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拿起信件闻了闻, 有浓重的烟味,问:“你儿子今天早上是在哪里玩耍?”
杜兴安说:“就是家门口附近, 我是中年得子,对他疼爱的很, 都不让他乱跑。”
“你今天来,当真是没让任何人知道。”
杜兴安点头:“对对对,我对着我婆娘说是去弄银子, 一个人都不敢说。”
“你家附近有赌坊吗?”
杜兴安摇头。
“那有最近十分缺钱的邻居吗?”苏宁这样问, 主要根据杜兴安的描述。他家儿子在家门口玩, 性子也是腼腆,所以陌生人把孩子拉去, 肯定会受到孩子的反抗, 这样杜家人也会知道。孩子没有反抗就被带走, 是熟人作案。而要赎金的大部分原因, 排除与人结怨, 那就是犯人十分缺钱。
杜兴安想了一会,眼睛发亮的点头,“我邻居,我邻居,他前几天还来我这借过钱, 只是我给的不多, 因为他常常赌钱,是个不靠谱的家伙。难道是这个人!”
“去看看。”苏宁拿着信件发话,他和陶弘毅又是迅速换便服, 带上了几个捕快,跟着杜兴安去他家。
杜兴安住的也是东市街,他家的玉石铺子在这块还是挺有名,不少人婚嫁都在这里买饰品。
苏宁让杜兴安先走,他和陶弘毅跟在后,免得让犯人起疑。
苏宁看了家门口附近,敲了敲一家的大门。
“谁啊?”里面有人喊。
“我啊~”
“谁啊?”有人打开了门,身子抵着门,凶神恶煞的看着门外人,“你们是谁?!”
一股浓重的烟味从这个人身上散发。
苏宁基本肯定了,对后面的捕快说:“捉人。”
人被捉住,害怕的什么话都说了出来,孩子被绑在柴房。
孩子被绑了一个时辰,只是受了些惊吓,被苏宁抱出来时,只是害怕的哭着,直到送给杜兴安抱着,才勉强让孩子止住哭泣声。
“犯人带回去,按照律法处置。”
此案终结的快,捕快们看着被绑住的犯人,惊讶的对望。开始他们对苏宁并没有多了解,即便是于家案还是孩子案,他们并没有怎么插入其中。而现在却是实在的目睹,这位刚上任的大理寺卿,在半个时辰内就解决一件绑架案。
“对了,今天还有人报案吗?”苏宁回头问。
总捕快何阑点头说:“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报案人见大人不在,就自己离开了。”
“什么案子?”
何阑说:“就是东市街有户人家被盗,但盗的银钱不多,新的京兆尹还没上任,刑部积攒的事情多,近日都来了大理寺报案。”
“为民做事,不分大小。如果真不作为,失民心才是大事。”苏宁严肃的对何阑说:“以后即便我不在,你们可报备出勤解决,万不可懈怠。身为捕快,你们身上这套衣服,朝廷发下俸禄,不是让你们吃干饭的!”
“是,大人。”何阑被苏宁的严肃威慑到,连忙点头。
苏宁对陶弘毅又说:“你把犯人带回去,顺便帮着子墨,我还是不放心子墨,接下来我一个人可以解决。”
说罢,苏宁带着何阑去往东市街被盗的人家。
那户人家只是普通人,靠着收租金为生,报案人是女主人,被盗的银钱只有十两银子。
男主人神色怏怏,站在女主人身后。苏宁吸吸鼻子,走到放银钱的盒子前,是在里室。发现失窃是在今天早上清点,而上一次清点在三天前,房间的钥匙一直都在女主人身上。
苏宁对女主人道:“可否把钥匙给我看看?”
“好,大人。这是钥匙。”女主人从腰带里面解出一串钥匙来。
苏宁摸着钥匙,看到了里面残余的印泥。
他把钥匙还给女主人,便是把男主人唤来,让人搜身。
男主人身上居然也搜到了同样的钥匙。
“接下来便是家事,在下告辞。”苏宁看女主人赤目圆瞪的模样,拱手离开。
走出这一家,何阑才惊疑问:“大人,你怎么确定是男主人偷窃?只是看了钥匙就明白了?”
