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医院出来,就看到老马倚在车上打电话,看到他们出来,匆匆对着电话里说了两句就挂了。
“怎么样?不严重吧?”老马朝他们走过来,看着简言的手臂问。
简言没有回答他,反问:“在跟谁打电话?”
老马抿了抿唇,不说话。
简言也不放弃,就一直盯着他。
老马低着头,也不看简言,但也不开口。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阿辞拉了拉简言的手臂。
简言看了他一眼,终是叹了口气,说:“老马,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别忘记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
“你放心吧。”老马终于说,“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
简言没好气的说:“我一点都不放心……但谁叫你是我兄弟呢,我拿你,也没别的办法。”
老马一顿,还想说点什么,一辆救护车呼啸着开到了医院门口。
一群医生护士涌了出来,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急切,三人急忙让开,也没心思说话了,一起往简言的车走去。
阿辞经过救护车的时候,下意识的顿了一下,刚好看到一个混身是血的人被抬了下来,被人推进了医院。那人被人群挡住了脸,他看不太清楚,看那些医生的脸色,估计伤的很重。
阿辞正要继续往前走,却见救护车上又跳下来一个略显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跟着往医院里跑去了。
阿辞一愣,忙喊了一声:“木头!”
覃木却像是没听到他的声音一样,头也不回的往里冲,阿辞急忙也跟了上去。
简言听到阿辞喊的那一声,回头看了一眼,也急忙跟着跑进了医院。
老马不明所以,也跟了进去。
覃木一直跟着医生到了手术室门口,才被护士给推了出来,他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身上也满是血迹,看起来很狼狈,但他完全顾不上自己。
阿辞上前,把他拉到一边,又叫了一声:“木头,发生什么事了?”
覃木这才认出来阿辞来,顿时像是见了亲人一样,扑进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阿辞没料到覃木会直接哭了,愣了一下,才拍了拍他的背。
“好了,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有没有受伤?”阿辞看他也是一身的血,有点担心。
然而覃木像是压抑了许久,忽然发泄出来,哭的快断气了,根本顾不上回答他的话,只是摇了摇头。
阿辞无奈,将他抱紧了一点,低声说:“那就哭吧,哭完了再说。”
简言走过来,看了两人一眼,揉了揉覃木的头发,跟着旁边的护士去办手续了。
“刚才受伤的人,是石焰吗?”阿辞看覃木哭的差不多了,才继续问道。
虽然没看清楚那人的脸,但是看覃木这反应,阿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石焰。
覃木好不容易小下去的哭声又大了一点,不过这次他点了点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阿辞闭了闭眼睛,问道。
“我,我在酒吧……遇到,遇到流氓……”覃木总算抬起了头,结结巴巴的道,“石焰来找我,和那些人打了起来,结果,结果……”
覃木又说不下去了。
阿辞心里一跳,他记得很清楚,前世的时候,覃木就是在酒吧里,被人害死的。
可是那一次,覃木是去抓嫌疑犯,而且,时间也不是现在。
自从尹致远死了以后,阿辞就一直觉得不安,他记忆中的很多事情,好像都发生了偏差。他有时候甚至都在想,是不是这个世界和他原来的世界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
但是对覃木,阿辞却还是一直很挂心,他都想好了,就算是可能会引起更大的变故,他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覃木去死。到了那个案子出现的时候,他一定会想办法让覃木避开的。
但是阿辞怎么也没想到,覃木会这么快就遇到危险。
现在,阿辞也不确定,覃木这次躲过了这一劫,是不是就安全了。
这个石焰,到底是覃木的救星,还是带给他更多灾难的人?
只是,现在石焰生死不明,他肯拼了命的去救覃木,大概对覃木也是真心的了吧?
原本心里对石焰的那些不满,也都消散了。现在看到覃木这样子,他看着也心疼。
“阿辞,你说石焰,会不会……”覃木满含期待的看着阿辞,好像阿辞点点头,石焰就会没事了似的。
阿辞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放心吧,他那么强悍,没那么容易死的。”简言刚好走了过来,拍了拍覃木的肩膀说。
覃木也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简言,还是因为简言的话,反正是冷静多了。
看到简言狼狈的样子,他还问了一句:“头儿你怎么了?”
