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53.要吃包子吗(1/1)

唐僧骑马咚那个咚~ 后面跟着个孙悟空~ 孙悟空~跑的快~ 李牧视线下滑, 落在仲修远拽着裤腰带的手上,“脱。”

仲修远眼中冷冽的气息一丝丝透了出去, 他往床里面挪了几分, 护着裤腰带的心十分坚决。

“不脱怎么上药?”李牧看着两人间那被仲修远拉出来的小鸿沟。

仲修远越发的狼狈, 他薄唇微抿, 抿出几分冷清, “我自己来就好。”他自然是知道李牧要给他上药。

仲修远垂眸,微卷的睫毛颤抖得厉害。他不是没受过伤,多年的征战沙场让他曾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在营地里包扎伤口是常事, 但那时他从未想过这么许多。

如今,只因为在他面前的人换作了这人,他就只能紧紧拽着裤子狼狈不堪,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威风与镇定。

若是他如今这模样让以前那些军队中人看了去,怕是要笑掉大牙!

仲修远眸中冰冷杀意闪现,他不怕那些人笑话,若真是被笑话,那些人杀了便是。

可是他怕面前这人。

仲修远看似镇定的那双流夜黝黑的瞳孔中, 一丝窘迫悄然逸出。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怕些什么,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子会被面前这人看了去,他就浑身都滚烫难受。

李牧并未多想,闻言, 他把手中的石头碟子放在了床上。

仲修远等了片刻后回过头来, 看向并未准备离开的李牧。李牧把放着药草的石头上放在了床上, 他的手边。

李牧不走,仲修远一颗才放下的心瞬间又高高悬起。

他薄唇轻启,原本想让李牧出去,可到了嘴边的话又没能说出口。

李牧与他皆是男人,说多了,多说了,都显得矫情。

片刻的安静后,仲修远放开了拽着裤腰带的手,他拿习惯了武器的修长的手指向着腹部移动,在李牧的注视之下落在了长袍下的腰带结上。

仲修远听着自己那砰砰直跳得如同战鼓般的心跳,本该灵巧的手指不再听话,变得笨拙。

努力了片刻,他非但没能把腰带上那活结打开,反而是给拧成了死结。

拧成死结,他就有些急了,他掌心开始溢出薄汗,人也越发的狼狈。

知道李牧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仲修远甚至是连抬眸看上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埋首笨拙地解结。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让李牧怎样看待自己,但总归不会是这样的蠢笨。

好不容易把这结解开了,他动作却又慢了下来。

他握住裤腰的手停顿,微微有些懊恼,他总觉着如今这情况比之前更加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一开始还只是换个药的事,可如今,他却是要在那人面前自己动手脱……

但再是犹豫,这药还是得换。

他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往下滑去,把喜袍裤子往下褪。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说话声,鸿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李牧,在吗?”

已经紧张得忘了呼吸的仲修远停下动作,他自以为无人发现的把裤子往上提了几分,屏息等待。

李牧闻声,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鸿叔站在他家院子里,见他出来,他说道:“后天就是赶集日,我正好也要下一趟山,你要不和我一起走?”

李牧在外面五、六年时间了,山下那镇子本来他就又去的少,让他一个人去府衙鸿叔还真有点担心。

“那就麻烦鸿叔了。”李牧应下,他还真不知道山下的府衙大门朝哪边开,自己去下了山怕是还要找一段路。

“行,我就是来问问,那我先回去了。”鸿叔往自己家走去。

冬困春乏秋无力,这两天太阳格外的好,晒得人暖洋洋的想睡觉。这不,把允儿都给晒睡着了,他得回去盯着,免得他醒了之后没人害怕。

送走鸿叔,李牧再回屋的时候,床上的仲修远已经又拉了被子盖在了腿上。

放在床上的药已经用过了,绷带也已经换了。

大概是因为他动作急促,所以微红的俊脸上还带着一层薄汗,披在身后的头发也凌乱不堪的挂在身前。

仲修远本长得好看,如今这凌乱的模样再加上一身红袍加身,倒是有几分凄美。

知道李牧进了屋,仲修远故作镇定地抬眼看了一眼李牧,“我已经换好药了。”

李牧没说话,只看了他一眼。

仲修远低沉的嗓音又在屋里响起,“谢谢。”

晌午之后,太阳更加灿烂,院子里明晃晃的阳光让人有一种身处盛夏的错觉。

“你昏迷的时候,我都已经看过了。”李牧面无表情的收了石头和竹篾子,往门外走去。

本就有些红了脸的中修远闻言呼吸一滞,他瞳孔猛的放大,耳朵更是刷的一声涨红。

这人、这人!

