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渐渐驶入皇陵,这里的一股威严劲儿,令人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邵海棠看着那一座座高耸而起的坟墓,心里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皇家陵园是不给马车进去的,所以只能停在陵园入口,然
后走路过去。
邵海棠看着那些高耸的陵墓,高耸的雕像。许文朗的手紧了紧,她不知道为何会这样,等到了一座较为新的坟墓,她便感觉到他身体发出来的一股寒意。
他这是怎么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着墓碑上的字,这才恍然大悟。这是他的父亲,当年他母亲被人污蔑与人私通,最后被关进冷宫疯疯癫癫至死,他肯定恨透了他父亲。
食指微曲,挠一挠他的掌心。
许文朗回头看向她,见她十分担心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冷气才停止了释放。只紧握着她的手,捏了捏,虽然没有说话,但邵海棠已经能够明白他表达的意思。
虽说再大的仇恨,许文朗对于自己的父亲,却不得不给他跪下。
这些繁琐的议事下来,差不多两个时辰,等到该回去时,邵海棠已经不知自己的脖子是怎样的。只感觉轻松了许多,不似才戴上那般痛苦了。
自己有什么脾气,也不能发在媳妇身上,许文朗深知这一点。等祭祀活动结束后,便拉着邵海棠到了陵园口,上了回宫的马车。每次皇上从陵园出来,都是沉着脸色,那些人都懂。所以就算有邵海棠在,他们也都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仔细的伺候着。邵海棠跟在他身边,也是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沉重的气息。这人怎么就这么
想不通呢?
“该放下的,你应该放下了。若是这般放在心里,可会憋坏了的。”上了马车之后见他情绪还未好转,便劝诫道。
“海棠,你不懂。”
“那我问你,若是我真于别人私通,你会怎么样?”
“海棠你没有。”许文朗故意回避这个问题。“你别回避。我知道,若是你也会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本来放于他手心的手,也同时抽出来。男人嘛,口是心非比女人还厉害。嘴上说说而已,可自己的心却小得跟针眼一样
。
“你是我媳妇,你跟别的男人在一块儿拉拉扯扯,我心里肯定不舒服。”听她话里带着火药味,他连忙将其拉过来见她略微挣扎,便软下语气来恳求她:“海棠,咱们不吵架可以吗?”
看他恳求自己的模样,邵海棠叹了口气,捧着他脸,额头抵在他额头上,在他唇瓣印下柔柔一吻。“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纵然恨你父亲,可你也不能将这份恨意,一直保留着。这太痛苦,你不觉得吗?我看你带着我从陵园出来,沉着脸,虽然对我还是柔柔的,可是你没发觉吗?那些宫人可都提
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你呢!”许文朗愣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里道:“海棠。”念了她的名字后,又不说话了。邵海棠靠近他怀里道:“你以后有我,你就忘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不好?哪天我们的孩子出世了,你还带着孩
子过来祭拜时你还要板着脸给他们看吗?”手指抵在他胸膛上,慢慢的画圈。
见她抬头对自己抱怨,又见她这副小鸟依人的呆在自己怀里,他低头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软了。
二月十五日,这日便是封后大典。从着卯时开始准备,差不多已经两个时辰了。
这次的封后大典虽然隆重,但是礼仪却是十分的简单。
去掉节案,册案,玉案的跪拜,去掉诵读册文的过程,直接授予金册、金宝,去掉晚上的晚宴。将所有没必要的程序一一否决,只留下接受官员和命妇朝拜两项。
他们都以为许文朗不重视皇后,先前为之遣散后宫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封后大典历来都是隆重,可是却是去掉了这些礼仪。若是这样,不知道皇后以后在宫中的威仪还何存?
众人暗自轻视新皇后,有宫妃暗自嘲笑,认为这个皇后宝座,邵海棠一个名将遗孤坐的不久。而今日的封后大典,却是要太医院上下所有太医一同陪同,所有朝臣名妇一同参加。帝王朝服简洁霸气,皇后朝服上的九凤以金丝纹绣,缀以珍珠和碎玉,远远看去光华夺目。朝冠顶端镶嵌了一只黄金打造的九尾凤凰,每一束尾羽都嵌以五色宝石,正中的凤嘴里还衔着一颗硕大东珠
,隐隐有异彩在其间流动。单只这一套行头就足够让全天下的女人疯狂,难怪宫中那么多嫔妃拼死拼活都想爬上后位。
此时此刻的邵海棠并无多大欣喜,晃动脖子抱怨道:“单这一副头面就能压死我!”
