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菱容跌倒,她身后跟着的丫鬟大惊失色,忙手忙脚乱地上前将她拉了起来,等她站稳了,又蹲下来替她拍打着裙衫上的灰尘。
赵菱容这么一摔,导致衣饰蒙尘,鬓发散乱,头上簪着的双层花蝶鎏金银簪也歪了,端的是形容狼狈。
她面容涨成了猪肝色,眼中迅速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贝齿轻咬在红唇之上,竟咬出了斑斑血迹,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心中卷起滔天怒火。
想她赵菱容,素有陇西第一美人之称,父亲又是这陇西郡的父母官,她虽是庶女,却是府中最得父亲宠爱的,就算是在外面,谁不敬她三分?何时遭受过这般奇耻大辱?!
一张俏脸阴得能滴出水来,垂着头,长长的指甲掐入掌心,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也刺激了她因震怒而失去理智的头脑。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很快又端上了得体的笑容。
溶月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只见她面色有一瞬间的铁青,垂在身侧的手指攥了攥,因为用力过猛,指关节有些发白。然而这失态不过一瞬,再抬头时,她面上的囧色和不甘已然退去,只余眼中盈盈秋水,用一种羞怯而又暗含责备的眼神朝萧煜看去,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凉州民风开放,如赵菱容这般在大街上同男子搭讪之事颇为常见,所以围观群众并未觉得她这举动有些不妥,只是方才跌了那一跤,有些形容狼狈引人发笑罢了。刺客她带上这样一副表情,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的模样,围观群众的心里天平便又倾向于她了。
更何况,赵菱容还是陇西有名的美人,自然会有一些拥护者在,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大了起来,大多都是在谴责萧煜不该避开,这般不怜香惜玉,实在是有失君子风范。
萧煜面上神情冷峻,依旧不为所动,只是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赵菱容见萧煜仍旧不看她,心中早已怒火中烧。然而她向来自负,萧煜越是这样,就越激起了她昂扬的斗志,“俞公子……”她轻启朱唇,刚想说话,便听到有一道空灵若春日新雨的声音响了起来,堪堪打断了她要说的话。这声音十分耳熟,也莫名的刺耳。
“赵小姐?!你怎么这般模样?是摔倒了吗?”
赵菱容眸色一沉,心中似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狠狠刺了一下。
沈溶月怎么会在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出现?!
恨归恨,恼归恼,她自然明白自己切不能在此刻输了阵势,迅速调整好面上的表情,带着一抹恰到好处地笑容转了身朝溶月看去。
“原来是郡主,方才菱容还同俞公子提起你了呢。”
溶月心中冷笑。
这是在自己面前炫耀她同萧煜的关系么?没想到这个赵菱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到了一定境界了!萧煜还在旁边站着,她就敢这般颠倒黑白。
溶月先朝萧煜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而后微微一歪头看回赵菱容,鬓上的白玉响铃簪缀下的细密流苏也跟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银铃轻响,衬着她花朵似娇艳的面容,愈发让人挪不开眼去。
她抿唇轻笑,面上一派天真,“赵小姐方才说得可不对,我并没有拿俞公子的簪子哦。”她刻意在“拿”字上咬重了些,看向赵菱容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俞公子是商人,我自然是从他手中买到的。赵小姐虽然也喜欢,但做买卖嘛,总讲究个先来后到的规矩不是?”
溶月这话中透出两个讯息。
一是她和萧煜并不熟,更不存在什么仗势欺人或私相授受的情况在里头。
二是赵菱容也喜欢那只簪子,因为被溶月先买了,所以心存不满,这才出言败坏溶月的名声。
赵菱容眼中一抹阴翳一闪而过。
本以为沈溶月只是个草包郡主而已,没想到这么巧舌如簧!她一时气短,竟想不出该怎么回话才好。
落在众人眼里,越发显得是她心虚了。
溶月可没有耐性继续同她虚与委蛇,看向萧煜,带着端庄柔和的笑容道,“俞公子,听你家小二说揽月阁最近到了不少新品,可否带我前去一观?”
