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承神色一滞,目光顿时阴冷下来。
他没有回话,抱着我起身,转身往树林外面走。
一直到走出树林,他才幽幽开口道:“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你死掉。”
“为什么?”绝望,汹涌而来。
“我得不到,宁愿毁掉。”陆北承一字一句咬的十分清楚,就怕我听不清似的。
我望着他,虚弱的扯出一抹笑意:“那就……死掉吧!”
陆北承抱着我的手臂,不由得一收紧,硬的跟铁一样:“不许死,你不许死听到没有!”
听到了……
可我不想回答。
对生活没有了期待,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我觉得我这一辈子,糟糕透了。
母亲的仇报不了,爷爷的死查不到,就连自己喜欢的男人,也留不住。
我还活着做什么?
死了算了。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安诺。”得不到我的回答,陆北承妥协了,“你好好活着,我还你自由。”
他答应了!
他终于答应了!
希望我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意识越来越模糊,世间万物好似都沉睡了一般,没有任何声音。
我在陆北承凌乱的脚步声中,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仿佛几个世纪那么长。
隐隐约约听到有说话声,我想挣开眼睛看一看,但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
是谁在说话?
我在哪里?
我死了吗?
胸口好痛,就像被硬生生的挖去了一块肉。
还能感觉到痛,应该没死吧!
突然一只手摸进被子里,握住了我的手。
他手心的温暖,就像一股电流,逼迫我睁开了眼睛。
“阿诺,你醒了。”陆北承声音带着隐隐的激动,不禁将我的手我的更紧,喃喃自呢,“醒了就好,醒来了就好……”
他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一副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睡了很久吗?
或者说,我差点挂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喉咙干涩的难受。
陆北承站起身,倒了一杯水过来,用勺子舀了喂我喝。
喝了好一阵子,我才觉得喉咙像冬去春来的大地,得到了滋润。
“好些了吗?”
“嗯。”我点一点头。
“感觉怎么样,伤口痛不痛?”
“在你胸膛上打一个洞试试!”
“……”陆北承一脸无语,但碍于我现在的样子,又不好跟我生气,放下茶杯坐到床边,再次握住我的手,“为什么要那么傻?你知不知道,子弹稍微再偏一点点,你就必死无疑。”
“你会在乎我的死活吗?”我盯着他,注视着他的一神一色。
陆北承剑眉一挑,温和的脸色瞬间冷下来,眸中也多了几分凌冽。
那一股凌冽,犹如一颗子弹,再次穿透我的胸膛,不偏不倚的击中我的心脏。
到底,他还是不在乎的。
我真是蠢,为什么要为他挡那一枪?
让他死了多好,我就可以有新的生活。
“好可惜啊,没死成。”我扬起唇,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这年头真是不容易,想死都死不了。”
“为什么要帮我挡?”陆北承突然开口问,深沉的目光盯着我。
“让你觉得愧疚与我。”那种情况下,其实只是本能反应。
因为在乎,所以不想让他受伤。
宁愿那颗子弹穿透自己的心脏,也不想落在他身上。
可现在,我后悔了。
“很好。”陆北承捏了捏我的手,“学会控制我了。”
“……”控制他?我哪儿敢啊!
“安诺,你听着,你做什么我不管,但你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会让所有你在乎的人,为你陪葬。”陆北承非常严肃的看着我,没有一丝玩笑。
“我是为了救你!”威胁我?
“不需要。”
“我要是不帮你挡,说不定你都挂了。”
“那是我的事,你记住我的话就行。”
“……”这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陆北承没再跟我说话,摁响了床头的服务铃。
很快,医生过来了。
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医生点点头说醒过来了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接下来卧床休息就好。
医生离开后,陆北承又给宅子打了电话,让他们做饭送过来。
我刚醒来没什么力气,说了会儿话又觉得困了。
陆北承估计是看出来了,就说:“再睡会儿,饭菜送来了我再叫你。”
有时候我觉得,这个男人会读心术。
很多事情不用我说,他看我的表情,或者看我的眼神,甚至什么都不看,就知道我的心思。
也不知道他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还是仅仅只对我。
我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陆北承喂我吃饭,我想坐起来,奈何胸口太痛,只能躺在床上让她喂。
感觉自己好倒霉啊,中毒还没有完全好,又吃了一枚枪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经历的。
这分明就是黑社会老大应该经历的事情。
不过还好,小命保住了。
只是,树林里那个持枪杀人的男人是谁?
他得目标是我,还是陆北承?
