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学校里的话题理所当然的变成了付琳，柳沛不管走到哪儿都能看到几个女生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得窃窃私语，就连有些男生想装作不在意得想凑上去也被对方挥手给挡回来，“去去去，女生八卦你们凑什么热闹！”
柳沛看着男生讪讪中带着点好奇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正准备回教室冷不丁撞上刚从办公室回来的楚然，手里还拎着一摞卷子。
“这是新的作业？”柳沛问。
“不是，是下午测试的卷子。”楚然一边说一遍晃晃手腕说出了残忍的事实。
柳沛听着他没什么感情的语调更加头疼了，“麻烦你下次稍微帮大家求个情好吗……期中才刚过去多久怎么又测试。这是怕同学的心理承受力脆弱吗。”
“……为什么？”楚然不解的蹙眉，“我认为这样做很好，期中给同学来带一定的冲击，正好可以利用这张试卷来监测大家的学习程度顺便缓解焦虑的情绪。更何况适度的测试有助于减压，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问题。”柳沛抽了抽嘴角，心想这就是年级第一的思想啊，看看多深刻，大家要以他为榜样才对！怎么能因为一时的偷懒去懈怠呢？这对于应该日日奋斗以年级前十为目标的学生来说简直太不应该了！
不过她就算了。
“对了，”柳沛吐槽着，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去办公室的时候，老师们有没有说起……呃，付琳？”
“嗯。”楚然点点头。
“那他们说没说关于付琳什么事？？”柳沛赶紧问，她以为按楚然的性格肯定不会去关注这些事。
楚然正要说话，柳沛身后突然冒出个身影，邵阳不知道从哪出来直接搭上了柳沛的肩一副哥俩好的表情，“小柳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了你好久了！”
柳沛皱着眉把他胳膊甩下去，“等我干嘛？”
“抄作业啊！”邵阳理直气壮，“我昨晚不是和你说作业没写早晨来了抄你的嘛！”
有吗？柳沛想想昨晚好像光顾着和沈露露聊天没看到其他人的消息，也可能看到了就忽略了。
“你作业写完了没啊快快快拿出来，一会老班来了我就没时间了！”他着急得说。
柳沛翻了个白眼一边把作业从书包里拿出来一边嘱咐，“你别抄太明显啊，不然被看出来我就完了。”
“知道知道，哥这技术你还不信任嘛！”拿走作业邵阳看看她又看看对面脸色淡漠的楚然，挤眉弄眼得笑，“还不赶紧进来，一会上课了！”
“就你话多。”柳沛没好气的说了句，“行了你快进去吧。”
邵阳嬉皮笑脸得看了一眼楚然，这才进去。
“看来你已经适应了后面的生活。”楚然目送邵阳的背影慢条斯理得说，一双沉静的眼眸看不出波澜。
柳沛没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只想着付琳的事勉强应付了一句，“还算行吧……老师们说付琳什么了？”
“我没工夫听这些。”楚然瞥她一眼，“再说老师们的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好奇么，再说付琳这件事我也有点在意。”
柳沛说不清为什么，但是下意识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关注这个叫付琳的女孩子。
“要不让绛桃去问问？”她自言自语着，目光却投向了楚然。
楚然知道绛桃去了柳沛家，一开始还不是很放心，不过后来柳沛的种种行为表示对付绛桃自己占有绝对性优势，更何况绛桃也并非是什么坏人。大概是因为楚天则的原因，楚然对绛桃总是生不起什么好感。但柳沛这么说了，他也不打算去继续劝。
“然后呢，问到了你想怎么做？”楚然冷静得看着她，“想去为她伸张正义？还是想找出真相公之于众？”
全部。
柳沛在心里默默回答，心想楚然真是把她看的透透的，连她想干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里话，楚然眉梢动了动，“你想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猜都不用猜。”
半晌又加了句，“还笨得要死。”
最后一句话就太过分了吧？
“就算我总是考第二也不用这么说我吧！”柳沛有点不服气得看过去。
楚然伸手摁住她的头顶，“不是说智商。”有些低沉的嗓音夹杂着无奈，很快又放下手，“算了，你先进去，回头再说这件事。”
