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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桐这一走,就好些日子没来,何满绝对不承认是想他了,捺着性子不去打听,好在有孙伐呢,他时不时的念叨念叨,东一句西一句,道是陛下病了。
偏生病了也不得消停,昨儿和太后又吵了一架,内容倒不是什么秘密,仍是老生常谈,叫他纳妃。
对于赵桐不立后这事,周太后已经死了心,她这心高气傲,金尊玉贵的儿子在女人身上吃了大亏,换谁也受不了,她不强求,给他时间,早晚他能从挫败中走出来。
当初何满一走了之时,周太后还报了丝希望,何满走得越决绝,赵桐越能尽快死心,想来三五个月之后,他总能另娶新人。
可眼瞅着这祸水居然又回来了。
她都回来了,总在赵桐眼前钓着,他能立后才怪。
不立就不立吧,这都是暂时的,就算她肯,朝臣们也不同意,周太后明白赵桐屈服是早晚的事。
可就算不立后,也不能后宫空虚,膝下空虚吧?他可都二十五了,还能拖延到几时?
本来周太后想的挺好,拿何满作筏,只要赵桐答应纳妃诞育子嗣,她可以退一步把何满留在宫中,可惜才提了个周字,赵桐便勃然大怒,虽未出声,却面沉如水,径直拂落了桌上的茶碗。
周太后气得要死,她嘶声道:“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也是哀家的儿子,哀家说你,不管对错你都得乖乖听着。哀家是为了你好,你只不过是被那祸水迷了心智,不早早醒悟,早晚你都要后悔。”
赵桐默然的瞥了一眼周太后道:“朕从不否认朕是太后儿子这一点,但儿子娶什么人,几时生育子嗣,不由母后说了算。还有,母后说错了一点,不管朕做了什么样的选择,朕都不后悔。”
“你……”周皇后抚住额头,虚弱的道:“哀家也不是立逼着你立仙仙或是昭昭为后,不这是妃位,你就这么吝啬,不肯让出一个给她们?从前你是太子殿下,痴傻的想要守着什么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哀家虽然看不过眼,可只当你年轻,不说什么,可最后结果呢?还不是打了脸?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你凭什么要惊世骇俗,居然连个女人都不要?你把大周的国祚置于何地?”
周太后是逼急了,言外之意就是别以为你登了基成了陛下,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赵桐沉默的和她对视,良久道:“朕劝母后还是别为儿子的事操心了。”
他眼神极冷极淡,好像在说:你做什么我都不怕,大不了就玉石俱焚。
周太后生生被他看出一身冷汗,亲母子能有多大仇?她总不能把她有弑父嫌疑这事曝出来,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除此她还能拿什么要挟他?她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嫡亲的儿子,不管是谁当了皇帝,尊称她一声母后,都没有赵桐做这个皇帝来得更安全。
赵桐压制住了周太后,又平心静气的道:“父皇病体沉重,一直不见起色,朕想着和母后商量商量,要么是朕,要么是母后,应该去五台山替父皇祈福才是。”
周太后忍不住一阵心寒,道:“你的意思呢?”
赵桐垂眸,毫不心虚的道:“朕听母后的。”
何满已经能起身走动,她在院子里小步挪蹭,转了一圈,也没听见大殿里赵桐唤人。所有的宫人都被打怕了,乖巧的候在廊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孙伐进来,看见何满,立刻大惊小怪的道:“哎哎哎,您怎么出来了?虽说这天渐暖,可到底早晚还是冷的,您怎么就穿这么点衣裳?您的伤还没好呢,这么急着下床走动,再扯动伤口可该怎么好?万一落了疤呢?”
何满忙以指压唇,示意他噤声,可孙伐是个蠢的,忙上前扶她:“我的小祖宗,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把身子当回事,若当真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遗憾,赶紧的,奴才扶您回去歇着。”
何满轻轻甩开他的手,低声道:“你歇歇哲哲什么?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本来我就是蹭着走了几小步,小心着呢,可你这一叫嚷,倒吓得我伤口都迸开了。”
孙伐吓得喉头一哽,忙赔罪道:“奴才该死。”
何满气得要打他:“你满嘴里胡说什么,先前不是还叫我小何兄弟吗?你跟谁称奴才呢?”
孙伐心说,先前听说她姓何,心里就想:居然与何太傅是一个姓。后来得知她是女子,才想起从前的太子妃,两下里一联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要不是先太子妃,太后至于对她下狠手么?陛下至于关心则乱么?
既然是先太子妃,且陛下又是那么个态度——孙伐虽没经过女人,可也能瞧出赵桐的小心、情怯、焦躁与无耐,那分明是动了情的人才会有的稍逊一筹和自贱卑微。
想想也觉得可笑可又可悲,堂堂陛下,居然会为了个女人,还是个不要他的女人卑弱至此。
越是这样,孙伐越是不敢对何满怠慢,他隐隐觉得,早晚何满得回归到她自己的位置上去,除了一国之后还能是什么?
所以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何满啊。
见何满这么说,忙赔笑道:“您快别打奴才的脸了,奴才从前那是有眼不识泰山……”
何满怒道:“你给我闭嘴,再敢自称奴才,看我怎么收拾你。”
孙伐忙道:“是。”
何满压着嗓子道:“你这般大呼小叫,就不怕惊了圣驾?”
孙伐一脸便秘的模样,何满看了不由得起疑:“你这是几个意思?”
“呃。”孙伐不敢说,何满一瞪眼。
孙伐忙道:“那个,陛下今日不在宫中。”
何满第一个反应不是恼羞成怒,而是庆幸和解脱:谢天谢地,敢情他不在啊,哈哈,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她惊喜才露,立时又收敛了,问孙伐:“你可知道陛下去哪儿了?”
孙伐摇头。笑话,他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何满。
何满想了想,道:“行了,你去忙吧,我去看看贵太妃。”
孙伐却做了个挡道的姿势,苦着脸道:“何姑娘,陛下交待,不许您见任何这伫寒殿之外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