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瘸子别的手艺没有,但是有一门看相的手艺,和连山易差不多。≥≧但是李胖子的连山易只有预测只能没有破解之法,而耿瘸子却有一剂转运的良方,就是吕士良用来骗古皓轩钱的那个方子。
这个方子真的有一定的灵验之处,主要是依靠改祖坟的风水来改变人的命运。这事儿后来我问过师父,师父说这是和地府之间的一种交易,依靠此法可以将祖上的阴功借出来让人转运,也是个好方法,但是不可贪多,一人一辈子也就用一次,因为这就相当于预知自己的运势,借多了,必遭恶报。
耿瘸子就利用这一方法在莒市卖钱,渐渐的就把隐藏在正常市场后面的那一套江湖全部告诉了吕士良,不但教他江湖黑话,还教他认一些字。从那时开始,吕士良就开始了他的江湖生活。
“和耿瘸子在一起的日子,我这一辈子最好的时光。”吕士良满满的喝了一杯酒,眼角渗出两滴眼泪来。
“可惜,好人不长命。到了一九八零年的中秋节,那天的日子我记得很清楚,那天的月亮非常的圆,非常的圆,也非常的大。白天的时候耿瘸子自己一个人悄悄的走了,只给我留下了足够的钱让我吃饭,不让我跟着,到了晚上,他回来了,他去干什么了我也不敢问。我就只记得他的脸在月光下是那么的苍白,他十多年来头一次摸了摸我的脸,说道:‘小子,你是天生的阴阳眼,你这一辈子苦啊。’然后他的嘴里就开始吐血,死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死的。我吓懵了,跑到大街上连哭带喊终于来了人,可是没有人愿意管,来了几个大盖帽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就让人把耿瘸子埋了,根本没有人注意我,也从此就没有人管我了。”
我给他说完,不由得对他有些深深的同情了,吕士良真的算是个苦命人了,和我相比,我觉得我吃的苦简直跟本不能和他相比。
“耿瘸子死了以后,我离开了莒市,走南闯北,也有过几个钱,师父给我的方子我给人改过几回命,也有灵验的。可是我的命确实惨点儿,身上的钱一旦过两百就遭灾,从那时候开始。老天不公啊,你说通货膨胀都这样了,那时候两百怎么现在还是两百?老天爷难道不知道钱是会贬值的吗?”吕士良无奈的又喝了一杯酒,脸上开始泛红。
我开始无限同情他了,我命虽然不好,但是至少我见过无数的钱,钱对于我——呃,师父和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这些本来是无所谓的。”吕士良又抿了口酒,喃喃的说道。“我最怕的,就是这些年人家都看不起我!你看看以前那会,我虽然是个孩子,但是每个人见了我都客客气气的,你再看看现在!”
“诶,偏了偏了,我问你你是怎么和小白龙认识的!”我赶紧提醒他,再由着他他不定扯到哪里去哪。听我问起这些,吕士良锤了把桌子,把酒杯酒瓶都震的乱颤,我赶紧把酒瓶子扶住了。
“说起这个小白龙,可真不是东西,但是你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江湖。”吕士良满嘴酒气,然后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丑恶往事。
吕士良在外闯荡了二十多年后,终于决定回到莒市。促使他回到莒市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他急的衰老。此时的他,明明还才三十多岁,但是脸上的皱纹已经让他显得像五十多岁的人,耿瘸子临终时的话让他开始担心起来,他担心自己会真的马上就死掉了,更担心死在外地连个埋的人也没有——至少在莒市还有几个江湖朋友。
他完全没想到会卷进左龙的事情里来。
在莒市的历史上,特别上近十年以来,生的一件最令人恶心的也是最黑暗的事情当是左龙干的这件事情。当然,这件事后来也间接了前任市长的下台,而且,也牵扯了一个我曾经很熟悉的人,洪老七。
