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实愣了半秒后,连忙照做。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向启不仅已经看到了阿纾,更是跑过来直接拦在了车前。
王实一惊,连忙刹车。
待他看清拦车的人是向启后,不免惊讶,“这不是我刚才遇到的那位向先生吗?太太,这……?”
他说话的时候,向启已经绕到阿纾这一侧,试图拉开车门。
阿纾蹙了蹙眉,若是可以,此时她并不愿意见到向启。
她本来想避开他的,只是显然,现在已经避无可避。
她可以坦然地面对顾如归,甚至可以严词厉色,但是对向启,有些话,总归难以启齿。
而来相识多年来称兄道弟,就算当初他向她表示心意后把她吓到她避着不见他的那段日子,她依然把他当成自己最好的异性朋友,更何况,几个月前在美国,她答应他会好好考虑二人之间的事宜。
阿纾并不是那种随意敷衍的人,那时候既然答应向启考虑,其实内心早已做好了与他一试的打算。
如若不是后面发生的这些意外,二人再次见面,她必然会给出那个向启想要的答案。
只是,此时此刻……
他要的那个答案,她已经给不起了,也没有资格再给了。
阿纾阖了阖眸,吩咐王实,“我跟这位向先生讲几句话,你在车上等我,不用下来。”
说罢,她拉开车门下车。
双脚刚踏出车外,身子就被一股大力拉着往一个方向扯去,阿纾一惊,下意识地抬手护住了自己的小腹。
下一瞬,就感觉一双有力的臂膀拢住了她,伴随着向启有些哑的声音,“沈纾,你总算回来了。”
阿纾怔了怔,搁在小腹上的手缓缓放下,“向启,我……”
她还没把话说完,就被向启打断,只听见他又道:“叔叔阿姨不在家,我听邻居说,他们一起休了年假,昨天就出发去海南旅游了,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阿纾闻言,眸光黯了黯,下月三号是她的婚期,至今不过半月的时间,父母却挑这时候去旅游,用意不言而喻。
想至此,她吸了口气,双手抵着向启的胸膛,试图推开他,“向启,你先放开我。”
岂料,向启非但没有放开他,反而收紧了手臂,力道大得惊人,箍得阿纾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沈纾。”她听见头顶的向启试探地开口,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晦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刚才都已经看见我了,还准备避而不见?”
阿纾心莫名有些堵,她深深吸了口气才回答他,“向启,对不起。”
向启一震,浑身僵硬了片刻后终是慢慢地放开她,“沈纾,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难道忘记当初你在去美国前答应我什么了吗?”
阿纾记得,因为记得所以才愈发愧疚,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晦涩地重复道:“我很抱歉。”
“我要的不是抱歉,而是答案。四个月前,你上飞机之前说过,让我给你一些时间,我没有勉强你,可是今天的这一切却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理由?”
她眸光不自觉地闪了闪,虽然快,但是还是被向启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蹙了蹙眉,握着阿纾肩膀,迫使她看向自己的眼睛,“沈纾,你老实告诉我,最近的那些传闻是怎么回事?我当初明明亲眼看着你上了飞机,你怎么会在青城?难道……”
阿纾阖了阖眸,直视他的目光,“你想得不错,这四个月我一直都在青城,当初我是上了飞机,不过在飞机开之前,我又下来了。”
向启闻言,握着她肩膀的手倏然收紧,眸色有些深,声音里更是夹杂着一层薄怒,“为什么?你既然一直都在青城,为何要瞒着我?”
阿纾吃痛地拧了拧眉,她甚少见过向启动怒,此刻不免有些心惊,手却下意识地搭在小腹上。
向启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了点力道,阿纾趁机从他的钳制总挣脱了出来。
手上一空,向启看着已经退后一步的阿纾,讪讪地垂下手,“抱歉。”
阿纾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在她的观念里,若是不能全心全意地给予,那就必须学会残忍!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向启都很优秀,他值得一个好女人来对待,而如今她已不是那个好女人。
想至此,她狠了狠心,看着他话语坚定地开口道:“向启,你还记不记得,四个月前我上飞机之前,我说有些事情,需要确认清楚?”
向启点了点头。
“我要确认的事情,就是黎煜的事情。”
气氛沉默了一瞬,他蹙眉看向她道:“你什么意思?”
她苦涩一笑,“你刚才不是问我那些传闻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回答你,那些都是真的,外面传的那些就是真相。”
向启闻言,额上青筋暴起,“不对!”
他想也不想就否认了她的话语,“沈纾,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你根本就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而你虽然大大咧咧,却很重义气,断然做不出破坏别人婚姻这种事情来,所以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就这么简单!?”
阿纾阖了阖眸,她没有想到,终究还是向启了解她,只是这件事情,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没必要让他知道。
于是她顺着他的话语,回答道:“不,你错了。我确然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但我从来都不会拒绝优渥的生活,何况我和黎煜本是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向启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冷笑了一声,“沈纾,我认识你这么久,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身边有黎煜这号人物的存在?反倒,你当初苦苦追逐的那个人是黎臻又或者可以说是顾如归,不是吗?”
