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1/1)

中午的酒席果然没有持续很久,这里的人很靠谱,莫说农忙,就是平时,也不像珍珠以前的社会里的男人那样动不动就喝得浑天黑地,光是因为喝酒出的事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于是对这里的人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层。他们不光淳朴,真诚,而且很有责任心。这家小姨原来是阿妈的表妹,表妹还不是亲亲的表妹,就是有点拐了弯的表妹,但是可能是家家女儿少的缘故,这门亲戚似乎走的很亲近。原来阿妈叮嘱的话,不是因为怕小姨家的男人灌她阿爸和越泽,只是怕阿爸自个儿贪杯。只是不知道阿爸这贪杯的味儿,是不是在做马脚的时候给惯出来的。

小姨的丈夫有三个,一个个都像是干活的能手,喝酒也很豪气,不过确实是不灌阿爸的,不过越泽却是喝了不少。小姨见着她亲热得不行,拉着她的手说个没完没了。珍珠只有听的份。

这番热闹过后,过了午饭后,他们就早早回来了。

阿妈催着阿爸不准偷懒,让他下地了。倒是宽容的让越泽去休息,但是越泽也是个汉子,愣是托着半醉的身子跟上了阿爸的脚步。阿妈终是不放心,又让大哥也跟了去。

珍珠摇摇头笑,随便他们怎么吧,低下头,想起二哥的话,又对上二哥示意的眼神,便瞅了个时机,凑到嫂子跟前,把今天二哥交待她的事儿,用极其委婉的说词告诉了她。

嫂子听了,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眼睛里的揪心,看得珍珠心虚得不行。

晚上吃饭时,嫂子一直沉闷着,二哥更是低着头不敢看嫂子。

珍珠也跟着心里愧疚,虽然在她看来,这没什么,越泽不是常年在商号里么?可是她理解像嫂子和哥哥感情这么好,担心这是难免的,她理解嫂子的心情。这跟她和越泽……是不同的。

天黑以后,阿妈催着大家都早些歇着。

珍珠回了房间后,一颗心还在惦记着二哥和嫂子的事,看刚才的气氛,实在有点压抑。刚才她上楼的时候,观察到二哥进了嫂子房间了。于是她呆不住,便又走出房间,溜墙根,趴栏杆上找到合适的位置,津津有味地盯向嫂子房间的窗子。

窗子半开的,这地方恰好能看到一点点,嫂子的侧影,看起来嫂子情绪很不好,似乎在低着头抽泣,二哥显得有点无措的站在旁边,抬着手想去擦嫂子脸上的泪,嫂子一别脸,二哥的手僵在半空,从窗子缝里,刚好还看到二哥急红的耳朵。

珍珠不淡定了,有JQ啊有JQ,兴奋的口水直流,快拥抱啊快拥抱!快亲嘴啊快强吻。

越泽走上楼梯,看到的就是珍珠缩着脖子弓着腰一脸八卦的龌龊样,他微怔了怔,眼神随着她色眯眯地瞅着的方向一瞄,立即明白了这丫头的意图。

不由得吊起嘴角,心里荡起软软的涟漪。放慢脚步,悄悄地走到她身后,对着她的屁股猛的一拍!

“哎哟!”珍珠惊吓的跳起来,回头看到拍她的是越泽,汗,当然,除了这个男人,谁能拍她的屁股?顿时火冒三丈,气呼呼的瞪着他,低吼:“你干吗?!”

“干吗?看你这么下作在干什么。”越泽抱胸邪笑。

“你……”珍珠脸红脖子粗的想斥责,偷眼瞄到楼下厨房里阿妈走出门来,另一侧,“啪”的一声,嫂子的窗子也关紧了,将一出好戏就这么活生生的从她眼皮底下关住。珍珠这个恨啊,可是也不敢张扬,怕被阿妈瞧见,赶紧抿紧了嘴一把揪住越泽的衣领,牛皮哄哄的踏进房间。

越泽浅笑着由她牵着,满脸的不在乎,眼底闪出一抹几乎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

珍珠一踹脚,将门关死,这才丢开手,杏眼倒竖的盯着他。“谁下作?说清楚?!”

