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李妈妈不敢置信地看向玉妈妈。
玉娟一脸的得意与嘲笑:
“我说你是聋了么, 这么近都听不见!太太说了,她不想见你,你儿子失职是不争的事实, 看在你这一辈子老脸上,太太不会将你们一家子卖了, 只是让你家男人和儿子去矿上赎罪!”
玉娟是一脸的痛快。
自打她家男人、儿子被充做矿奴后,她就恨不得其他人也都变成矿奴, 尤其是代替了自家大管家位置的李妈妈儿子, 那更是恨之入骨。
恰好昨天是她值夜,在听到钱氏跑了,而看守的人是李妈妈的儿子后,就私自让人把她儿子看管起来。今天一大早太太刚醒来她就汇报了,抢了李妈妈的先。
李妈妈不愿意相信这是太太的意思,推开她就硬往屋里闯:
“太太!太太求您大发慈悲啊!”
“扑通”一声跪在正梳妆的柳太太脚边,满脸泪水的哀求着。
柳太太脸色也不好看。
她身边的两个陪嫁丫头,玉娟家的犯了事, 她能保下她也算是脸上无光了, 现在另一个李妈妈的儿子竟然也不是个干净的, 错, 是个更该死的!
想到玉娟说的, 有下人曾看到大管家在晚上进出过正院, 柳太太的眼神就更加的阴郁,怀疑放走钱氏和柳落殊的人就是他,哪还愿意轻易放过他:
“看在你的面子上, 给你们五天时间,夫妻、母子告个别吧,行了,下去吧!”
李妈妈哪能想到太太怀疑自己儿子和钱氏有私情,还在那心寒伤心呢。
在她想来,儿子虽然有错,但也不至于严重到被充做矿奴,还牵连到自己那老实的男人,只不过是没看住人而已!
而且其他失职的人也不过罚了十几个板子,半年月钱也没有儿子这么重啊,太太难道都不看自己伺候了她几十年的苦劳么?
柳太太懒得听李妈妈诉苦,让人将她拉了出去。
在她看来,难留下她们一家活命都是看在她这些年的份上了,再想要更多却是贪心了!
这也是柳太太这两天被气狠了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不然也不会这么草率任由玉妈妈左右情绪。
李妈妈浑浑噩噩的离了芳华院。
身上再冷也不及心里的冷。此时她也顾不上心寒太太的绝情,只想着还能求谁来救救她们一家子,她没办法接受母子、夫妻以后再没机会相见的日子,她可不是玉娟。
想到玉娟,李妈妈心里恨得厉害,虽然没亲耳听到,但玉娟肯定在太太面前没说好话,真要到了那一步,她一定拼死也要拉着她!
“哎哟!是李妈妈啊,您老这一大早的是刚下值么?”
李妈妈一个激灵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失神中竟然撞到了给乔二奶奶撑伞的朵儿,连忙请罪:
“二奶奶恕罪,老奴不是有意冲撞您的!”
东如摇头:
“罢了,风雪大,妈妈没看清也是有的!”
说完就要继续走,这大冷天的,东如可没这在外面聊天的爱好。都怪这柳二爷,说是喜欢梅花上的雪水烹茶,整个府里就后院花园里的梅花开的最好,害得她一大早带人走这么远去收集。
李妈妈却眼前一亮,拦在东如面前不顾雪地上的泥泞跪了下来:
“二奶奶,求求您,救救我们一家子吧!”
东如愣了一下:
“李妈妈这是做什么,大冷天的,朵儿,赶紧扶李妈妈起来!”
李妈妈自然不敢跪着不起,只哀求地看着东如,将她为数不多的同情心勾了起来:
“罢了,先回前院吧!”
她也好奇李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的事朵儿都和她说了,她不明白,二爷不是不追究了么,怎么她还一副要家破人亡的表情。
待听了李妈妈的话后,她就更迷糊了。
柳太太平时看起来挺精明的啊,怎么现在要自断手臂?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啊!
安慰了李妈妈几句,东如并没有答应死,只说会和二爷说,最终还是要看二爷的意思。
就是这样,李妈妈还是千恩万谢地离开。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东如能应该她试试看就已经足够让李妈妈当成救命稻草了。
中午柳落孤回来吃饭,东如就把李妈妈来的事说了。
“我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关押钱氏和大爷的地方并不在正院那里,那南是和刘妈妈是如何摸进去的?她们怎么可能熟悉那里的布置?”
