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所在的班刚好四十三人,教室宽窄固定,一排要是放八张桌子,就没有地方做过道,五张九排的话教室长度也不够。但是不管是六人七排,还是七人六排,注定都得单一个。
搬完桌子回来后排座位,她很悲剧地成为被单那个。因为个子矮,她只能单独一个人坐最前面,自成一排。
新学期第一上午特别悲催,没人跟她说话。倒是班主任叫她去过办公室,隐晦地表达了下歉意,并且表示会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谢谢老师。”
除了这句她没法说出任何话。前后两世她遇到最好的老师,是虞家捞邻居王奶奶的儿媳妇孙珂。虽然不教书,但前世是她亲自到苏家做工作,为她争取到继续读书,摆脱既定命运的机会。而且一直到大学,孙珂都尽力为她申请补助金。
有先例对比着,她觉得这位明哲保身的新班主任糟透了。
“我是不是该转学?”
熬到放学,正好虞虹和王继周都在家。王曼也不瞒着,将自己这半天经历,还有沈欣那些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没等王继周冒火,虞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没想到她本本分分做人,有些人真拿她当病猫。
敢欺负到她闺女头上,还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曼曼觉得老师怎么样。”
“讲课挺明白,这事似乎他们也有难处。”
能进市实验中学的老师,大多有两把刷子。一上午听了两节课,虽然她没怎么用心,但还能感觉出教学水平高低。
“不用转学,正好一块把这些事说开。”
“一块?”
王曼这才注意到,似乎从她回家到现在,父亲一直都很沉默。如果放在平时,他肯定会问东问西,事无巨细地打听她开学第一天感受。
“他们也找上了你爸。”
“因为我?”
王曼指着自己鼻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从不小瞧任何人。沈欣连班主任都能说服,那她身后的“东哥”势力肯定不一般。会不会父亲也遭池鱼之殃?
“准确来说,应该是我们牵连了你。”
虞虹斩钉截铁地说道,一直沉默的王继周也开口:“咱们那店面本来是仁义堂看中,我们硬抢过来,算是结下了梁子。”
陆陆续续,王继周说了一大堆。四年前沈木子欲在李晶晶面前邀功,元宵文艺汇演拿冰锥差点戳王曼脑袋个窟窿,其姥爷嚣张的做派正好被赶来见老战友徐老的杜老抓个正着,当即桶到纪-委那边处理。
李家丢卒保帅,昔日风光的沈家一夜间遭遇覆巢之灾。过惯了富贵清闲日子,想让他们再像普通人那样去工厂做工,或者种地养活自己,那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沈元和沈亨原先在税务系统工作,了解税率也会做账。李家给的那点补偿,被他们拿来入股仁义堂。那家店面原本是他们看上的,要不是曼曼关键时候跟君陶陶熟起来,咱们家压根抢不到。”
好复杂的过程,王曼只知道店面有好几家盯着,没想到还有如此可怕的一家。
“虎口夺食,爸你看我多厉害。”
昂首挺胸王曼骄傲道,沈欣那点小伎俩算什么,她可是在不知不觉中撕下沈家一块肉。
神采奕奕地小模样感染到整个空间,虞虹边笑边无奈:“说起来这事也怪我,北京那边这种人不成气候,我也压根没怎么注意。”
北京治安哪是地方上能比,而且那可是虞家大本营,哪个不长眼的敢惹虞虹。但在市里就不一样,地头蛇当土皇帝多年,一朝有人挑战权威,不给个下马威才怪。
仁义堂、仁义帮,一听就知道这中间有关系。
王继周安慰地拍下虞虹背:“吃完饭我回邹县,顺便找下老吴。他跟市局领导熟,总能说上话。”
“不用,我直接找大哥去。咱们大人间怎么着尔虞我诈都没关系,但不能扯上孩子。”
王曼咬着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沈欣跟她同年级,应该也是十六七的年纪,郝仁说东哥是她男朋友,那应该二十左右,不会太大。
但听虞阿姨口气,怎么那人跟他俩平辈似得。
“虞阿姨,那个叫东哥的,年纪很大?”
“三十五六吧,模样倒是长得挺好,曼曼你问这个干吗?”
三十五六?