越泽笑得一脸可憎,抬手去抹她的嘴角,“当然是你啦,干吗那么馋呢,我不是天天都给你么?”

珍珠一把打开他的手,一边尴尬的地抹了抹嘴,“我是关心二哥和嫂子,二哥说要去商号,嫂子难过,我这是想看看他们谈妥没。”

越泽微抽了口气,点头,一副了然的神情,“哦。不过明明看你笑得一脸不正经。”

“你……”珍珠炸毛了。

越泽却突然欺身过来,一把搂住她,俯在她耳边扑热气,“不用问了,我可以亲身给你示范什么叫不正经。”

珍珠大惊,“不要!”呼声刚起,身子就被他压到了床上。

越泽双手拢着她,微扬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眼神瞅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不要!”珍珠有些生气,她是在说真的,她讨厌他的一脸戏谑。

越泽眸色闪了闪,“为何?”

“不要就是不要!”珍珠气恼的推开他,一骨碌站起来,躲得他远远的,瞪着眼睛看他。

越泽呼了口气,见她一脸执扭,便也不逼她,放松身骨坐到床上去,问:“到底怎么了?”

见他态度放软,珍珠松了口气,目光也不再犀利。她很讨厌不由分说对女人用强的男人,根本没办法沟通,还好这个男人不那样。这一松劲,她的脑袋耷拉下来,也靠着墙坐到床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烁烁地盯着她,不由面上一红,犹豫了一下,说:“我叔叔的事情,你知道吧。”

越泽神色一沉,点了点头,“嗯。”

“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泽垂下眼帘,沉声说:“路上遇到了强贼。死了好几个兄弟。”

珍珠心微微颤抖,“那,二哥没有去过,会很危险吧。”

越泽抬眸,看向她,眸色变幻着。停了一会儿,说:“现在好多了,我们的队伍壮大了许多,也与周边部族打好了关系。”

“哦……”珍珠微微放心,“那就拜托你,以后多加照顾我二哥。”

越泽牵起嘴角,笑得意味不明,“这个我当然会。”

“那就好……”珍珠长长吐了口气,转头,打算去整理一下床铺,一边戒备地瞅他一眼,说:“今天,我们各睡各的,明白吗?”

越泽站起身来,走到弓着腰拉被子的珍珠身后,还未有动作,珍珠慌忙转过身来,瞪眼道:“说了,今天不准打扰我。”

“为什么?”越泽眨了眨眼,厚脸皮地追问。

珍珠别开脸,皱起了眉。听说,刚刚有身孕的时候,是不易过度的。但是这件事,她现在还不知道要不要对他说。下意识的,她瞅向自己的腹部,如果……“他”是靖影的话,她一定第一时间告诉靖影。唉……

一条手臂揽过她的腰,将她拉贴到自己身上,越泽一眨不眨的瞅着她,示意她说话。

珍珠现在一头乱麻,胡乱的摇了摇头,含糊地说:“没有为什么,我不想。”

“为什么不想?”没想到看起来果断的越泽却是个难缠的主。

珍珠微微扭动身子,现在两人紧贴着,她能感觉到他那硬东西在抵着她,撩拨着她,这让她很不舒服,她不由有点急躁地冲他:“干吗非要有理由?你每天这样闹不累吗?你不嫌腻我还嫌腻呢!”

越泽眸子一眯,瞳孔里有东西在流转,他笑着的脸上泛起冷意,声音也阴飕飕的,“腻?你是在说对我腻了吗?”