萧煜既是假扮的珠宝玉石商人,做戏就要做全套,遂在城中开了家揽月阁,同珍珑阁一样,也是经营珠宝首饰的店铺。
她面色从容舒缓,眼神澄澈,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姿容既好。反观赵菱容,一脸嫉色,满身狼狈,愈发落了下乘去。
萧煜勾唇一笑,“郡主,请。”抬步朝揽月阁方向走去。
人群自发让出一条道来,几人便翩然走远了,只留下赵菱容在原地满心不甘,怨毒的眼神落在逐渐走远的溶月身上,仿佛想把自己的目光化作一把冰冷的利刃,将溶月一刀刀凌迟。
好不容易远离了人群,苏凉就憋不住了,笑嘻嘻问道,“萧煜,你行啊,才来多久,就惹下一身风流债了。”
萧煜冷冷地看他一眼,不说话。
溶月轻笑,“苏苏,你不知道,这位赵小姐,最开始看上的可是我爹。”
“什么?她居然想给定远侯做妾?!”苏凉大奇,“啧啧”了两声,“这凉州的姑娘,果然是开放。”
楼小鸢轻啐一口,颇有些气愤,“什么开放,明明是恬不知耻!你们男人难道喜欢这种人?”
楼小鸢一向性子直,爱憎分明,她会说这话,溶月倒一点也不奇怪,却听得楼小鸢又道,“王爷是溶月的,其他人谁也不能来掺合一脚。”
溶月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心中翻了翻白眼,颇为无奈。
楼小鸢她当真是……什么都敢说啊,心虚地看一眼萧煜,怕他因此不喜楼小鸢,没想到却恰巧捕捉到萧煜唇角扬起的一抹笑意,不由怔了一怔,心里苦笑。
是了,他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于楼小鸢呢。
这么一想,顿时哭笑不得,只得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调整好微变的面色,很快恢复了常态。
“后来呢?”苏凉好奇,“怎么会又盯上萧煜的?”
“大概是看我娘亲风华无双,自认争不过吧。至于为何会看上萧煜……”她顿了一顿,斜飞了眼角看萧煜一眼,“自然是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将人家给迷住了呗。”
“何况,我爹位高权重,她不过一个小小郡守的庶女,就算是做妾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身份的。而萧煜就不同了,如今他不过一个普通的商人,士农工商,商为末等。有郡守之女主动示好,唤作旁的商贾,怕是早就心花怒放了吧。这位心高气傲的赵小姐大概也没想到,她会在萧煜这里一而再再而三的碰钉子吧。”溶月懒懒道。
“我看她对你似有敌意?”苏凉好奇地很,接着又问。
“有敌意也是正常。萧煜对她一副冷冰冰的性子,却肯主动将自己制的簪子送给我,自然觉得十分不甘。”
苏凉长眉一扬,眼中熠熠华彩,鲜明夺目,显然对此事十分感兴趣,“萧煜怎么会当着旁人的面给你送簪子?”
“那簪子本来就是我打算送给阿芜的,只是阴差阳错被小二摆了出来。”萧煜淡答,又转了话题,显然不想在赵菱容一事上多说。
“阿芜,我们还是去揽月阁么?”萧煜笑问,侧过头看向溶月,脸上神情被细碎的金色阳光燃上一层温和的光华。
“去啊。”溶月随口道,“既然话都说了,便去看看吧,正好我还没正儿八经地去看过你的揽月阁呢。”
一旁的楼小鸢“咦”了一声,溶月扭头看去,她垂了纤长的睫毛似在自言自语,“揽月阁,这个月,是指溶月吗?”
溶月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表情又僵住了,楼小鸢,她是萧煜找来同他唱双簧的人吗?
苏凉“噗嗤”一笑,戏谑的目光落在溶月和萧煜身上,神情暧昧。
溶月轻咳一声,掩饰住内心的尴尬,抬手抚了抚鬓边的碎发,道,“揽月阁虽然只是个幌子,但还是有不少好看又精致的饰物的,小鸢可以看看。”
“好啊。”楼小鸢点点头,抚掌轻笑。
一行人行到揽月阁。
揽月阁是个沿街的铺面,铺子不大,却收拾得精致妥帖,檐下两盏灯笼,红漆木杆制成的骨架,白纱灯面,一盏绘着兰草,一盏绘着墨梅,在风中摇曳旋转着。
有热情的小二候在门口,见一行人走来,忙笑着迎了上来,“公子,您今儿怎的有空来看看。”
“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你把店里最近进的货拿出来给这两位姑娘瞧瞧。”萧煜颔首,吩咐道。
“好嘞。”小二应了,鞠一躬下去准备了。
柜台后的掌柜见到萧煜,也忙走了出来。
“公子。”
溶月看着走出来的掌柜,不由目瞪口呆,“季……季掌柜?”
