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为什么突然要离宫?”柳嫣不可思议的追问着韩纤,一脸的不能接受,“不是说好了再住些日子的吗?还不到一个月啊!”
韩纤对柳嫣的激动无计可施,只能无奈的收拾着细软,苍白的解释着:“嫣儿,再住几日也是如此,家里我们还有别的事,不能再在宫里呆着了。”
“为什么?娘!我们不是说好的,多给我些时日,我好生跟东儿相处吗?”柳嫣拉住母亲的手,半疑问半请求。
“嫣儿,别想了。”韩纤倒是良善之人,对于九弟的排斥和解释她非常能接受,既然九弟态度坚决,她也根本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做太子妃梦了。“你和东儿相差五岁,等东儿长大你已是大姑娘了,你们不合适,娘会再给你另选佳婿的。”
“我不要!”柳嫣恼怒,红着脸吼出来,“女儿不要别家的男子,我就要跟东儿成亲!”
韩纤慌忙去捂住女儿的嘴,惊惶训道:“不可鲁莽!”
柳嫣看到母亲这样,立即想到,“是不是皇帝舅舅赶我们走?”
“不,不是的。”韩纤慌忙否认。
“娘,你总是逆来顺受!皇帝舅舅现在不答应,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答应啊!你怎么就不能为了女儿的前程做出些努力呢!”柳嫣忍不住埋怨。
韩纤忧愁的看着心比天高的柳嫣,缓缓坐到床边,叹气,“嫣儿,我们已是皇亲贵族了,你又何必争后宫之首?你和东儿是表亲,结成婚姻是不好的。”
“娘这是从何说起?太后都说了,我和东儿成亲是亲上加亲,我们是太后的亲人,只有我做了太子妃,后宫才能更加稳固。”
韩纤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因为她自己也不太懂,于是只好好言劝女儿,“嫣儿,算了,相对于做一国之后,娘最希望的,还是你能嫁给一个心仪之人,东儿他太小了。”
柳嫣神情微怔,提起心仪之人,她脑海里闪过那天东儿带她去翰林院的事,那天瞧见的两个少年,都是非常的出色,尤其那个状元郎,气质脱俗。但是,被利欲熏心的她,早就将自己的喜好抛在了脑后,她一心只想做太子妃,只想将权势掌握在手。
不过想到了那天的事,却使她一直藏在心里的疑问提了起来。“娘亲,我们在宫里的这些日子,让我察觉到一些蹊跷的事情。”
“怎么了?”韩纤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娘,以前你总说,皇帝舅舅对你和其他几个姨母都是有求必应,在我心里,皇帝舅舅也是个十分亲和温柔的人,对我十分疼爱,可是这次,他断然拒绝,连太后请求都不允,是不是有些奇怪?”
韩纤叹气,“平常小事,他是你舅舅,自然是顺着你的,但是这次,事关婚姻大事,你舅舅是皇帝,自是有他的考虑和原则。”
柳嫣不服气,“对舅舅和东儿而言,娶哪家的千金能比得上我们家更好?我们是表亲,我做了太子妃,必定会跟东儿一心一意,对皇家尽心尽力,皇帝舅舅怎么可能反其道而行?”
“嫣儿,你不要再追问了,你舅舅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不,我却是觉得,这并非是舅舅的意思。”柳嫣眼中一道光闪过。
韩纤吓了一跳,“不可乱说!”
“娘,我问你,上次来给太后请安的那个白夫人,她到底是什么人?多少次问你,你都支支唔唔的,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娘,到底有什么不能跟女儿说呢?你再不说,若是耽误了女儿的终身事,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柳嫣着急的催促。
韩纤却不能理解,“这,这怎么跟你的终身事有关系呢?”
柳嫣为自己母亲的智商捉急,但要不是母亲这么没用,她也不必逼着自己争后宫之位了,不过这句话,也正好可以看出,娘是知道内情的。“那么娘就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她不就是白夫人吗,是皇后的义姐。”韩纤是个老实人,但是比较固执,说谎又说的自己信了真,于是很自然的就搪塞过去。
柳嫣心里翻白眼,逼道:“我不这么认为,一个皇后的义姐,会让你甚至是太后那么迁就。还有那天,我和东儿玩耍,他骗我说去找皇帝舅舅,结果却急匆匆去了皇后宫里,我打听过了,那个白夫人每天中午都去东宫陪东儿午睡,娘,你不觉得这情况不对吗?”
韩纤听的着了慌,她的智商都给了女儿,这么细致的事女儿也打控到了,这可如何瞒下去。“没什么不对,你不要招惹是非。”
母亲的反应加深了柳嫣心里的猜测,她不禁又进一步更大胆的问:“娘有没有觉得,东儿和白夫人的眉目,还有几分相似?莫非,这白夫人跟皇家有什么血脉之亲?”
