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诺!”萧逸然惊慌喊道,伸手想要拉住我,但太过用力却没有碰到我,一下子从床上摔下来,跌倒在地上。
我一怔,急忙蹲身去扶他:“你怎么样,没事吧?”
“不要,不要打掉孩子。”萧逸然搂过我,把我紧紧箍在怀里,“做流产对身体不好,我不允许你伤害你自己。”
“你不介意吗?”我刚才那样说,只是想激他。
还好,他真的在意我。
“比起介意,我更希望你好好的。”萧逸然下颚抵着我额头,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如果你真的决定嫁给我,就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我们一起抚养他长大。”
“真的吗?”我语气中满是欣喜,抬头看着他。
“真的。”萧逸然坚定点头,温热的手掌捧起我的脸,尽管看不见,他还是用着看我的动作,“只要你不后悔。”
“我不后悔。”我的手附在他的手背上,“那你要快点好起来,等你好起来,我们就结婚。”
“好。”萧逸然握住我的手,面色严肃了许多,“小诺你答应我,不管因为什么事,你都不可以伤害自己。”
“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因为我还要照顾你呀!”
“嗯。”萧逸然微笑点头。
“快起来,地上凉,不要坐在地上。”我扶起他坐在床上,轻声说道,“我找医生问过你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医生说,一旦有合适的眼角膜,就会给你做角膜移植手术,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等我好起来了,就换我来照顾你。”
“这可是你说的。”终于稳住他了!
只让他不偷偷离开,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他的眼睛。
如果实在没有人捐献眼角膜,就拿我的给他!
我愿意把我的一只眼睛分给他。
……
为了方便照顾萧逸然,我让护士帮我转到他的病房,我们两个住一起。
第二天早上,医生过来查房时,我避开萧逸然又跟医生说把我的眼角膜给他,医生还是昨天的态度。
下午两点多,陆北承来了医院,为水族馆爆炸一事而来。
爆炸事故如他之前所说,是有人想要炸死他,偏偏阴差阳错伤了萧逸然,至于是谁在水族馆安装的炸弹,暂时还没有查到,不过他保证一定会查出来。
话虽这么说,但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我和他心知肚明。
陆北承行走在商业之间,为地皮、为生意、为投资,为项目……很容易得罪人,可是敢对他动手的人,寥寥无几。
除了他的二叔三叔,我想不到其他人。
陆北承对萧逸然向来不客气,不过今天说话的语气倒是很谦和,或许是良心发现吧!到底萧逸然是因为他才受伤的。
萧逸然素来看得开,自然不会跟他计较,两个男人没说几句话就冷场了。
陆北承起身离开时,看了我一眼,幽深的目光带着一丝丝怨念。
待他拉开门走出病房,我才对萧逸然小声说:“我有几句话想跟他说,你乖乖躺着,我去去就回来。”
“好。”萧逸然点头,不放心的嘱咐我,“自己小心。”
我“嗯”了一声,起身往外走。
本以为陆北承已经走了很远,没想到病房门一打开,一堵墙似的后背立在病房外面。
听到开门声,他也没有动,就静静地站着。
我拉过他走向一旁,稍稍远离病房,直接开口道:“有件事情请你帮忙。”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要用请,显得太生疏。”陆北承抬手想摸我的脸,我别过头避开,他的手顿了顿,唇角的弧度微微收起,“都不愿给我碰了,嗯?”
“我要一对眼角膜,你能找到吗?”
陆北承微微一愣,一把抓住我的手,炯然的双目紧紧盯着我:“你怎么了?”
他抓得我有些疼,我抽了抽手但没能抽出来:“不是我。”又稍稍用力,“你抓痛我了,放手。”
“要眼角膜做什么?”
“他看不见了,因为这次爆炸。”
陆北承顿了顿神,眸底的忧色逐渐淡去,似有若无点了点头:“好,我会想办法。”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我不希望你因为需要一对眼角膜就去伤害无辜的人。”以他的性子,用钱买生者的眼角膜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我找他帮忙,是因为他人际关系广,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得知哪个医院有人捐献眼角膜,利用关系优先使用。
如果他用钱买生者的眼角膜,我会不安,萧逸然用着也会不安。
“嗯?”陆北承朝我靠近,我本能的往后退,被他抵在了墙壁上,“你在关心我?”
“……”他从哪里看出来我是在关心他?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不如就把我的眼角膜给他吧!”陆北承忽然变得认真起来,“我从来就不喜欢欠别人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一股怒意莫名其妙的冲上心头,“你把眼角膜给他了,你怎么办?”
“我?”陆北承薄唇微微抿起,“反正你不在身边,我也看不到你,要不要眼睛都无所谓。”
“不行,我不允许!”
“这是我欠他的。”陆北承转身就朝医生办公室走。
“你去哪里?”我慌忙拉住他,“我说了,我不允许,你想做什么?”
“我也说了,我不喜欢欠别人,尤其是他。”
“你疯了吗?你会瞎的!”
“我瞎了,你愿意和我住在一起来照顾我吗?”
“你神经啊,你……唔……”
两片灼热的唇没有任何征兆的贴在唇上,我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在做什么?
刚刚还在说很严肃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吻在了一起?
吻……
他在吻我?!
我连忙伸手推他,他扣住我的手,把我摁在墙壁上。
我用力挣扎,他用身体压住我,越吻越深入。
气急败坏,我假装顺从,趁他不备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咬我?”他男性炽热的气息迎面而来,“你是狗吗?”