“没事。”简言摇摇头,又问道,“你这个时候不在家,怎么会跑到酒吧去的?”
覃木是个乖孩子,平时除了和同事一起,从来不会去酒吧,更别说是这个时间了。这个时间还在酒吧的,多半是在里面玩了个通宵的,这不像覃木的风格。
“我是去……哦,对了……”覃木急急的抓住简言的手,说,“我查出来那个黑客来了,他的信息在这里。”
覃木把一张纸塞给简言:“我查了一下,他还是个学生,并没有什么违法记录。估计是为了钱,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简言和阿辞都急忙展开那张纸看了一下,黑客是溪陵大学计算机系的一个学生,叫陈浩博。
简言拿着那张纸,有点犹豫。刚才他问过了,石焰伤的很重,手术估计要好几个小时,他想先去找那个黑客,可又实在担心石焰的情况。
覃木看出来他的为难,说:“头儿你们先去办正事吧,我,我在这里等着,结果……石焰没事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简言抱了覃木一下,说:“我们先去找人,你别想太多,石焰很坚强,一定能挺过去的……有消息了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好。”覃木点头。
阿辞开车离开了医院,先回了一趟家,换了身衣服。虽然时间紧急,可他们这样子出去,也会吓到人的。
老马不是警察,也不愿意和他们去见那个黑客,便留在了阿辞家。
简言不放心他,又叮嘱了一句:“别乱来,我已经通知了警方和私人朋友,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嫂子的消息。”
老马点点头,答应下来。
阿辞和简言马上往溪陵大学赶去,他们到的时候,学生刚好开始上课了。
简言直接找到陈浩博的辅导员,很快就把人带来了。
陈浩博是个青涩到腼腆的男孩子,和覃木倒是有点相像,看到警察找上门来,他脸色立刻就变了。刚开始他还不愿意承认,可他心虚,说话都在结巴,几句话就漏洞百出。
最后,陈浩博在简言强势的询问下,说出了真相。他爷爷病重,为了替爷爷治病,才接了这么一桩“生意”。
而雇主,他只知道是尹氏公司的人,具体信息那人没有透露。
“你形容一下他的长相,或者,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阿辞问。
“他……”陈浩博显然并不擅长这些,结结巴巴也说不清楚那人的长相。
简言有些不耐,已经想带着陈浩博直接去尹氏公司认人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陈浩博想起来一个特征:“那个男人的左手,有六根手指。”
阿辞一怔,想起一个人来,当即给许舒和打了个电话。
很快,阿辞便收到了一张照片,他把照片拿给陈浩博看:“是他吗?”
“是,是。”陈浩博急忙点头。
从办公楼下来,简言才问阿辞:“那人是谁?”
“尹泰的助理。”阿辞说。
“尹泰?”简言皱眉,怎么又牵扯进来一个人?
