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当时是寻常(1/1)

小桃看着赵匡义认真的背影,默默走上前去,把伞撑在了赵匡义的头上。赵匡义猛地一回头,看到双眸春水的小桃,不觉微微笑了:“你怎么出来了?当心潮了身子难受,快回去。”

小桃定定看着赵匡义,过了许久轻轻吐出三个字:“谢谢你。”

赵匡义一愣,随即笑开:“说什么傻话。快回去。”赵匡义的手上都是泥水,向后退了两步,免得把小桃的身上蹭脏。

小桃固执地仍然给赵匡义撑着伞,赵匡义便也没有再拒绝。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赵匡义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在小桃娘的坟上夯实着最后几锹土。小桃随着赵匡义向左或向右撑着伞,二人虽没有说话,却极有默契。伞外的雨淅淅沥沥,伞里的心却暖意融融。

过了半晌,坟修好了。赵匡义在雨水里净了净手,揽着小桃大步跑回了家里。那四角漏水的小木屋,也是他们温情满满的家。小桃一回到家里赶紧去厨房熬姜糖水,赵匡义被雨淋了半天,那蓑衣也不怎么管用,万一生病就麻烦了。

晚饭并着姜糖水一起端上了桌子。以前并不擅烹饪的小桃如今把几个小菜做得有模有样。虽说云湾村的菜蔬就那么几样,小桃却很会别出心裁。她因忖度着赵匡义以前是山珍海味吃惯的,云湾村的这些粗茶淡饭只怕他吃着没味儿,但也不能总去弦高镇买大鱼大肉回来。小桃便把那些小叶子的菜,裹上面炸了出来,外焦里脆;大叶子的菜,裹着肉馅蒸了;或是把不起眼的小鱼,用荷叶包着再用调料煨足,即便不是肥嫩的鱼,做出来也是闻着清香,吃着入口。

赵匡义吃着小桃做的菜,只觉得以前的大鱼大肉也就那么回事,比不上一个细心的女人,清清爽爽的精致。赵匡义转身又去温了一壶酒,给自己和小桃斟上:“喝点酒,去去寒。”

晚饭的荷叶蒸鱼和红焖栗子鸡,配上酒倒是正好解腻。加上外头下雨潮冷,小桃一小盅一小盅喝着,不觉就喝多了。头有些晕晕沉沉,脸也泛红。吃饱后便摇晃着起身往床上爬去:“你慢慢吃,我先去歇一会。待会再收拾。”说着便已经伏在了枕头上。不知道是姜糖水喝多了,还是酒喝多了,身上热乎乎得发烫,小桃把衣领往下扯了扯。

赵匡义也吃饱喝足,又喝了碗小桃熬的热热的姜糖水,看小桃睡得香,便没有惊动她,把碗筷收拾了。看小桃袖子都撸起来露出了胳膊,不觉摇头,睡觉都不老实。便走了过去,想给小桃盖上被子。却是愣在了那里。

小桃在灯烛下睡得正酣,雪白的脖子如细瓷,胳膊像一截藕似的莹润,脸上微微泛着潮红,唇上娇艳得像绽开的桃花,连带着颈下的那一块胎记,整个人就像连蔓同枝的桃花,开着一朵一朵的绚烂。

赵匡义忍不住俯下身去,在小桃的唇上覆了上去。却在刚一触碰,全身都化了进去,赵匡义的呼吸腾地急促起来,他想要这个女人,小巧泛甜的唇,白皙净润的脸,都让他情不自禁。赵匡义动情地抬手抚了上去。

小桃的睫毛动了动,抬眸看是赵匡义,不觉向后缩了缩,却腾出了地方让赵匡义全身而上,赵匡义的吻热切而强势地压了下来,小桃微微挣了一下,就在他的攻势下顺承起来。她无法抗拒,一个男人抛弃荣华富贵,带着她跋山涉水寻医问药;生死一线的时刻可以把自己的血喂给她;可以把她的至亲当做他的至亲冒雨修坟----所有的一切都排山倒海般涌上小桃的脑海,她的脑子被涨得满满的,她不该抗拒。

小桃顺应着赵匡义的吻,伸手抚上了他的腰。赵匡义怔了一下,随即如狂风暴雨般揉上了小桃的身子。她是愿意的,他等到她愿意,已经等得太久。

赵匡义解开了小桃的衣襟,动作都有些不稳,只是动情沉声低低叫着“桃宜,我要你。”便挺身而入。

小桃只轻轻低咛了一声,已经随着赵匡义的狂乱如一池搅乱的春水,整个人都像洪流冲击着一般,一次次地感受着浸入骨髓的激荡和快乐。脑海中,是一片片艳若朝霞的桃花。

赵匡义看着小桃紧抿着的唇,脸上泛出的绯红,更加用力而狂乱地冲击着。他用情吻着小桃颈下的桃花,不顾小桃的躲闪,声音沉沉:“不要逃,它很美,我要。”那胎记,都是那么美的炫目。

他很想听小桃叫他的名字,可他不敢,他怕小桃叫出另一个名字而让他揪心。尽管他没有把握自己在小桃的心里到底是谁,但是此刻的交融,毕竟是他和小桃,他挚爱的女人。而她从不愿意到愿意的转变,只是因为他,这就够了。他也不算趁人之危吧?