柳落孤放下筷子,喝了口汤:
“我也怀疑有人里应外合,只是太太一口咬定是大管家放的人。”
东如这倒是惊讶了:
“太太认定是大管家放走那二人的?”她是有证据?
柳落孤也疑惑太太怎么就那么肯定的,只是太太不愿意说他也就没问,左右大管家不是他的心腹。
“太太这样说想来是有她的根据的。不过既然你也好奇,那不如叫了杏儿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东如点头:
“也好,朵儿!”
“是,奶奶!”朵儿意会,连忙跑了出去,找个借口偶遇杏儿去了。
“南是和刘妈妈没说是谁帮助的她们么?”东如不信柳二爷会放任超出他控制的人和事的存在。
果然柳落孤皱眉:
“没问出什么东西来,怎么,如儿对她们感兴趣?”
东如点头:
“我倒是想看看北闻,当初在钱氏身边就她还曾拿我当个人看。”
“既然这样,等查明事情当真和她无关后,就放了她,让她跟你身边伺候?”
东如摇头:
“这事以后再说吧!”曾经同是丫环的身份大家自然是相处不错了,现在自己是主子,对方仍是丫环,那心态可不是一时半刻能调整得过来的。
“二奶奶来了,奴婢给您去泡茶!”
“二奶奶快暖阁里坐着,这大冷天的,别冻着!”
“二奶奶……”
东如一进入正院,院子里面的奴仆们便热情地凑了上来,殷勤地伺候着,嘴里叫得更是亲热无比,早就将这院子之前的主人给忘光了。
捧高踩低,人走茶凉,在哪里都是如此的。
对下人们来说,钱氏这个正房奶奶如今犯了大错,妥妥地要被休了,她们再不找个靠山以后在府里的日子哪能过得痛快。
东如这个乔二奶奶可不就是大家想要投诚的,至于说东如曾经是通房时她们踩过她的事,大家表示,有那事么?乔二奶奶可是柳家正经的奶奶,二爷的心肝,怎么会和通房扯上关系!
东如不理会她们的吹捧,直接道出来意:
“北闻被关在哪里,我有几句话问她。”
“奶奶您坐着等就是了,老奴去给您叫去,北闻姑娘在她自己房里,只不能随意走动,倒也没人给她委屈。”于妈妈谄媚地上前讨主意。
东如点点头没有拒绝。
不一会儿,北闻就来了,除了朵儿和小宛,其他人都自觉地退了出去。
北闻神色复杂地看向东如,这还是她自打东如回来后,第一次在私下里见到她,身份上却已是天差地别,如果说心里不羡慕,那北闻自己都是不信的。
“东如……不对,现在应该是乔二奶奶了,见过二奶奶!”
东如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北闻,也不强行和她拉关系,地位的改变人心自然也就变了,不止北闻,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北闻,南是和刘妈妈的事,你知道多少?”
北闻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东如竟然一开头就进入正题,但还是认真地开始回答,她知道这次可关乎着她的未来。
“回奶奶,奴婢近来不太得钱二奶奶的欢心,这次去前恩寺都没有带上奴婢,奴婢连她为什么被捆了都不清楚。当时一得到奶奶犯错的消息,奴婢整个人都慌了,就想着找南是和刘妈妈商量一下,我们三人商量了一下午都没有想到一个好法子!”
北闻努力地回想着:
“奴婢原想着等天亮了去送信给舅爷(钱氏的弟弟),让他来府里救奶奶,不想半夜就被人叫了起来,这才知道刘妈妈和南是竟然去救二奶奶了!家丁见奴婢确实不知情便将奴婢关在房里,到奶奶到来。”
北闻也很忐忑,她不是不想多说点信息,但她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卖出去,自己可没东如的本事,能把自己从牙婆手里捞出去。
东如点点头起身:
“你且安心在房里呆几天吧,左右天气这么冷,在外面伺候也辛苦。”
北闻惊喜地看向东如:
“奴婢多谢奶奶恩典!”
有了东如的保证北闻自然是放心多了,她没想到东如竟然还是个念旧的,不但没怀疑她话中的真伪,甚至还愿意保她。
从正院里出来,朵儿帮东如打伞:
“奶奶,奴婢觉得这北闻实在太聪明了,说了半天一点有用的都没有,就一句话,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这丫头在替东如抱不平,大老远跑一趟,竟然什么都没问到。
东如“噗嗤”笑了:
“我们没白来,北闻的话里透露出了很多内容,只是你们没留意到而已!”
这下连小宛都好奇地看向东如催促着她:
“奶奶快帮我们解解惑,她这话里还有什么玄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