她还以为带的就是清明节上次那副头面,没想到这次封后大典竟然更重,服饰也更加的繁琐。
“大好日子娘娘可不要说胡话。”容若听她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便训斥出声。可是帝王在侧,她的心头一紧。惨了,当着皇上的面竟然这般大不敬。许文朗没有和她计较,反而是向着她的意思:“容若姑姑说的是,大好日子,不可以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来。”走到她面前,点了她的鼻尖,又轻声道:“待会儿你先靠在我肩上,之后到了太和殿,坚持
半个时辰就好。”
“真的?”邵海棠记得历来太子加冕都要好久,皇后怎么可能会才那么点时间?所以她带着质疑问他。
“骗你干嘛!半个时辰,就是半个时辰。”
两人携手步入御撵,许文朗微微倾身,好叫邵海棠能将下颚磕在他肩膀上。微沉的重量令他当即皱了皱眉头,这朝冠果真很重,是不是该将典仪再精简一番。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一应章程都已布置下去,御撵也很快到了太和殿。
“我先进去了,在金銮殿上等你。”男人轻轻在女人唇上啄吻,深邃的眼里满是宠溺,邵海棠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眷恋的在他肩上蹭了蹭便催促道:“你快去吧!”
两人静静相拥片刻,待礼乐奏起才相携下轿。帝王先行往正殿去,皇后在殿前收受金册、金宝,在百官的瞩目下缓步登上御座与帝王并肩携手。因帝王事先有交待,册文大大精简,不过半盏茶功夫就已宣读完毕。邵海棠双手接过金册、金宝,踏着柔软的红毯,一步一步往金銮殿走,随行御医隐在观礼的百官之后,视线牢牢锁定皇后面色,不
敢有丝毫懈怠。
跨入正殿,分列两边的百官齐齐朝新晋皇后看去。一道明黄色身影由远及近,艳丽张扬的面孔,雍容华贵的气度,于万众瞩目之下犹如闲庭信步,叫某些人的轻视之心稍减。
御座上的帝王在皇后甫一出现的时候就站起了身,上前两步,俊美的脸庞虽然极力保持肃穆,可微微颤抖的唇角依然泄露了他的激动。
按理,皇上只需在殿中坐等,待皇后步上高台,站起身稍稍虚扶既可。如皇上这般万分迫切的举动,却叫座下群臣各费思量。
邵海棠抬头挺胸,朝高台上负手而立的男人看去,脚步不急不缓。踏上第一个台阶,男人忽然从高台上走下,朝她伸出手。
帝王下阶亲迎,大历开国以来还未有一任皇后有过如此殊荣。谁言皇后不受帝王重视?一派胡言!因典仪的简陋而轻视皇后的朝臣们心中一凛,连忙垂下头去。
邵海棠坦然的握住了男人伸过来的手,感觉到掌心的一层湿滑,眉头微皱。竟紧张的出汗了吗?她抬头朝男人看去,撞上他漆黑眼眸中浓烈到化不开的深情,头脑有片刻的空白。
许文朗微笑,用力握紧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他多想狠狠咬住女人的双唇,用炽烈的亲吻来宣示自己的喜悦,目光触及到座下群臣,不得不硬生生忍住。
邵海棠被他炽热的目光看得耳尖有些发烫。低头莞尔一笑,甜甜的喊了一声:“夫君。”
这声“夫君”很美妙,简直是飞进了他的心坎里去了。他应了一声,便牵着她往高台上一步步踏上去。
他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手心还渗着薄薄的细汗。怎么紧张成这样?以前他也是这样吗?她侧脸看着他。“海棠,你别盯着这样看,为夫有点吃不消。”他虽然没有看向她,却知道她在盯着他看。被戳穿了,她急忙转移视线。说话声音就只有二人能够听得见,只是许文朗这小动作却惹来了不少大臣看了为
之惊讶。
这还是朝堂之上,那个手段狠辣,决定果断而雷厉风行的皇上吗?转眼之间看到了皇后便像是冰遇到了火,被融化成一滩水,柔得不行。
看来,是要好好的和邵家,廖家好好的打交道了。这日自然是普天同庆,由于今日封后大典,许文朗又添加一条喜讯。就借着今日的喜气,许文朗又下旨,大历减一半的税,当然这只是针对老百姓,不关乎官与商人。可又同时增加了多久行商通道,好让商人获取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