听他提及顾如归,阿纾的心不免地一紧,“你怎么会知道顾大哥的事情?”
向启眸色黯了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垂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阿瑾在出事之前,就跟我提起过黎臻的异常,只是阿瑾出事后,我并没有想太多,如今看你的反应,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黎臻和黎家之间的关系匪浅,莫不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向启,这件事跟黎臻没有关系。我只能告诉你,我在很早之前就认识黎煜了,甚至比认识你更早。只是期间我们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你没有听我提起过他也很正常。”阿纾十指指甲不由陷进掌心,但脸上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只能告诉你,黎煜和他前妻刘怡的结合并不是心甘情愿,离婚只是时间的问题,因此对我来说,我并不是破坏他们婚姻的第三者!”
而她和黎煜的婚姻也不过只是一纸协议,二人之间各有所图,利益分明。
只不过,这句话阿纾并没有说出口。
向启闻言,沉默不语,只是晦涩地看向她的身后。
阿纾心一沉,下意识地转身,看清身后之人的时候,浑身顿时一激灵。
因为,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不是别人,而正是刚才向启口中已经去海南旅游的沈教授和沈太太两个人。
沈教授一脸铁青地看着她,而他身边的沈太太的脸色亦是失望至极。
阿纾嘴唇几乎咬出血来,他们一直在自己身后吗,又站了多久?
身侧,向启苦涩开口:“沈纾,我一直不肯相信你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所以我请求伯父伯母再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只是……”
只是却不曾想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沈泽明沉沉地看了阿纾一眼,“沈纾,你学了那么多年婚姻法,那么今天我问你,在婚姻关系中,第三者的定义什么?”
阿纾阖了阖眸,看向面沉如水的父亲,回答:“第三者,法律定义上是置传统婚姻家庭观念于不顾,凭自己个人喜好,肆意侵犯他人家庭,直到拆散他人家庭的人。”
“好!”沈泽明的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那你再告诉我,你肚子的孩子多大了?”
她咬了咬唇,“十周。”
“那黎家三公子是什么时候离婚的?”
阿纾脸色一白,“爸……”
“别这么叫我,我担当不起!”沈泽明厉声打断她的话,“沈纾,你太让我失望了!从今以后,你与沈家再无关系,我沈泽明没有像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沈太太亦是晦涩地看着她,“小纾,我们沈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到底也让你衣食无忧,没让你吃过一点苦头,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双亲犹如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让阿纾犹坠冰窖,这种感觉比一周前,沈教授教鞭落到自己身上的感觉更疼。
心中顿生出一种绝望的感觉,她上前抱着沈太太的手臂,什么都顾不得道:“妈,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沈太太沉痛地拂开她的手,“你走吧!好好去过你的日子,不要再回来了,我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阿纾身子趔趄了一步,幸好一旁的向启及时扶着她,才不至于令她狼狈地跌倒。
她看着沈太太决绝的目光,知道此时此刻,无论她说什么,父母都不会再相信了。
“还跟她说什么?回去!”沈泽明不耐烦地拉着老婆的手往小区的方向拖。
阿纾看着父母的背影,轻声道:“爸,你腰椎不好,以后不要那么逞强,在讲台上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不然第二天必然直不起腰来。还有妈,你经常忘记定牛奶的电话,每次找卡片总要翻半天,翻不到的时候,总要打电话来问我,其实你只需把订牛奶的电话存在手机里……”
她的话语,并没有引来父母的驻足,看着父母走远,阿纾垂眸苦笑,“就行了……”
向启看着她颓败的模样,心骤然一疼,“沈纾,这样的结果真的是你愿意看到的吗,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说出口的?”
阿纾定了定神,才扭头看向他,颓然一笑,“向启,难道我刚才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没有难言之隐,虽然得不到我爸妈的承认,但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沈纾!”向启有些气急败坏!
“太太!”王实打算二人的谈话,走到阿纾面前,朝她颔首道:“先生刚才打电话过来,说请你马上回家一趟。”
阿纾蹙了蹙眉,“现在?”
王实点了点头。
阿纾见状,看了向启一眼,“向警官,下个月三号是我的婚期,如果你愿意赏脸的话,我会让人把请柬送到警局。”
说罢,她转身再不犹豫地矮身坐进车内。
向启看着车子在眼前缓缓驶离,手背青筋暴起。
沈纾,让我去参加你的婚礼,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风从外面不断灌入,刮在阿纾脸上,涩涩的,有点疼。
她瞥了那个药袋子一眼,苦笑道:“王实,前面找个垃圾桶,把那袋子扔了吧。”
王实应了声后,迟疑了会对她说:“太太,其实刚才不是先生打电话的,是刘嫂打的,她说先生回家后有些不对劲……”
阿纾倏地看向他,音色渐冷,“黎煜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