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的人来了。
第二天,当锦绣抱着乖巧趴在她怀里的齐坚坐车到了安平侯府上,便见不知多少的丫头婆子围了上来,忙着扶她下车的,帮她在一旁抱齐坚的包袱的,浩浩荡荡地进了永昌郡主的院子,便见正堂上,永昌郡主端坐,一见了依依呀呀的小胖子,美艳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欢欣的笑容,抚掌道,“可算是来了,不然,我也是要去请你们了!”
锦绣忙抱着齐坚给永昌郡主请了安,这才将小胖子放到了永昌郡主的身边,将他身上的放开了些,与永昌郡主笑道,“我们府里头大姑娘回来了,太太出不来,便叫我送六爷在这里住几日。”见小胖子抽动着小鼻子,圆鼓鼓的眼睛里垂涎欲滴,便对永昌郡主道,“太太请郡主不要惯着六爷。”
“可怜见的,这么小的小东西,你们太太还不叫他吃饱?”永昌郡主在锦绣抽搐的眼角里连声唤道,“去,赶紧叫小厨房做几样儿小孩儿能吃的点心,”她一扶额道,“先把酥酪端上来一碗给他甜甜嘴儿。”小胖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两个丫头出去了,或许是知道是给自己预备好吃的,竟扑到了永昌郡主的怀里,讨好地嘟着小嘴在她的脸颊上蹭来蹭去。
“扑哧……”大概是锦绣脸上的表情太精彩了,一旁便有一个人忍不住笑了。
锦绣拿眼看过去,便见正是姚俊,此时还是一副跳脱的少年的身上,不知为何竟多了些英武气,锦绣忙给这方才被自己当了空气的少年一福道,“见过二爷。”
“免了免了,竟来这些虚礼作甚。”姚俊对锦绣印象不错,不爱搬弄是非,连上回自己干了那样的事儿都没叫别人知道,特别是这丫头不像别人似的逮着机会就往他身边靠,又是他亲姑妈身边得脸的大丫头,也愿意给她面子,便笑嘻嘻地说道,“我知道你眼里没我,如今与我说一句话就不错了。”
“二爷真喜欢开玩笑。”锦绣得了永昌郡主的话,在一边坐了,就见此时,一个丫头捧着一个莲纹青花小碗走了进来,奉到永昌郡主的身前,永昌郡主用调羹舀了酥酪亲手喂给了火急火燎的小胖子,就见他吃的眉开眼笑,恨不能连脑袋都埋进碗里去,便听到永昌郡主调笑道,“我就喜欢看吃得香的孩子。”
小小的一碗酥酪转眼就没了,锦绣见连姚俊都窜到永昌郡主面前,研究这个很能吃的小胖子,便忍不住无奈地说道,“一日好几顿,六爷就是这样放不开吃的。”
姚俊飞快地拿手指捅了捅小胖子的嫩脸蛋儿,坏笑道,“这么嫩,哪天偷偷卖掉,一定能卖不少的银子。”
小胖子似乎听懂了,转过了小身子,拿小屁股对着姚俊,理都不肯理他。
见他一副很愤慨的小模样,永昌郡主便忍不住笑了,之后便摇头道,“多大点儿啊,你就吓唬他。”说完,便叫丫头抱他去了里屋,与如今还在吃奶的新任安平侯朱琛团聚去了。
永昌郡主向来与大太太好,锦绣在这府里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看着齐坚被抱走,之后便好奇地与永昌郡主问道,”如何未见到县主?“然而一转眼见到嘿嘿坏笑的姚俊,便不由明了了几分。
“与安哥儿玩去了。”永昌郡主果然说道,“不过也快回来了。”
“我好不容易得了假,竟还要在这里折腾。”姚俊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苦逼,还未玩够呢,自家老娘一句话,自己便去了太子宫中做了侍卫,虽然品级不低,太子看在自己是亲戚的份儿上对自己很和气,可是对活猴儿似的姚俊却不亚于酷刑了,哀怨地看了一眼永昌郡主,他便心有戚戚地说道,“还有母亲,这几日竟还叫我去见那个臭丫头,这不是害我么!”
