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尸魂界在现世空座町搞出来的大动静, 由事务所六楼的负责人穿着义骸和学无止境一起, 接待了政府派来咨询调查具体情报的工作人员——坂口安吾。
至于花音,在和浦原老师交接了封印着蓝染的三角十字架、并确认了崩玉的所属权之后, 就直接瞬移至现世, 回归到了自己的肉身里,和鹤丸一起帮忙治疗搬运重伤的参战人员们, 完全没有自己刚送了蓝染最后一程的自觉与骄傲,就算是平子真子他们也只觉得突然出现的人类少女只是个偶然路过前来帮忙的好心奶妈而已。
没听人家说吗,只是从东京来空座町上学却遇到这种事情的无辜少女而已啊!
尸魂界的死神们稍微了解一点儿的,此时也处在“战胜了蓝染”的复杂心情中,浦原喜助正在尸魂界亲自押送因他的封印而被禁锢的蓝染接受审判, 顺便洗清自己当年被流放的冤屈——战斗虽然已经告一段落,到那时接下来要做的时期还有很多。
所以在平子真子大胆而热情的对着身着空座町高中女子制服的齐木花音深情告白时, 不待日世里清理门户, 一直笑眯眯的鹤丸国永干脆利索的掰断了平子真子去握自家主上小手的那双手腕。
卯之花烈队长笑了笑,一点儿也不同情自作自受的前任五番队队长平子真子。
但是,审神者少女曾经用来交易的“灭却师友哈巴赫”一事,却在蓝染的叛乱落下帷幕之际,再度徘徊至卯之花烈的脑海。
他们还有很多要悄无声息进行准备的事情。
蓝染惣右介的[镜花水月]基本克制了所有曾为同僚的队长副队长们,他们在这场战争中完全没办法发挥出真正的实力,只能依靠着死神代理的力量——这是相当失态、却又无可奈可的。
此时的卯之花烈还不知道真正和蓝染交过手的是谁,或许也不会有人知道, 蓝染的落败的原因并非是他人的武力压制, 而是自身理想与野心导致的崩玉暴走、最终自我毁灭而已。
[结果好, 便一切都好。]
真正的空座町在蓝染被封印后的三个小时交换回了现世。
这之前,由尸魂界进行大范围的定向记忆置换与模糊处理,同时快速的修复了真正的空座町被蓝染破坏的街道。鉴于与现世政府的商议结果,为了避免在这个科技时代造成民众恐慌,所有人都接受了“修路”的理由,并被暗示“这段时间内并没有做什么值得回忆的特殊的事情”,以此来糊弄时间上的错位。
后续工作有很多,但是花音完全不需要去插手,只需要完全交给事务所里的大家解决了之后给她看结果就够了。
空座町的宅子和事务所的传送阵正常运作后,算得上是在划水摸鱼的后勤人员都开开心心的跑来玩了。
宅子并不大,此时热闹到让人的心暖暖的。
她已经学会了生存,接下来要学会的、或者说重新找回来的……
大概应该是“生活感”了吧。
——
救下乌尔奇奥拉和市丸银是花音之前就已经和学无止境商定过的事情。灵王宫的偏殿目前由学无止境、今剑和笑面青江驻守,学无止境身为拥有下任灵王身份、本质中有着世界意识这一属性的存在,没有自己的副官实在是说不过去。
灵王的职责是指引现世、尸魂界和虚圈三界。现世和尸魂界都有着相对稳定的统治体系,唯有虚圈缺乏有效的管理。
能够管制虚圈的、无论是智力还是武力都符合标准、而且能直接拿来用的……
怎么想都只有“本应该死去”的乌尔奇奥拉·西法,最合适。
至于该怎么说服,那就是学无止境要做的事情了。
真要说起来,救下市丸银的决定基本上就是花音作为一个恋爱小说家的个人喜好而已——执着一人深爱一人,冰冷狡猾的毒蛇,却并不是农夫与蛇的故事,而是一段只剩下一句“对不起”的遗憾的双向恋慕……
人总是会被美好的东西所吸引。
喜欢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对这世界还怀着最纯真的爱意的人有着活下去的价值。市丸银原本就是静灵庭的队长之一,真论起来并没有杀过什么人,隐藏极深还差点儿杀了蓝染,保他在灵王宫偏殿工作也没那么麻烦。
——比起她当年动用审神者的身份成为太宰治的担保人更加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要知道,太宰治那家伙是真的表内俱污啊。
坂口安吾替好友洗煤球都洗了整整两年,后来递交给花音这个担保人的保守统计数据中,太宰治涉嫌的案子中,仅仅只是谋杀案就有一百三十八件,恐吓案件三百件起步,诈骗等其他算得上犯罪的案子少说也得六百多件。
于情于理,这样世所罕见骇人听闻的恶徒,给他判死刑都太轻了。无论找怎样的理由,犯罪就是犯罪,说着改过自新的话就将过去一笔勾销,对于受害者而言都是无法容忍的。
但是,维护底线的原因不就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吗?
