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匆匆不复返。
秦纵遥的决定,他们不好违逆,而且,何尽欢注意到,自始至终,他沉静如常,毫无眼看要落北的急躁。
这多少给失落的她带来些许宽慰,即使确定汪大东夫妇已随梁翘去潭城,仍然觉得还有一簇簇希望——
希望不是来自什么信念,而是源于对秦纵遥深度的信任。
接下来几天,房芳率先返回,她是市场部抽调的人,暂时没有任何进展的话,还是先回去工作比较稳妥。临走时,她拉住何尽欢絮絮安慰好多话,最后说如果还要在这边停留好几天,她会约上白玥一道去雅恩探望外婆。何尽欢感动不已,四年果然不是白相处,现在她最挂念心头的自然是大病初愈的外婆。徐唐则一如既往,或者说更加忙,反倒本来事情最多的她相对闲了下来,幸好李炫察言观色的本领一流,知道她心情欠佳又没什么事可做,好说歹说带她去看了百万荷园和千鸟湖。
第四天,正好20号,是何尽欢的生日。
徐唐还好,为了避免李炫过于夸张,她没有作声,平淡在酒店度过。
感动的是,苏醒过来的外婆没有忘记,要护士小陈拨来电话,叮嘱一定要吃面条,是“长命百岁”的好兆头,白玥,房芳在微信封来红包,于佩发短信来说回去聚餐她请客……时不时跳进手机的这些祝福让她犹如徜徉在春日花树下,明媚阳光轻抚摸肌肤,暖暖的,舒服又惬意。一起用晚餐时,忙得晕头涨脑的徐唐突然想起,连忙说happybirthday,又问:
“纵遥打电话来了吗?”
依他的仔细,应该不至于忘记。
奇怪的是,人不在身边的他居然没有吩咐自己代买礼物代购鲜花,不符合规律啊。
何尽欢莞尔,喝尽碗内的汤:“没有,不过没关系,他忙着呢。”
“那这样……”徐唐眼珠滴溜一转,不需要怎么见人,胡须拉碴的,“等他回来,咱们狠狠敲诈他,怎么样?”
“好像是我过生日啊,为什么是咱们?”
“反正我也快了嘛。身为土豪的女友与密友,咱们要做到不辜负每一个节日,对不对?”
“好吧,我会把你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他。”
吃掉最后一块河鱼腹部细嫩的肉,徐唐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装腔作势的推了推眼镜中间:
“啧啧啧,何尽欢同志,背叛革命同盟不是明智之举,这是犯错误啊,必须要改!”
被他学抗日剧里某些政委讲话的模样逗得忍不住咯咯大笑,想起秦纵遥说过,徐唐是难得的这类人:心思迅敏,同时又简单真诚。
汪大东去潭城,李炫暂时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一切恢复平静,仿佛那天的炽热和经历只是一场梦。
回到房间,何尽欢再度翻开手头收集到关于嘴甜甜的资料进行第若干遍研读,她告诉自己,只要还没有一锤定音,就意味着事情还有转机。十点半左右,感觉有点饿,想起还没有听外婆的吃长寿面,遂打电话去餐厅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偌大套房内静得清楚听见墙壁上复古挂钟的嘀嗒,抱膝坐在窗旁眺望洇黑如墨的夜空和闪闪发光的悬星,上次在此居住两晚的情景犹如一部色泽温丽的无声电影,流水般在眼前淌过。
叮咚——
门铃声打断思绪,带着嘴角绽开的柔美笑意,知道是面到了的她直接拉开房门:
“麻烦你……”
“嗨,生日快乐。”
最后一个字在喉咙处生生噎回去,她瞪大双眸,右手情不自禁捂住嘴,不敢置信的瞧着眼前一幕——
亲自端来面碗的,竟是本在芝加哥的秦纵遥!
他穿着件宝蓝色衬衫,眉宇俊朗,嘴角略略往上扬出的笑意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深邃如夜的眼睛光芒熠熠,如同整座星空倒映其中。
“你……”
右手从嘴挪到脸颊掐了把,哎哟,好疼,不是梦。
她伸出双臂想要扑上去拥抱,可是,面碗横亘在两人中间,里头红黄相间的西红柿鸡蛋映衬得流光溢金,仿佛此刻她的心情。
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秦纵遥宠溺的摇头,伸出空的手把她勾进怀里,轻车熟路凑到耳畔,呵气低喃:
“傻瓜,不是梦。这个点还吃夜宵,食欲挺好啊。不像我,几天基本没有食欲。”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清冽男音犹如一道电流击中心房,带来阵阵无法形容的轻颤,尔后迅速传至四肢百骸,全身顿时变得柔软,像一片云快活自在飘荡在蓝天的怀抱,又像一艘小船,分离许久的航行结束,终于回到梦寐以求的港湾。吸吸鼻子,狠狠嗅入清淡宁神的檀香味儿,手臂环住他的腰,眼眶莫名湿润的她微仰下颌,不让泪水打搅这一刻的喜悦。
“为什么?美国的东西不好吃,还是……”
用尽全身力气的拥抱像是要把彼此的身体揉进自己的,她不得不稍退后松开才能正常呼吸着讲话:
“还是太多秀色可餐,看着就很饱呐?”
