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李寡妇的家庭不是很了解,因为她成为寡妇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孩子。但爷爷说老苏,这让我勾起了一些回忆。
以前我跟着风叔的时候,总会问:“风叔,你师傅是谁?”
“我哪有师傅,我是半路出家。”
“总该有人教你吧。”
“跟老苏学过一些,剩下的都是自己钻研的。”
这个老苏是风叔的师傅?想到这,我忍不住破口而出:“老苏是一个风水师吗?”
“对,老苏是一个风水师,很出色的风水师。”
爷爷可不是夸人的那种角色,他觉得谁厉害,谁就是真的厉害。爷爷介绍了老苏的本领,老苏所有的本领,都在掌上的那个罗盘上面。其独特性有四:一是以地盘正针二十四山正五行论行龙、定山向,二是以人盘中针二十四山配合二十八宿论拨砂,三是以天盘缝针二十四山论纳水,四是以天盘缝针双山五行纳水定生旺墓绝之吉凶。
这些话爷爷说的倒是顺口,陈先生也能听明白。我都是一头雾水,感觉这里面的东西,比我学不会的数理化还要深奥。
这些东西跟口诀一样,又暗含这一些哲理和暗示,怪不得大家都说风水不是迷信,是我们不懂的一门古科学。
最早接触到十八营子阴煞的就是老苏,老苏是当地的风水师。那个时候,爷爷是刻碑的,王木匠是做棺材的。
这些生意不会让人发财,也不会让人饿死。
十八营子发生杀人的事之后,老苏就去了。那次阴煞不但没有解决,还死了三十八条人命,最后活着的只有风水师。
但老苏被阴煞入体,从那回来以后,就百病缠身。
“老苏不知道李寡妇是当年十八营子的那个孩子。”
陈先生很敏锐捕捉到了事情的重要脉搏。
“对,他不知道。李寡妇来到时候,他已经病的起不来床了。他儿子生出来之后,脑袋就有点缺陷,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能娶这样的媳妇,老苏以为是他这辈子积德求来的福气。”
“李寡妇那么漂亮,为什么会嫁给一个傻子。她是来复仇的吗?”
“不,她不是来复仇的。”
“那她是来做什么的?”
李寡妇从小在城里长大,并没有接触过黑暗,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爷爷当时受‘那位’之托观察李寡妇。
通过李寡妇的表现,爷爷渐渐的明白了,李寡妇那个孩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是来化解仇怨的,也是来报恩的。
她是真心的照顾老苏和她的媳妇,可惜天不从人意,老苏的儿子在结婚的那一年就死于非命。偏偏在那个时候,有人告诉老苏,李寡妇就是当年十八营子的那个女孩。
“谁告诉他的?”
“刘一刀。”
刘一刀是我们村的杀猪的,听说他的杀猪刀能辟邪。这都是听说,谁也没有见过刘一刀的杀猪刀有多厉害。
我经常去买肉,对这个刘一刀算是比较有印象。他胡子拉碴的,个子不高,肚子挺大的。而且他整天带着一个油腻腻的围裙。
这卖鱼的,做棺材的,喇嘛庙的员工,他们能和风水有关系,一个杀猪的,也和这事扯不开,我们这个村也太能藏龙卧虎了。
爷爷说,这个刘一刀是和李寡妇一起来到这个村的,在这个村里卖十年的肉了。爷爷也不知道这个刘一刀是什么人物,也没有见过刘一刀有什么风水本事。
但老苏活着的时候,似乎认识刘一刀,他曾经说过那么一句,刘一刀以前喝形很厉害。
喝形算得上风水的一个流派吧,山类比世界上的各种生物形状或形体,,例如猛虎跳墙、夫子抚琴、狮子踩球、飞凤含书、鲤鱼上水等,实际上就是给这些形神俱备的山体叫上一个方便易记的名字而已,与风景名胜区的景点取名在本质上是一致的。
这个刘一刀也许是李寡妇的一个风向转变,也许是当年老苏听到了什么,才有了李寡妇的孩子被农药药死的传言。
“真的是老苏干的,他连自己的孙子,怪不得一个风水师早早的就死了。”
听陈先生这么说,爷爷摇摇头。
“这件事只是道听途说,不可信。你们不如问问刘一刀,看看刘一刀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可是随时都能死人的,把一个杀猪的拉扯进来,我觉得不太合适。但陈先生真要去,他不是本村人,又不知道卖肉的在哪,只能我陪他去。
去的时候,刘一刀刚杀了一头猪。他的手法真利落,去毛,取内脏,取脑髓。我以为陈先生去了,会问个没完没了。
可是没有想到,陈先生一直盯着那个猪头看,看了好久。
“你俩买肉不?”