韩纤猛的一个哆嗦,手中的绢帕掉落。
柳嫣慢条斯里的从地上捡起手绢,递到母亲手中,微微一笑,道:“娘,我觉得一切的问题都出在这个白夫人身上,娘若不给我解惑,女儿此次来宫,绝不能心甘。”
韩纤被柳嫣的福尔摩亮精神弄的六神无主,为了让女儿不要因为猜疑而再做什么调查弄出祸事,她暗咬了咬牙,起身拉住嫣儿的手,小心的朝外看了看,确定严密,才转身凑到嫣儿耳边,颤着声说:“好,娘告诉你,你可千万要烂在心里不可外传,知道么?”
柳嫣心头一个激灵,皇室的重大秘密就要揭开了,好激动!“嗯,嫣儿绝不会说的。”
韩纤咬了咬下唇,几经挣扎,一闭眼一狠心,道:“白夫人是东儿的生母。”
轰!
虽然猜想过,但,这么劲爆还是让柳嫣呆住了,她无数次否定这个可能,只想更可能的是白夫人是东儿的血亲,不应该是东儿的亲娘!因为如果白夫人既然生了东儿,就是皇帝舅舅的妃子了,为什么她不在宫里做妃子?如果说是皇帝舅舅不喜欢她不肯留她的话,太后和母亲也不可能对她那么礼道。
“可,可是……”太多太多的不解和疑问,柳嫣已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搅成了一团。
韩纤心里也紧张到了极点,为了让女儿理顺思绪,她又简单的将自己那情痴的九弟和白珍珠的传奇故事大略的讲了一遍。
听过如此奇事的柳嫣,久久不能回神,呆滞的坐在床边,千思百转,心中的疑问却一下子清楚了,现在可以理解了,为什么皇帝舅舅对她们这么不留情面,原来皇帝舅舅对那个白夫人情痴到惊人的地步,这也能解释了,一定是那个白夫人不喜欢她,不让东儿娶她,皇帝舅舅畏惧她,便只有答应。为了那个女人,皇帝舅舅真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抛开……
越想心头越懊恼不忿,凭什么她那样一个平庸纤弱的女人,竟然做得比皇后还强硬的位子?更是各种宠爱于一身?她还原以为自己辛苦争来的太子妃位就是最高高强大的,没想到强中更有强在手,与那女人相比,自己好似个跳梁小丑,她这么努力都得不到,那女人却轻轻松松的牢握在手中,而且,假若她真成了太子妃,那女人还成了她真正的婆婆!她还不得不敬她?!
气晕!
但是气归气,这下却让她又找到了根由,灵机一动,她压下火气问:“娘,你说我去讨好白夫人如何?”
韩纤秀眉一纵,担忧道:“嫣儿,白夫人的身份隐密,多少年来皇帝都不准我们与她接触,你好不好的去讨好她,岂不是暴露了你知道了秘密?”
“我也是你的女儿,你都能知道,我知道了又有何关系?皇帝舅舅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责怪我们的。”
韩纤心乱如麻,“嫣儿,不要再惹事端了,此事罢了吧,你想想,如果是白夫人提出的反对,你再去讨好,说不定会弄巧成拙惹她恼,你不知道,那个女子性情古怪,你皇帝舅舅也是对她百般迁就。”
“娘,你放心吧,我会机灵点的,一定不会惹她烦。现在我知道了,我和东儿能不能成亲,不在东儿,不在皇帝舅舅,却在于白夫人,所以,只要我哄好了她,我这太子妃的位子就坐稳了,我们就不用在这里漫无头绪的乱撞空等。”柳嫣说着说着,似看到了希冀,语气轻快,嘴角也噙起了笑意。
她这模样看在韩纤眼里,却像是中了魔。“嫣儿啊,娘说过,娘不求高高在上,只想跟你父亲安稳度日便可,你又何必执着于做太子妃呢。”
“哼,安稳度日,那是娘自己以为的,父亲见了你跟见了那两个贱妾一样吗?我若成了太子妃,父亲一定不敢再轻慢于你,女儿成了凤凰,才不枉这一世的天赐机缘。”
面对心高气傲的女儿,韩纤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她这么安于现状,而女儿却这么野心勃勃呢,她这么下去,万一惹出祸端可如何是好?“嫣儿!娘劝你罢手吧,不做太子妃,你一样是金枝玉叶,嫁到哪个世家,你都一样有身份地位。”
柳嫣却不能认同,“娘是金枝玉叶,结果怎样?我不像娘这么温吞,我要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娘不要怕,历朝历代,哪个女子与世无争的能得到后位?想得到权势总是要费些心机的。”
“嫣儿……”
“哎呀娘,女儿就是想当太子妃想当皇后,你不让我试,我会永不甘心的。”
“……那好吧,你要小心。万事要适度,不要过分。”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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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曲琮来过后,珍珠的心情如拨云的天空,每天生活过的更有劲头了,终于这一次,她及时的掰掉了人生树上不该萌发的芽儿。
如果刚来的时候,她不依恋翔宇的温柔敦厚;如果然后,她不痴迷于靖影的美貌,不怜惜他是个瞎子;如果再然后,她能够多一分警惕,在那晚不将傲雪当成翔宇;如果最后,她不任性的从峡谷一走了之,不依拖韩玉……那么,也许她直到今天,还只是和越泽做着平平淡淡的夫妻,不会生出后来的这么多事。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矫情任性,但是很多事情都有两面性,虽然她辛苦的伺候着几个丈夫,但也从中得到了别的女人没有的爱,所以她知足了,但也真的饱和了,她不能再招惹了小曲琮,在当年她还年轻的时候,她允许自己的“作”,如果现在她还不能理智,就显得太……太讨厌了。
所以长松了口,终于感觉尽了一个长姐的义务,解救小曲琮于水火,只要适时掐断他们之间的念想,曲琮将来和别的姑娘相处,再成亲,日日相处,年轻人有共同语言,他一定会渐渐忘掉她,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爱情,然后有一个美满的人生。那可真好!
