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1/1)

只见谢冬手中阵盘黄光一闪,一股磅礴的压力凭空而生,压得冯长老等人全都扑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九曲压山阵。”谢冬报出了手中阵盘的名字。

这自然不是护山大阵本身,而是作为玉宇门护山大阵核心的内嵌阵法,仅此一张,支撑着整个护山大阵的运作,唯有谢冬所带的掌门令才能操控。饶是如此,居然将这阵法取出,也是一件无比胆大妄为的事情。

此时此刻,没了护山大阵的玉宇门,就犹如没了壳的鸡蛋。只要有人攻去,便是任人宰割。

“荒谬、荒谬!”冯长老趴在地上直打颤,“你怎么敢、怎么敢!你就不怕有人趁机端了玉宇门吗!”

“笑话。”谢冬道,“比起那个山头,当然是我的性命更加重要。”

他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只叫冯长老目瞪口呆。冯长老这才发现,他对这个仅仅入门六年的年轻掌门,其实一点都不了解。

“唉,玉宇门好不容易修出一个凝元。”谢冬低头看着冯长老,满脸都是遗憾之色,就像是看着一把即将被销毁的灵石,又像是看着少了这个人之后自己将会遭受的一堆麻烦,“真是可惜了。”

虽然可惜,他下手却一点也不迟疑。

快点处理了这里,他还要去救何修远。大师兄以一己之力对付整整三个凝元巅峰,也不知道能顶住多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得不偿失了。

结果,就在谢冬拨动手中阵盘,打算将冯长老直接压死的前一刻,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猛然炸进了他的耳朵。

谢冬猛地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向和他只有一墙之隔的另一条街道的方向。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惊叫、惨叫、刀剑相交、布帛撕扯、液体喷洒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几句颤抖得叫人难以分辨的惊喊鬼叫。

“不!剑修!竟然是剑修!”

嘭!一个圆滚滚的红色东西猛地从拐角飞了出来,撞到另一面墙上啪叽一声,留下一道血印子,又落到地上弹了两下。定睛一看,那赫然是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场面太过血腥,常永逸忍不住捂住嘴蹲了下去,“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就在这颗人头之后,一墙之隔那些吵闹开始变得安静,只留下一个人的脚步声。很快,何修远从拐角走出。右手提着一把滴血的剑,左手拖着一具无头的尸体,白衣与玉肌均被鲜血染红,目光如修罗般森冷。

谢掌门见状也免不得目瞪口呆。他是知道大师兄很是厉害,但刚才那好像是三个凝元巅峰?这是不是厉害得有点太过头了?不愧是剑修啊。

何修远走到冯长老身前,被鲜血糊满的脸上一双眼睛尤其叫人胆寒,“你说你都是为了宗门考虑,不会再与掌门师弟作对,只是在欺骗我吗?”

冯长老一句话说不出来,只知道发颤。此时此刻,他甚至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被谢冬的阵法压死。

何修远面若寒霜,直接抬起了手中的剑。

“等等!”谢冬忙道。

何修远停下动作,看着他。

谢冬沉默片刻,摇头叹了口气,又道,“算了,还是杀了吧,就当是壮士断腕了。”

何修远这才手起刀落,将人砍成了两半。

随后何修远又看着地上那堆尸体,面露嫌弃之色,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盏提灯状的法器。

他从提灯中取出一团火焰,显然想将这些碍眼的尸体一把火烧了干净。

“诶,你再等等!”谢冬见状,顿时又叫了停。

在何修远一愣之间,谢冬已经扑向了那些尸体。

然后,只见他手脚十分熟练地……扒下了那些尸体上的储物袋。甚至还有几具尸体身上穿着不错的法衣,脚踩不错的法靴,腰戴不错的玉佩,也通通被谢冬扒了下来。

何修远举着手中的火焰呆在原地,完全忘了反应。直到谢冬抱着那堆血淋淋的东西,心满意足地走到一边后,又猛然想起隔壁还有许多尸体,连忙冲去隔壁街道……何修远才稍微回过神,看了后面的常永逸一眼。