花音曾经和绿谷还有轰他们说过规则的必要性。作为时之政府的合法公务员、在现世享有种种特殊待遇的审神者,在组建了自己的事务所、将自身的势力逐步渗透现世的社会,如嫩芽终于变成了稳如磐石的根系深厚复杂的枝繁叶茂的大树,她也变得愈发克己守律。
然而,若是自己的朋友、亲人……在这世上少有的珍视之人身处危险,身为有能力解决这一切的人,谁特么还会守着制订给弱者的律法顽固不化啊。
所以……
所见所闻并不一定就是真实啊,绿谷少年,轰少年。
——
花音返校的那天,天气还不错。
秋高气爽,碧空万里,坠饰着些许轻薄如烟般的羽状云朵。
林荫道两旁的树叶枯萎飘落。
学生党和上班族三三两两,踩过吱吱作响的枯叶。穿着校服的青涩的少年少女们说说笑笑,笑嘻嘻的谈论着奇怪的梦境和朋友老师之间的趣闻。
偶尔会有人将视线扫过花音,落在她身旁的鹤丸身上。
高挑的青年穿着得体的学生制服,本就热爱恶作剧,成熟与稚嫩的气质混合在这样的“高中生”身上,配上那张不似真人般俊秀——或者称得上漂亮到随时能出道成为国民老公的脸,会吸引他人的注意力倒也理所当然。
终于能和审神者一起上学——鹤丸国永从昨天起就处在一种迷之兴奋的状态,欢快的像是要原地扑腾翅膀一样雀跃。这使得青年那本就引人注目的容颜仿佛加了闪闪发光的特效一样,堪称行走的荷尔蒙流量。
与之相比,作为一个休学休了半年多的“病弱少女”,花音被不知道是不是搞错了人设的女妖们给梳了个搭在颈部两侧束起、垂下胸口的双马尾,还戴上了个怎么看怎么像个书呆子的黑框眼镜。
两侧的头发遮住耳朵,刘海和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根本看不出颜值——一眼望去还差不多算是个平胸的瘦弱女孩子,在鹤丸国永的帅哥光芒之下几乎完全失去了存在感。
鹤丸心情甚好的盯着一直被路人忽略掉的自家审神者,非常赞同女妖们的设计方案。
[优秀又美丽的主人,平日里只有他们能看到就够了。]
只要他们还在追逐着她,这份占有欲便不会消失。
为什么要让大家学着去寻找“自我”呢?鹤丸微微眯起眼睛。
他们这些为了新主而诞生的“器”,追根溯源的“本我”会是怎样的?
