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子宫移植手术(1/1)

“你忍一忍,我们现在就去医院。”莫静宜想把裴铮丞扶起来,可是裴铮丞根本不配合,像摊烂泥,痛苦的躺在沙发上,扭动高大的身躯。

突然,裴铮丞不能自抑的吐了。

他一边咳嗽一边吐,让莫静宜心痛如绞。

莫静宜连忙打120急救电话,救护车很快赶来,把裴铮丞送去了医院。

经过检查,他头疼的原因是脑外伤未愈引起的颅内高压,需要长期的药物治疗才能康复。

裴铮丞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喘着粗气,整个人萎靡不振。

疲惫的莫静宜坐在病床边,静静的陪着他,呦呦早已经蜷缩在陪护床上呼呼大睡,脸上还挂着风干的泪痕。

房间里安静得只有空调送风的声音。

莫静宜时不时的拿棉签沾点儿水,涂抹裴铮丞干裂的嘴唇。

他似乎在做恶梦,眉头紧蹙,表情凝重,眼珠闪动。

有声音从他的喉咙里蹦出,莫静宜凑过去才听清,他在喊:“静宜……静宜……”

“我在这里。”她紧紧挨着他,脸贴着脸,喃喃低语:“铮丞,我在这里……”

他喊的是“静宜”而不是“小媳妇儿”。

熟睡中的裴铮丞才是真实的裴铮丞,他一定在和梦魇做斗争。

也许是听到了莫静宜的回答,裴铮丞紧蹙的眉峰渐渐舒展,唇畔噙上了笑意。

“静宜……”

他温柔的轻唤了一声,不再发出声音,很快就睡踏实了。

一整天忙得像陀螺,莫静宜也困得厉害,她趴在床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夜里她醒来很多次替呦呦和裴铮丞盖被子,只要能和他们在一起,再苦再累她也甘之如饴。

第二天一早,裴铮丞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小媳妇儿,这是医院吗?”

听裴铮丞喊自己“小媳妇儿”莫静宜失望极了,那个真实的他终究没能战胜梦魇吗?

“是啊,是医院,昨晚你头疼,还记得吗?”莫静宜收起失望,温柔的说。

“记得。”裴铮丞捂着自己的头:“现在不疼了。”

“不疼就好,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莫静宜用手替他理了理头发,睡了一夜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多了,只是眼神还有些黯淡无光。

“我想吃鸡蛋面。”裴铮丞笑嘻嘻的说。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是个固执的人,认定什么东西就不会轻易改变。

“好,就鸡蛋面吧,我去买材料!”莫静宜说着就要走,裴铮丞却抓住了她的手。

“小媳妇儿,不要离开我。”

莫静宜哑然失笑:“好,我不去了,我打电话给楚乔,让他买了材料送过来。”

“嗯!”裴铮丞高兴的点头。

一个小时之后楚乔就赶了过来,不但送来了做鸡蛋面的材料,还带来了裴铮丞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日用品。

莫静宜煮面的时候呦呦才揉着眼睛醒来。

他看到裴铮丞好好的躺在床上,喜出望外。

“裴小丞,你昨晚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害我哭了好久!”

楚乔扯了扯呦呦的耳朵:“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楚叔叔,你别扯我耳朵,真讨厌!”呦呦把楚乔推开,然后跳上床,钻进被窝,和裴铮丞挤一起。

两人头挨着头,开心的笑了。

……

冉静舞一大早带着好吃的去他们家,结果扑了个空,打电话才知道裴铮丞住院了,她急急忙忙赶去医院。

吃完早餐之后楚乔就送呦呦去幼儿园了,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冉静舞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皱眉不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莫静宜帮裴铮丞换了衣服,紧挨着她坐下。

“承允的妈妈约我见面。”冉静舞涩涩的说。

莫静宜比任何人都清楚程美凤的厉害,她不禁同情起冉静舞来。

“他妈妈应该不知道那个事吧?”