仲修远狼狈不堪,他瞪圆了眼,却不敢看李牧只敢看自己紧拽着被褥的手背,脑海中全是血液逆流的声音。

他知晓他心中犹豫,他知晓他的紧张,可他却故意不说,故意要看他出糗!

这人的心眼,该是坏透了去!

一片寂静中,仲修远只觉羞得无地自容,他挪动受伤的腿向下缩去,然后拉过旁边的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盖在了被子当中,藏了起来。

这人,这人,这人……

仲修远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无声翘起的幅度,他更是有几分懊恼,连忙伸了手在被子中捂住自己的嘴。

他是该懊恼,是该生气,可他到底怎么了?为何明明是被耍了,心中身体中却满是兴奋忐忑与……喜欢?

他莫不是生病了?

仲修远垂眸,他虽然极少涉及医理,可他也知道,这天下怕是没有什么病能让他病得如此厉害,病得如此无法自己。

被子里缩作一团的仲修远翻了个身,背对李牧。再次躺好后仲修远蜷曲着的双/腿微微夹紧,腰/腹也是一阵酥/麻。

他突然有些想念那浴血厮杀战场了,至少在那里一切都简单多了,他运筹帷幄,他大杀四方,他也不用被人如此欺负了去。

抬手掩面,仲修远再次翻了个身,那灼/热激/烈到即将喷涌而出的异样情绪,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翻出脑海当中成千上万的军书,却是求无所得。

最终还是偷偷掀开了被子,偷看了一眼那已经出了门的背影,那让他紧张到腿脚腰腹都酸疼的感觉才总算缓解了些。

屋外,李牧把石头碟子放水里洗了洗,晾在墙角。

做完这些,找了抹布擦手上水的李牧,冰冷清澈宛若夏夜寒星的瞳眸中多了几分暖意,透出几分戏弄。

李牧心情好。

接下去的几天,天气也好。

李牧要回来的那两块地在这两天里被收拾了出来,之前在他那地中种东西的那些人把能收的菜都收走了,就狗娃子他家给他留了几窝白菜。

李牧本来不想要,但狗娃子他娘说了许多,最终还是留下了。

其实当年的事情和狗娃子他娘也没什么关系,当初犯事情的是狗娃子他爷爷奶奶,狗娃子他爹那会儿都还是个孩子,也还没娶狗娃子他娘。

狗娃子他娘是在李牧离开之后,才嫁过来的。

地空出来了,李牧趁着天气不错把地翻了一遍,虽然还没想好要种些什么,但是提前准备总归是好的。

赶集那天,天边才泛起一层鱼肚白,鸿叔就抱着允儿走了过来。

下山的路不好走,来回时间又长,所以鸿叔把允儿交给了仲修远照顾。

平日里,李牧每天都会山上山下地跑一趟,来回一趟回去刚好天亮,今天为了配合鸿叔的速度慢了些。

下了山,过了翠竹林,到了镇子外时太阳都已经出来了。

今天是赶集日,镇上人多,商贩也从各个地方赶来,十分的热闹。

这镇子说是附近最大最繁华的镇子,可实际上这也不过就是个芝麻小镇,要和那些城、县比起来那就差得远了。

镇子上就一条主街道,站街头能一眼望到街尾。街这头是一些店铺饭馆,中间是些杂货小店,尾巴那头就是些卖菜、卖肉、卖干货的。

街上行人接踵而至人头攒动,叫卖声还价声起起伏伏人声沸扬,整条街好不热闹。

镇上的县衙不在这街上,在另一个方向,李牧跟着鸿叔在镇上绕了半圈,很快便找到了那不大的府衙。

这府衙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有修缮过了,破旧不说,大门旁边的鸣冤鼓也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都被晒裂了。