“不错!”珍珠负气地低喊。

“哼,真虚伪!过河拆桥的女人。”越泽抬手抚上她的脸庞,贪婪流连的目光扫在她脸上,狡黠的声音里竟含了点失落,“告诉我,是对我不满意呢?还是自己受不住了?”说着,眼睛里又多了份促狭,“今天看你精神萎靡哦。你若求我,今日就且让你休息一日。”

珍珠的胸口重重的起伏,这厮……真可恶!挥开他的手,她冷声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今天别碰我。”推开他,她撤得远了点,脱了鞋子,往床上爬。

“也是,你当然可以不管我怎么想。”身后,越泽的声音怪怪的。

珍珠也没多在意的瞅了他一眼,继续掀被子,钻了进去,打算早睡早起精神好。

越泽眸子里氲起一层怒气,“是靖影的话就不一样吧。”

珍珠心一揪,蓦地盯向他。

越泽冷哼一声,眼角里夹着讨伐和鄙视之意,“怎么说这几天我也给了你无尽的愉悦,怎么,利用完了就翻脸了?”

“你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难听?!”珍珠气急败坏地瞪着他,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呵,我可是个粗人,不如靖影来得优雅。”

珍珠恨恨收回目光,决意不理他的“酸”。

越泽倾身,凑近她,“说话。”

珍珠别开脸,钻进被窝,翻身给了他个背,紧闭上眼睛。她就知道,跟这种人没有共同语言,没有!

越泽却不放过她,一只手轻易的就将她硬拨过来,看着她怒火万丈的眼睛,他气急反笑,“呵呵……你还恼上了?我还没恼呢。”

珍珠皱眉,眼里腾起疑惑。他这啥意思?怎么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越泽被她看得有点不自然,眼神一弱,错开,“听了半天,也只有关心自己的二哥。自己的丈夫常年在商号,怎么就听不见一句关心?”说着,一张俊脸上竟可疑地泛出绯红。

珍珠蓦地睁大眼睛,万分诧异。他这是……嫉妒?吃醋?

又被她盯的羞恼加重,他忿忿地松开她,坐到床外侧,不甘地质问道:“你就是这样当妻子的么?”

珍珠惊愕过后,便突地觉得可笑起来,同时,心中也觉得有些羞涩,白了他一眼,她忍笑着反击:“没我这样当妻子的,也没你那样当丈夫的吧。我还很清楚地记得,新婚早上你说的话……”

“够了!”越泽突然怒吼打断她,咬牙道:“过去的事了,动不动就拿这个来说,你有完没完?!”

“你讲不讲理?我明明是第一次说……”

“好了好了!算了,过去的事不说了。”越泽懊恼地妥协,闷闷的躺下去,背对着她,不再说话。

珍珠盯着他的背想了半天,才有点想通了,呵,这人,本是个汉子,今儿怎么比傲雪还幼稚?莫不是……他对她真的也……有一点动心?不然怎么会在乎?

思及此,她沉津下来,心里觉得沉沉的。

其实这些天,她也只是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来做的,把责任义务背在了心上,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应该顺应他,是试着过日子的感觉。虽然说夜夜她也很悸动,虽然这些天她承认对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爱”,她没有细想过。

也许她可以接受几个丈夫,因为理解,因为体谅。但是,能不能爱上几个丈夫,她真的不知道。而且她一直觉得,同时爱几个人是匪夷所思的。而长辈们通常要求儿媳对儿子们的“爱”,也不过是义务诸多,只要关心做到了,照顾做到了,这就是儿媳妇的“爱”。而她的心里,显然爱不仅仅是如此。

不期然的,想起了靖影,靖影最让她心动,虽然她也喜欢翔宇,但是感觉不一样。靖影身上散发着不可抗拒的魅力,她不得不被吸引,心甘情愿去追逐他,去讨好他。是她愿意主动去爱的男人。所以,越泽……不得不说这几天的相处还不错,但是,她并不想在她与他之间,加注“爱”这个字。

