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启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容瑾的脸色,却发现他比自己预想中要平静许多,顿时有些奇怪,“你不问他去了哪里?”
容瑾懒懒地靠在沙发背上,手指在腿上有节奏地敲打着,“我不问难道你就不说了?”
“……”向启被他哽得无言以对。
他拾起茶几上的烟盒,拿起一根叼在唇边,翻找着打火机,“事实上,在我去美国之前,祁皓凡已经来青城了。撄”
话落,容瑾“嗯”了一声后就没有再多的反应。
向启找到打火机点燃了烟支,白色烟雾后的脸庞上有些调侃的意味,“情敌来了,难道你不应该有点危机感吗?”
“情敌?”
“对啊,顾祁两家原本就是世交,听说他和顾家兄妹感情很好,特别是顾笙歌,对她更是关爱备至,后来祁皓凡跟随父母出国,但和顾氏兄妹的联系从没有断过,若不是后来顾如年的介入,然后顾家出事,只怕二人现今早已在走到了一起。而且,当年顾笙歌在美国抑郁症发作的时候,也是祁皓凡寸步不离陪在她身边的,你应该很清楚她抑郁症发作时候的状态,祁皓凡能这样毫无所求地陪在她身边,这可不是份普通的情谊。偿”
“你的意思是歌儿抑郁症发作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还是祁皓凡,后来他出了意外之后,才是黎臻?”
“差不多是这样。”向启一边说一边把烟盒和打火机丢给他,“我倒是很久没见过你抽烟了,真戒了?”
容瑾抬手稳稳地接住,手指摩挲着烟盒,“恩,戒了。”
“看来大妹子对你的影响力还真不是一般大。”向启感慨了一句,“不过,我说了这么多怎么不见你有点该有的反应?”
“我该有什么反应?”
向启弹了弹烟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我刚才就说了啊,危-机-感!”
容瑾的眉心瞬间沉了些许,“我想,我已经见过他了。”
闻言,向启微诧,“见过了,在哪里?”
“一个人的音容面貌可以改变,唯独那对眼睛改变不了,或许现在的黎臻已经不是黎臻,又或许现在的黎臻才是真正的黎臻。”
向启眉心拧了起来,“你的意识是,祁皓凡和黎臻的身份已经交换回来了?那黎臻,哦不,是顾如归去了哪里?”
容瑾眯了眯眸,“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而且当年顾如归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肯以真正的面目面对自己的妹妹,甚至在五年后,以黎臻的身份重回青城,费劲心思甚至不惜算计自己的妹妹去争夺顾氏,明明只需要恢复身份的事情。”
“他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向启接话,“会是谁?”
“你记不记得当初歌儿在希腊出事之时,黎臻表现得很异常?还有林建的案子,结得也有些仓促?不止这些,许娉婷顶替歌儿死去,然后她的罪证被翻出,顾如年上诉再到后来的无罪释放,你不觉得这一切就像精心布置好的一样?”
向启拿过烟灰缸,把烟头碾灭,“我还记得当初林建的案件查到跟容家有联系,后来有一次跟局长喝酒他说漏嘴,透露了在顾如年的案子上,有黎家在背后疏通的事情,黎家和顾如年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那么能这么做的只有黎臻了。真是没有想到,一个黎臻竟然联系了顾、容、黎三家,不简单啊,只是为了什么?”
容瑾起身,缓缓走到窗户旁,“二十五年前,顾如归曾经在医院跟我父亲有过交集。”
向启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他跟当年伯父的死可能有关系?”