李牧跟着鸿叔往大门走去,才进门,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就不客气地拦住了两人,“干什么的!”他视线在两人的衣着上扫了一遍后就更加不客气,“知道这什么地方吗?敢乱闯。”

“他是李牧,是县衙的人让我们来的。”鸿叔指了指李牧。

听到李牧两个字,那人眼中有惊讶一闪而过,随即才让开大门。

李牧跟着鸿叔进了大门,正往里面走去就听鸿叔的声音传来,“狗眼看人低,倒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牧有些不解。

鸿叔知晓他会如此,回头看了一眼在大门看门的男人,轻声与李牧说道:“他就是张舒兰的儿子。”

张舒兰见人就说她儿子是个吃官家饭的,要把人抓去坐牢抓去当兵,不知道的人还真会被她唬住,事实上她儿子不过就是个给县衙看大门的。

事情传到国都后皇帝当即就下了死命令,人必须抓到,即使是把整个大宁国翻个天翻地覆也绝不能让仲修远逃回去!若仲修远逃回袁国,那众将领就直接提头谒见。

圣旨下来后,大宁国立刻封锁国线闭国,当初仲修远逃走的方向更是直接被派遣出了两万追兵。

仲修远十年不败的战绩确实是值得大宁国如此大动干戈,这一点无人质疑。所以除了起先那两万士兵之外,搜索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仲修远受了伤逃不远,上面的人直接就把这一大片都给封锁了,只许进不许出,同时剩下的人则是开始地毯式的挨着挨着一点点搜索。

近一个月后的现在,大军搜索到了这边。

平民百姓对此事虽有怨言,但大部分还是持支持态度,毕竟大宁国等了十年才等来仲修远一次失手,若他们这次不能把仲修远拿下让他跑了,那下一次谁都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悬赏的赏金也在不断的加,从一开始的百万加到如今的千万,银两也变成了黄金。

大批士兵进镇,让整个镇子十分热闹。

李牧与鸿叔两人没在镇上呆多久,简单的吃了碗面条就出了镇子往山上走。

回去的路上,李牧特意绕了路去了一趟自己新包下来的那个水塘,几年时间不见,水塘水位增加了些,水也清澈了不少。

李牧刚刚穿越过来跟着鸿叔学种地那会儿,就打过这水塘的主意。

他家其实也是农村的根,祖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老实巴交的农民,后来就是靠着养鸡鸭发家的。

一开始倒不是他自己家养,而是他大伯看准了时机自己在村里办了养殖场养鸡鸭,正赶上好时候,鸡鸭销量好,忙不过来,李牧父母就跟着入了股,帮着喂养这东西。

李牧刚开始读书的时候他家里已经有些钱了,那会儿为了给李牧弄个城里户口读书,夫妻俩狠了心凑了些钱在城里买了房子。

等李牧上初中的时候,家里已经自己开始包山养这些东西和种树,他大学毕业那会儿经济萧条,家里亏了不少,才转手卖掉。

李牧其实没接触过多少养殖场的事情,他可以说是从小就长在城里头。他父母望子成龙,就算是放假都很少带他去养殖场,而是让他在家读书。

他也不爱去,倒不是嫌弃那养殖场味儿大还脏,而是……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到底是接触过,家里也是做这个的,所以多少比旁人要了解许多。

他刚穿越过来那会儿,就是打的这主意。自己养鸡鸭,然后卖蛋卖肉。

鸡鸭这东西其实利润还可以,虽然又脏又累还要伺候吃食还要担心生病的问题,可是这两东西生长周期短。

一般来说,肉鸭也就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卖了,蛋鸭要长些,大概要半年才可以下蛋。

鸡的情况也差不了太多,不过他们这地儿好像养鸡的少,鸭多些。

当初是正巧山里头有现成的水塘,李牧就惦记上了。那会儿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也捡到机会了,李牧自然想试一试。

种地虽然也是个活法,可是太苦,李牧不怕苦,就怕辛辛苦苦大半年还不够自己温饱。

他回来是有事情有目的的,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看完了水塘,两人这才重新往山上走去。

今天天气依旧热,鸿叔伸手掀开了李牧拿着离自己有段距离的篮子。

李牧察觉到他的动作,立刻夺过了衣服,把篮子重新盖上。

“怎么?”鸿叔有些惊讶,李牧好像不想让外人看见篮子里的东西。

“回去再说。”李牧看看四周,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不少。

李牧走得急,鸿叔有些奇怪,不知道他紧张个什么。

不过想想,鸿叔又觉得有些明白李牧的顾及,村里那些人不防着点怎么行?