呵,也许,说不定是她想多了。男人的吃醋也许并不完全因为“爱”,而更多是男人的尊严、、占有欲,甚至是“争”,以及,习惯。

但愿,仅此而已。

*

再看到嫂子时,珍珠清楚地在她眼中即看到了忧郁,也看到了甜蜜。想来,二哥已经马到成功。

在娘家的日子不多了,珍珠便在阿妈的强烈要求下,不再老呆在家里,带着小侄子娄格开始悠闲的在村里转悠,到田里去看忙碌的场面,哪怕只是在屋里睡大觉。珍珠头一次体会到了,在自己的阿妈面前,她就是个孩子。这种感觉,她许久许久就没有体会过。

随着走的日子将近,阿妈脸上开始露出不舍,瞅着她的眼神也非常留恋。

珍珠常常有意无意地拍着阿妈的手背,说着“我会时常回来的”的话,一边愉快的拉着小侄子出门玩,虽然这里没有什么好玩的,不像城市里热闹,有娱乐场所。可是,之前在婆家时由于整日闹腾,她对这边的不少东西都没见过,倒是能处处看稀奇处。还有,为啥老是带着个小娄格呢?呵呵,一方面,阿妈嫂子不让她干活,她总帮忙照看一下孩子嘛。二来嘛,带着个小地主见着生人她好打听呀。比如见到一阿婆,悄悄问小娄格:“小娄格认得这位阿婆吗?”小娄格实诚,一准认真地表现,“是央金婆婆。”然后珍珠就往他脑门上按个大手印,以示嘉奖,“嗯,小娄格真棒!”

呃……珍珠变幼儿园阿姨了。

有时候啊,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自家的田地里,远远的,能看到越泽和阿爸,大哥一起挥汗如雨的劳作。即使这般辛苦,却不见那人脸上有烦躁,反而忙得相当愉快。原来这人不仅仅会耍酷耍帅跑马脚,还会这样平实的劳动。于是看着这样的越泽,珍珠之前对他的那种飘忽感减了不少,换而代之的是踏实感。

一转眼,已经八天了。按此时珍珠的想法,自然是想多在娘家呆一天,但是越泽说商号里还有事,耽误久了不行。珍珠无言,且心心想念的还有翔宇和靖影,于是,只得与阿妈阿爸哥嫂们依依惜别。

阿妈阿爸准备了许多礼物,不比他们来时拿的少,婆家一家大小的全都包括了。珍珠有点咋舌这里人的礼真大,看着阿妈那被忙碌掩盖了忧伤的背影,珍珠竟悄悄地流泪了。

越泽不动声色的走过来,悄悄握了握她的手。

珍珠恍然回神,抹干了眼泪。

二哥提出送他们,在村头与阿爸阿妈挥别后,一直送到他们到山垭。临分手,越泽跟二哥说了去商号的大概时日,然后,翻身上马,两人与二哥挥别,踏上了回家的弯曲山路。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感觉,一般出去较远一点的路,总是回的时候比去的时候慢些。珍珠只觉得没一会儿,就到了路上那条溪水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回商号?”珍珠没回头,不咸不淡的问后边的越泽。

越泽眼睫一颤,眼神儿瞅向身前的她,心里莫名的有些欣喜,却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再过十天吧。”

“哦。”珍珠没下文了。

越泽支着耳朵,愣是没等来下句,不由耐不住了,“哎?然后呢?”

“然后?”珍珠纳闷,“没然后。”

越泽恼了,“没然后你问我干什么?”

“没然后就不能问了?谁规定的?!”珍珠的毛又要炸了。“你什么毛病?不吵架你痒痒是不是?”

“可是……你问这个总要有目的吧。问这个干什么的?”越泽不依不饶。

珍珠努力按压下情绪,冷声说:“没什么,就想知道知道。”

越泽竖起眉,怒瞪了她一会儿,见她冷僵僵的没意思,不由在心里哼了一声,别开了脸,不看她。真是个讨厌的女人!比以前更讨厌!