眼前这人,一袭青色长衫,三十多岁的年纪,气度儒雅沉然,不是邺京城中珍珑阁的掌柜季然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凉州?还到了萧煜的揽月阁做事?
季然愣了一瞬,很快脸上浮现恍然的神情,“季然见过郡主。”
溶月不可思议地看向萧煜,“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煜勾唇浅笑,“待会再同你解释。”又朝向季然,“准备间雅间。”
季然点头,扬手招来店里另一名小二,带着二人上了楼。
几人坐定,溶月便迫不及待地开了口,“萧煜,现在该说了吧。难不成……你花重金把季然挖了过来?”
萧煜含笑,神情温润明朗,“季然本就是我的人。”
溶月犹是不解,刚待继续发问,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瞪大了水润凤眼道,“难道……难道珍珑阁是你开的?”
萧煜但笑不语。
倒是苏凉奇道,“明珠妹妹不知道?京里的珍珑阁、来兮楼、漱玉坊通通都是他的产业。”
溶月摇头,脸上仍然是震惊的神情。
她知道萧煜实力深藏不露,也知道他定然会有自己的产业,只是没有想到,他的产业竟如此丰厚!
这些店铺,在全国都开有分号,仔细算下来,估计每年的进项快占了大齐流通资金的两成。更别提这还只是浮上水面上的,谁知道萧煜暗地里还有什么其他的产业?
“想着没什么关系,先前便没有刻意同你提。”萧煜看向她解释道,音色清亮如流动的泉水,说不出的叮咚好听。
溶月起初是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意的,毕竟被人隐瞒的滋味并不怎么好受。只是想了想,很快便释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况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自己又何尝不是有事瞒着萧煜呢?
便只摇头笑道,“早知道这样,之前就要同你讨个牌子了。”
“什么牌子?”萧煜不解。
“随意花费不用收钱的牌子。”溶月扬唇笑得明媚,眉目中一丝狡黠,看在萧煜眼里,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阿芜没有气自己瞒她。
谈话间,小二捧了装着各色钗环首饰的红木浅底方盒进来了。
盒子被放置在溶月和楼小鸢面前,溶月伸手打开,一阵琉璃光芒闪烁,端的是珠光宝气,夺目非常。
楼小鸢兴奋不已,因桌面较大,她和溶月相对而坐,盒子被摆放在桌子中间离她较远,是以看不大真切。
她不好意思地抬头看着溶月笑笑,“我能拿近一点看吗?”
“看吧。”溶月将盒子朝她推了推。
楼小鸢欢喜一笑,露出洁白如编贝的牙齿,伸手将盒子往自己面前拉了拉。许是她太过兴奋了,手下用力过猛,盒子一角一下把桌子上的茶盏撞翻了去。
茶水四下蔓延,有些顺着桌子流下,眼看着就要流到楼小鸢身上了,她慌忙后退,幅度太大,把旁边的苏凉撞了个踉跄。
苏凉正在同萧煜说着话,反应慢了一拍,回过神来站起,一把将楼小鸢也拉了起来。
溶月忙唤了小二进来收拾。
楼小鸢红了脸,连连道歉。
苏凉下意识揉了揉她的发,轻声道,“下次小心点,便再冒冒失失的了。”
楼小鸢臊红着脸点头应下。
小二收拾好了便又退了回去,几人正待落座,溶月却眼尖的发现桌脚旁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光芒。
她俯身拾起,待看清手中之物时,不由脸色突变。
萧煜见她久未坐下,抬眼看去,正好看到她突变的脸色,不由心中一紧,“阿芜,怎么了?”
溶月眼中闪烁着震惊的光芒,颤抖着摊开掌心,将手中的东西展现在众人面前,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意,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这……这是谁的?”
萧煜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看向她手中的东西,那是块方形玉牌,同泠徽所持的漱玉楼玉牌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漱玉坊的玉牌是用碧玉制成的,而这一块,用的似乎是罕见的紫玉。玉牌两侧雕着繁复的花纹,一面刻了只鸟,看着似乎像是头眼神锐利的鹰隼,另一面不知是什么。
萧煜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玉牌翻了过来,背面居然光滑一片,什么都没有。
他心中诧异,刚想说什么,苏凉惊异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这不是我的玉牌么?”苏凉在袖中暗袋一摸,空空如也,果然是方才起身时自己的东西掉了出去。
“你的?”溶月豁然抬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朵花来。
苏凉撞上她震惊万分的眼神,不由也“咯噔”了一下,结结巴巴道,“是……是啊……”
“这背面怎么没刻字?”