思及至此,鸿叔也跟着加快了步伐,跟着悬空提着个篮子的李牧往山上走去。

上了山,李牧没理会四周那些打招呼和好奇的人,快步回了自己家院子里。

两人临走的时候,鸿叔把允儿交托给了仲修远照顾。两人回来的时候,这一大一小搬了一大一小的两凳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冬困的日子里再加上这暖和的太阳,一大一小两人都被晒得脸颊红彤彤的,人也迷迷糊糊。

允儿坐在小凳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换了身李牧旧衣服的仲修远坐在一个老旧的椅子上,受了伤的腿被他直直搭在地上,上身则慵懒的斜着靠在把手上。

仲修远本长得好看,是清俊的模样,此刻困倦的他眼帘微微朝下垂去,黑眸燿燿,若秋潭深邃而静谧。

听着声响,一大一小两人均抬起头来。

允儿白净的小脸上闪过几分疑惑,听出脚步声是李牧和鸿叔后,顿时就开心起来,“爷爷。”

仲修远从凳子上坐起,他轻挽长袖,换了个姿势坐着。本是随意的动作,举手抬眸间却是叫人惊艳的冷清气质。

额上带着薄汗的李牧进了院子,走到院子一角,找了个空地把手里提着的篮子放下。

做完这,他又把盖在篮子上的衣服理了理,把里面已经开始嘎嘎叫起来的东西遮严实了。

“小鸭子?”允儿听着小鸭子叫,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却没敢跑过去看。

因为眼睛的原因,村里那些个孩子不爱和他玩,一开始鸿叔还鼓励他,后来被欺负了哭惨了几次后他就不再怂恿。他身边一直没有同龄人,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如今这安静懂事的性格。

李牧放下东西后似乎松了口气,他进厨房舀了一碗凉水大口喝下,祛了热,又端着个浅口的大碟子装了水回到院子里。

天气有些热,篮子小,又被罩着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不把那些鸭子放出来透透气喝点水,容易闷坏。

李牧先是在院子里张望一番,找了个竹篓子横在脚边,又脸色有些白地看了看四周,最后这才掀开装着鸭子的篮子上的衣服。

一见太阳,一群毛茸茸的鸭子就伸长了脖子叫了起来。

李牧顺手把衣服挂在篱笆院上,回来时又找了个簸箕放在之前那竹篓旁边,自己的跟前,篮子和他中间。

李牧买了鸭子后一路上都用衣服把那装鸭子的篮子罩着,回来之后也一直小心的遮着,这会儿又是这样的神秘怪异,鸿叔心里越发不解。

就连仲修远也有些疑惑,不明白他到底要干吗。

鸭子这东西不像其它东西能藏得住,是活物,就算是现在藏住了,长大了终归还是会被村里的人知道的,李牧这做法未免有些多余。

就这会儿,李牧已经隔着竹篓和簸箕,把装着鸭子的篮子倾倒在地。

篮子倒地,篮子里的小鸭子先是在竹篮边探头探脑了片刻,然后前头的毛球才试探着迈出一步。

这还没站稳,后面的就往前面挤来。

紧接着,一群小小的鹅绒黄的小东西就跟滚汤圆似的,一个挤一个的一下子全滚了出来,毛茸茸的滚了一地。

出了篮子,透了气,一群三十多只小鸭子就在院子里嘎嘎的吵开。

李牧横在身前的竹篓和簸箕没拿开,他谨慎的小心地弯着腰一点点的往后退去。

见他这猫着腰的动作,仲修远眼含疑惑,鸿叔微微张着嘴,允儿瞪圆了一双眼。

嘎嘎直叫的那群小家伙有些胆小,滚落一地后又向中间聚拢了过去,变成毛茸茸的一大堆。

见状,李牧又谨慎的向后退了一步。

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那群小东西突然兴奋起来!