“可是……”柳沛犹犹豫豫的说，“老师们没说对付琳的惩罚？”
“子虚乌有的事有什么好惩罚的？”楚然反问，“你还是多关注你自己的成绩比较好。”
柳沛不明白他的话，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楚然。漆黑的眼珠像是蒙了一层雾气，无害又无辜。
楚然盯着她目光不动，“你最近情绪起伏有点大。”
点到为止。
柳沛心里像是被突然被撞了一下，楚然说完这句话就进屋了。柳沛站在原地，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女生对着楚然的背影小声说这话，时不时还向她投注疑惑的眼神。
她弯起眉眼对着她们几个笑了笑，倒惹得几个人不好意思了赶紧转身离开，隐约听见“不可能啦，他们两个都是学霸肯定只讨论学习”“看着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啊……”
柳沛摸了把脸，又笑了。
有时候高中生的女孩也很可爱的，但是有的时候就不是这样了。
楚然的猜测没错，下午的测试柳沛数学得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成绩——103。
150的满分卷拿到103基本就相当失去上重点的资格。说实话这个成绩对她的冲击应该不小，甚至邵阳都考得比他高。放眼整个班级她这个成绩基本算是处于中下游——这简直太不同寻常了。发卷子的课代表都古怪得看着她像是要盯出洞来。
不过拿到成绩柳沛面不改色的颇有点老僧坐定的感觉，苗文莉进来扫视了一圈，目光在柳沛平静的脸上顿了顿，半晌又移开了，只是单独叫了几个这次考得不怎么好的女生出去。过了一会徐安国过来，也单独叫了几个男生。
柳沛一开始没觉得什么，后来直到卢晓被叫出去也回过味来，面色复杂。
“小柳，”邵阳碰碰她的胳膊，“你说……是不是最近老班抓早恋啊？”
柳沛说，“真厉害，你居然能看出来。”叫出去的那几个都是和班里或者别的班里有动静的同学。
“那是，”邵阳得意得笑笑，“我早就知道他们这么光明正大的恋爱肯定被揪出来，你看这不是就被找了？”
“恩。”柳沛懒懒得掀开书，“跟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不怕被找？”邵阳忽然凑过来，认真地看着他，“你不怕吗？”
柳沛慢吞吞得盯着他，“我为什么要怕？”
邵阳坐回去抓抓头，“呃，你难道不是……等会你没有……男朋友？”
柳沛皱着眉，像是很不喜欢这个说法，“我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邵阳惊呆了。
他可没忘记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听到苗文莉说的话，当时他只是去找十班的同学打球结果路过办公室就听到苗文莉的声音。
“柳沛这样下去也不知时好时坏，楚然的心思谁都能看得出来……”
他今天还特地挑了楚然和她说话的时候出去堵着，以他的眼光来看俩人确实……可苗文莉怎么就没找她？！
还是他想岔了？
愣神的时候柳沛已经做完了作业，耐心的订正好答案之后把鲜艳的103收拾了起来，邵阳看了看自己116的试卷心想还是不要打击她了，小柳今晚看上去心情不好，要是再作下去她不给自己抄作业就麻烦了，还指望着以后靠她作业活呢！
这么一想他瘪着嘴就觉得这抓早恋的行为也不是那么有乐趣了嘛……
*
接连几天都是晴天，柳沛和韩承熙的七天时间已经到期，在又一次问他是否决定用自己的双腿来换穆宸的声音之后韩承熙依然选择坚定得点头。
柳沛也就不好说什么，交换所的存在本来就是基于个人意愿之上。柳沛掏出订单扣章，指尖点向韩承熙的额头，旋即一缕白色的东西随着她冰冷的指尖被一并带出。韩承熙觉得自己浑身好像被抽走了什么东西般瞬间无力得跪下去，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记忆中最后一个声音就是，“……交易，立时生效。”
第二天早上，没有动静。
下午的自习课柳沛坐在教室后面刷题，沈露露突然握着手机“哎呀”一声吓得周围一跳。好在她及时制止住了自己的声音赶紧收声继续偷偷摸摸得看手机。
下课后柳沛就知道了她激动的原因，与此同时各大报纸和新闻娱记头条纷纷换成黑色加粗字体标题《i·n队长突发车祸，双腿或不保夕！》《韩承熙突发车祸陷入昏迷！》《中国团队i·n组合韩国成员韩承熙突发车祸，双腿鲜血淋漓！》……
无数个博人眼球的标题出现在界面。
柳沛翻动着手机，平静的双眸闪烁着荧屏的光线，出奇的发亮。