然,珍珠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才没有管他有没有生气。她的一颗心啊,已经早马一步回到了家了。她在思考着,是先哄靖影呢,还是先陪翔宇?翔宇已见过她了,他的心会安定下来了吧,可是靖影呢,阿妈说让他一起去商号呢,那就是十天以后会离开家了。那她是不是应该先在家哄哄靖影?靖影一直不原谅她,她心里终究很不安定。

唉……身后隐隐传来男人的温度,她的心思微微下沉。这些天,她与越泽几度缠绵,可是,她爱的靖影和翔宇呢?这些天他们在做什么?这里的女人,真的能坦然的这样做吗?为什么她的心里这么难受?好似对不住爱的人,也对不住自己的心。感觉与越泽的一切,都像是放纵,都带着罪恶。虽然她知道,这本应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唉,此时,只能一声长叹。

她要克服,克服!就算心里难过,也不能表现出来,也要努力的维持好他们兄弟的关系,让他们团结在一起。她要向嫂子学习啊。想一想,若是嫂子也和她一样,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别说阿妈,就是她也会讨厌嫂子的。

只是,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特别是这种“规定”与人的“情感”背道而驰的事情。她也不能硬逼自己啊,慢慢来,希望她能早点适应。

越泽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又拉回到珍珠身上,实是因为她的沉静,那种深陷入某种纠结中的沉静,让他不安,让他恼恨。因为从她完全将他忘记的表情下,从她不自觉的展示出来的疏离中,他知道,现在的她,在想着别人。

握缰绳的手一紧,他长喝了一声:“驾!”

马儿笃地奔快了。

珍珠一个恍神,条件反射的抓紧了马鬃,极其反感的回头瞪了越泽一眼。

越泽不在意的扫了她一眼,再次眺向前方。

果然回家的路比较短,感觉还没到夕阳西下,就进了他们的村子。

珍珠长松了口气,感觉脸庞都有点疼了。风刮的。不由的暗叹,唉,这丫飙马太狂了啊。

婆婆在门口正在准备草料,见得他们回来,站起身,脸上笑盈盈的。“回来了?”

珍珠突然觉得这样的笑容很温暖,再次回来,与越泽的关系与以前不同,她略显羞涩的在越泽的搀扶下跳下了马,然后冲婆婆微微施礼,“是,阿妈,这些天你一人在家辛苦了。”

格伶花微微一怔,眼神飞快地扫了眼越泽,再回到珍珠脸上时,是笑成花儿一样的欣喜,“瞧瞧,我家媳妇儿回一趟娘家,多懂事多乖啊。”一定是亲家母好生教育了,果然女儿还是听阿妈的,比她这个婆婆费老劲了都强。

珍珠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越泽斜了一眼珍珠,居然也调笑道:“阿妈,怎么这样说,我的女人本来就很懂事。”

珍珠笃地扭头,狠瞪了他一眼。

越泽怪怪地笑。

格伶花却被越泽这一句“我的女人”点亮了心思,看向珍珠的目光也加了更多的柔情,看来这小两口冰释前嫌了,还有点欢喜冤家的感觉呢。“好了,一路非常辛苦,赶紧进屋歇着。”

“不辛苦,阿妈,哦,这些是我阿妈让我们捎回来的礼物。”珍珠说着回身,越泽却抢在她前面赶紧去将马背上的箱子卸下来,搬进院子。

珍珠兴致勃勃的把礼物一一分开来,交给婆婆。婆婆一边笑眯眯地整理着,一边说着感谢亲爱母的话。

忙完这些,珍珠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二楼,磨到婆婆身侧,小声问:“阿妈,靖影在家吗?”

婆婆神色一黯,“唉,他不在家,能去哪儿?这些天整天闷在屋子里。”

听得珍珠心里一疼,目光不由的就停注在那个房间。现在的她,是迫切的想去看靖影的,她太想他了。只是……如今,她已不再是以前那个身心只属于靖影的珍珠了,她,还有资格去讨好他吗?