抛开不能生育这一点,冉静舞的家世相貌都符合程美凤的儿媳妇标准。

冉静舞忧伤的摇头:“他妈妈已经知道了,应该是他妹妹说的。”

一想到贺承允的妈妈和妹妹,冉静舞就觉得很累很累,结婚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有那样的婆婆和小姑子,以后她的日子也许会很难过。

她忍不住向莫静宜讨教经验:“姐,这么多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呵呵,我总是想,和失去呦呦想比,守着点儿苦又算得了什么呢,你也要这样想,承允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你和他结婚一定会很幸福,和失去他相比,受点儿苦也值得,如果一切得来太容易,就显现不出他的珍贵了。”

莫静宜握住冉静舞的手,在心底叹气,她们姐妹两的感情路怎么都这么坎坷呢,她只想过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生活。

“嗯,承允确实很好。”回想起贺承允的好,冉静舞的脸上就浮现出娇羞的红晕。

她低着头,唇角噙着甜蜜的笑,双腿直发抖。

昨晚又折腾了大半宿,最后累得她直接晕过去了。

莫静宜看到冉静舞那娇羞甜蜜的模样,会心一笑:“只要承允对你好,其他人都可以不用在意,就算是他妈妈也不例外。”

“嗯。”冉静舞点点头,拿起提包站了起来:“既然他妈妈要见我,我就去表明态度,不管她说什么,我都要和承允在一起,她要生气就生气,要发怒就发怒,反正不能阻挠我和承允在一起的决心。”

“好,你去吧,加油!”莫静宜握紧拳头,给冉静舞打气。

离开医院,冉静舞就拨通了程美凤的电话,两人约了见面的地方。

单独和程美凤见面,冉静舞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她只能尽量让自己以平常心面对,能不发脾气就不发脾气。

冉静舞乘出租车过去,一路上她都在想怎么应对程美凤的刁难。

如果程美凤泼她水,她是忍着还是泼回去,如果程美凤打她,她是忍着还是打回去?

许许多多的问题都在她的脑海中盘桓,她想了很多,却始终没有答案。

到达相约见面的私人会所,程美凤在湖边的一个独栋小木屋里等她。

小木屋三面环水,环境清幽,很适合谈判。

冉静舞掏出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确定没有瑕疵才推门而入。

“你来了。”程美凤悠闲的坐在摇椅上,面前的咖啡香烟寥寥。

“嗯。”冉静舞坐在程美凤的对面,也是同样的摇椅,坐下去晃晃悠悠,不怎么习惯。

……

冉静舞懒得拐弯抹角,坐下就说:“伯母,如果你今天来的目的是让我离开承允,那么我请你免开尊口,我不会离开他,他也不会离开我,请你不要再做恶人,干涉我们的事,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还当你是长辈,皆大欢喜。”

冉静舞的一番话说得程美凤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她怒火中烧却不能发泄,只能紧紧攥着拳头,压制怒火。

“我今天来不是想叫你离开承允。”

半响,程美凤才平复了心情,拿腔拿调的说:“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我也是关心你,就想问问你的病有没有办法治好。”

“有,但是很危险。”冉静舞皱着眉的说:“伯母,我能理解你想抱孙子的心情,我和承允也已经商量过了,可以找人代孕,生下来的孩子还是我们的,只是借用别人的子宫而已。”

“如果能治好为什么不试试呢,难道你就不想自己生育自己的孩子,怀孕可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女人这一生如果不经历一次,永远不会知道那种感觉有多奇妙。”

程美凤的话说到了冉静舞的心坎上,她开始动摇了。

“我还得去咨询医生。”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勇气去冒那个险,总觉得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如果有人鼓励她支持她,也许她真的会试一试。

程美凤点点头:“有什么消息就通知我,哪个做母亲的人不想看到自己孩子好呢,承允要和你在一起我拦不住,我想成全你们,但代孕这种事始终不光彩,被人知道了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希望你也能体谅一下我的难处。”

言下之意,她最在意的是冉静舞能不能生,以及自己的面子。

“嗯。”冉静舞素来是别人对她怎么样她就对别人怎么样,程美凤今天客客气气,她也没脾气可以发,两人相谈也还算和谐。

程美凤给冉静舞讲了很多她如何含辛茹苦把兄妹俩抚养长大的事,以及她对儿子有多高的期望,多美好的设想。

她也只是一个母亲,希望儿子过得好,无可厚非。

冉静舞一直默默的听程美凤说,看她说到激动处潸然泪下,顿时对她改观了不少。

可怜天下父母心,等她有了孩子也许才能真正理解当父母的感情。

离开私人会所之后,冉静舞想了很多很多,与其这样惶惶不可终日不如赌一把,至少还有百分之五十的胜算。

她拨通了贺承允的电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承允,我在美国的医生告诉我,我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治疗的可能,只是有一定的风险,如果成功,我就可以自己生儿育女,尝到做母亲的滋味儿,你会支持我吗?”