交换所的交易从来不是自己拿走，而是在世间创造机会。让人得到好运，或者得到霉运。然后完成自己想要的事。人们常说祸福相依，大概和交换所的原则是一个道理。
至此，韩承熙的事也算完成了吧。
柳沛松了口气，心里既觉得这次的工作出奇的简单，又觉得很难。
“啧啧，真可怜。”邵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了，“我听说他跳舞跳得挺好的，怎么好好的人腿就没了……这得受多大的刺激啊。”
“会吗。”柳沛笑笑，“可能是运气不好。”
“小柳，你可真没心没肺，”邵阳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狐狸，“我见过最冷血的人就是你了。”
“嗯？为什么这么说？”柳沛奇怪的问，倒不是对这个评价有什么不满，而是单纯的好奇。
邵阳一只手撑着额头偏头看着柳沛，“普通的女生就算看到陌生人受伤都会觉得可怜，而你好像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一样哪怕一点同情都没表露，还有，林真玫之前和你那么好就发了一次脾气结果晾了你几天你居然直接绝交了，连我都佩服。”
说完他换了个姿势趴在桌上侧目望着她，“你说，你是不是冷血来着。”
柳沛看着他，这个少年嘴角含着点不羁的笑容，整个人显得放肆又孤立，她好像明白为什么他这么一副吃得开的性子在班里却鲜少有能打交道的朋友——看得太透彻不免会产生孤高的感觉，不管和谁交流都会觉得厌烦，会产生高处不胜寒的中二感。
“你漫画看得太多了，”柳沛淡淡瞥他一眼，“世界上没有人是绝对的冷血，太过中二会没有朋友的。”
说完收拾起了东西走出教室，邵阳呆呆得坐在原地张着嘴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他……他怎么就中二了他！无情的明明是你柳沛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
“你自己傻，就别在她面前作。”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坐了一个人，邵阳偏过头去，楚然清冷疏离的侧颜落到他的视线中，他正盯着柳沛桌上掩埋在英语单词下面的那期《橘子志》，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的宠溺。
他得承认自己是嫉妒楚然的，能力强，学习永远占据着那个绝对的巅峰。不像他，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拿不出去，甚至都没有看得上的朋友。
“哟，这是为喜欢的姑娘出气呢，”邵阳恢复了痞痞得笑，“哥是那种欺负女生的人吗，再说小柳和我关系可好了，哪能欺负她呢。”
“别拿她和你相提并论，”楚然偏过头，唇角的弧度和柳沛出奇的相似，“她比你聪明了不知道多少倍，当然不会被你欺负。”
饶是邵阳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讽刺也受不了，脸色当下变得有些难看，“合着你到这来就是为了笑话人的是吧？”
“当然不是，”楚然淡淡得说，“我没有那个闲心，我只是想提醒你，别把你的个人情绪加在她身上。”手指敲了敲桌面，“如果你还想有一个长期免费抄作业同桌的话。”
“瞧你说的，像是能立刻让她从我这调走似的。调位这事虽说基于同学意愿到底也看老师的吧？再说了，”邵阳漫不经心得扫过他古井无波的面孔，“你这么护着她，就不怕老班有一天先找你？”
“当然，”楚然站起身，又高又瘦的身躯逆光下显得颇为压迫，“她既然能过来，我就有办法让她回去。”
“回去？”邵阳呆呆的问，“回哪里？”
楚然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回到我身边。”又补充道，“另外，关于你说的最后那点完全不必考虑。”
“以我和她的成绩如果横加干涉很可能会造成负面影响，只要这个班主任不希望失去以后让自己得到更多奖金的两个学生，他就永远不会插手。”
“不过，”他讥讽的看了一眼待在原地目瞪口呆的邵阳，稍稍挑了挑眉梢，“以你的智商，我也不期望你能理解。”
邵阳就这么看着楚然离开这里走向自己的位置，期间柳沛回来还问他去自己那干什么，不知道两个人说的话只能看到楚然薄凉中含着丝丝宠溺的目光——他觉得这种目光很吓人。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楚然的话完全正确。
毫无反驳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