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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桐意态阑珊的问:“防他做什么?”
周皇后一声冷笑:“养在跟前的,我倒放心,可越是私底下自生自长的才最让人忌惮。”
赵桐抿紧唇,她当然明白母后的意思,养在跟前的,多多少少都被她养废了。
他道:“您都说他自生自灭了,不过是个野性子。”
“你不要太天真好不好?谁知道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如果当真只是个野种,他那一身功夫哪儿来的?别的不说,你父皇叫有意叫他拜入何太傅门下,只等了良辰吉日,正经拜了师,他便要跟着何太傅读书了。他还小,三五年总有出头之日,可你不能再等了。”
周皇后熟悉的语调激起了赵桐心底的警戒和防备,却也激起了他的反叛和烦躁,他只是嘲弄的笑了笑道:“不过三五年而已。”
他都等了这么久,他一个十五岁的半大少年,便是夜以继日的跟着何太傅读书又如何?饶他是个神童不呢,又能有多大本事?
周皇后气的捶他,恨声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糊涂?你知不知道,你父皇有意把何满那个蠢货许给那个野种?”
赵桐悚然一惊,面上却冷漠的道:“许就许了。”
看来这几天他一味贪杯买醉,倒是错过了许多事情。把何满许给赵檀?那赵楠呢?
周皇后将成帝在宸秀宫与何贵妃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耐心的解释道:“本来何家那个蠢货与赵楠是青梅竹马兼亲上加亲,若是两家有意,是最般配的婚事,可你父皇分明不愿,又说何满是个有福气的,不是留给你便是打算留给赵檀。”
赵桐垂眸没作声。
如果说想要把何满留给他是为了助涨他做太子的身价,他不信成帝有这颗慈爱的父心。那么便果然如母后猜测的那般,他是想要把何满许给赵檀,意在提醒自己,自己终究只是太子,说话算数的是陛下,他可以扶植自己做太子,也可以扶植凭空冒出来的皇子和自己打擂台。
赵桐心底仿佛下了一场漫天大雪,而他则是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嫩芽,也许寒冷来得太凶,他根本等不到春天给他以生长的力量和勇气的那一刻。
赵桐漠然的道:“既然这是父皇的意思,我又能如何?”
周皇后狠心道:“那蠢货不是一直都喜欢你么?先下手为强,你将她变成你的女人,晾何太傅也不能多说什么。”
赵桐烦躁的闭上眼,把厌恶锁进眸子里。从来不知道,原来母后并没有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婉雍容。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居然如此刻薄和恶毒,与她一国之后的形象大相径庭。
周皇后并没能说动赵桐,他虽不再酗酒,可神情怏怏,仍是没什么精神,恰巧周仙仙进宫来看她,周皇后便拉着她的手道:“你表哥一向和你最说得来,这几天他不大得劲,你去帮姑母劝劝他?”
周仙仙温柔的点头:“侄女会的,娘娘放心吧。”她不免问起六皇子赵檀:“六皇子,是怎么回事?”
当日她也见着了赵檀,不过是个没发育好的半大少年,实在看不出来对太子殿下有什么威胁可言。
唯一让人寒心的就是陛下有意扶持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殿下,竟然让他投身于太傅门下读书。
要知道赵楠和赵桉都没此殊荣。
可就算是投入何太傅门下又如何?他从前没进过书房,有没有基础尚未可知,且资质如何也不明了,何以能断定他会是太子的威胁?怎么太子殿下就受打击这般厉害?
周皇后摇头,无意就此事多说。要不怎么说千年打雁,却一朝被雁啄了眼呢,她千防万防,竟没防着这么一个贱婢无意之中生下来的孩子。
要早知道他会成为自己儿子继位的阻碍,当初就该悄无声息的弄死他,毕竟夭折一个孩子算不得什么,不像现在,他既寻机会入了陛下的眼,便不能再轻举妄动。
但这些心思是不适合对周仙仙说的,只微笑道:“你表哥并不是为了这件事,他呀,是跟我吵了几句嘴,儿大不由娘,有些话,我是实在不适合说喽,倒是你们,年纪相仿,最说得来。”
周仙仙是娘家侄女,并不是亲闺女,周皇后很知道她们之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周仙仙不傻,一旦赵桐于她没了任何好处,她才不会介意转身另投他人。
而且周仙仙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周家的态度,周皇后待她亲昵之余又格外谨慎,就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让周家放弃赵桐。
在某种程度上,她的想法与何贵妃并无二致,如果娘家得力,为什么不能亲上加亲?
周仙仙劝慰了一会儿周皇后,这才去看赵桐。
赵桐歪在藤椅上朝着一棵花树发呆。瞧上去面色苍白,但他本就皮相上佳,倒也不算多萎靡。
瞧见她,赵桐眼里闪过一道明光。
周仙仙不解,只微笑上前福身:“表哥安好?”
赵桐连身都没欠,只径直朝她道:“我正闲得无聊,不如你陪我小酌几杯?”
周仙仙略微犹豫了一瞬,微笑道:“好。”
赵桐一边叫人准备一边笑道:“你不怕我借你之名行酗酒之实?从而辜负了母后对你的厚望?”
周仙仙脸微微一红,却仍是温柔的道:“我相信表哥不是没有自制之人,既说了小酌,便不会滥饮。且娘娘对殿下是一番慈母心,臣女只有感佩。”
也就是说她仍旧会劝,却不一定会完全遵循周皇后的意思行事。
赵桐呵笑一声,朝她举了举酒盅道:“你比我聪明。”
果然是当局者迷,原来她早就学会了虚与委蛇。都说真心换真心,那不过是理想中的期望罢了,真正的人与人之间相处,哪里少得了算计?
周仙仙微笑道:“惭愧,表哥胸有丘壑,心怀伟业,我不过是些许生存小智慧罢了。”
两人略饮几杯,赵桐忽然隔着几案握住了周仙仙的手,目光热烈而直接的望着她,道:“仙仙,孤待你如何?”
两人私下相处,赵桐偶尔会说“我”,大多时候自称“本王”,周仙仙又一向聪慧,隐约觉察出他只有在对待没什么交情的人面前才自称“孤”
这会儿他如此郑重,可见态度十分认真。
周仙仙微垂头道:“殿下待臣女,很好。”
赵桐不由的露出个讥嘲的笑:“如何就是很好?”
周仙仙柔声道:“殿下待臣女是真心,时常惦记、爱护臣女……”最重要的,他眼里没有别的姑娘,让她很有一种他就是自己囊中之物的成就感和虚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