明明是像往常一样的打趣,可不知怎的,何尽欢竟听出言语中有自己不熟的幽怨。
哎哟喂,好酸,简直要鄙视自己一把。
脸倏地染上红晕,她关好房门,没料到甫一转身,犹如从天而降的男人直接拥上来,毫无准备的她在两条猿臂和吻之间跌撞退到门板处,直到再无可退。似乎被夜色浸染的唇微凉,秦纵遥环住她的腰,俯身轻啄花瓣般的柔软,轻易溜进去的舌却是灼热滚烫,被他缠上丁香舌的一刻,恒温26度的室内,何尽欢感觉到全身刹那炽热,温度恍若那天立在阳光里直晒。
随手搁在鞋柜上的鸡蛋面正在凉下去,两人间的温度正好相反,直线攀升。
急促娇喘和压抑呻吟让秦纵遥的身体同样点燃,感觉到她呼吸艰难,他才恋恋不舍松开,幽暗眸光中烈焰熊熊:
“不是饱,是饿,因为很想吃……你。”
高大挺拔的身躯遮挡住水晶吊灯折射变幻的光芒,双颊如桃,眼波蕴水的她心湖一荡——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到秦先生这里,是闷骚变成了挑逗哇。
何尽欢羞窘着不说话,没办法,每当他表现出化身为狼的趋势,她体内那几分好不容易发挥一次的御姐范儿立马缩得无影无踪。她脸颊的粉红一直蔓延到可爱的耳珠和被V领睡裙勾勒得性感的脖颈锁骨,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马不停蹄赶回来的没打算作罢,低头又啄了一口燥热的脸,俯身拥住她,再度凑到耳畔:
“来,告诉我,是你先吃面呢,还是我先吃你?”
全身细胞在这一句中燥热翻倍,她嚅动着唇想要开口,岂料两人贴得太近,唇堪堪擦上的他的脸。
“OK,我先。”
“……”自己明明没有任何表示好吗,这个男人,还能更……更自以为是点吗?
下一秒钟,身体毫无预警被打横抱起,本来就有点晕乎的脑袋再无法思考,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衬衣。
灯暗了,外头稀疏的光亮透进来,隐约织出孔雀蓝般的雾霭。
雾霭的中央,蓬勃旺盛的暧昧气息萦绕不散,像一小段进入高.潮的旋律,盘旋,盘旋,再盘旋。
熟悉又陌生的快乐引领着两人走入从未涉足的秘密花园,何尽欢用力环住他的赤.裸腰身,眸光晶亮得像两颗星星。
呃……自己还是喜欢他的自以为是,不是吗?
——*——*——
一夜纵情,万分旖旎。
精疲力竭的两人相拥着沉沉睡过去,彼此都感觉到,空了几天的心,这会儿终于填满。
翌日上午,秦纵遥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拿起话筒的一刻清醒,话筒内传来徐唐噼里啪啦如爆竹、明显急得团团转的声音:
“尽欢,你怎么不接电话也不开门,别想不开啊!我跟你说,没什么的,真没什么,我相信你,而且你听我说……”
“什么事?”
沉凛如霜的男音让那端的徐唐惊得噤声,半晌才试探性道:
“纵遥,你……你回来啦?”
“不然你以为是谁?”
“唔……”
这话问得……
本来在1808房内来来回回烦躁走动的徐唐这会儿又开始冒冷汗:“就是奇怪……怎么没告诉我一声嘛。”
眼角余光瞧见身边四仰八叉的女孩睡得正酣,考虑到她昨晚肯定累坏了,秦纵遥压低声音道:
“不要扯开话题,说。”
“唔……我发过来,你亲自到手机或电脑上看,一会儿我上来。”
“好,给我十五分钟。”
蹑手蹑脚走去浴室冲了个淋浴,秦纵遥手脚麻利的从行李箱内取出衬衫西裤换好,然后悄悄带上门走到客厅打开平板。
点开徐唐发的第一个链接,加粗加黑的标题映入眼帘的一刻,本来神色闲适的他逐渐冷峻,目光锋利如刀——
青梅竹马浮出水面,秦氏掌权人疑带绿帽?
跳跃式浏览完以宁谦和何尽欢个人资料为详细介绍,当然还包括自己和何尽欢昔日情深等的文字信息,他扫向配图。
那是三张拍摄角度巧妙的照片,男主角是宁谦,女主角当然是何尽欢:
第一张是她正在下车,右手手肘不知何故靠到额头附近,只有背部的宁谦俯身,脸和她几乎完全重叠,好像他出其不意的吻下去,何尽欢作态虚拦;第二张是何尽欢往前走,宁谦在身侧靠后的位置,手正好搭在她衣衫薄薄的背部,状似亲密;第三张则宁谦独照,他站在大概是饭店或茶馆之类的门口张望,拍摄照片的人水平不错,把表情抓得十分到位,显得一副深深戒备、害怕被人发觉的样子。
【纵遥终于回来啦,望穿秋水哒,哈哈~】
【终于又可以甜甜蜜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