容瑾的修长的身形笔直地站立在窗户旁,渐下的夜幕在他脸上渲染出几许难以言喻的落寞,暗沉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不是可能,是肯定。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必须弄清楚顾如归这么做的目的,亦或是……”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向启沉默,既然容瑾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必然已经单独找黎臻确认过,但是很明显,后者必定什么都不会说。
他支着下巴,脸色凝重,“你这么一说,我记得当初有次,沈纾和大妹子在Vista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我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好像隐隐提到大妹子曾经跟她说过,说顾如归反对大妹子和容家人交好,说是容家人太复杂,或许大妹子知道一点情由也不一定。”
容瑾把手抄进口袋,脑中浮起当初在美国医院再遇笙歌,她听到自己自报家门时脸上戒备的神情以及后来刻意疏离的态度,此刻心中终于有了答案。
他勾了勾唇角,“原来如此。”
“什么如此?”向启困惑。
“没什么,走了。”容瑾转身拿起沙发上的纸袋子,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这就走了?”
闻言,容瑾稍稍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向他,“还有事?”
向启郁闷了,“你看我又帮你打探消息,又帮你老婆带东西,怎么着你也得负责帮我捎回向家吧?”
向家跟别墅顺路,鉴于他提得要求合情合理,容瑾点了点头,“给你十分钟洗漱时间,我在楼下等你。”
“阿瑾,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真相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复杂。”向启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半秒才开口。
下一刻,容瑾淡淡的嗓音飘来,“我从来不做无用之事。”
***
容瑾进门的时候,客厅里只有李妈和秦燃,并不见笙歌。
他把车钥匙搁在鞋架上,问李妈:“太太呢?”
李妈搓了搓围裙,笑道:“太太今天睡得晚,还在睡呢!”
容瑾蹙眉看了眼时间,“还在睡?”
“嗯,刚上去不久,我去叫她下来。”李妈解了围裙,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等等。”容瑾唤住她,把刚脱下来的外套递给她:“你去忙你的,我上去叫她就好。”
笙歌眠浅,容瑾一进门她就醒了。
“你回来了?”她按了按太阳穴,从床上坐起。
“人不舒服?”容瑾走到床头坐下,抬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没有发烧。
笙歌摇了摇头,目光落到他手上的两个大袋子上,“这是?”
他把袋子递给她,“刚从阿启那里拿的,说是一袋是你要的东西,一袋是沈纾买给你的礼物。”
笙歌接过袋子翻了翻,笑道:“这可不是给我的礼物。”
“嗯?”
她当着他的面把东西翻出来,“李妈不是有关节疼的毛病,我上次给她的药膏她说用的还不错,我就让阿纾帮我买了两瓶。这个滋补品应该是她自己要买给李妈的,还有这套玩具公仔,是我当初在美国一家小店央求了老板很久,他才肯卖给我的,我让阿纾帮我从美国的房子那边打包回来,打算送给燃燃,还有这个……”
笙歌拿到一个小盒子的时候,愣了下。
容瑾眯眸看了眼她手里的纸盒,“胃药?”
她回了神,扯唇苦笑,“都这什么时候了,她还想着我哥的胃病。”
“是给黎臻的?”
“嗯,我哥胃不好,一直吃的就是这种药。”对此笙歌不再多言,她拿起黎臻的药放到一旁,把给李妈和秦燃的礼物重新装回袋子里递给他,“你先拿下去给李妈和秦燃,我去洗洗马上就下去。”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了几步后,感觉到身后的容瑾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笙歌走回去,发现他一直盯着袋子里的东西看。
容瑾抬眸看向她,眼神有些奇怪,“这些东西都是你让沈纾带的?”
“对啊。”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李妈、秦燃、黎臻都有?”
“准确来说是李妈和秦燃,我哥的药是阿纾自己买的。”笙歌解释着。
“我呢?”突然,容瑾冒出这么一句。
她愣住了,“你什么?”
容瑾把袋子放在一旁,话语凉凉的,“李妈有药膏,秦燃有公仔,我什么都没有吗?”
笙歌总算明白过来他在问什么,拧了拧眉心有点无奈,“容教授,你什么都不缺啊。”
容瑾闻言,眉心不悦地拧起,“如果我缺了,你就会给我买?”
“我想不出来你缺什么。”她十分实诚地回答。
话落,只见容瑾解下衬衫袖子上的蓝宝石袖扣,走到窗边拉开窗户,然后手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