越泽悄然瞧得珍珠一脸的幽怨,神色也敛了下来。随手在院子里拿了个锄头,跟格伶花说:“阿妈,我去田里帮叔叔。”

“哎,刚回来,你歇着吧。”格伶花慌忙去唤。

越泽已踏实出院子,头也不回,“不累。”

格伶花是何许人也,自然看得出了这气氛。但是,她也不好事事去嘱咐儿媳,这等要注意男人情绪的细节,让她慢慢去体会吧。

此时的珍珠异常的纠结,她也知道既然决定这样做了,就不能被以前那种思想左右,在这里专情这种东西是奢侈。她若不去管靖影,靖影一定更难过,就算自己心里别扭,也要去。她要时时刻刻记着,靖影是丈夫,越泽也是丈夫,还有翔宇……

靖影一定听到她回来了,说不定正在盼着她上去呢。她……不能再迟疑了。

下定主意,她长吸了口气,决定把越泽以及肚子里有孩子这事都先抛下,第一要紧去哄她心心念的人。

上得二楼,来到靖影房门前,她又给自己鼓了鼓劲,才轻轻的叩门,“靖影?靖影是我,我回来了,你开开门好吗?”

房间里面,好一会儿没声音,但她隐隐感觉到有挣扎的气息。

“靖影,你先开门啊,好多天没见你了,我真的很想你……”她尽量让声音温柔,缠绵,心里紧张到不行,希望靖影能够心软,冷静了这些天,他会不会原谅她了呢?

屋里还是相当的寂静……

就算睡着了也该醒来了啊!珍珠屏住呼吸,决定再接再励,厚脸皮就厚脸皮,只要靖影能原谅她,她怎么做都行。“靖影,先开门好吗?我有话跟你说啊,靖影……”一边说一边支愣起耳朵,生怕错过里面的每一个小声响。

然而……某些人一旦倔起来,真的是十头牛也拉不回。珍珠又坚持了一会儿,终于感觉到靖影是不愿意理她了,她无助无奈的靠在门上,心里一片阴郁。看来,她伤靖影伤得太深了。她知道,像靖影这样的人,在这里几乎是另类,能做出那样的决定他是冒着多大的心理压力,可是,却还是没有得到她的同行……唉,靖影,到底要她怎么做,才能弥补他心里的伤?

怎么办呢,都这些天了,她都在娘家呆这么多天了,他还是一样的气她。

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无果。珍珠实在没法,便也只得怏怏的走开。这时候,该帮婆婆做饭了。

心事重重的到厨房,婆婆已经开始生火。

“阿妈,我来吧。”珍珠说着,不由分说的去接了婆婆的活儿。

格伶花望着珍珠利索的忙碌着,心里几分欣慰几分担忧。媳妇儿闷头干活是好事,说明心思安定了,可是看样子,靖影和她还是在别扭着。自己这儿子啊,都被她给惯坏了。

饭快做好时,傲雪和莲儿回来了,两人跑到厨房里,莲儿欢喜地叫着嫂子,珍珠头一回感觉这称呼这么温馨可亲,脸上不由露出点笑容。傲雪瞧着珍珠嫣红的脸庞,禁不住的脸热心跳,瞅着机会,蹭到她身侧,柔声说:“姐姐,你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相对于其他三兄弟来说,傲雪太直白了。听得珍珠一脸别扭,想起走前他的萤火虫情谊,她便没有给他难色,只清浅的笑了笑,算是回应。

傲雪失神的望着珍珠妩媚的笑容,呼吸都要不畅了。眼睫颤动着,害羞的低下头,很是乖巧的蹭在她身边帮她的忙。

格伶花一旁看见,会心地笑了笑,不吭不哈的走出门,心里喜滋滋的。

珍珠注意到这些,更加不自然了,悄悄瞅他一眼,“傲雪,你没有作业吗?”