苏凉皱眉,恢复了些镇定,“这上面一直便没有字,师父捡到我的时候,我身边什么都没有,就带了两块玉。”
“另一块是上次小鸢见到的那块环形玉佩?”溶月追问。
“对。”苏凉点头,起身走了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块玉牌,有什么不妥吗?”
溶月此时心中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时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开口。
这玉牌,分明与上次见过的卿靖宁身上佩戴着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背面没有刻字罢了。可是为什么,苏凉身上会有赤狄皇室的信物?难不成,苏凉是赤狄皇族中人?!
溶月被自己脑中浮现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面色惨白,思绪一片纷杂。
看出了溶月的不对劲,萧煜拉着她坐了下来,将茶盏递给她,一边轻柔地拍着溶月的后背,一边柔声道,“阿芜,不着急,慢慢说,你想到了什么?”
又抬眼看向苏凉,示意他也坐下来从长计议。
溶月喝了一大口茶水才觉得心中翻涌的情绪压下去了些,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萧煜,“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事关重大,这里安全吗?”
萧煜点头,“没有我的吩咐,不会有人上来的。”
溶月呼出一口气,缓缓道,“前段时间全城戒严,在城门处抓到了一个疑似赤狄奸细的姑娘,你应该知道吧?:”
萧煜点头,苏凉和楼小鸢却是第一次听说。
“那姑娘,最后查出并非赤狄奸细,而是赤狄四公主,卿靖宁。”
萧煜应一声,他在军中有耳目,此事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不明白,这跟手中这块苏凉的玉牌有什么关系?
溶月又喝了口茶水,接着道,“当时她拿出了证明她身份的信物,一块流紫玉牌。”
听到这里,苏凉脸色一变,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果然,下一刻他便听到了同自己心中猜想一样的话,“靖宁公主的那块玉牌,同苏苏的这一块,一模一样,除了她那块背面刻了个宁字,而苏苏这块,则是空白。”
“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懂。”楼小鸢诧异出声。
“我爹告诉我,这中流紫玉牌,是赤狄皇族的信物,很少有人知道,因此有人仿制的可能性很小。”
“意思是……苏凉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赤狄皇族?”萧煜缓缓开口,帮她把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
房中的气氛一滞。
几人都沉浸在这个过于震撼的消息之中,没有人说话。
苏凉的脸上,是少见的沉郁。素来上挑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眉头紧皱,眼中神色幽深不见底。
良久,他吐出一口浊气,怀疑着道,“明珠妹妹,你确定吗?我……我的身份……怎么会是赤狄皇族?”
便是萧煜,听到这则消息也是震惊。
他将手中的玉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沉吟片刻开口道,“阿芜,既然流紫玉牌是赤狄皇族信物的事少有人知,你是怎么知道的?”的确,再仔细看,这一面雕着的鹰隼,是赤狄皇族的圣物,赤狄特有的猎隼。
“是我爹告诉我的,当时他就是看了靖宁公主身上的玉牌,才确定了她的身份。”
萧煜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既然是赤狄皇族秘辛,定远侯乃大齐人士,他是如何得知的?看来,此事需要与定远侯深谈一次了。
苏凉沉默片刻,“小的时候,我曾问过师父自己的身世,师父只说他是在赤狄和大齐边境捡到我的,当时我尚在襁褓之中,被师父捡到之时已奄奄一息,两块玉佩用锦缎包好藏在了我贴身的衣物之中。师父见我可怜,把我捡了回去。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关于我身份的任何信息了。”
“对了。”溶月忽又想起一事,“那日爹根据靖宁公主身上的流紫玉牌断定她的身份时,我曾问过他为何会对赤狄的皇族秘辛知道得这么清楚,爹爹说,他曾因缘际会见过真正的流紫玉牌,所以才有所了解。不如……我们还是找机会问问我爹吧。”
苏凉点点头,心情沉重,“也只能这样了。”
出了这种事,几人自然都没有了再逛的心情,打道回了府。
分别前,溶月答应等定远侯一回来便会派人去俞府请他们过来,当面同定远侯问个明白。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便足足等了快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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