它们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张开小翅膀,嘎嘎地叫着摇摇晃晃地冲向了李牧。

鸿叔和仲修远两人一直不明白李牧为何如此谨慎,直到他们看见接下去的那一幕!

在那群鸭子冲着李牧而去的那瞬间,李牧立刻就化作一道风,转身就逃。那速度,战场上估计也不过如此了。他被那群小毛球硬生生地追着跑出了五十多米,追着跑出了院子,跑到了拐角处躲着!

他怕这玩意儿。

即使他有着七尺八寸的个,即使他杀人无数一身戾气,即使他身经百战,即使追他的是连他拳头一半大小都没到的,一群毛茸茸站都站不稳的小毛鸭。

即使是这样,他依旧给吓得不轻!

远处,李牧扒着墙角站着,那双藏着森冷淡漠的温润黑瞳没了往日的荒凉沉默,此刻氤氲着的是无法抑制的惊恐。

这一路上下来,他用既不方便又费力的姿势把篮子悬空拿着,又用衣服罩着这东西,不是因为他妄自非大害怕被人发现了起邪念,而是因为他怕这东西!

院子里有瞬间寂静。

“噗嗤……”片刻之后,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看着躲在五十米开外一脸惊恐的李牧,鸿叔和允儿两人都忍俊不禁捧腹大笑,“哈哈哈……”

见着那吓得脸都白了的男人,就连仲修远,嘴角也不禁勾起灿烂的幅度。

该怎的是好?这人竟是如此的可爱。

仲修远咬牙,努力不去想,但却无法抑制自己的思绪。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坐在屋里的他越发的局促不安起来,李牧的话给了他希望,可这希望未免来得太过激烈了些,甚至是激烈得过了头。

仲修远坐在床上屏住呼吸静听,企图从门外的脚步声中推断出李牧在做些什么。

屋外,李牧把碗筷洗完之后,擦干净了手上的水。

山里黑得早,雾气也重,小鸭子才破壳没多久受不得冷,更加不能沾染太多霜气,不然容易生病。

李牧进自己家剩下的那间空房子收拾了一番,空出个地儿来后,把吃饱了挤在一起的小鸭子全部提了进去。

其实这些小东西安静下来不冲着他嘎嘎叫的时候,还是有那么几分可爱的。小小只的,毛茸茸的,还笨笨的,走路都摇摇摆摆让人担心会不会摔跤。

安置好鸭子,李牧又在院子中走动了片刻后,这才进了屋。

进屋,李牧反锁了房门,脱了衣服扔在床头边的挂衣架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自己脱?”

仲修远眉头一跳。

他看向李牧的视线迅速的被收回,被子下的手动了动,无声地拽着自己的衣摆。

仲修远是狼狈的,特别是在李牧的面前。

自从遇到李牧之后,他总是被逼得如此。

李牧脱了鞋子,一只腿蜷曲着放在了床上,“嗯?”因为仲修远还是没有动静,他如墨的黑眸中有几分疑惑。

“我,咳……”仲修远本欲抬眼,却在看到没穿上衣的李牧后又狼狈地侧过头去。

“还是你要自己来?”李牧翻身上了床,坐到了床里边。

仲修远腿上有伤口,起身不易,所以他一直睡在外面。

李牧掀开了被子,大大咧咧地躺在了床上,被子一拉,遮住了肚子。

以前李牧还怕冷怕热,几年军营生涯下来,倒是治好了许多娇贵的毛病。如今就算是大雪天,给他一床被子,他雪地里照样睡得香。

本低着头朝着床里面方向看的仲修远,眼眸早已经瞪大,他薄唇微微张启,透露着几分里面的粉色。

仲修远再次窘迫侧头,转而朝着门口方向望去,他心脏跳动的速度已让他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李牧他躺在床上不动,却问他是否自己来……

这人,平日明明就是一副一本正经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模样,怎的背地里私底下却是如此的不知羞耻没羞没臊?

难道当真应了那句话,衣冠,禽兽。

眼神游移间,仲修远身体猛地一顿,突兀间,仲修远瞥见了放在刚刚李牧坐的那地方的一个竹筒。

竹筒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仲修远不确定,可是看着那东西,仲修远立刻就醒悟过来!

