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医废后 !刘燕见刘隐之认出了她,索性从侍卫的手臂下钻了出去,走上了台阶上了刑场。
站在边沿,清风扬起她的裙摆,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犹如一直快要翩跹的蝴蝶。
“爹,你不能杀,他若死,女儿也不想苟活。”她语气坚定,看着刘隐之,从腰际掏出一把匕首来,抵着脖子心意已决:“此生,女儿非他不嫁!”
“你在干什么!”刘隐之目瞪口呆,始料未及,刘燕居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以死相逼,情急之下连忙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她匕首抢了!”
“爹!”刘燕策谋已久,这点状况她早有预料,匕首抵着勃间更用力了几分,那细嫩的肌肤哪能经得住匕首锋利,已然刺破了肌肤,露出鲜红的血液来,不过并不深:“爹,你今天要是不同意,女儿这就死给你看!”
“别……”刘隐之算是怕了,连忙摊手让侍卫退下,提着官袍从案头绕出,走到距离她十步之遥处顿下了步子,气急败坏道:“你知不知羞,他都休了你,你还要以死为他求情,你要世人怎么看!”
他的女儿一向是他的心肝宝贝,动不得骂不得,是他的骄傲。
从小就素养良好,怎么也没想到逼到这个地步,会做出这种忤逆他的事情来。
“爹,女儿不孝,但是女儿只想他活下来,求爹爹成全!”刘燕唯有苦苦相逼,才能给夜行欢一丝生机,如果他连这点都看不到,如果他依旧不为所动,就算救出来,他日后活着同木偶有什么区别!
苍凛尘和夏吟欢看在眼里,也不禁唏嘘,夏吟欢知道刘燕会这么做,但亲眼目睹,却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而断头台下的围观群众早就已经愣神了,上演的戏码,堪比那说书先生的评书还要精彩几分。
“胡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思慕皇后娘娘欲诱拐娘娘出宫已然是死罪,爹只是替天行道,你为何还要为这种人求情!”刘隐之气炸了肺,夜行欢不杀他南街心头之恨。
而且,他已与夜行欢为敌,就不可再让他缓过神来,他手段狠戾,在朝中又是目无王法,放了他下次被送往这断头台的就该是他刘隐之了!
“爹,他没有做过那种事,休书是女儿要他写的,没有要带娘娘走!”刘燕起初想着是成全了他,若知,要求他写下那封休书竟然会置他于死地,她绝对不会说出要休书那种话!
说罢,她抬起脚往夜行欢走去,手上的匕首依旧架在脖子上:“爹爹,你说他心怀不轨,难道不是只因为一封休书吗?女儿要再嫁他,您是不是就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朝中的事她不清楚,但她爹的脾性她还是了若指掌的,刘隐之疼爱她又好面子,多半不喜夜行欢是一半缘由而那一封休书使得他颜面尽失也是一半缘由。
说罢,她已走到了夜行欢跟前,蹲下身,看着面面污垢的他,心,生生发疼。
“行欢,娶我好不好?”眼泪不知怎么就落了下来,抬起左手将他凌乱的发撩开,又擦拭着他脸上的土,渐渐露出原本的模样。
夜行欢看着她,微微蹙了眉头,这是第几次了?
他问自己,刘燕总是这样,不管自己受多少伤害,依旧会为他着想。
那晶莹的泪滑过脸颊,一双眸子熠熠闪闪带着祈求的光,她的心,表露无遗,一深情,就算是石头做的人也会为此而颤动。
“你真傻!”夜行欢嘴角半笑,他是怎样一个人他自己清楚,刘燕比他还清楚,却还要扬言要嫁给他!
天下,哪有女子求着男子娶的?她可是刘家的大小姐,竟为了他说出这种话来!
“燕儿,你是不是疯了!”刘隐之闻言,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要倒,还好侍卫扶了他一把,他抚着胸口缓了缓,气得七窍生烟:“你没有脸面,你爹我还要,他休都休了你怎会还要娶你,你疯了!”
刘燕听着刘隐之的话,丝毫的不在意,只是一瞬不瞬的与他目光交织,期许得到一个答案。
只想亲口从他口中听到一句娶她,不是一道圣旨,不是权势威逼,她希望,他是心甘情愿。
她勃间的血迹,顺着肌肤染红了锦白的衣襟,与那红裳相接,犹如换了一件衣裙。
到底,是他被打动了。
他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刘燕付出的,他都看得到,每每扪心自问,他总是无尽愧疚。
一个女子甘愿为了你放弃名誉,与家人为敌,用性命挽留,可见用情至深,这样的女子,他岂有理由拒绝?