左龙的真实年龄,比我要大四岁岁,今年他已经三十岁了,但是当年那件事生的时候他才二十多岁,但是那件事之后他就通过关系把自己户口本上的年龄改了,为的就是把自己弄成未成年逃避制裁——到了最后惹了中央震怒了。
事情是这样的。
左龙的父亲左松年,是著名的书法家,不但在莒市著名,是莒市书法家协会的会长,在全国也是小有名气,可以说是一字千金。但是左松年的厉害之处不是在他名声上,而是他的人际关系非常广阔,上,可达天听,纵,可至黑道,横,可揽全国著名的商人巨贾,下,可至政府的每个部门,无一不相熟,无一不听他的摆布。更重要的是,左龙的妈是省长的闺女。
当年国庆,左松年大笔一挥写了副“暮色苍茫,任凭风云掠过,坚实脊背顶住亿万沧桑从容不迫;激流勇进,洗刷百年污浊,惊涛骇浪拍击峡谷涌起命运颠簸”的对联呈送上方,机缘巧合被上方看中极力称赞由此成为上方的红人,因此当时左松年可谓是帘眷正隆。整个莒市,市长市委书记都要看左松年的脸面行事,其嚣张气焰可想而知。
偏偏左松年就只有左龙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百般溺爱,娇生惯养,渐渐的就把一个好好的孩子惯出了小霸王的习气,在莒市那是打遍街骂遍巷,无人敢管无人敢惹,一旦他上街街上的老百姓都夹着三分小心,生怕惹了这活阎王。所以当时在百姓中间这孩子就有了个小小的绰号,叫“净街太岁银枪小霸王。”
单单打人骂街惹是生非倒也罢了,偏偏这孩子还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喜爱进那风月场所,和不少烟花女子往来甚密,虽然他还是个孩子。
左龙中学毕业以后,父亲本已经是安排好了让他进燕京大学,不想他实在是不争气,上了一年就被燕京里的淘汰制给淘汰了下来,左松年还想好好疏通疏通,但是左龙却觉得没什么意思,所以自己收拾铺盖卷就回家了。
回家以后,因为在打架之中吃了个当兵的亏,觉得自己要想再进步那就得去当兵,所以没和父亲商量就动了父亲的关系就去参军了。这一年,左龙刚刚二十岁。
当兵不到一个月,左龙就被军营的生活折磨的够呛,哭爹喊娘的要回家,可是军队岂是能随便进出的?左松年于是不得已又亲自动用关系把他弄回了家。爱子心切,左松年也没有责备左龙——责备已然无用,左龙根本就听不进去。
归家后的左龙无所事事,每天和一帮狐朋狗友进进出出,在莒市里为非作歹无恶不作,闹出的事情也渐渐的大了起来,不是打人骂街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好几次公安局长都亲自找上门来和左松年谈孩子的教育问题,弄的左松年非常没有面子,因此下了决心要好好管束左龙,但是还没等他管束,左龙就又惹出了塌天的大祸。
“左松年,和洪老七的人关系非常好。洪老七看中了左松年背后的关系网,所以极力拉拢左松年,见左龙没事情干,就说服左松年把左龙安排进了自己的公司做个闲职。其实就是变相的行贿呗。”吕士良露出轻蔑的笑容。
我有些诧异,洪老七在整个莒市可以说是横行无忌,却要向一个写字儿的人行贿?再有能耐他也没有实权啊,顶多在一些事情上有些影响力而已,但是终究是游离于官场之外的人,用得着行贿吗?
我带着这些疑惑问吕士良,吕士良笑的更轻蔑了:“现在的官场,在位的不如隐居的,当官的不如不当官的。你看他在台上,孤木一根,你看他在山林,权倾天下。在位的时候,不敢贪,但是只要培植好了自己的势力,下台以后,做个太上皇,再怎么贪也不会有人查到头上来。这左松年虽然不在官场,但是他说一句话整个莒市都得哆嗦,他的影响力比市长还要厉害。那就是个太上皇!所以,给市长送礼不如给左松年送礼,送钱给市长不如送钱给会长。你知道前市长为什么会下台吗?”
“我知道,坏事做多了露馅了呗。”
“嘿嘿,你知道个屁!这年头,没有反腐反下来的,只有斗争斗下来的!”吕士良的左眼珠子都快被眼皮盖起来了,简直蔑视到了极点。我真恨不得一下子敲死这家伙。
“少卖关子,当心小爷我削你。快说!”我不耐烦的说道,吕士良“嘿嘿”两声,继续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