沈欣才十六七,一下找个大她二十岁的男朋友,这观念还真够超前。
王曼表示接受无能,岁月骗不了人。当她满是胶原蛋白青春无极限的脸,亲-吻着将近四十岁肌肉已经开始松弛的男人,难道不会感觉恶心?红颜伴白发,单是想想,她就忍不住想吐。
但东哥这年纪,却让她对上了号:“爸、虞阿姨,我想起这人是谁了,吴宇提到过他。前几天咱们跟吴叔叔一起吃饭,他不还说过,吴宇今年暑假跟朋友南下去港澳台转一圈,那朋友应该就是东哥。”
王继周当即拍板:“下午我回去,顺带找下吴局。”
“先吃饭,吃完饭趁着我哥还没上班,给他打个电话。”
“这事不用麻烦大哥,他最近不是忙着赈灾,肯定特别忙。”
“没事,他是我哥,有事不找他找谁。”
扒两口饭,虞虹耐不住性子,端着饭碗坐客厅,拨通虞巩电话。一听是妹妹,虞巩忙放下手中活。
“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哥,我有事求嫂子。”
“都是一家人,什么求不求,直接说就行。”
虞巩没问就满口答应下来,他们兄妹谁跟谁。要是虞邛打电话来,他肯定得斟酌再三。但虹虹不一样,她从不会提过分要求,即使提了也肯定是有实在过不去的坎。
虞虹心里暖暖的,彻底剔除虞邛和李成梁那俩渣后,她的人生简直不能再圆满。
“这事继周还不让我说,是我实在憋不住,他跟曼曼爷俩,被我们这黑-社会记挂上了。”
“那你要……彻底一网打尽?”
“我没那么天真,就是想让嫂子找同事帮忙,委托我们这边税务系统查下他们账,只要依法纳税就行。”
“我还当什么大事。”
“这还不是大事,只要做买卖的,账面就不可能干净。到时候追究下来,会计肯定跑不了。”
虞巩感叹:“那边会计惹到你了?真够倒霉。你让继周也小心点,小心店里被反咬一口。”
“我知道,哥你先忙,我还得给曼曼开个病假证明。”
“行。”
虞巩满口答应下来,顺道还送妹妹点小玩具——女士手-枪和防狼手电筒。前者自不必说,后者很神奇,正面是个手电筒,抽长后又能当电-棍,大小塞书包里正好。
“谢谢舅舅,舅舅你人最好了。”
王曼甜甜地答谢,电话那头传来虞巩爽朗地笑声。
挂掉电话,父女俩听虞虹安排。首先事情解决前,王曼不用再去上学。
“虞阿姨万岁。”
“看把你高兴的,在家也不能耽误课。”
王曼忙不迭点头,高中那点东西,上辈子学一遍,暑假再预习一遍,其实她去学校就是浪费时间。
意识从空间里扒拉下,她成功找到瓶恶作剧药丸。就着米汤吃下去后,没多久左右耳垂下面开始胀大,张开嘴说话有点口吃:
“驴阿姨,乃看窝似不似腮腺炎。”
还真像,曼曼原本小小地鹅蛋脸肿成苹果脸,看着更显这个年纪活泼可爱:“像,你怎么搞的?”
“恶作剧药丸,今晚睡一觉,明早就能褪下去。”
这下可好,连去医院找关系,开假病例都不用。就这种临床表现,绝对可以瞒过任何医生。
王曼掰手指头数着:“腮腺炎可以请假半个月,要是不够就再水痘。水痘完正好接上秋天,流感高发季,我再得个流行感冒,两个月不上学都没……喂爸你别用那么恐怖的眼神看着我。谁叫你把我生这么聪明,不上学也能考好成绩,没办法啦。”
王继周感觉心情跟坐过山车似得,一顿午饭功夫越过好几座山头。闺女这可爱地小赖皮,真不知道随了谁。
“先去开证明。”
顶着俩肿胀的腮去医院,一家三口刚好遇到了来市里开会的崔青容。四年过去她已经升副院长,因为医术精湛,市里多次想调她过来。
但她很聪明,知道市里人才济济,虽然工资高工作条件好,但高级职称不好评。所以她硬是在县里熬着,一直升级副院长,总算是基本熬出头。
寒暄两句,崔青容赶回家吃午饭,顺带跟吴老师和吴宇说了这事:“刚开学就长腮腺炎,那病可传染,最起码有半个月她上不了课。”
而开好假条的王曼,顺带在父母陪同下去了实验中学。虞虹特意在空间里换件军绿色衣服,摆足了将门虎女的威武之姿。
班主任突然意识到,沈欣不好惹,王曼更不是什么善茬。不仅是她,年级所有老师也都想到这点。所以在沈欣彻底成为历史后,王曼受到了三年亲切阳光的待遇。
当然这是后话,甩下一众苦逼开学党,可以继续过暑假的王曼随着父亲回到邹县。刚进王记饼铺大门,就迎到吴宇探究地目光。
“呀,小瓜子变小苹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