“放开我。”
“明明很关心我,为什么不承认,嗯?”
“陆北承,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望着他,声音冷下来,“他因为你失去了眼睛,你却这样一幅态度,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
“……”算了,根本没办法与他沟通,我就不应该找他帮忙!
我用力一掌推开他,转身走进病房。
见萧逸然若有所思的坐在床上,我深吸一口气,强挤出一抹微笑,轻喊他一声。
他回过神来,朝我温润一笑。
他的笑容,永远都是那么阳光,那么清朗,尽管看不见,依旧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我。
我本以为,我们的一辈子就这样绑定在一起,可是我错了。
我想尽办法想要留下他,却被他反将一军!
早上醒来,偌大的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萧逸然呢?
不在病房,不在洗手间,手机关机,没有留下任何纸条,我整个人一下子慌了起来。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冲到护士站问她们有没有见到萧逸然,她们告诉我,萧逸然昨晚就离开了。
他离开了……
他走了……
为什么要走?
不是说好了,等他好起来我们就结婚吗?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悄悄离开?
骗子!
大骗子!
望着空空的病房,我的心仿佛也跟着空了。
他去了哪里?
他眼睛看不见,能去哪里?
刚才护士说,是萧逸然朋友来接他的,他朋友……江言祯。
我立马摸出手机拨打江言祯的电话,幸运的是,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我问他要了地址,直接打车过去找他。
我要把萧逸然找回来。
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唐沐轩昏迷了,钟可儿离开了,白锦玥跳崖了,现在连萧逸然也偷偷走了,身边的朋友一个接一个离开,我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会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我太没用了吗?
出租车快速的行驶着,车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
我痴痴地看着极速倒退的景物,看着看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
找到江言祯,我问昨晚是不是他到医院带走萧逸然的,他沉默不语。
“他在哪里?”不否认就是默认!他昨晚把萧逸然带走,今早却在自己家里,他应该会知道萧逸然在哪儿。
“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我抓住他的胳膊,恳求的看着他,“言祯,我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安诺,你别这样,我真不知道他在哪里。”江言祯很为难,无奈的样子似乎真的不知道。
“是你带他离开医院的,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里,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
“昨晚我带他离开医院后,就送他回家了。”江言祯轻叹一声,“阿然早就料到你会来找我,担心我经不住你的纠缠说出他的去向,所以他连我都没有说,他要去哪里。”
“他不想让他父母知道他眼睛看不见,怎么可能会回家,你一定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把他送回家了,他非要回去的。”见我不相信,江言祯有些急了,“不如你去萧家看看吧!就算阿然连夜离开,伯父伯母应该也会知道。”
“对,我去萧家,他应该会在家里。”我茫然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安诺。”一只手拉住了我,江可心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你不要太难过,阿然会避着你离开,又怎么会让你轻易找到?还是算了吧!”
“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不能不管他。”
“他就是不想拖累你,所以才会离开。”
“谢谢你可心,但我一定要找到他。”推开她的手,我转身往外跑。
打车去了萧家,摁响门铃,开门的是保姆。
我说找萧逸然,保姆说他昨晚就走了,我问他跟谁一起走的,她说是太太。
也就是说,萧母带着萧逸然离开了?
那么萧父呢?
我问保姆萧董事长呢,他说不知道,可能在公司,也有可能在外面办事情。
我打车去了一趟锦佳集团,没有见到萧父,我就在董事长楼层等他,但等了一个上午,都没有看到萧父。
我想了想,又返回了萧家。
萧母陪着萧逸然离开,萧父却没有离开,说明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他晚上应该会回家。
我徘徊在萧家大门外,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多,萧父才回来。
我连忙迎上去,恭敬的打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对我有偏见,萧父的态度不是很好,我问起萧逸然去了哪里,他更是理都不理我,直接进了屋。
我想跟进去,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我敲门,里面的人置之不理。
我狠狠一咬唇,决定就在外面等,等到萧父愿意告诉我为止。
天边是夕阳西下,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黑暗就像一张网,无情的洒下来。
夜里的风带着一丝丝凉意,吹打在脸上如针尖刮过脸庞。
没有月光,没有星星,有的只是院子里昏黄的灯光。
天公不作美,冷冷的风刮过之后,细细的雨丝飘落下来。
下雨了!
蒙蒙细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逐渐地越来越大,淋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
我紧紧抱着双臂,在风雨中瑟瑟发抖,期待着萧父可以打开门,告诉我萧逸然去了哪里。
可是很久,犹如一个世纪那么久,那扇门都没有打开。
我咬着唇,不死心的矗立不动。
忽然吱的一声,大门被打开,我心中一喜,连忙抬头看去,却见保姆出来:“安小姐回去吧,先生说不知道少爷去了哪里,即便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不,伯父一定知道逸然去了哪里,如果伯父不告诉我,我是不会走的。”我倔强的说道。
保姆叹了口气,摇摇头回了屋里。
豆大的雨滴凶猛的砸在身上,仿佛要把人砸出一个窟窿,我浑身冰凉,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不行!
挺住!我要挺住!
却在这时,一直砸在头上的雨滴消失了,我抬头一看,才发现头顶上方多了一把伞。
转头看向身侧,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雨伞柄,昏暗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没有平日里的清冷,也没有因为我执着与另一个男人而生气,有的是那难能可贵的温润。
我望着他,他垂眸看着我,清澈的眸中映着我的身影。
“当心着凉。”他脱下西服,披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