虽然当时他瞄准的是陆北承,但不代表他要杀的人就是他,或许他只是想先打伤陆北承,再杀我。
毕竟陆北承的枪法惊人,如果他一枪没有打死我,肯定来不及开第二枪。
对,应该是这样。
所以那个人,要杀的人是我。
难道,他与前阵子要杀我的那三个人是一伙的?
可是,之前那三个是乔安婷安排杀我的,而树林的那个人,明显不是和乔安婷一起的。
mmp哟,我没有得罪什么人啊,怎么总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
“安诺!”陆北承一掌拍在我脸上。
“做什么?我是病人,需要呵护。”下手那么重。
“吃饭就好好吃饭,胡思乱想些什么?”
“那天在树林的那个人,你有查他是谁吗?”
“拿枪杀人的,除了黑道上的人还有谁?”
“买凶杀人吗?”
“可能是。”
“能查出来是谁买凶的吗?”
“徐家。”
“你确定?”徐家人真是跟我杠上了!
“你还有其他仇人?”
“徐家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不止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很大,“不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陆太太!我老公是陆北承,京城最狠最厉害的角色,他们都是活腻了吗?三番五次的对我痛下杀手!”
陆北承看着我,星辰缀满眸中,如繁星满天。
削薄的唇朝嘴角两边拉开,一抹迷人的微笑绽放在脸上:“明天开始,扫荡徐家。”
“好!”刚才那样说,就是想让陆北承帮我出气。他出手,徐家肯定得完蛋,“这些年徐虹把乔家的钱拿给她的兄弟姐妹开公司做投资,赚了不少钱,得让他们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好,太太说什么就是什么。”陆北承宠溺的看着我,“只要太太高兴就好。”
“不过,把他们逼急了,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我已经经历两次枪杀了,经不起第三次啊!
第一次有萧逸然,第二次有陆北承,第三次可不会有人保护我救我,万一再遇上,肯定得完蛋。
“不会,我已经跟那边打过招呼了。”陆北承端起汤,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
我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当然不是为他帮我吹汤,而是他的那句:我已经跟那边打过招呼了!
他所说的那边,指的是……黑道?
他在黑道也有人?
黑白通吃啊!
“来,喝点汤。”陆北承把吹凉的汤送过来,我张开嘴,他小心翼翼的喂尽我嘴里。
“你确定徐家人不会再买凶杀我?”
“其他方式不确定,但枪杀事件,不会再发生。”陆北承拧了一下眉,“以后,我让祁默保护你。”
“不用吧!走哪儿都跟个大男人,多别扭啊!”
“没个人保护不行,太危险了。”
“要不,你把你那支枪送给我?”感觉会用枪好帅啊,突然很想学。
“做什么?”陆北承拿着汤勺的手微微一顿,“玩枪走火。”
“我想学用枪,你教我好不好?”
“学会之后呢,一枪崩了我?”
“噗——”一个没忍住,我刚刚喝下的一口汤,全部喷了出来。
陆北承脸色一沉。
看了看被弄脏的被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衣服,脸色难看的如锅底。
估计他活了二十几年,没有人这样喷过他吧!
“不好意思啊,失误。”
陆北承放下手中的碗,让护士过来换一条被子,然后自己去了洗手间。
他收拾好出来,喂了吃了药片。
药片的安眠成分,让我很快睡着了。
关于我受伤的事,我没有告诉其他人,也嘱咐陆北承不要乱说,尤其是不能传到奶奶哪里去。
我在病床上躺了三天才勉强能坐起来,但只要稍微一用力,胸口就痛的厉害。
淘淘给我打电话,问我这几天为什么没有回家。
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小宝贝,姨在出差哦,过几天再去找小宝贝玩好不好?”
“好,姨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哦,天气冷要多穿衣服,工作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又娇又嫩的声音听的我全身都软了。
“好的宝贝,姨知道了,mua~~”挂断电话,我心里暖的像是住进了一抹阳光。
女儿果然是妈妈的小棉袄。
以后我要是有孩子,也得是个女儿!
抬眸时,发现陆北承看我的眼神,就像穷人看到金银珠宝,眼里发着光。
“怎么样,我家小宝贝是不是很可爱?多会疼人的小丫头啊!”
“你喜欢,我们生一个。”
“……”又来!
他不是已经答应我,如果我能活下来,就离婚?
都要离婚了,还生什么孩子!
“陆北承,你答应过我,如果我没有死,我们就离婚的。”我把话题扯到这件事情上。
“你听到了?”陆北承面无表情。
“听到了,而且还一直记着。”难道他以为我没听到?当时是觉得我已经昏迷了,所以才那样说!
“所以呢?”
“我们什么时候去办离婚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