“作业?”傲雪俏生生的瞥着她,媚眼横生的。

珍珠脸一红,窘迫了,这小娃娃弄这个,真让她躁得慌。“就是……你的教书先生让你回家来温习的书。”

“哦……”傲雪做了解状,神色很轻松,还有点小骄傲,“我什么都会,温不温习没关系。”

珍珠挑起眉角,用怀疑和藐视的神色瞅了他一眼,“过于自信的人就是自负,最没意思。”

傲雪脸一白,眼睛里飞速闪过不满和委屈,“我哪有自负?我明明是实事求是,不像有些人,不自量力,异想天开。”

珍珠脸一沉,“你说谁呢?”

傲雪赶紧垂下眸子,“没……我没说谁。”

珍珠收回目光,心里非常难受。但又不想再凶他,便只冷冷地说:“你出去吧,饭好了叫你。”

傲雪怯怯的抬眸看她,见她脸黑黑的,很吓人。他不由的暗自恼恨自己的嘴巴,不该在珍珠面前说三哥的坏话,哎!他真是糊涂了!明知道珍珠最在乎三哥,刚从娘家回来一定对三哥更加……他怎么就不能忍一忍,非要去惹怒她!她刚刚才对自己笑,这下,又前功尽弃了!

珍珠虽然气恼,却还是察觉到了傲雪在一旁懊恼的情绪。她在心里轻叹了声,将手中盛好的碗递过去,若无其事的吩咐道:“放桌上。”

傲雪眉心一展,立即积极地接过来,意外欣喜地瞅她一眼,再将碗放到桌上去。这意思是……她没生气?没记恨他?傲雪紧张的想着,又偷瞄她一眼,见她神色缓和,心里微吁了口气,看来,这女人还是多少对他有了些情义吧。哦,好险……以后,再也不干这等蠢事了。还说三哥不自量力呢,他在珍珠面前说三哥不好这才叫不自量力啊。

其实珍珠并不是对傲雪有了情,才不生他的气了。只是因为,一个觉得他这小孩也怪可怜,诚惶诚恐的,挺好的一少年,她凭啥老给人冷脸子?再者吧,也是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毕竟太小了,在她眼里还不成气候,莫说是她瞧不起他,实在是觉得跟他生气不值当的,不看重的人,也没较真的必要。

傲雪若是知道她这般看他,肯定气得要跳脚。

珍珠倒是不怕他跳脚,反正是个孩子,懂得多少。倒是,一个靖影一个翔宇,现在让她费心的不行。她现在满心的想的是,先哄得靖影情绪好些了,再去陪陪翔宇,翔宇一定盼得她很着急。只是,若是给靖影知道她要去陪翔宇,只怕本会原谅她的又多一层怨恨去了。

唉……头疼死了!拜托有没有人知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使他们兄弟团结不吃醋啊!早知道她应该跟嫂子求求经的,虽然理儿她现在都懂了,可具体怎么做啊,在她的社会里她可是没有锻炼过的啊。

“姐姐……你头疼吗?”傲雪一脸慌惑的瞅着她。

珍珠恍然回神,“哦,没。”赶紧继续去盛菜。

饭好后,格伶花站在院子里,对着二楼喊:“靖影,吃饭了。”

珍珠赶紧躲到窗口,好奇紧张地看到二楼的门果然“卡”的开了。神奇了!她叫就没人理,婆婆这么喊一声就开了!跟“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的口令一样。激动啊激动,她的靖影果然出来了……

当看到靖影时,珍珠激昂的心情立即停滞了。

才十天不到,他原本就纤弱的身子,整个的又瘦了一圈。

珍珠心口乍起钻心的疼。

因为瘦,他的眼睛有一点点陷下去,原本白玉般的面容,略显憔悴,只有他一直平定的神情,和笃定的脚步,还依然不减他原本的气质,一步一步,沉稳却也木讷的下楼,像有程序一样的走向厨房,绕过傲雪,坐到桌子前。

婆婆随之走进厨房,看了珍珠一眼,也显得很无奈的坐到了靖影身侧,堆起笑脸,轻声说:“靖影,珍珠回来了。”