“看什么看?”常永逸此时虽然也被吓得有些怂,骨子里却依旧不知天高地厚,当即呛道,“师兄就是如此勤俭持家,你有什么意见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其实常永逸的心底也是心酸的。想当年谢冬可是锦衣玉食的谢家小少爷,如今当了一个掌门,咋就混成这样了……

何修远心情复杂地看着那些已经光溜溜的尸体,终究还是一把火放了下去。此情此景,倒像是还这些人一个体面了。

但他想着玉宇门现状的处境,再看谢冬的所作所为,便放下了心中那点诧异,反而有些感动。

为了这个宗门,真是辛苦掌门师弟了。

两人走到隔壁街道,剩下的尸体果然也正在被逐渐扒光。这边的尸体倒是不需要何修远动手。谢冬把他们彻底扒光之后,直接一个响指,一丛火焰就从他指尖冒出,径直烧了过去。

然后谢冬便将神识探进了那些储物袋,清点起战利品来。

随着这清点,谢冬的嘴唇却渐渐抿了起来,浑身开始散发出一种沉重复杂的气息。

“掌门师弟,怎么了?”何修远连忙关心道,“不值钱吗?”

常永逸看着六年前还是个有钱公子哥儿的谢冬,又看着前一刻还十分矜持、仿佛视灵石如粪土的何修远,简直无言以对。

谢冬没有及时回答何修远的话,而是将战利品清点了第二遍。

然后是第三遍……

不知清点了多少遍之后,谢冬才抬起头,看着边上两人,以一种出奇凝重的语气道,“九个凝元修士,其中凝元初期四人,凝元中期一人,凝元后期三人。他们浑身的东西加起来,共有十三件下品法器,九件中品法器,以及一件上品法器。除此以外,还有灵石两万余。如果全部变卖,总共可以赚得六万灵石,足以承担玉宇门一年的支出。”

何修远不说话了,他有些发懵。

直到此时他才发觉,他以前杀完人后居然不喜欢上前搜刮,实在是一件铺张浪费到天理不容的事情。

谢冬也在那儿感叹,难怪修真界的贫富差距如此巨大。暴利,简直是暴利啊。杀死冯长老的忧虑被收获的喜悦压了下去,谢冬终于开始眉开眼笑。

常永逸则问道,“如此一来,我们想要赚钱,岂不是很容易?”

这样一句话,却引发了另外两人尴尬的沉默。

谁会不想轻松愉快地赚钱呢?但随随便便就杀人越货肯定是不成的,只能等着别人来杀的时候愉快反击。

一时之间,谢冬心中也冒出了钓鱼执法的念头。但这样的事情,也只是在谢冬脑子里转了转,很快便被他抛到了脑后。

“我们不是独行之士,而是要发展宗门。唯有稳定与和谐,才是发展的正路。”他教育常永逸道,“所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这种事情,只能顺势而为,不该一心追求。你懂了吗!”

常永逸低下头,“哦”了一声,也不知心底究竟是否服气。

无论如何,突然有钱了,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谢冬原本打算只在琳琅集的西门附近收购一点灵药种子,此时毅然改变原计划,带着何修远与常永逸往东面走去。当然,他们此时的荷包还不足以让他们进入最东边那些只属于富豪的建筑,但能进入到琳琅集的中部,还是美滋滋的。

至于杀人的行径,只需在巡守琳琅集的护卫们前来询问时,解释一下只是私人恩怨,就可以了。

相比西门附近的满眼地摊,琳琅集的中部要像样不少,多是小店与酒馆。

谢冬一连走入许多贩卖灵药种子的店面,货比三家,最后买好了一批种子,又购买了一批适合炼气筑基期修士使用的农具,外加一个能装下这些东西的储物袋。这么一套下来,灵石便花了小一万出去。