“怎么治疗?”直觉告诉贺承允,一定很危险,不然冉静舞早就接受治疗了。

“子宫移植!”

吐出这四个字,冉静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个手术在国内做得还比较少,但在美国已经有很多成功的案例。

冉静舞也曾心动过,但风险系数过高,她一直没下定决心。

“我不同意,我们直接找人代孕就行了,我不想你冒险。”贺承允想也不想一口拒绝,光听听就不寒而栗,他不希望冉静舞经历那么可怕的手术,如果成功还好,万一失败……

他不敢想。

……

“承允,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为了我的安全,但是我真的很想试试,走在路上,看到那些挺着肚子的孕妇,你知道我多羡慕吗?”

冉静舞蹲在路边打电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坠。

她不想做一个有缺憾的女人,她也想体会生儿育女的美妙。

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卡住了贺承允的脖子,让他说话格外的艰难。

他能理解冉静舞想做母亲的心情,但是他也不忍心看她涉险。

毕竟“子宫移植”还不是技术成熟的手术,失败的风险太大了。

“静舞,这事咱们好好商量,你别哭了。”贺承允眉头紧锁,人虽然在办公室,但心已经飞到了冉静舞的身旁。

“嗯,那个手术不是说做就能做的,还得找到合适的子宫捐献者才行。”冉静舞反手抹去眼泪,苦涩的勾了勾唇角,合适的子宫捐献者也是希望很渺茫的一件事。

贺承允忧心的问:“你现在在哪里?”

“在街上。”她慢慢站起来,朝能坐到车的路边走去。

“到我公司来,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好。”

冉静舞爽快的答应,拦了辆出租车,前往贺承允的公司。

他亲自到门口迎接她。

两人去了公司附近的餐厅。

冉静舞心事重重,虽然没再落泪,但看起来整个人都沉浸在伤痛中。

进了包间,贺承允就迫不及待的把冉静舞拉入怀中,狠狠吻她的嘴唇,若是平时,她早就软成一滩泥,瘫在了他的怀中。

“别闹了。”此时此刻,冉静舞不陶醉也不享受,板着脸将他推开。

她现在想着手术,什么心情都没有。

贺承允捧着她泫然欲泣的脸,温柔的问:“整天开开心心的冉静舞去哪里了,你愁眉苦脸我可不喜欢。”

“我也不想愁眉苦脸啊,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没一件能让人开心。”冉静舞幽幽的叹气:“唉……”

她觉得好累,自己的事,爸爸妈妈的事,混杂在一起令她疲惫不堪。

如果说以前她生活在安全城堡里,那么现在,城堡塌了,她必须自己面对生活的残酷。

“怎么突然想起要做那个手术?”贺承允敏锐的直觉很快有了答案:“是不是我妈找你了?”

冉静舞点了点头:“今天你妈也没刁难我,只是说她不希望我们的孩子是代孕来的,她的面子挂不住,让我体谅她,你妈会这么想我也可以理解,毕竟老一辈的人思想保守,不能接受代孕这种做法。”

“你完全不必要为了我妈的面子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到时候就说怀上了,回娘家待产,过几个月抱着孩子回来,谁也不会知道孩子不是你生的。”贺承允觉得这些都不是事儿,只要动动脑筋,总能瞒过去。

冉静舞极力劝说贺承允:“可是我也想知道怀孕是什么感觉,女人不自己孕育孩子,这一生都不会完美。”

“这件事等咨询了医生以后再说,不许整天胡思乱想。”

贺承允紧紧握住冉静舞的手,不安的情绪充斥在心头冲撞。

他宁愿不要孩子也不愿让冉静舞冒险,可她相当母亲的心情是那么的迫切,他又不忍心打击她,心情矛盾啊!

“嗯!”冉静舞点点头,只要贺承允在身边她就觉得很安心,就算做手术她也不会害怕。

裴铮丞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回家了,每天按时吃药,过段时间再复查。

常住滨城的冉静舞有时间就过去他们家,姐妹俩的关系越来越好,越来越亲密了。

……

女儿不在身边,薛宁燕心里空荡荡的,整天没事就去做美容,做SPA,她也想过去找莫静宜道歉,但两人才发生了冲突,她现在跑去肯定会碰一鼻子灰,不如再等几天。

薛宁燕约了朋友,去做足底按摩,朋友还没来,技师先帮她做。

技师似乎刚刚入行不久,手法不太熟练,薛宁燕不高兴的训斥她:“动作轻点儿,使这么大劲儿干什么,再这样我投诉你!”

