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绍虽然痊愈了大半,却并没有急着出洞府,伤拖得越久,这感情牌也就越好打。
毕竟事关宗脉,之前那番变故的原委只怕昆仑格外长老还有弟子们都已知晓,也决计绕不开他是魔修这个事实。他不会以为现在能留在昆仑的洞府内,就万事大吉,但至少情况已不算坏,然而苦肉计也不嫌多。
所以封绍打算接着窝个一年,再冒头。
洞府里常年如春,和风细柳,浓荫华翠,哪里都是深浅不一的绿色,一碧如洗。
这地方虽不大,但封绍却也很有感情,若说从前,他不过住前人的房子,但这后来,洞府里的一草一木俱是他与封白共同打理,他朝若是和蘑菇一样被勒令不许入昆仑,那这陪伴了他几十年的洞府也是回不来了。
但也不过是感慨感慨,封绍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不管这次苦肉计成不成,只怕都难以留下来了。
“嘤嘤嘤嘤嘤。”合欢草被封绍从院子里的养灵液中捞起后,无不摇首摆尾,发出娇吟。
这一雄一雌的合欢草已经完全长成,草形还分辨不出什么,只是白胖鲜翠,但封绍指尖翻飞,运起魔决,黑雾层层萦绕了过去,那合欢草的芯子也透出那颗黑心来,在雾气中渐渐化作了人形。
所化人形看上去都只有十五六岁左右,两人俱是赤身*,通体洁白。雄草所化的少年,乌发透出几分绿色,长得俏模俏样,细眉秀目;雌草所化的少女则显得明艳几分,五官动人,眉目含春。
虽然是好不容易炼成了人形,和当年斗法招亲上的那个丹修的几株合欢草一样,这两株合欢草也未开启神智,哪怕封绍将炼魔的招数用了上去。
蓬丘颇有几分眼红的看着那雄雌二人,语气发酸:“你用炼傀儡的法子养灵草居然还被你养成了,已是极好的机缘。那灵草的灵智岂是这样容易开的,便是妖兽灵兽里,也只有千一、万一的可能有这份缘法,何况草植,勿要太贪心啊。”
这个道理封绍当然知道,他也不是那么贪心不足的人,创新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已很是幸运,当然也费尽了力气,幸亏昆仑灵气丰裕,何鸾手里还有祖上传下的养殖要诀,还有蓬丘的魔功心得……几者合一,这才将两株合欢草变作傀儡,而非是两株草而已。
草只会本能的攻击,比如当年他被合欢草情诱,那催情香虽强悍无比,但幻觉并伤不到他。而如果是傀儡的话,就远不止这单一的攻击,能随着炼化不断增强,极有可塑性。
为了让自己的两个的两个战斗力发挥更大作用,封绍少不了要与蓬丘探讨研究,一番讨论、试验,炼制等功夫下来,不知不觉就过去十余日,直到封白从宗外回到洞府,还见着封绍与蓬丘两人在一个□的少年身上戳来划去。
“叔叔。”封白叫了一声,走了上去,一只手暗中已掐出了法诀,然而那少年嘴里发出了一声“啊啊啊啊”之后,他手法一滞,默然的收了回去。
封绍心里默吟一道魔令,那少年与少女白皙的躯体顿时黑化成雾,雾散成草。将合欢草重新安置进养灵液后,他才抬起头问:“你回来了,川仪与蘑菇还好吗?”
