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纱一言不发跟在千鸟羽的身后来到停车库。
千鸟羽替更纱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撇开亚槿是你舅舅不说,你对他有感觉吗?”犀利眼神直戳她内心深处。
他投掷来的问题,更纱无力申吟,竟不知如何回答。
“沉默?”千鸟羽对更纱的举止自行解读:“也就是说——有感觉?”
“不是。”更纱否定千鸟羽的猜测,眼眸黯淡,苦笑:“我怕他,我讨厌他,看见他时的寒栗感让我无地自容。”神经痛楚,麻痹。
将更纱牵至入座,千鸟羽细细为她系好安全带:“如果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把你从亚槿身边带走。”蓦然,俯下首,审视她。
感受到他炙热呼吸,更纱视线开始躲闪:“嗯。”
更纱的那声‘嗯’——既没有表现对千鸟羽的信任,也没有表现对千鸟羽的否定,意味深长而不明。
没再多想,千鸟羽坐到驾驶位,发动车引擎,扬尘而去。
不知何时,车窗外飘起了细雨,淅淅沥沥,沉厚乌云层使得天空变为阴暗,让这些不愉快随着一场雨,全部冲淡。
在快要到学校时,更纱要求下车,刻意错开与千鸟羽的路线,千鸟羽对她的言语行为毫无顾虑,安然放行。
更纱沿着神奈川的海岸线前行,隔着堤坝,海水碧波万里,一望无际,肃穆而平静。
“更纱。”
应声回首,柳生撑着伞站在离她不远处轮廓分明的笑颜,安宁清雅。
“日安,比吕士。”她的问候,云淡风轻,凉风中参杂着晨曦暖意。
柳生声线澄澈无杂音:“日安。”气息微止:“没有带伞吗?”瞧见她全身湿漉落魄的样子,他顿时觉得有些可笑。
摸摸自己被雨水打湿的脸,更纱略显尴尬,正准备从书包里翻出携带的纸巾擦拭,却发现有人比她快了一步,仰脸注视,错愕使然。
柳生走近更纱,将她纳入伞下,用手绢轻拭掉沾在她银色发丝上的雨露:“不擦干的话,会感冒的。”
雨滴落在用珍珠胶布材质所制成的伞上,点点声响,扰乱她心扉,时间无限延长,连绵不绝,触不到尽头。
就在那瞬间,一辆轿车从身旁疾风驶过,明亮又刺眼的车灯洒在他们身上,让人震耳欲聋的喇叭声也警示了她,意识回笼,更纱快步后退至伞外,想要和柳生保持应有距离。
“危险。”柳生抬手不失礼貌牵过更纱,替她止住后移的步伐,避免一场意外:“不看路行走,很容易发生交通事故。”
“谢谢。”更纱站在伞下边缘地带:“我会记住的。”
闻言,执起更纱的手,觉察到她在闪躲,柳生轻言:“就这样一起走到学校吧。”
“……”更纱感觉到自己的双颊有些滚烫。
柳生深意睨了更纱一眼:“你想继续淌在闲言碎语中过日子?”
更纱露出伤神的表情:“不想。”有苦说不出。
“那么,做为你的未婚夫,我有义务替未婚妻消除虚无的流短蜚长。”柳生往走在自己左侧的更纱投去一个安定微笑。
他的语出惊人令更纱震撼万分,中途要求过暂停,柳生却执意坚持,最后,只能作罢。
…………
……
“啊嘞?那不是——比吕士吗?”丸井看着柳生和更纱手牵手有说有笑的走进立海大校门,再望回身边的人,他神情立刻郁结:“你,该不会是雅治假扮的吧?”
柳生紧握住伞柄的手不由的抖了抖:“文太,请你相信,我是正版的。”
丸井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柳生的一举一动,深怕遗漏细节破绽:“相信的理由。”
“理由很简单,因为你亲眼目睹了我从自己家中走出的场景。”说着,柳生推推鼻梁骨处的眼镜。
“嗯,这倒也是,好,我就勉为其难相信你是真的比吕士。”丸井点头确信:“那么,和二木亲密牵手的人……”
柳生毫不费力替丸井接口:“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仁王君。”
事实证明,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
“我送你去教室。”柳生巧妙拦截欲转身离开的更纱。
更纱不可思议望着柳生:“比吕士,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奇怪,今天他给人的感觉非常陌生。
“没有。”他深褐的眼底,波澜起伏:“难道送同行的女生去教室,不应该吗?”