付钱的时候,谢冬的内心都在滴血。要知道,他原本准备花在这些东西上的预算,是不到两千灵石的。

当然,心疼归心疼,谢冬这笔钱还是花得十分坚定。灵石这种东西,如果揣在兜里,只能坐吃山空。唯有花费出去,才会变成更多的灵石。

他握紧刚刚购买的、装着整整一万灵石东西的储物袋,长舒一口气,回转过身,准备与后面的两个人会合。

结果道路那头突然走过来一群人,熙熙攘攘从他们身边冲了出去。

仔细一听,原来是那边的万宝楼正在举报什么拍卖会,这些人都是要赶去参加的。

“拍卖会吗?”谢冬心道,没钱凑不了热闹啊。

但边上偏偏有个正在店里挑选货物的路人,非常没眼色地与他搭话道,“这位道友,我看你财大气粗,这拍卖会倒真是可以去看看。听说今日的万宝楼中会拍卖一些有趣的东西,只可惜我囊中羞涩啊。”

“哦?”谢冬好久没有被人说过“财大气粗”这四个字了,顿时打肿脸充胖子,做出一副很有兴致的模样,“什么有趣的东西?”

“灵丹、法器、天材地宝,这些东西自然都是有的。”对方笑道,“听说今日还有一件炉鼎。”

炉鼎?听到这两个字,谢冬脸上的神情顿时有些僵硬。

所谓炉鼎,自然不是什么烹煮食物的器具,而是一类人。通过与人双修,同时牺牲自己的肉体与修为,增强对方修为的人,便可以称之为炉鼎。

大多数炉鼎在双修时都是身处下位,但也有一些极为罕见的炉鼎体质,是只有身处上位才能发挥作用的。这种可以身处上位的炉鼎,因为其数量稀少,价格比寻常炉鼎更高得多。

因为受到诸多女修以及部分癖好独特的男修争抢,这种可以身处上位的炉鼎在被拍卖时,成交价格屡创新高。最近的一例就在百年前,同样是万宝楼所拍卖的一名炉鼎男修,便硬生生被拍出了四百万灵石的高价。那日所拍卖的还不是那炉鼎男修本人,仅仅只是第一口元精的价格。

那次拍卖之后,那个炉鼎男修更是被一名财大气粗的美艳女修以十倍的价格包下。这看起来是财色双收,十分叫人羡慕的大好事。但实际上,仅仅一年之后,那炉鼎男修便被包下他的女修拿出来分享给了座下所有女弟子,最后仅仅过了三年便精尽人亡。

为什么谢冬会如此清楚这种事情?

因为那个一口元精就被拍卖出四百万灵石,最后还被一群美女折腾得精尽人亡的男修,所身怀的体质,正是琼炎之体。

当然,今日万宝楼所拍卖应该只是一名普通的炉鼎。但这已经足够叫谢冬浑身不自在了。

谢冬干笑了两声,连忙缓和了自己脸上的僵硬,不叫人看出端倪,“原来如此,确实有一点意思。”

“是吧?”对面的路人笑了笑,向谢冬抛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正在谢冬尴尬,不知道接与不接之时,边上何修远突然发作了。

他一把按住谢冬的肩,将谢冬往后一拉,又侧身上前两步,拦在谢冬与那路人之间,“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兴趣。请你不要对我的师弟讲这些无聊的事情。”

“嘿,道友,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这样……”那路人眉头一皱,正打算与何修远争执两句,猛然对上何修远的双目,竟然打了个哆嗦。

何修远眉目如霜,整个人犹如风雨欲来般可怖。

哪怕浑身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方才的杀气却仍旧留存在他的身上。甚至他腰间的那柄佩剑,也在他情绪的影响之下自动从剑鞘之中脱出一截,发出肃杀的嗡鸣之声。

那路人往后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一句话。

何修远后退一步,带着谢冬往外面行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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