之前走得太心急,封白带着川仪、蘑菇两人跟上来也是急匆匆,但蘑菇已不能入昆仑,封白便将川仪也留在外面照看蘑菇,然后便一门心思入宗照顾他这个病患。整整四个月封白都没顾外头的蘑菇与川仪,若非他问,只怕外面那一大一小就被跑到九霄云外了。
“叔叔放心,川仪将蘑菇照顾的很好。”封白不自觉牵出一丝笑容,接着道:“我已带着他们去了黄家,黄家仍记得叔叔的好,当即收拾了地方,安排了侍童殷勤照看,还问起明年宗中收徒一事。”
封绍斜了他一眼,只道:“得了,那黄家哪是念我的好,我再好还能比得上宗门唯一的亲传弟子来得紧要么?说到明年收徒的事,那更是你这个少宗主的差事,我这么个即将被扫地出门的昆仑弟子搅和个什么劲。”
封白一笑,长臂伸过便将对方捞进怀里,“叔叔也想做少宗主么?他日我继位便让叔叔做少宗主好了。”
“胡说八道。”封绍瞪了封白一眼,封白却是面不改色,笑眯眯的接着问:“那叔叔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想做的事太多了……活下去,洗白自己,化解须弥老祖这座大山,还有护卫昆仑不重蹈覆辙,提升修为,提高能力,飞升不死等等。
因为想做的事太多了,封绍犹在一一计划安排,没规划妥当的事他一向不宣之于口。所以骤然被问,他反倒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封白倒也不以为意,抬手扶住封绍的下颌,用力扳正,目光在他脸上一点点流连:“不管叔叔想做什么,都要与我一起。我也只与叔叔一起。”
封绍一怔,旋即别开他的手,无奈的道:“知道了,谁还能甩掉你这小畜生不成。”
封白微微扬唇,似想起什么,解下一直锦囊袋递了过去,“这是黄家孝敬叔叔的。”
“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也醉了不成,这哪是孝敬我,他们关心的可是明年的收徒。”封绍眉头一皱,末了不忘添一句,“自己收着罢,明年更多。”
“叔叔跟我计较?我的不就是你的么?”封白语气极软,微仰起的脸象个孩子般。
封绍本就没有真气,此时更是恼也不恼了,一手攀住他的脖子,笑骂:“那是当然,你个畜生当年吃空了我一半的家当,就算你的就是我的,我也亏大了。”
“那我可得慢慢还。”
封白骤然反身,粗野的将封绍压倒在地,只象一只野兽,贪婪的嘶咬着。
封绍被撕咬得痛了,也没打骂,却反笑着将臂合得更紧,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小畜生,声音温暖:“不过短短二十年,你修为大增,实力超群,不仅是他们眼中的昆仑少宗主,还是我师兄的首徒,我极为你高兴。”
封白从对方的锁骨一路吻上,在那唇瓣啄了啄,听到这话时他收住了动作,歪着头看了过去,对方目光里有信任、关切、爱怜,每一样都让他感到有一种溺毙的满足感,恨不能生吞活剥了,连皮带肉的吃到肚子里,完完全全的融合到身心中,他便再也不用担心叔叔的消失不见。
一年的时光对修者来说不过是多眨了几次眼,封绍虽然未出洞府,不能好好练场剑,却也没有耽误修行。封白这一年也没去众长老那学习,想来是已拿了照料师叔为由头,遁在了封绍的洞府。
两人不练剑,封白便与封绍一起研读修炼那九字真言。此功法是紫虚手里的东西,作用自然不凡,难度自然不小。幸而一个有主角光环,一个在死之前都有反派属性加成,所以心法虽难,两人仍是日进千里。
修行剩下时间也并没有浪费,封绍将精力全花在了合欢草的身上。
经过与蓬丘两人的不断尝试与创新,现在封绍已经与两株合欢草——小合,小欢两个,建立了默契。不需要祭出药鼎,不需要学那灵植心法,也不需要木属灵根,他便能用魔决催动,炼化成傀儡的黑化灵草使起来格外得心应手。攻击方式当然也就不只□一种了。
到了这个时候,便与封绍原本算计好的时间相距不远,正做好准备要去虚无峰表露心迹时,洞府迎来了客人——封绍轻而易举的识扫过去,便探到了那个僧袍翻飞,袈裟落拓的慈觉,此时慈觉含笑说道:“阿绍,是我。”
他这句话说完,封绍作收拇指上的指环也响应般的绽出光芒来。
封白也留意到这点,目光不自觉的幽深了许多。
不管是因为已经打算要去表衷心了,还是因为对方是慈觉,所以封绍并没有装伤未愈,所以慈觉一进来后,发现封绍好端端的,已不见虚疲,不禁感慨:“若非我听泰寅师兄说了当时是个什么情形,只怕现在要以为你根本不曾受伤了。”
说完,他犹不放心一般的就握住了封绍的手腕,是要探识。
这等不见外的行为落在封白眼里,眉宇间就更添一抹阴色,面上却是寻常,他走上前便拉回了封绍的手,向慈觉致歉道:“师叔如今这个情形,其实并不想让人来看那些邪魔歪道……”语气的意思,便是封绍如今成了魔修,有了忌讳。
这真是莫须有了,封绍转眸看了他一眼,却也没点破,反而配合的垂了垂眼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慈觉也是七窍玲珑的人,当即就收回了手,惋惜的看向封绍:“天妒英才,虽然魔修为人所不齿,但你也不可妄自菲薄,须知生死道消也就全无意义了。你师尊、师兄们该有多难受?”
如此安慰了几句后,他拍了拍封绍的肩,道:“有些话本来该是你师尊来说,但他眼下不适宜来见你,便由我转告了。昆仑你是不能再留了,你师尊已将你托付给我,我这些年很少回寺,也多在外云游,你跟在我身边也可一同入世多历练历练。”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zZ今天木有小剧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