“不。”未被擦干的水珠顺着更纱银发滑落至地:“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生音量控制的恰到好处:“逢场作戏。”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更纱缓缓抬手,主动触碰柳生:“如果是逢场作戏……”
“你愿意吗?”柳生轻轻攀上她纤细的臂。
逢场作戏,顾名思意就是演戏,待到剧终,各自飞。
寂静,她瞬间迷失方向,只因柳生浅浅一句,她的心律就开始毫无规则:“愿意。”
颔首,柳生望着窗外雨落倾泻下来的天际:“短时间内,雨势停不了了。”
“是啊。”更纱顺着柳生目光抬头看天,灰蒙蒙一片,其中夹杂着尘土硝烟,刺进鼻腔。
她与他之间沉默很久,从脸部表情来看,彼此各怀心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
所有闲言流语,全在柳生送更纱进教室那刻一哄而散,他们举止亲密无隙,没有人敢说是假装出来的。
仅仅十几分钟,萦绕在更纱周围的鄙夷和轻蔑随之逐流。
大原顶着羡慕凑到更纱座位旁:“二木,了不起,居然在第一时间掳获并吸收掉了网球部的绅士。”
更纱笑了笑,没有回应大原,继续翻着手中捧着的文科书:“……”
“你用的是什么方法,快教教我。”大原行为夸张,像是在走钢丝的小丑。
迟疑片刻,更纱抿唇:“坦诚相待。”四个字,很简短也很容易理解。
这句话,犹如火炎点燃引线,爆炸,教室内霎间人声鼎沸。
室外,三年级走廊南面楼梯转角,褪去绅士装扮的仁王被柳生挡住去路:“为什么。”他质问。
“什么为什么?”仁王因柳生的出现而有些莫名其妙。
柳生语气,斩钉截铁:“为什么擅自变装成我。”
“因为我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将假发塞进网球袋的仁王吁出一声叹气:“所以就擅做主张以自己行事风格解决此事。”
柳生难得看见仁王浮躁的一面:“不像你。”
顺势倚靠在洁白无瑕的墙壁上,银色发丝遮住了他平时戏谑的深瞳:“我不希望小妃听到太多有关于我的绯闻。”
“你,喜欢月城经理?”柳生难以置信。
仁王扯过苦涩干笑:“没有人规定不能喜欢自己社团的经理吧?”
“会不会太冒昧了,毕竟月城和切原……”捕获到仁王阴郁侧影,柳生适时止声。
上前拍拍柳生侧肩“放心。”仁王强颜欢笑:“我对小妃的感情没有强烈到想要介入她和赤也之间。”话锋转移:“倒是你和静。”
听到这组名字,柳生藏匿在镜片后的双眸波光轻动:“呵,时间居然可以过的如此飞快,不知不觉,她忘记我已经有一年多了。”
“依我看,你正在放弃对静的感情。”看到柳生和更纱有意无意的互动,仁王有些时候会误以为梦见月静这个人从来都未曾在他们的记忆中出现过:“还是,二木她已经悄然取代了静在你心目中的位置?”
“关于更纱,只是一场家族联姻。”柳生否认仁王的话语:“而我则欠过二木先生的一个人情。”
“为偿还人情,你心甘情愿的和二木订婚?”仁王扫过柳生沉默不语的脸,更为深信:“静她对你已然不是那么重要了。”
末了,柳生认输:“无关重要与否,静有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摸着自己蓄长的辫子:“你有何打算?”仁王问到。
“也许,喜欢更纱比喜欢静,容易很多。”失忆后的梦见月静喜欢真田已是个无争的事实,柳生释然。
“二木是静的替身。”仁王果断认定柳生的想法。
“不是替身。”柳生打断仁王的穿凿附会:“更纱和静都是鲜活的个体。”
仁王吹了一记口哨,手随意的勾搭上柳生的颈项:“真是的,我到底在这里和你胡扯些什么啊。”从开始到现在,主题一直在跑偏:“对了,比吕士,我们下午第一节音乐课有直笛考试。”
“……”柳生嘴角抽搐,洞察到不详的预感。
不给柳生拒绝的机会,仁王进一步扑向他:“我知道,你的座右铭不是日行一善。”极其不顾形象的装可爱:“现在雅治遇到困难,做为搭档兼兄弟,你是不是可以开始今天的行善之旅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
82王道,不解释,女主女配神马的全是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