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尘不染的办公室,古朴厚重的漆红檀木办公桌。
花音坐在柔软舒适的老板椅上, 愉快的从桌上好几摞半米高的文件堆上随便抽了一份, 开始审阅。
她摩挲着钢笔的流畅金属质感,办公桌下的小脚晃来晃去, 轻轻地哼着歌。
从一份文件中窥得背后纵横交错的人际关系网和社会发展趋势,层层叠叠的商业脉络在眼前铺展开来, 坠饰着政府与暗处的某些势力的角逐, 就像是摆满了棋子只等自己也落下一子的珍珑棋局, 她要做的就是选择立竿见影的胜局, 亦或者看似无关紧要实则能让人在几百步后才发现转折所在的伏笔。
无论哪种,对她来说, 都是一种消遣般的趣味。
所以工作对于她而言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游戏——她唯一觉得无聊的就是目前的工作越来越简单、缺乏挑战性而已。
“主上,觉得无聊的话,不如来翻牌子吧?”
烛台切光忠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她茫然抬首, 面前的办公桌和文件堆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 现代化的办公室也变成了铺满榻榻米的和室,而她正端正的坐在柔软巨大的白色被褥之上,眼睁睁的看着烛台切他面带神秘的诡谲微笑,手中捧着一个柔软的大布袋子,郑重端方的向着自己走来。
突然, 烛台切光忠脚下一绊, 手中的袋子飞了出去。
本来就没有系紧的袋口松散张开, 无数青色的小竹牌子天女散花般的向着花音飞来。她本能的躲避着堪称物理攻击的场面, 却发现自己躺在被褥之上动弹不得。
那些竹板子各自发出雀跃的叫喊——“翻我吧”、“快翻我啊主上”, 然后一个个的都变成了刀剑的模样,裹着刀鞘,刀身上的饰物像是小手手一样,向着自己伸过来。
——铺天盖地,连着蹦蹦跳跳锵锵锵的蹦跶过来的【太刀·烛台切光忠】,像是叠罗汉一样,全都扑到了自己的身上!
花音顿时被砸的眼前一黑。
而那大布袋子则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红色囍被,把摞的高高的刀剑以及压在最下面只露着一张惊慌失措生无可恋的小脸的少女全都盖住。
“大被同眠、大被同眠——!”
当年在并盛上学的时候,隔壁家的云雀学长养的小黄鸟云豆叽叽喳喳的叫声传来,带着几丝看热闹的嘲讽意味。六月突然蹿出来一口咬住了云豆,护食儿的云雀学长和大虎打的不可开交。
沉重闷热的窒息感让她大概理解到自己在……做梦?
“真是可怕的梦境啊。”
学无止境的声音撕破了黑暗,花音周身一轻,落入对方的怀抱。
“是啊,真可怕呢。”
花音心有余悸的看着床铺上堆积着的名刀剑们,耳畔是学无止境温热的呼吸和暧昧的亲吻。
“所以,您什么时候翻我的牌子?”
递到花音面前的,是一枚做工精致的白玉牌,上面刻着[学无止境]四字浮雕,不明所以的怕不是以为这是什么励志物件,可以直接送给上司家即将高考的儿子的那种礼品。
少女惊诧的看向自己的异能力。
“翻什么牌子,来快活呀~”太宰治黏滑甜腻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身着砂色风衣的男人笑嘻嘻的握住少女的手腕将她拉走,即将失去平衡落入对方怀中的时候,她的另一只手被握住了。
异色瞳的赤司征十郎拉开洛山校服的衣领露出一大截白皙性感的脖颈来,以睥睨天下俯瞰世间的王者目光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她:“告诉我,你更想要品尝什么?”
花音咕咚一声吞了口唾液,眼睛盯着那脆弱又漂亮的脖颈有些发直。
“喂!”
暴躁的怒喊从前方传来,花音头皮一阵发麻,只见正面大步走来了一边脱战斗服一边凶巴巴瞪眼的前男友爆豪胜己:“松手!她还没和我睡过就分了手,我不甘心!”
花音:……?!!
“等等胜己,你、你要干……干嘛?”
少女哆哆嗦嗦的问道。
爆豪胜己笑起来狰狞又色气,嚣张至极的逼近着,那滚过汗滴的劲爆胸肌在眼前无限开始放大,散发着让人整个都要灼烧起来的热气:“当然是,睡——”
“不……”
“不睡!!!”
少女惊叫着蹬着腿儿从床上跳着坐了起来,似乎把什么给踹了出去。
“呜嗷!”正抱着少女的大腿睡得香甜的鹤丸国永被踹得发出了一声惨叫,贴着墙角呜咽着找不着方向,晕乎乎的发出了灵魂的拷问,“怎、怎么了!”
“敌袭?!”另一边的加州清光眼都没睁开,一个翻身单膝跪地,剑已出鞘横于身前,大喝一声,“让我来!我一定会保护好主上的!”