阿辞却反而松了一口气:“现在,这个案子,终于和尹泰联系上了。”
简言一怔,明白过来阿辞的意思。阿辞的心里,一直觉得尹致远和尹泰的案子,应该是有关联的。可是,在尹致远的案子里,尹泰从来没出现过。所以,阿辞一直在不安,在怀疑。现在尹泰出现了,阿辞反而放心了。
“我们现在就去见尹泰。”简言没再多说什么,破案,他从来不怕麻烦,有线索就去查,总会查出真相来的。
两人上了车,阿辞正准备发动车子,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阿辞拿出来一看,却是老马发过来的短信。
阿辞点开一看,顿时郁闷得不行——老马说,他去找尹戈了。
阿辞看了简言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简言忙问。
阿辞只得把手机递给简言,让他自己看。
简言看了以后,出乎阿辞预料的没有生气,只是叹息了一声,说道:“还好他只是去找尹戈了。”
阿辞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简言最怕的,是他再去联系以前那些人。黑道的关系,可不是那么好用的,他一旦再和那些人有了牵连,就很难再摆脱了。上一次,他们就费了好大的劲才摆脱掉那些人的。
老马去找尹戈,至少尹戈看在尹彤的面子上,不会真的对老马做什么。这比他去和以前的人联系,要好得多。
只是,老马和尹戈僵持了这么多年,现在却要去向尹戈低头,这对老马来说,也是很艰难的一个选择。简言是很清楚当年尹戈对老马做过的事情的,所以他在高兴老马没有冲动之余,也更加心疼老马。单就老马的性子来说,他是宁愿去找黑道的人,也不会向尹戈低头的。他是担心连累尹彤,连累简言,才做了这样的选择。
“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阿辞问,他不了解老马和尹戈的情况,有点担心老马。
“不用。”简言摇头,“刘姨在他们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尹戈一直没对他们再做什么,其实心里差不多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关系。而且,嫂子现在的情况……尹戈不会对老马怎么样的。”
阿辞想想也有道理,便继续把车子往尹氏公司开去。现在杀毛蕾的凶手还没抓到,石焰生死还明,又忽然冒出来一个尹泰,他们的确是没那么多精力去照顾老马了。老马毕竟是个大男人,也没那么容易就被欺负了去,更何况,他们这也算是家务事,旁人还真不好插手。
两人到了尹氏公司,等电梯的时候,刚好碰到了下来的许舒和。
“哟,阿辞警官,刚刚才给我打过电话,这么快又想见面了?”许舒和笑眯眯的先跟阿辞打招呼,一转眼看到简言的时候表情更是夸张,“哎呀,简队长这是怎么了?勇斗歹徒的时候伤到的吗?太让人感动了,必须给您鼓掌。”
说着,他还当真鼓了几下掌,只是阿辞和简言都从他的话语里听到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简言活动了一下左手手腕,说:“许总不必客气,这点伤算什么?揍歹徒这种事情,就算我只剩一只手,依然游刃有余。”
许舒和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到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阿辞,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许舒和的脸色微微一僵,眼神沉了下去。
阿辞看的有趣,看了眼刚走过来的尚井,笑着道:“原来,许总是来接尚处的?”
尚井看了他一眼,执着的问:“你手怎么回事?”
“尚处长,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简言强势的打断尚井的话,“包庇故意阻挠警察办案的人,可不是一个执法人员该做的事情。”
阿辞的手的确伤了,可简言的伤更显眼。刚才许舒和都没看到阿辞受伤,尚井却老远就看到了,说明他对阿辞可真不是一般的上心。简言现在已经知道了之前尚井就对阿辞有意思,他哪里能不生气呢?
尚井这才看了简言一眼,正要开口,却听到许舒和说:“简队长,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没有证据的事情都叫诬蔑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语气难得的正经,阿辞有点惊讶,许舒和这不会是认真了吧?
简言却没想那么多,冷着脸道:“许总自己亲口说出来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
“记得啊。”许舒和说,“我什么时候提过……名字了?”
简言一愣,他想起来了,那个时候许舒和说的是某个人,并没有直接说是尚井。
“电梯来了,我们走吧。”阿辞把简言拉走,进了电梯又回头对许舒和说了一句,“许总不必心虚。”
“我怎么心虚了?”许舒和不满,阿辞却不理他了,直接关了电梯的门。
“我……”许舒和愤怒的回头,刚好对上尚井含有深意的眼神,一扭头,转身走了。
电梯里,阿辞看着简言不甘的样子,道:“你觉不觉得,许舒和好像认真了?”
简言看着他,反问:“你觉不觉得,尚井好像对你还有意思?”
阿辞瞪了他一眼,说:“难道你看不出来,他就是故意在惹你生气?”
简言一愣,有点搞不清楚阿辞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电梯刚好到了,两人走了出来,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阿辞拿出来一看,居然是尚井发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