“第一:这一家,从站姿和钥匙才说,是女主人管家,他们又是吃租金,女主人管的便是更加严,男主人身上肯定没什么钱,可是我却从他身上闻到了一丝香脂味。
第二:偷盗盒子里剩着不少钱,为何小偷只拿了十两,不合常理。
第三:钥匙上有印泥,只有人能偷拿到才能拓印。女子多谨慎,不靠人身,能拿到钥匙拓印,只有男主人有可能。”
“原来如此。”
苏宁看何阑若有所思的模样,笑说:“不过是观察来的,你们以后查案,也是先从现场寻找证物、线索,只要细心便是。”
何阑:“谨遵大人教诲!”
“哪有什么教诲,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处理。”
“是。”
苏宁支走何阑,自寻去往华溪街,连续逛了好几家店铺,买了几盒礼物,才回了大理寺。
大理寺中,韩子墨动用他小王爷的人脉,搜寻着近几年林州勾栏发生有关火灾的事,要等几天,才能得到林州的回复。
这几天里,苏宁便孤身去华浓馆,每次只点决明。
“公子,这次怎么还是一个人来?”决明坐在苏宁旁边,怀里抱着琵琶。
“商队回锦州,不过我在京城还有家店铺要打理。我托他们下次来的时候,去往林州一趟,给你带着家乡东西。”
决明倩笑:“有劳公子了,上次公子带的林州茶,奴家还没喝完呢。”
“在京城里买的林州茶,怎能比得上真从林州带来的实在。”苏宁从怀里又拿出一样东西,笑说:“你猜,这次我给你带什么了?”
决明脸色微红,羞涩的摇头。
“伸手。”
决明期待又紧张的伸出手来,睫毛微颤。
一个冰凉凉的物品,放在自己的手心。
决明两只手抚摸着这件东西,脸上浮现惊喜之色,眼眶微红说:“多谢公子。”
“有什么谢的,这只是我去店铺时,无意间发现的林州瓷。”
“决明不是蠢人,不仅是林州瓷,刻的还是莲花,肯定不容易找到。”决明说话间带着颤音。
这几日里,苏宁对她极好,又是极为礼待,连续包了她几晚,却是一点都不逾矩。
这些好,点点滴滴的流淌进决明干涸的心脏,让她差点都遗忘了自己的身份,想着能和苏宁同回江南,想着感受暖风拂面,渔歌唱晚的江南。
可是每当浮现这个想法时,早已看不见、没有痛觉的双眼,又重新浮现出漫天大火,以及被火烧死的朋友。
决明,名字就告诉了自己,不该妄想,她的人生在五岁后,就诀别了光明。
“怎么哭了?”
决明伸手摸脸,才发现湿痕,连忙笑着擦脸摇头说:“奴家是被公子感动了,决明只是个青楼女子而已,怎么敢让公子如此费心。”
苏宁叹了口气,没有上手替她擦泪,只说:“笑不出来,便是不用笑,不必把我当成其他客人一般讨好。决明姑娘,你想离开华浓馆吗?我可以替你赎身,你跟我去锦州如何?当然,你想回林州也可以。”
决明身子如落叶般,颤抖了下,不敢置信,却是咬牙摇摇头说:“决明生是华浓馆的人,死是华浓馆的鬼,是离不开的。”
“为何?我有的是钱。”
决明咬唇,恢复心情,平静说:“决明卖的是死契。”
苏宁站起身说:“我找欣公子问,要多少钱,我都给!”
决明拉住苏宁的手,仰头单纯问:“公子喜欢决明?”
苏宁哑言,他虽然是在演戏,却是不想伤害这名女子,便说:“我想对你好。”
决明欢喜笑说:“公子想对决明好,决明便是心满意足了。决明不想离开,会在华浓馆一直等着公子的。”
苏宁看着,仰头欢喜而笑的决明。只是因为这句话,便是消除了她身上一直萦绕不去的哀愁,像个稚童一般信任着自己。
跟海江县那个首先抱住自己的孩子一样,即便是身处黑暗,却还是相信着一丁点的光芒。
苏宁晃神,心软的摸了摸决明的头发,如同安慰那个抱住自己的小孩。
决明感觉到苏宁第一次主动碰触,脸上的笑意更欢喜可人。
她在勾栏里待了十几年,怎么会不知道苏宁对她只是怜惜,但这股怜惜让她上瘾、割舍不断。她感激苏宁对她好!
不过她不应该奢求,决明,本就是诀别光明,更不应该把苏公子也拉进黑暗中。
决明仰头,眼眶内的泪珠打转,却是强忍没有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没什么,考完试,双更。希望有个好结果。其实幕后人我已经写出来了,大家仔细对一下幕后人说话那一段,就能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