“我娶你,现在!”他淡然一笑,站起身来,那捆绑着他手脚的麻绳根本就不足以束缚他,对他而言犹如细发,用力一扯便断裂开来。
刘燕痴痴的看着他扯掉身上的绳索,将头发挽起,撕了一角的布当发冠,不多时,再不是方才蓬头垢面的囚犯,浑身散发出与生俱来的迫气来。
“来人,抓住他,快抓住他!”刘隐之慌了,当下才明白,敢情他是不想逃走,他要是想要逃,早就没影了。
而夜行欢抬手将刘燕的匕首夺了去,心疼的瞅着她勃间的伤道:“止血,我可不希望我的新娘子还没过门儿就断了气。”
刘燕面上悄然浮出红晕来,微微低下了头,露出小女人的娇羞之态。
心如擂鼓,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如愿以偿。
眼看侍卫就要冲上去抓住他,苍凛尘正想制止,见夜行欢直直的跪下来,对着他拱手道:“罪臣夜行欢,求陛下成全!”
此次‘成全’与御书房的‘成全’如出一撤,根本却不同,一个死寂,一个是希望。
苍凛尘叹了一口气,这场戏他算是看得惊心动魄,扭头看了看夏吟欢两人相视一笑,便开口对他说道:“你虽有过错在先,但功过相抵,并不致死罪。如今,刘燕舍身为你情至深且,你要好好珍惜。”
话到此处,刘隐之惊愕的想要开口,苍凛尘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一揽广袖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罚你去往徐州,治理一方水患,带罪立功!”
“谢陛下!”刘燕跟着跪下,激动之下磕了三个头。
最惊讶的莫过于刘隐之,苍凛尘这么快就有了决断,联想起初入刑场他和夏吟欢二人淡然处之的情景,不由一拍脑门气得直跺脚。
显然,这早就预谋好了,而他还傻傻的等着砍夜行欢的脑袋,结果变成了一出闹剧!
“对了,成亲之日定在后天,朕看过了,三月初九可是十年难遇的黄道吉日。”苍凛尘不忘当着所有人定下了日子,省的刘隐之反悔。
围观的人群起初从一头雾水渐渐的开始明白,有些知道内情的人,将事情传开来,众人不由的为刘燕的果敢而叫好。
“陛下,该回宫了。”夏吟欢扫了一眼相携双手的一对璧人,当下提醒着苍凛尘。
她有身孕在身,在烈日下暴晒已快一个时辰了,要她再这么晒下去,不晒成人干,也会被晒脱水,更有可能会晒黑!
事情圆满结束,留在刑场也无用,苍凛尘安排了人送夜行欢回廉王府,剩下的就留给刘隐之,家事还需要刘燕自己来面对。
皇帝一走,人犯不在,围观的人也没个看头,到好似廉王和刘家小姐的事纷纷议论开来,又成了一桩美谈。
人潮渐渐散去,刘燕站在刘隐之面前,看着自己的亲爹面色苍白,心中也是难受,哭丧着脸又跪了下去:“女儿不孝,爹爹怎么怨女儿都好,全是女儿的错。”
刘隐之瞧着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难掩心痛,当下真想教训她,可是却下去不去手。
“罢了,你也长大了,老夫老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刘隐之终是妥协,他还能怎样,苍凛尘都下了决断他一个臣子又拿什么去和苍凛尘对抗?
况且,是他的女儿自己选的这条路,他就算千百个不愿意,女儿终究还是要嫁人的,他不能保护她一辈子!
这场闹剧,他也很清楚的知道是刘燕策划,将家事搬到了台面已经够丢人现眼的了,他现在身心疲倦,不想再多加过问。
“谢爹爹成全。”刘燕说着鼻尖一阵酸涩,她何尝不心疼自己的亲爹,只是爱情和亲情面前,是很难的抉择。
她选择了夜行欢,此生无论生死都只想与他同在,爱情来时是盲目的,这是她此生做过最疯狂的一件事。
而后多年,当她再次踏足京城,携手那人回到廉王府的时候,她反而庆幸彼时的冲动。
时隔一月,一对新人成了两次亲,夏吟欢也到场,夜行欢不再像上次那般无心成亲,全程陪着笑脸。
苍凛尘和他敬酒,二人一杯接一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夏吟欢就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他放下了,夏吟欢看得出来,这次他是真真正正的将那一份不该的感情搁浅,彻彻底底的放手。
心里,并没有觉得失落,反而为他高兴。
夜行欢能找到适合的人,甚至爱慕的人实属不易。
“我也要喝一杯!”夏吟欢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拿起杯盏来,在苍凛尘诧异的目光中只是倒了一杯清水。
“以水代酒。”她调皮的对着苍凛尘挤眉弄眼,有身孕不能饮酒,不用苍凛尘多言她自己明白。
执着酒杯便道:“这杯酒我敬你,祝你和她百年好合,携手白头!”
说罢,她仰头将清水一饮而尽,夜行欢则是愣了愣,转而笑开喝光了手中的酒道:“你也是。”
三人面面相觑,旋即厅堂里笑声此起彼伏。
终于可以坦诚的互相祝福,不留一点痛楚,命运走到绝路,或许正是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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