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扯了扯唇角:“我想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每个问题。”
容瑾抬眸看了她一眼,把菜单递给她:“看看,想吃什么?”
她接过菜单放到一旁,看着他认真地开口:“容瑾。”
“我在。”
“我再重申一次,我不喜欢被欺骗。偿”
容瑾笑了笑,迎向她的目光坦然而直接:“对你,我从来没有说过假话。”
“但是你所谓的真话,有时候听起来比假话更糟糕。撄”
“比如?”
“我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你绕弯子!”笙歌阖了阖眸,拎起包起身打算离开。
“歌儿!”容瑾看着她的背影,语气里有乞求的意味:“陪我吃完顿饭,待会商博会把你想要的东西送过来。”
笙歌脚步一顿,她握了握拳,心间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可她最后还是缓缓地走回座位,她看着他认真道:“我相要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你待会就知道了。”容瑾眸光闪了闪,他主动拿过菜单,招呼服务员点菜,末了,他吩咐了句:“我太太吃得清淡,有劳费心。”
他把“太太”两个字说得过于自然,笙歌闻言眼底有一阵的恍惚。
那种涩涩的感觉又席卷了全身,她沉沉地吸了口气,才把它缓缓压下。
容瑾似是有些疲倦,点完菜后便靠着椅座上假寐,手指放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笙歌心底本就是不舒服,被他的动作搞得一阵莫名的心烦意燥,她吼道:“你别敲了!”
容瑾错愕地睁开眼睛,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他停下动作,淡淡地应了一个“好”字。
二人坐的是一个包间,四周本就安静异常,此刻更是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气氛莫名地压抑,这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服务员上菜。
笙歌觉得没有一顿饭吃得比今日更难熬,然而对面的容瑾却还是一副往常的模样,姿态优雅迷人。
所谓输人不输阵,即使她浑身不舒服,也没在他面前表现出异常。
一顿饭磨了个把小时,终于吃得差不多了,笙歌放下筷子:“你要给我的东西是什么?”
容瑾也跟着放下筷子,他拭了拭嘴角后才缓缓开口。
“关于离婚协议书,其中的条款我有些不满意,我已经重新拟好了。”
“所以商博等下要送来的东西是离婚协议书?”笙歌眼里犹如淬了寒冰,从来没有这么冷过:“我已经净身出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作为容瑾的女人,应该讨回等价的东西。”容瑾看着她一字一顿道。
笙歌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握在身侧的两只手却忍不住颤抖着,她怒极反笑:“呵,那么请问容大少爷要给予我什么样的补偿?”
话落,敲门声响起。
笙歌深冷的眸光倏地落到推门而入的商博身上,后者见状吃了一惊。
他快速走近,把把手里的文件档递给容瑾后又匆匆走了出去,期间都不敢抬头再看笙歌一眼。
容瑾把离婚协议书拿出来推到她面前:“看看吧,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我再修改。”
白纸黑字,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有些灼眼。
笙歌克制住想撕碎这叠纸的冲动,缓缓把资料翻开。
越翻到后面,她眼底的嘲讽就越浓:“容先生,你出手可真阔绰!”
她不知道容瑾到底有多少钱,但协议书上的补偿可是一笔巨大的数额,有现金、不动产、基金股票,就连恒禾公寓和城南公寓离婚后也会划到了她的名下。
若不是知道容家的家底,她会以为这是他全部的家当。
而在离婚协议书男方的位置上,容瑾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已经签上,只要她落笔,二人离婚后,这份协议书就立即生效。
“可还满意?”容瑾抿唇,双手交握放在桌上。
笙歌嗤笑一声,开口极为讽刺:“如果我说不满意,你难道还要把你在容氏的股份都给我?”
容瑾抿唇沉沉地看了她良久,目光落到门口的方向:“商助理!”
商博推门而入:“容少,您有什么吩咐?”
“核实一下我在容氏的股份,按太太的意思把协议书修改一下。”他的声音里不见一丝波澜起伏。
商博闻言,错愕不已。
笙歌觉得这一幕刺眼极了,“嘶啦”一声,厚厚地一叠离婚协议书在手里撕得粉碎。
她手一扬,纸张碎片铺满了整个包厢,笙歌的目光隔着掉落的纸张注视着她,声音毫不掩饰冷意:“容瑾,你把我顾笙歌当什么人了!我这个人的思维很简单,要么都不要,要么就要全部!是全部……”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去,最后一片纸张落地的时候,她“哒哒”的高跟鞋声音也消失在包厢里。
容瑾望着一地的废纸蹙紧了眉心。
青城宽阔的道路上,一辆红色的跑车在马路上疾驰着。
笙歌狠狠踩下油门,风刮着耳边,呼啦啦的响着。
四周尖锐的鸣笛声她全然不顾,她专注地掌控着方向盘,抿紧的双唇还有异常严肃的神色昭示着她此刻不佳的心情。
手机铃声响起,笙歌并没有放慢车速,她戴上耳机,语气简练地开口:“你好。”
电话那端沉默半晌,她烦躁地想要切断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
“我是单米拉。”
笙歌缓缓放下车速:“有事?”
“方便来附院一趟?”米拉也不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
她眸光一凝,抬起腕表看了眼,“好,我到哪里找你。”
米拉报了一个地址。
“二十分钟后到。”笙歌摘下蓝牙耳机扔到一旁,利落地将车调了个头,开往米拉的所在地。
二十分钟后,笙歌驱车来到与米拉约定的海边。
米拉站在一块海崖上,海风吹得她的衣服猎猎作响。
笙歌拢了拢衣服,海风吹得她有点冷。
听到身后的动静,米拉扭头朝她笑了笑,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来了。”
她带着墨镜,笙歌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可以依稀察觉到此刻的她有点难过。
笙歌走到她旁边,发现她的面前有束花,静静地摆在海崖的边缘。
米拉注意到她的目光,目光朝远方眺望着:“抱歉,我在祭奠一个故人。”
“这个故人对你意义很深?”笙歌呼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随口问了一句。
“嗯,她是个很好的人,只可惜好人不长命。”米拉俯身抽出一只菊花,把花瓣碾碎,撒进海中:“她跟你一样,抑郁症缠身,所以最后她用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笙歌的心猛地一颤,她狐疑地看向她:“你让我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件事情?”
米拉摇了摇头:“不,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这位故人纵使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过自己的信仰,她跟你一样,是个医生。”
“真巧!”笙歌感慨着,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双手:“那她肯定比我强得多,因为我这本该救人的手差点杀了人。”
米拉抿唇笑了笑:“那只是你过不了心底那道坎而已,你的手早就可以握起手术刀了。”
笙歌指尖蜷了蜷,“你说得对,我确实已经可以握住手术刀了,可是这并不能影响什么。”
“你只是缺少选择。”
“选择?”她不解。
“救与不救只在你的一念之间,就好像现在。”米拉往后退了一步,她原本就站在海崖边缘,这么一退……
笙歌瞳孔一缩,几乎下意识地伸手把她拉住:“小心!”
米拉并畏惧身后的大海,她顺着她的力道站到了安全的位置上,眸光里是说不清的笃定:“你刚才拉了我一把,这就是你刚才一念之间做出的选择。”
笙歌不悦地松开手:“你刚才那个动作很危险。”
“顾小姐,你要想重新拥有你的手只有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
米拉的嘴角勾起,嫣红的双唇缓慢地吐出四个字:“别无选择!”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看着她,若有所思地开口:“你总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