珍珠一直紧盯着靖影的脸,目光像蛇一样缠在他的身体每一处,不舍得放开,不忍放开。靖影……他内心该是多煎熬,才会把自己折磨成这样?连身上那件袍子,都显得宽大起来。她不由自主的哆嗦着,恨不得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他痛哭一场。

靖影只是平静地吃着饭,那些放进他嘴里的食物,他就像根本不知味只是机械的塞进去嚼碎咽下去而已,什么也没说,好像也没听到阿妈的话。

那种感觉,就像是,既然你们要一个木偶般的靖影,就成全你们。

他不是在折磨自己,只是在惩罚旁人。

珍珠心碎了。

靖影给她的感觉,就是心死。这让她觉得,即使现在她愿意抛弃一切,他也不会再接受她。而事实上,她根本不可能抛弃一切了。特别是因为……想着,她无力的抚上自己的肚子。

避开脸,她努力压抑着情绪,尽量沉静地坐到桌子前,还刻意的与靖影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不是她不想,是不敢碰触到他的逆鳞。难得和他坐在一起吃饭,她不想出乱子。

傲雪静静地注视着两人,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他的心情竟然非常不好。原以为,看到珍珠和三哥闹翻他该庆幸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很不爽。

三个人都沉默的很,格伶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原本该热闹的饭桌,压抑得她吃不下饭来。

“啪”靖影平静的放下碗。

众人抬头。

他若无其事的站起身,微垂着眼帘,说了句:“阿妈,我先回房了。”声音也是干涩沙哑,就好像多久不用的唱片,有一种生疏的不连断感。这人,难道是说话说的太少了吗?

珍珠的胸口小心的起起伏伏,余光中,靖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再也忍不住,也仓促地说了声:“阿妈,我去看看。”说完,完全没有顾及傲雪紧张愤懑的目光,噌地站起身,直追出厨房去。

靖影没有受到她一点影响,依然脚步平静,不急不缓的往前走,踏上楼梯,似乎也不避开她的追逐,也好像是根本不在乎她的追逐,甚至是不屑她能追得上他!

珍珠不气馁,这么多天没见了,她是真的好想他,就算他还在生气不搭理她,但是她相信,他的心还是热的,他一定还喜欢她的,她不能放弃。她想,她越是胆怯的不敢靠近他,他的心会越冷,他内心一定也渴望她哄他,所以,她决定厚着脸皮贴他的冷屁股,直到看到他真心的笑脸为止。反正在自己爱的人面前,面子神马的都是浮云。

靖影从容的推开了门,刚刚一脚迈进去,后面那种跟踪者便一个闪身,见缝插针的钻进了门。靖影回身,周身上下冷森森的,面对着她,他淡淡然说:“你出去。”

珍珠顿了顿,心里虽然很不舒服但是她决定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将他的话吃下去。故作轻松的耸耸肩膀,她嘻皮笑脸地道:“别啊,我好不容易混进来的。”

靖影垂下眼帘,面目平静,但也有些不悦。没有理她,他顾自走到椅子上,坐下。

珍珠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不赶她走了,就好办。鼓气勇气,她小心的走到他身前,望着他,慢慢的蹲了下去,双手迟疑的慢慢的放到他腿上。

他没有动,眼睛空洞,身体显得有点僵硬。

没有反抗?很好。珍珠暗喜,不由有些激动,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她试探着说:“几天不见,你可瘦了。”

靖影没反应。

“靖影,我在娘家这几天,看的,听的,都觉得很亲切,心里也体会到了很多东西。”回想起那些天,珍珠忍不住露出欣然之色,“阿妈做的饭特别好吃,大哥和二哥对我可好了,对了,二哥以后要到商号去呢。还有我小侄子,多可爱的。阿妈说,看到我现在这样子,觉得很满意。靖影,我家里真的很有意思,下次,我们一起回去,你一定也会喜欢他们的。”

随着珍珠带着向往的喜悦之音,靖影的脸色越来越青,但是他什么也还是没说,依然紧抿着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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