小桃在疾风骤雨中激荡了许久,屋外的雨声都成了刷刷遮蔽的帘幕,直到最后被悠悠送入云端,小桃才长吁了一口气,转身把头埋进了被子。

窗外雨潺潺,赵匡义紧紧搂着小桃,这样的日子,如果再有个他们的孩子,此生也就足矣。

只是孩子似乎和他们没有缘分。从初夏到初秋,小桃始终没有动静。赵匡义虽不着急,却也有些奇怪。小桃更是一片懵懂,全然不知赵匡义的心思。只是对赵匡义更加尽心。小桃总是有几分天真,和赵匡义在一起更是心无忌惮,将那些天真尽情袒露。

常常会在赵匡义写字的时候,突然就从背后紧紧搂上他的腰,把脸蹭着赵匡义的腰,声音甜腻:“陪我聊一会儿嘛。”待到赵匡义真的放下笔和她认真说话,她却俏笑着跑开,钻到门外的桃树林子不见踪影。只剩下赵匡义磨得牙痒痒。

又或是用笔认真在纸上描画半天,对赵匡义笑道:“快看我给你画的画儿。”等到赵匡义去看时,却发现她画的乱七八糟,光头斜眼,惨不忍睹。小桃还一个劲儿嘻嘻笑着:“像不像你?”赵匡义只无奈地抽抽嘴角,像?像个鬼。

小桃还会在赵匡义口渴的时候递杯咸的发涩的水,或是说着给赵匡义跳舞,却跳着跳着,窜上了树就不见影,又或是用荷叶做顶帽子,趁着赵匡义在椅子上打盹时扣到他头上-----这些精致的淘气,让赵匡义又爱又怜,只想趁着她嘻嘻笑的时候把她攥到怀里,轻轻揉碎。

云湾村的日子,无忧无恼,赵匡义一度认为,就这样过一辈子很好,他的妻子,将来再有孩子,就在这个小村落里简简单单过一生。

可是云湾村外,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四月,大周皇帝柴荣率部下北伐契丹,用符彦卿、赵匡胤为大将,连着收复宁州、瀛洲,仅四十二天,兵不血刃,已经收复三关三州,共十七个县。却在正准备攻打幽州的时候,发了疾病,只好返回开封。

六月十九,大周的一代明君,柴荣驾崩,年仅三十九岁。柴荣的去世,让大周上下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柴荣走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皇上会英年早逝。攻打幽州的部署赶紧撤了回来,朝堂的格局变得有些微妙。

柴荣驾崩,四子柴宗训继位。但柴宗训虚岁也只有七岁,还是在皇后身边环绕膝下的年纪。对政事不懂,对朝堂无力掌管。而如今这位符皇后,却不似她早逝的姐姐那么断然果敢,聪慧明智。偌大的皇宫里,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她除了紧紧攥着柴宗训,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柴荣临终前,将赵匡胤升为殿前都点检,掌管着禁军。也就是说皇上手里的亲兵,如今也都落在了赵匡胤的手里。赵匡胤手里兵权重重,难免有些蠢蠢欲动。

如今朝堂上便分成了两个阵营,以宰相范质、王溥为首的辅政大臣,以及大部分忠于周朝的臣子是一派,对赵匡胤的虎视眈眈极为忧心,而另一派,自然是赵匡胤及左将军一派出生入死的武将,唯赵匡胤的马首是瞻。

而魏王符彦卿此时,态度变得极为暧昧。他没有明确地站队到哪一个队伍。皇宫里的皇后,是他的二女儿,柴宗训,是他大女儿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外孙。按理他应该竭力保护着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可是眼下明显的局势是外孙的这个皇帝做不稳,要人没人,要兵没兵。赵匡胤手里握着重兵,如果和他抗衡,势必是鱼死网破的结果,也许自己落个兵败身首异处的惨局。

更何况,那个赵匡胤也不算外人,他的弟弟娶的正妻,也是自己的女儿。站到赵匡胤的队伍也是可以的。但是,那个赵匡义如今没了踪影,留下女儿符雪婵不闻不问,这口气实在难咽下,就这种情况,他断不会主动找上赵匡胤。如今他倒要作壁上观,看看赵匡胤准备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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