杀戮,守护。
掠夺,占有。
青年伸出手去按在少女的头顶。
“鹤……?”小姑娘抬起头来似乎在询问怎么了。
压抑自我的隐忍姿态也好,失落难过封闭自我的模样也罢,一直在挣扎着、从来不曾停止过思考、追逐着完美结果的人类的女孩儿,哪怕偶尔崩溃到了极点发泄脾气,也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惹人怜爱的乖巧表情。
耀眼着的、吸引着他们所有视线的……努力不让自己灼伤他们的、保持着温暖的太阳。
“是枯叶。”鹤丸随手拈起一块干枯的碎片。
少女疑惑的抬起手去拍自己的脑袋。
戴着黑框的眼镜,看起来更是呆呆傻傻可爱极了。
……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青年突然停下了步子,捧起少女的脸颊,弯下了腰来。
那是一个不急不缓、仿若清风拂面般的脸颊吻。
凑近了才会品尝到的浓郁的灵力。
秋天的气息逐渐远去,嗅觉被对方身上的味道所浸染,像是终于吸到了木天蓼的焦躁猫咪,鹤丸国永心头的燥火逐渐沉淀,整个人也变得安静了下来。
花音只觉得被亲吻的地方微微发烫。
就连妖怪们都会对她身上的灵力的味道上瘾,更别提从小相处的刀剑们。
他们喜欢亲近她,是本能的渴求。
所以无论是被拥抱,被握手,被亲吻脸颊都是已经习惯了的事情。
可是,也会有一种大家都想要吃掉自己的错觉吧?
对于他们来说,灵力的味道是怎样的?自己是不是更像一块行走着的美味蛋糕呢?
——什么时候开始疏远的?
再被亲近的时候居然会觉得不好意思……
这可不行啊。
身为主人怎么可以与自己的刀剑们之间产生不自然的感觉呢。
花音快速的上前两步,握住了鹤丸的手心。
“嗯?”
在旁人的看不真切也听不清的两人世界中,身材颀长秀美的少年温柔的回握住了看不清面容的少女的手,发出疑问的声音。
“抱歉,很久没有做了。”对自己的懈怠有了些许愧疚,少女的脸颊微微泛红,“今天晚上回家后……我会好好的为鹤丸保养一番本体的。”
鹤丸国永有些意外眨了眨眼:“哇哦……”
“不是这个意思吗?”
“虽然我是很开心啦。”鹤丸国永紧了紧握着少女的那只手,“要兼顾这么多刀剑付丧神的心情确实很不容易,大家也都是想要更亲近一些主上的,所以得到的回应都会很珍惜的收下……但是很多时候,您并不需要如此郑重的回应……不,若是遵从本心的话,这样的回应也没什么不好……”
鹤丸国永烦恼的用另一只手揉搓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很快放弃了思考:“果然站在主上的角度来考虑这些事情就觉得很麻烦啊……所以才说,主上真的已经很厉害了,就算不用那么辛苦的去把一切都想清楚然后得出完美选项也……抱歉,果然不行吗?”
少女牵着自家鹤慢慢的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鹤丸才得到了回答。
“也不是不行,只是糊糊涂涂得过且过的话……我的逻辑会完全坏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行事必有因,试图把一切控制在能控制的范围内,越来越缺乏这个年龄的孩子应有的冲动……”少女忧心忡忡的抬起头来,“鹤丸不会也觉得我越来越像个机器人了吧?输入原因和处事法则然后根据得到的最佳方法去解决事情……越来越像个无趣的人了,不是吗?”
“……噗。”鹤丸捂住嘴撇开视线。
花音顿时饱受打击:“什……你笑什么?!”
“什么机器人啊,主上真是喜欢想一些奇怪的事情啊哈哈……噗,不行了,太可爱了。”
像是小时候那样,鹤丸国永抽出手,双手握住少女的两腰侧,直接把已经十五岁的女孩儿给抱了起来举高高甚至还转了个圈。
“不,等等……鹤!这是在学校附近吧!就算是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哈……”
“快、快给我住手啊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