“对不起对不起。”技师着急的道了歉,下手轻多了。

薛宁燕又嫌她太轻,按起来根本没感觉。

“你到底会不会按摩,不会就换一个人来给我做。”薛宁燕被就窝着一肚子火,跟个炸药桶似的,一点就着。

技师连连道歉,她生气的把洗脚水给踢翻了,泼了技师一裤腿。

“笨手笨脚,出去!”薛宁燕蛮横的吼。

技师端起洗脚盆,卑微的站起身,她的目光愤愤不平的扫过薛宁燕的眼,突然定住了:“呀,宁燕,是你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那么卑贱的人嘴里喊出来,薛宁燕掀了掀眼皮,一脸嫌弃的看向她:“你认识我?”

“我是雅菊啊,宁燕,你不认识我了?”谭雅菊放下洗脚盆,拘谨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希望薛宁燕能认出自己。

“雅菊?”盯着那张饱经风霜的脸,薛宁燕皱眉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哦,你怎么老得这么厉害,我差点儿认不出来了。”

“我这劳碌命,哪能和你比啊,这么多年你倒是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谭雅菊想拉着薛宁燕叙旧。

可是薛宁燕却抽回了手,嫌弃的撇嘴:“坐下说!”

谭雅菊讪讪的坐在薛宁燕对面的躺椅上,唉声叹气:“我真是命苦啊,十年前老公被车撞了,五年前我儿子也出了意外,一个家全靠我撑着,以前开了个卤肉摊,生意还凑合,能养家糊口,可现在城管管得严,不让摆了,我就只能来做这个,让你见笑了。”

“没事,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总会熬出头。”薛宁燕淡淡的说。

“宁燕,你现在过得好像还不错啊,听说冉大哥离婚后就和你结婚了,当年我就知道,冉大哥不是一般人。”谭雅菊羡慕的说。

话题扯到了自己老公身上,薛宁燕顿时提高了警惕,她可不会忘记,她能和冉伯承结婚,当年谭雅菊可帮了她不少忙。

“他也还行吧,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薛宁燕急急忙忙穿上鞋,就想走。

“宁燕,你等一下。”谭雅菊叫住她,不满的说:“你别急着走啊,我日子过得再苦我也没把以前的事说出去,我当你是朋友,你怎么就不能陪我好好聊几句呢?”

看来不光她没有忘记当年的事,连谭雅菊也没有忘。

薛宁燕心底“咯噔”一跳,脸上堆笑:“哎呀,我以为你也忙,所以不好意思打扰你,你要俩是吧,我陪你聊,陪你聊!”

她咬了咬牙,坐回了躺椅。

谭雅菊这才满意的笑了:“唉……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我们已经二十多年没见了,你和冉大哥应该很恩爱吧,看你气色那么好,冉大哥肯定知冷知热会疼人。”

听谭雅菊夸冉伯承,薛宁燕觉得格外刺耳,似乎有意无意在为她自己表功。

薛宁燕想拿钱打发她,可又怕她像蚂蟥缠上自己,人心贪婪就像无底洞,没人喂不起。

踌躇片刻,薛宁燕故作轻松的说:“都是老夫老妻了,不好不坏,也就那样吧!”

“你和冉大哥可一定要过得好啊,不然我良心会过意不去,现在还时常想起娴雅的爸爸妈妈,那可都是我们害……”

谭雅菊话未说完,就被薛宁燕捂住了嘴。

她四下看看,确定没人听到才松开手,压低声音低吼:“你疯了是不是,那么多年以前的事了还拿出来说什么说,娴雅的爸爸是跳楼死的,她妈妈是自己气死的,跟我们没有关系,你别胡说八道!”

“是是是,跟我们没关系,没关系。”谭雅菊流露出讨好的哂笑:“宁燕,这么多年了,我连我老公都没提过这事,我够朋友吧?”

薛宁燕厉声说:“以后在我面前也不许提,过去那么多年你怎么就没忘了?”

“不提了,不提了。”还没等薛宁燕松口气,谭雅菊又说:“我年轻的时候脑子清楚,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但现在老了,我总是犯糊涂,特别是缺钱的时候,糊涂的厉害,你说我是不是该去找个医生看看,可是我连看医生都没钱啊,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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