“莫非不是你天天念叨着?”永昌郡主虽然如今夫君婆婆都没了,叫外人觉得很是可怜,可是谁心里欢喜谁知道,此时眉飞色舞,竟是神采奕奕地笑道,“不知是谁,偷偷儿地去爬人家姑娘的墙头,却叫人家的老爹连着兄长兜头打了一顿。”
姚俊的脸青了,摸着自己似乎还在疼的脸,抽着嘴角道,“那一家真是要命,我就是翻个墙,竟是揍得我要吐血呢!”更可恨的是,并不打脸,叫他心里恨恨,却还是不能完全爆发。毕竟,自己还是理亏不是?
“任谁家姑娘的墙头被翻,也得被揍。”永昌郡主对自家侄子被揍得哭爹喊娘没有半分的愤怒,还很客观地说道,“你信不信,若你不是与人家姑娘订了亲,只怕你如今坟头儿的草都长得老高了。”
锦绣虽然好奇什么样的人家竟能将姚俊制住,然而此时也只是在一旁含笑听着。不大一会儿,便见同寿县主与姚安一同进了屋子,给永昌郡主请了安,同寿县主一见锦绣便眼睛亮了起来,将她拉到了一边儿问道,“你去哪儿了?怎么我去接你,那府里说你出去了?”
她如今身上穿得素淡,显然是在给安平侯守孝,只是眉眼间到底多了些轻松,便叫锦绣暗地里感激地看了姚安一眼,知道他常来开解同寿县主,口中只笑道,“去了外头的镇上住了几日。”将那几日毛茸茸的小兔子,新鲜的野花野菜都说了一遍,她便见同寿县主的脸上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你说的真有趣,我也想去看看呢。”
同寿县主一露出了羡慕,永昌郡主便在一旁温声道,“若是你喜欢,什么时候便也去玩玩。”
“真的?”同寿县主的眼睛刷地就亮了。
“府里在那头有宅子,”永昌郡主最心疼的就是这个遭了大罪的女儿,便含笑道,“这时候正是一年里最好的时候,你若是想去,便与你表哥一起去。”
“我只得了三日的假。”见同寿县主看过来,姚俊便觉得大事不妙,立时便跳了起来怪叫道,“想是不够用的。”天哪!好不容易得了假,他可没有时间陪着小丫头片子玩耍啊!
“你放心,到时候我只请太子多放你几日,你便好好地陪着娴姐儿玩。”永昌郡主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茶,欣赏着姚俊哭丧着脸的表情,觉得很是满意,欺负了一下自己的侄子,这才继续挑眉道,“本是想请长安侯家家的四姑娘一起去的,你若是不愿意,便别去了。”
“等等!”姚俊却突然停住了憋屈,试探地问道,“姨母,是谁?”见永昌郡主挑着眉头谐谑地看她,便咳了一声,道,“那什么,都是女孩儿,身为兄长,我得多不放心啊!就为了妹妹们,我也得去不是?!”说完便对着永昌郡主讨好作揖。
锦绣只觉得长安侯这名儿好生熟悉,一想,竟然不就是姚俊的未来岳家么,见姚俊已经急得在永昌郡主身边乱转了,便忍不住与很鄙夷地斜眼儿看姚俊耍宝的同寿县主笑道,“是咱们南阳侯府未来的二少奶奶?”
“可不是。”同寿县主偷偷地扮了个鬼脸儿说道,“可丢人了,被那位四姑娘好一通揍,结果就这样一同栽进去了。”见锦绣偷笑,她便无奈地说道,“姨母倒是很高兴,不过二表哥也太积极了,光这个月,便被长安侯给揍了三回了。”
“想必是上了心了。”锦绣想到自己府里的三姑娘似乎还对姚俊没死心,便忍不住揉了揉额角,万分为难。
怨不得大太太一直禁着三姑娘的足。三姑娘是个没有成算的,若是真的与外头的小姐们一同玩耍,知道了姚俊定亲的事儿,再在人家长安侯四姑娘的面前露出些什么,只怕就要掀起风浪来,别的不说,就是府里姑娘们的名声,就要被她给毁了。
“这一回,你也去见见她就知道了。”同寿县主难得给那位姑娘很高的评价道,“是个爽快性子。”
“我也去?”锦绣诧异问道。
“你若不去,我还有什么意思?”同寿县主睁着大眼睛问道,“你好久没有陪我了,不管,反正,你是一定要陪我的!”