惊魂未定的少女被这番动静给唤回了神来,她喘着气儿稳了稳心神,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视线慢慢在晨曦的微光之中聚焦。
——定睛一看,魂飞魄散。
学无止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正双手环抱凝眸打量着屋内混乱的一切,散发着政教处风纪主任抓奸在床时的威严凌厉气场,那双浅色的眸子里,是怎的一言难尽。
花音也一言难尽了起来,呆呆的看着自家的异能力,背后冷汗直冒,突然心虚了起来。
气氛太过沉重,清醒了过来的加州清光保持着持刀横握的姿势,像是雕像般不敢动弹,在这老父亲即将发飙的气场中瑟瑟发抖。鹤丸国永不明所以的撅着屁股跪趴在墙角,不知是死了还是在装睡。
“系统稍微出了点儿问题,我来和您说一下,请。”
良久,学无止境说明了来意,并做出了邀请少女另找一间房间私聊的姿态。
花音内心慌得一逼,却还是维持着光风霁月的冷静表情,沉稳的站起了身,仿佛随时可以出席国家级会议上台发言:“我知道了。”
纸门外天光大亮,看起来似乎又是迟到的一天。
少女整理好凌乱的、被汗水浸湿了些许布料的长睡裙,不太明白自己的生物钟怎么也随着系统出问题给崩坏了。
按理来说,她应该能在五六点之间自然醒才对?
总不至于是梦境太深了的缘故?
抛开某些奇怪的因素,花音决定从学术的角度来分析自己睡过头的原因——不,绝不是为了逃避某些显而易见的……
“请坐。”学无止境指着会客室小矮桌边的坐垫。
不知为何被吓得大脑空白了一瞬的少女乖巧迅速的坐下了。
那种被家长抓包或者说被教导处主任凝视的错觉又来了——
学无止境伸出手,指节在小木桌上敲了一下,花音顿时炸了下毛。
青年幽幽的开了口。
“呵,翻牌子?”
“……我不是!”
“想和太宰治去快活?”
“……我没有!”
“还惦记着赤司征十郎的脖子?”
“……已经忘了!”
“就算分了手还是对爆豪胜己的小身板念念不忘?”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而且并不小!
呸呸呸想什么呢!
少女瞪着眼把桌子拍的啪啪响,挺着小胸脯表示自己的气愤。然而在对上自家半身那看透一切的眼神时——
秒秒钟,萎了。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呜!我思没思你还不知道吗!”
学无止境凝视着自家主人。
这个人到底是多没有肉食系的自觉?能把太宰治那种污糟糟的男人给正面压制,虽说确实是有天赋善学的一方原因,但是本身的意志才是行事的因由吧?
或者说以前的某些不愉快的扼杀行为导致她唯独在这种事情上奉行着充耳不闻避而不见的态度?
“生理需求也是人类成长中重要的一环。”学无止境同样毫无自觉的说着糟糕的话。
#不愧是半身呢#
小姑娘面无表情的盯视着面前这个一脸严肃的半身,冷哼一声做出傲慢的姿态:“呵,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区区生理需求……”
“一会儿好好洗了澡再来犟嘴。”学无止境的视线仿佛穿过桌面直达少女腿间,“第一次做春.梦而已……不,第一次做c梦就如此激烈,该说您不愧是统率诸多强大存在的主人大人吗?”
真诚又略带促狭调侃的话语让少女瞬间垮了下去,萎靡不振的趴在了桌上……装死。
“这件事暂且略过,关于系统的事情……因为某些原因您现在无法使用,但系统仍在正常运作,所以本丸的日常任务完全可以按照惯例进行。”学无止境托着下巴突然讲起了正事儿,“这件事不要向时之政府汇报,应该说……最好不要。”
少女直起身子,脸颊粉嫩嫩红扑扑的,眼底却已冷静如冬日里的湖面。
她打量着自己的半身:“停机这事儿……”是你搞出来的?
但她没能说出后半句,因为她的嘴被对方的食指轻轻地抵住了。
居然是连说都不能说出来的事情……
思及自身唯一的麻烦大概只有那被锁在心像世界中的长着自己的脸的不知名存在,联想到自家半身居然能影响到时之政府的内置系统的现状……
花音内心微微骇然,却还是摁捺住了波澜的情绪,点了点头。
“主人对我还真是放心啊。”学无止境笑着执起了少女的手,轻轻的亲吻着她的手指。
“我很高兴——如果您能把[不放心还能怎么办,大不了当成儿子以后长大了要离家出走]这种不存在于现实中的想法消抹掉的话,我会更高兴的。”
“还有,虽然已经迟到了,也要好好的吃早餐,您已经快要瘦成盆地了,想必以后需要满足生理需求的时候,并不能达成您想要的完美状态。”
少女的全身一僵。
白衣白发貌若神袛的青年在唇边扬起了恶劣的笑容。
“现在,请您去洗个热水澡吧。”
花音:……
#就算你是我的半身也好想打人啊!#
#虽然我确实很想洗澡但是你现在能不能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