刘一刀被看得有些不舒服。
“刘叔,我想问你一件事,那李寡妇的事和你有关吗?”
“没,没关系,我就是一个卖肉的。”
刘一刀说着,把一块大肉仍在案板上,手里拿着一把尖锐细长的刀子,轻轻一划,就把肉分开了,露出了骨头。
“刘师傅,当过医生吧。”
这句话是陈先生问的,我注意到刘一刀的脸色挺不好看的,他讪笑着:“怎么可能当过医生,我就是一个卖肉的,你们俩到底买不买肉。”
“来一斤。”
刘一刀听了顺手在肉上一划,就扔了过来。
“不用过称吗?”
“陈先生,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刘叔的本领,卖肉的时候,就一刀,斤两上只多不少。虽然说是只多不少,其实极为接近。”
陈先生伸出大拇指,拿起肉,交完钱,拉着我就走。
出门走了没有多远,我就注意到,陈先生的脸色不好看。
“咋了?陈先生,是不是觉得刘一刀和这事没关系,我们太浪费时间了。”
我本能上是这么觉得的,因为刘一刀根本就和这个事情没有关系。爷爷拿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会不会是想藏着什么秘密。
本来我是相信爷爷的,但爷爷在李寡妇这个事情,总是言之不尽的。这种做法可不符合老人家的性格,老人家一直就是一口吐沫都能在地上砸一个坑的人。
所以,我就有这么一种错觉。爷爷好像在维护着李寡妇一样。这李寡妇生前倒是没有什么波澜,可死后掀起的风浪可真不小。
现在村里人都知道,那里是一个去不得的地方,白天从李寡妇家路过,都要绕着走,李寡妇的家简直变成了村里的禁区。
本来我想的挺好,可是陈先生的回答让我震惊。
“这个刘一刀,就是通知‘那位’的人。”
“陈先生,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没有乱说,你看见刘一刀那个猪头没有。”
经过陈先生这么一说,我仔细的回忆,也觉得不对劲。我们进去的时候,恰巧碰见刘一刀刚杀了一头猪,他取内脏、脑髓,都挺利索的。不对劲的地方就在这,一般杀猪的,可不会取脑髓。
猪头肉一般都是二月二吃,平常就是个下酒菜,村里的需求不多。猪头特别不容易卖出去,取脑髓防腐似乎很正常。
但不正常的地方就是这个取脑髓的过程,他不是把脑袋剖开,而是鼻孔用一种特制的铰刀打穿过,从鼻孔里抽出脑髓。这个方法我见过一次,那就是李寡妇的尸体上,当时李寡妇的鼻孔有人动过手脚,从里面取出脑髓防腐。
想到这,我惊呼出声:“李寡妇那个不腐尸是这个刘一刀弄的。”
说完之后,我盯着陈先生,发现他默然承认的目光,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明天在说吧,如果我们今天去,一定会让那个刘一刀起疑的。”
刑警队刚刚结案,而且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刘一刀曾经参与过李寡妇的事儿。要不是爷爷说起,谁也想不到,村里津津乐道的卖肉师傅,竟然以前也是个风水师。
晚上,陈先生和爷爷喝酒,我一点心情都没有,早早就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的想李寡妇的事儿。
本来李寡妇不分先后的杀人,我特别讨厌这样一个女人。可是我没有想到,谁这对李寡妇的了解,我开始可怜这个女人。
她明明在城里生活,却因为报恩来到了这个村里,还嫁给了一个智商不足的男人。偏偏这个男人在婚后不到一年就死了。给她留下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还被公公给害死了。
最可恨的还是这个刘一刀,要不是他从中挑拨离间,老苏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正琢磨着睡不着觉,就听见有人进来了,悄无声息的。
“是陈先生吗?”
对方没有动静,我仔细一看,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进来的这位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片。
“谁,你是谁?”
我一边喊着,一边想去摸灯。偏偏在这个时候,啪的一下,灯亮了。陈先生站在门口,用不冷不热的声音说:“刘一刀,你想杀人吗?”
“我……”
我定睛一看,哟,这家伙还真是刘一刀。看来一切都是他做的,被我们找上以后,心虚的过来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