仲修远回过头去,瞪向大大咧咧躺在床上的人,见后者正一本正经地盯着自己,他伸了手拿了竹筒,动作间反手就掀起被褥把床上那人盖了个严实。

嗅着竹筒中熟悉的药味,被自己羞臊得红了脸与脖子的仲修远,朝着正理被子试图钻出来的李牧那儿望去。

这人,当真是……

仲修远被欺得咬牙切齿,被欺得面红耳赤!眼看着李牧已经快把脑袋从被子中钻出来了,仲修远拾了被子,再次把那坏心眼的人捂住!

若不是、若不是他……

仲修远羞得无地自容。

若不是他真的喜欢这人,若不是如此,他早就已经扯了被子直接把人闷死在这床上了!

一次一次又一次,这人莫不是真的当他好欺负了不成?

若他再如此,他就、他就——他就扑上去闷死他!

仲修远再次狠狠瞪了一眼被子下挣扎着的人,氤氲着水汽的眸子瞪得老大。瞪了人,又恶狠狠的无声地握了拳头舞了舞拳头,这才趁着李牧还没钻出来侧了身,开始上药。

药上完,仲修远裹上纱布,把药放在床下后躺下。

他已然决定,再不理会这人。

即使他再怎样折腾,他都只会把他当作透明的,不再理会。

“上完药了?”好不容易从被子中钻出来的李牧扒拉了下乱糟糟的头发,看向双手放在腹部规规矩矩躺好,闭上眼欲要休息的人。

仲修远不回应,全然把李牧的话当作耳旁风。

李牧挑眉。

“既然上好药了,那我们就做些其它的吧。”李牧起了身,吹灭了油灯,然后坐在床上就开始往被子里钻。

原本睡在外面的仲修远感觉到钻进被子中的人,还有那欺身而来的气息,他瞬间就忘了刚刚的决心,身体一僵狼狈不堪地睁开了眼。

黑暗中,他拽着被子受惊小鹿般瞪着眼,狼狈的往里面躲去,直躲到了床里面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到再也没处躲才停下。

李牧倒是好,上了床,一个人占了三分之二的床,大大咧咧的打了个哈欠,舒舒服服的睡了起来。

仲修远面红耳赤的等了片刻没等到回应,他抬手掩面,知晓自己这是又被耍了。

夜凉如水,月白如玉。

深山里的夜晚,清冷寂静且寒意沁人。

起霜了后,冰冷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渗入屋内,伴随着霜雾一起来的,还有夜的静谧。

不知是多久之后,门外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本就警惕浅眠的仲修远和李牧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惊醒,仲修远还来不及惊讶李牧会醒,就见李牧起了身,穿了衣服。

几乎是差不多的时间,深夜独闯他家的那人停下了脚步,紧接着是一声鸡叫般的吼声在寂静的夜里炸开,“李牧,你这个有爹生没娘养的杂碎,你给老娘滚出来!”

张舒兰的声音辨别率很高,因为她的声音很有特色,明明年纪一大把了,却还喜欢学着小姑娘捏着嗓子说话。

那骂声在院子里一传开,屋内的李牧和仲修远就立刻猜出了她是谁。

“你个敢做不敢当的乌龟王八蛋,你给老娘出来,老娘今天不打死你就不姓张。”张舒兰在院子里直跳脚,越骂越难听,“你个遭天谴的杂碎,这种事情你居然也干得出来,亏得老娘之前还一心帮着你……”

“你给老娘出来,敢不敢像个带把的,这么窝囊,敢做不敢当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信不信老娘让你在村里混不下去?”

张舒兰的声音在黑暗中炸开,如同平地惊雷,不光惊醒了半个村的人,就连村外一些飞鸟都被惊飞开始四处乱窜。

李牧披着衣服出了门,站在了那张舒兰面前,“你做什么?”

