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副总,我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容总既然已经动手剪除了张恒,那想必还有下一个。”
容世杰双眼危险地眯起:“他想取得主动权,没那么简单,不过先暂时按兵不动。”
孙奇讶异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我要确定老爷子的病情再做打算,说不定也可能只是容瑾在故布疑阵,那样的话,我们的形势只会越来越被动。”容世杰缓缓开口。
孙奇点了点头,“还是副总考虑得周全。撄”
“你也先出去吧。”
“等等。”孙奇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容世杰突然又唤住他偿。
“您还有什么吩咐?”
容世杰拧了拧眉,“容皓那边不用多费精力,由他去吧,只要他不碍着我们的事就好。”
“是。”孙奇颔了颔首,退了出去。
容世杰靠在椅背上沉思了片刻,捞起西装外套往外走。
医院。
容世杰站在重症病房外,蹙眉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容老爷子。
容老爷子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浑身插着管子,需要依靠呼吸机才能呼吸,看来孙奇得到的消息不错。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掉转足尖打算离去的时候,与容世泽夫妇迎面撞上。
气氛,微微凝滞住了。
米拉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了几秒,放开原本挽着容世泽臂弯的手,“我去找医生问问爸的情况。”
说罢,她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容世泽看了病房一眼,声音不咸不淡,“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二哥。”
容世杰脸色顿时不悦,“三弟这是何意,身为人子过来探望父亲,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是人之常情,但是放在你身上却有些牵强。毕竟,当初大哥是怎么死的,你比我清楚得多。”容世泽声音骤然变冷。
“三弟怀疑了这么多年,可否找到了证据?若是没有,请不要把这么严重的罪名扣在我头上!我知道你和大哥素来比和我亲厚,但是也不能因此把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容世杰理了理袖口,“好了,爸我也看过了,公司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在这里多聊了,只是三弟回来这么久,英国的事物不怕处理不过来吗?”
容世泽的脸色微微一变。
容世杰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越过他离去。
容世泽望着病房里的老爷子,眉心蓦地拧紧。
两根手指轻轻舒缓了他的眉头,米拉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浅浅的责备,“别老是皱眉,跟个老头一样,不好看。”
容世泽拉下她的手,看着她,“你一直都没有走远?”
她应道:“嗯,怕你看不到我太难过。”
容世泽嘴角微勾,把她轻轻揽入怀中,“你真是我的解语花。”
“相较于花,我更愿意当一颗树,不要太高太大,只要你觉得累得的时候足以让你倚靠便可。”
容世泽的眼角微潮,揽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对,你要做一棵树,我们同根而栖,抱成合欢,生死同枝。”
米拉顿了片刻,才犹疑道:“阿泽,这算是另类的表白吗?”
“你说呢?”
“比以前那些话新鲜了不少,我挺喜欢的。”
容世泽:“……”
这女人,总有办法破坏他营造的各种意境,她就不能像个小女人一样,扑进他怀里哭哭啼啼几句,毕竟男人总有一种控制不住的保护欲。
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米拉从他怀里轻轻挣开,“那样不是我。”
容世泽释然一笑,对啊,她就是她,这世上独一无二。
米拉凝了病房一眼,“看来阿瑾没有骗我们,爸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容世泽亦是一脸沉重,“我也没想到他的病情会突然恶化,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回去吧,我们待在这里的作用也不大。”
他点了点头。
二人在医院的长廊里走着,米拉的脚步却顿了一瞬。
容世泽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米拉蹙了蹙眉:“我刚才似乎看到熟人了。”
“熟人?”她相熟的人容世泽大多认识,而她离开青城多年,这两个字听在容世泽耳里难免讶异。
“没事,许是看错了,走吧。”
二人走出医院,一阵寒风卷过,钻入脖颈中格外地冷。
米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青城的冬天也不比伦敦暖和多少。”
容世泽眯眸看着头顶随风“沙沙”而响的树叶,感慨着:“是呀,起风了。”
***
别墅书房,米拉狐疑地看着笙歌,“你之前不是一直排斥我提出的治疗方案,现在怎么会突然改变了想法?”
笙歌没有回答,起身从书架最顶层取出一本厚厚的医书,从中拿出一张脑部平面结构图,摊开。
米拉瞥了一眼,只见其上有很多笔尖画过的痕迹,唯独在脑垂体的部分是一个深点。
这么深的印记,不是一次就能留下的痕迹。
果然,笙歌开口:“就这张平面结构而已,我试过很多次,我试着把手里的笔当做手术刀,临摹着以前每次手术的过程,然而一到脑垂体的地方却怎么都过不去,就算勉力过了去,最终也会因为分毫的偏差功亏一篑。而在手术台上,根本就不容许一点的偏差,于是我就在思考你的话,我不得不承认,我的手没有问题,可是我心理的障碍却阻碍了它的正常发挥。”
她阖了阖眸,“单小姐,如果你真的有办法的话,请你帮帮我。”
米拉抿唇看向图纸,“我看过老爷子的CT片子,你在图纸画出来的区域和他脑部的肿瘤区域是相吻合的,你如此迫切地想要恢复自己的手,难不成……”
笙歌眉心微蹙,没有回答。
米拉多次参与过刑侦,记忆和辨别能力素来极好,刚才看清图纸的瞬间就已经把它和容老爷子的片子联系起来,此时看着笙歌的神色,这个想法无疑又笃定了几分。
“为了阿瑾?”她试探道。
笙歌扯了扯唇角,“爷爷现在的情况其实并不适宜动手术。”
米拉了然一笑,“你的情况我会回去再制定一套方案,如果要辅助催眠的话,你接受吗?”
她点了点头。
正事到了此刻已经结束了,米拉挑了挑眉,“既然你已经跟阿瑾合好如初,那么就不应该称呼为我单小姐,毕竟怎么说,我都是你的长辈。”
她这话说得很合情合理,但是言语里却透漏着一股古怪的意味。
笙歌收拾图纸的动作顿了顿,“确实应该如此。”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是对着没比自己大多少的人喊“三婶”终究还是费了点力。
“三婶。”
“确实是有些勉强。”米拉无奈地按了按额头,神情有些视死如归,“这辈子大抵也就这样了,下辈子我争取找个小鲜肉吧。”
听闻她此番言语,笙歌不免莞尔,“其实三叔很疼你。”
“嗯,有时候太疼了也心烦。”
笙歌想到她说要调理身体后,素来不多话的容瑾却总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她深有所感,于是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
两个女人就这么不说缘由地相视而笑。
米拉看着面前的笙歌,不期然地又将她与当年顾蕴文的脸庞契合起来。
她微微垂了眸,“你至今还怨恨你父亲吗?”
笙歌不知她为何提起顾荣,但是神色却瞬间变冷,“我不理会他,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宽容。”
话落,敲门声响起。
笙歌走过去开了门,是容瑾。
“先吃饭,等下再谈吧。”
米拉从书房里走出,此时她的脸色已经瞬间恢复如初,“我们已经谈好了,忽然好想念李妈的厨艺。”
说罢,她率先下了楼。
容瑾瞥了眼书房,正好看到笙歌还叠在桌面上的解剖图,只一眼他就移开了目光,“和三婶谈了什么?”
笙歌拉上门,“没什么,唠嗑了一些家常。”
“你和她似乎相处得不错?”他去拉她的手,眉头微蹙。
“大概是因为我们性子有点像的缘故,总觉得和她相逢如故,下楼吧。”
“等会。”容瑾却突然放开她的手,转身进了他们的卧室,不多时,便拿了一件薄薄的短外套出来。
笙歌眼角抽搐,确实心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