越想越兴奋,也不知道,曲琮心里看哪个姑娘顺眼呢,真想帮帮忙,又答应过他不再插手,不过既然他答应以后要好好选未婚妻,那也应该不排斥相亲了。她虽不能直接去插手,但,她可以将这个消息告诉韩玉,告诉他曲琮愿意接受新的姑娘了,一来让韩玉心里踏实,二来,有韩玉的支持,曲琮看上哪个姑娘,那还不是一相一个准儿?她相信一般的姑娘都会看上曲琮,就是怕父母辈嫌弃曲琮背景单薄,所以,这事儿还得韩玉从中暗暗推波助澜,才可成功呢。
提起笔来,唰唰唰唰将事由仔细的写上,确定无误,折好放入信封,走出院子,在门口张望了下,大喊一声:“来人!”
“沙”的一声轻响,一个白色人影从空而落,直接单膝对她跪下,“夫人!”
珍珠将手中的信递到他手上,说:“交给皇上。”
“是。”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
珍珠望着空无的周围,长叹口气,你说韩玉派给她的暗卫为什么总是穿一身白呢?摇摇头,她闲闲地走回院落,好像今天没啥事儿,四下里瞧瞧,现在小院子被翔宇收拾的妥妥的,她都没什么事儿干了。
他们兄弟几人在这边,各有各的主事业,就翔宇没有,他在峡谷的成绩最大,因为他喂的牛羊能赚一大笔钱,可是到了建康城,就有点无所事事的感觉,在她面前也更没有自信,于是他总是努力的将一些细碎的事做好,他比较偏好做些农活,所以只要他在,家里家外,院内院外,他都修整的很漂亮,做好这些,他也不闲着,会在两个店里来回帮忙,做出力气活儿。唉,说起来真欣慰,她的丈夫,真的个个都很出色。
有翔宇在她的小日子轻闲许多,不再被家务缠身,所以现在,她干脆也进一趟城,给阿宝买些女孩子喜欢的饰品什么的,再买些吃的用的。因为家里有客栈有布庄,真的是将人的吃穿都包括了,她平时也不操心穿衣吃饭,越泽或傲雪只要回来,都会带新鲜的菜,靖影也是一有新货,就让她去看,先给他们自己人添补新衣,她现在缺的也就是“艺术”了,呵呵,多看看多走走,多少都会有些收获,会有些新鲜的东西。
自己驾了小马车,一路直奔向城区。
一路,她想起了傲雪,这些日子,也不知他怎样了,一个人在家会不会烦闷,唉不用猜了,他一定会闹情绪,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有老幺的孩子气。可是不管怎样,也得过了冬天吧,从现在开始,她可以给傲雪先准备一点见面礼,等他一回来,让他惊喜一下。
她呀,就将丈夫们当孩子哄了,这样会减轻不少负担,古代女人生多个孩子是常事,说起来她也和别人一样,哈。
到了城里她先将马车放到客栈,客栈此时人不多,越泽见她来了,很高兴,听她说要去逛街,竟也心血来潮要陪她去,珍珠想起十多年前,他们在那个有店铺的集市上也曾一起逛过街,那时他英武,她娇俏,当真是一对璧人,如今他们已年纪不惑,再携手相逛,也别有一味滋味。
一路,两人重温恩爱,甜蜜蜜的一边走一边逛,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有奇怪的气息。
后面的一辆不起眼的小轿子里,坐着的正是皇帝的外甥女柳嫣,她从珍珠一出现客栈门外时就跟踪了过来,此时,她盯着珍珠和她身边的男人,不由的感慨,没想到这个女人的男人虽然已步入中年,却健壮英挺,眉目深邃,身上有种难以言说的异域气息,她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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