大半夜扰人清梦,而且满嘴胡言乱语。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这杂碎居然还好意思问我,我……”张舒兰气得不轻,四处张望一圈抓了棍子就往李牧身上招呼,“老娘今天打死你,看你还想不想的起来。”

张舒兰突然发疯,李牧猝不及防,好在多年的军营生涯让他本能地闪躲开了张舒兰手中的棍子。

张舒兰一击不成,也不知收敛,竟又追了过来要再打。

李牧再次躲开,直接就让那全力挥出棍子的张舒兰一个没站稳,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他早已经剑眉紧锁,此刻见张舒兰自己把自己绊倒在地,眉头立刻皱得更深,眼中也有厌恶浮现。

就在李牧即将有所动作时,那张舒兰居然又大吼大叫了起来,“天啊杀人啦,李牧他杀人啦!”

“救命啊,李牧他杀人啦!李牧他……”

张舒兰如同鸡叫的声音刺耳难听,附近几户人家家里都亮起了烛火。

鸿叔那边,他已经抱着明显是被吓醒了的允儿急冲冲的往这边跑来。

“出什么事情了?”鸿叔到了院中一看,立刻瞪向张舒兰,“大半夜的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李牧也是莫名其妙,他怎么知道张舒兰这女人这是哪根筋犯了?

“不知道?你居然还敢给老娘装傻。”号称李牧要杀人的张舒兰从地上蹦了起来,指着李牧鼻子就骂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你会不知道?少在这里装傻,我告诉你,我张舒兰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张舒兰这又哭又闹又骂又要打人的,本就不大的小村子早就已经是人尽皆知,这会儿众人纷纷披着衣服围了过来看热闹。

一看人多,张舒兰就闹腾得更加有劲儿了,她指着李牧鼻子冲着众人哭叫道:“你们给我评评理,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害我儿子被府衙除了名,他是要害死我们家啊,他这是……”

众人面面相觑,张舒兰的儿子龚光远被府衙除名了?

鸿叔则是忙着把之前李牧逮着的那兔子的皮帮着弄了弄,晒了个半干,准备拿下山去卖掉。兔皮的价钱虽然比不上整只兔子,但再小那也是肉。

选了个天气不错的天,鸿叔头一天就和李牧打好了招呼,第二天大清早就背着自己之前采的竹笋提着兔皮,下了山。

山底下的状况鸿叔是知道的,上一次和李牧去的时候就见到了,但这一次他还没进镇子就被一群士兵围住了。

“官老爷这是怎么了?”鸿叔一边老老实实的接受这一小队士兵的检查一边疑惑地问。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被询问的士兵有些没好气,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你哪来的,还不知道?”

因为这,那士兵更加戒备起来。

“我后头山上的,不过平日里少下来,兵老爷您给说道说道?”民不与官斗,鸿叔也摆低了姿态。

“山上的?”

鸿叔回头指了指自己下来的那座山。

那群士兵又疑惑地打量鸿叔,见鸿叔一身值不了几个钱的行头,又是一背篓的竹笋再加上一张干瘪的兔皮,顿时信了七/八分。

“进去吧,没事少来这里。”士兵放行,“天黑前赶紧出来,夜里封镇!”

鸿叔不明就里,背了东西,进了镇。

进镇之后,他找到相熟的卖家,才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大约在十天之前,镇上传出消息,说曾经有人见过那袁国大将军在这一带附近出现,所以现在的三万大兵已经全部聚集到了这附近。

要不了两天,连同这镇子和附近的几座山头一起,都要被封锁,不许进也不许出,直到找到人为止。

这一次,大宁国可是来真的。

士兵大批驻扎进镇子和附近临时搭建的营地,镇上的人都人心惶惶,鸿叔早早的把东西出手出去之后,便往回走。

临出来,自然免不了又要被检查一番。

“见过这个人没?”检查完,一旁的士兵把鸿叔领到了墙边,指着上面的一张通缉令问道。

鸿叔看了两眼,那袁国的大将剑眉星目,一张脸倒是长得十分俊俏。

掩去眼中的惊讶,鸿叔一脸憨厚地摇头,“没见过,我哪能见到他呀,要见到还不得赶紧去通报啊?不说通报有钱吗?”

那群几乎不眠不休守门的士兵见多了鸿叔这样的人,顿时就没了耐心,“他右腿大腿上受了伤,模样是少见的俊俏,大概这么高,真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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