少,他要从这里赶到县衙大堂,步行的话最少要一个时辰,如果跑步呢,半个时辰能到吗?
如果这个时空的考试时间还是和上一个世界的一样,那么以他上辈子几年跑步上学,加上后来当了县令也是徒步几十里的行走经验,他应该还来得及!
“娘,你放心,以后我都堂堂正正的做人,你不要胡思乱想。”
只是王氏心里叶长青的不会读书的印象早就根深蒂固了,任凭他怎么说都没有用,最后他一遍遍的保证,嘴巴都快要起茧子了,就像是囚犯改过自新宣读誓词似的,不断重复那几句,他也累了,干脆也懒得解释了甩了袖子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留下一副楚楚可怜的王氏无可奈何的看着他的背影。
只是他刚出了屋子,那边李氏就过来和王氏商量了起来。
“怎么样?嫂子他说了吗?”
“没有,嘴硬,我硬是没套出来。”
“难道,真的是自己考的,在府里三年真的学问大有长进了,以前都是在藏拙?”
“怎么可能,读书是那么容易的吗,我宁愿相信他偷鸡摸狗,也不相信他是那块料,他连字都没认全,怎么考试?”
“那我们之前说好的……..”李氏有点忐忑。
“放心吧,我看明哥儿是个好的又有志气又有恒心,这次考个案首都没问题,反正咱们叶家就那么个名额,我家那个不争气,难道还挡别人的道,潇湘书院可是传承千年的著名书院,向来只收举人以上的学子,多少达官贵人求都求不来,比那个国子监都强好几倍,若不是叶家太爷当年对书院山长有救命之恩,许的这个叶家子弟一个秀才即能入学的名额,我们哪能求的来呢。”
“当年我们家的老爷本是可以入学的,只是他自己认为他资质有限,硬是没有舍得浪费那个名额,一心要传给后代。”王氏说起叶老爷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流出来了,她勉强擦住了泪又道:
“只是你也看到了长青的所作所为,不说读书就连给他娶亲都不愿意,我看我们老叶家嫡枝也就这样了,以后还是要靠你们明哥儿,就给他吧,我看他一定能成大器,等他这次过了秀才就直接入学,到时候也能带着我们叶家发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