“只是我家六爷……”
“他和琛哥儿玩得好好的,母亲不会忽视他的。”同寿县主拉着锦绣的衣袖摇了摇道,“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知道了。”锦绣无奈地应了,只是心里头却有些欢喜。
公府里太过板人,还是外头叫自己心里畅快。再有如永昌郡主所说,若是侯府里的宅子在那镇子的边儿上,她也能去看望芳芷与湛家,便心有所动,想着若是这回去,便去湛家问问,湛功是不是要从军去了,也好在以后想着怎么帮衬湛家。
此时姚俊已把永昌郡主逗笑了,不过也是逗逗他,永昌郡主见他这般急切,也揶揄了几句,之后便叫人下了帖子,请长安侯府四姑娘来玩耍。姚俊果然喜上眉梢,连连作揖,又给永昌郡主端茶递水,殷勤的样子,便连在一旁的姚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待得确定了此事,永昌郡主正在与姚俊说笑,冷不丁便见着一个丫头匆匆地走了进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就见永昌郡主的脸色顿时凶狠了起来,目光森冷地盯着自己纤长的手指片刻,便眯着眼睛问道,“你说,她竟跑出来了?”
其中的杀意,便叫几个孩子都感觉到了,一时都停了笑,向着永昌郡主看去。
永昌郡主显然是气得恨了,也不叫几个孩子回避,只冷冷地问道,“我记得,是把那两个小贱人扔在了庄子上的,是谁,放了她们出来?”
“王妃正在查,约摸着大概是哪个侧妃生了旁的心思。”那丫头低声道,“不过如今,姑太太和表小姐就这样不见了,王府里找了一天,竟是完全没有踪迹。”
“母亲的手段,我是尽知的。”永昌郡主眯缝着眼睛慢慢说道,“若是母亲都找不着,只怕这一次,是有人帮衬着她了。”她冷笑道,“只怕最后,是意在与我为难了!”
锦绣听到这里,便知道只怕是之前被永昌郡主送到了陈王府的庄子上看起来的朱氏母女跑了,想到当初行事,还是那齐五在背后指使她们,也觉得有些心惊肉跳,唯恐这母女再次生出变故来,急忙问道,“郡主可要尽快搜索?”若真是朱氏胡言乱语,牵扯到二老爷,只怕后果便严重了。
“你放心。”永昌郡主愤怒至极,此时却平静了下来,淡淡道,“这世上,敢算计我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她一念之仁,留了朱氏的一命,没有想到今日,竟成了祸患!
之后一转头,见几个孩子都忧心地看着自己,她目光便温和了许多,温声道,“这事儿,不是你们小孩子该管的,自去玩耍消遣,等你们回来,自然风平浪静了。”一双手,却死死地抓紧,终于生出了杀意。
“姨母为我们着想,我们自然不会叫姨母担心。”姚安便突然在一旁淡淡地说道。
锦绣心里一抖,看着姚安镇定的脸,微微吐出了一口气。
永昌郡主这模样,只怕是要杀人,若是同寿县主在,顾虑着县主,永昌郡主只怕放不开手。毕竟若真是要朱氏的命,县主却坐视不管,也叫人觉得冷血,不若趁着她不在,先将朱氏料理了,这样便是县主回来,谁再想说些什么,也说不到同寿县主的身上。
姚安这般,可算是一心为同寿县主考虑了。锦绣脸上露出了些笑容,却也知道此时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只坐在一旁。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儿。”永昌郡主点了点头,对自己女儿关切地说了一句,这才叫人收拾东西,等着长安侯家的姑娘一来,便将几个孩子送走。
却不知在此时,一个脏乱的小巷子里,两个脸色张皇的女子正哆哆嗦嗦地躲着,身上的滚了满身的污渍,泛着怪味的衣裳还在淌着脏兮兮的黑水,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女子口中不知在嘀咕些什么,很有些神经质,却在此时,见小路上,一顶官轿缓缓而来,竟陡然扑了出去,口中尖叫道。
“二哥哥,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