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身份真相(1/1)

嫡女华第 !妙慧对他的宣誓简直嗤之以鼻。“既然如此,太子请立刻将我杀死!到时你和何淮勾结的证据自然就会到达贵国皇帝的案头。”

太子勃然大怒:“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吗?”他手中的匕首向下一压,割破了妙慧娇嫩的皮肤,已经有淡淡的血迹渗出。

妙慧的眼睛还是冷静如恒,“殿下,我家皇上算无遗策,你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手心的。我劝你还是按照皇上的要求去办的好。拼死一搏,赢了,你还有机会做皇帝,可若是你不肯,那羊皇后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你是什么意思?”太子大吃一惊,手上就收回了一些力气。妙慧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她虽然不怕死,可是她也不想死在太子这等人的手上。

妙慧道:“我不相信你对羊皇后的死没有任何猜想。羊皇后根本就不是暴病而亡的,而是被皇帝灌了毒酒而死的。”

“真的?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此事千真万确,我没有骗你。”

太子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事情他派人多方打听,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没想到妙慧却知道了。

慕容圭到底神通广大到何等地步。太子心中一寒。

“现在你知道你如今所处之地有多么凶险了吧?我虽然不知道元帝为什么一直不肯把你拿下去,废掉你的太子之位,可是我敢保证,他是不安好心,绝没有让你继承皇位的意思。”

其实太子心中也隐隐猜到了这个答案。叫妙慧说出来,他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好,我答应你们!”事到如今,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若妙慧只是一个一般的女人,他自然不会甘心做棋子,听她这样的摆布。可妙慧身后有慕容圭就不一样了,以慕容圭走一步看三步的个性,就算今次之事不成,他也一定会留有后招的。

妙慧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子殿下这样选择就对了。”

太子冷哼了一声,将匕首插回腰间。“说说看,慕容圭打算怎么帮我?”

妙慧道:“如今刚好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十日之后,皇帝要带着满朝文武大臣去郊外祭天,他不是命令你在建康坐镇的吗?你乘机封锁城门,只要派一支骑兵突袭,杀死皇帝,到时所有大臣的家眷都在你的手上,谁还敢反对你做皇帝?谁还能反对你做皇帝?”

太子冷笑道:“你说的容易!”皇帝身边守卫森严,是想突袭就能突袭的吗?再说他手上也没有兵权啊。皇家十二卫如今几乎全都掌控在庾璟年的手上,太子想往里边塞人庾璟年也不会答应啊。太子到现在觉得自己这个太子做的可是真窝囊,空担了一个虚名,什么权力都没有。

妙慧淡淡一笑:“我听说保护皇帝出行的兵士按例每年都只有一千人。况且你不是有何淮呢吗?只要何淮肯出头,两千北府军,把他们一锅端了也不是什么难题。更何况,就算杀不死皇帝,只要这边乱势一起,你就趁机在城中散布谣言,说皇帝已经被人刺杀,然后趁乱登基,并控制住各大衙门,然后顺理成章地发兵讨逆,到时候那一千人还不是任由你搓扁揉圆了。”

……

两人好生商量了一番,太子才悻悻然地离去。距离皇帝离京祭天只有十天的时间了,造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太子必须早些回去布置。

建康城中暗流汹涌,很多人却并不知晓。这一日皇帝带着大内副总管黄前来到御书房。上次张士德为了救架,差点废了一条胳膊,他老胳膊老腿的,一时之间哪里那么容易养好伤,皇帝身边不能少了人,黄前便顶了上来。

御书房东暖阁是整个皇宫中的禁地。里面挂着慕容雅的画像,皇帝想她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看看。这么多年了,慕容雅就像一直活在他的生活中似的,偶尔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他总是要到这里来和慕容雅倾诉。

而这间房间,一向都是由张士德亲自打理的。黄前甚至从来没有进过东暖阁一步。

皇帝到了御书房,就叫黄前守在门口,不许叫任何人进来。皇上这间御书房很奇怪,他一把都在勤政殿办公,可是他又经常往御书房跑,他又不在这边批折子见人,到底是为了什么,黄前也一直觉得好生奇怪。

除了张士德,皇帝不想再让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就没有带人,自己一个人慢慢进了御书房。他轻轻推开东暖阁的门,在门扉沉重的吱嘎声中,皇帝慢慢走了进去,然后随手关上了门。

这时候淑妃带人过来了。“皇上在里面吗?”

黄前点头哈腰地道:“是的娘娘,皇上在!”如今皇后已死,宫里都在传说接下来接替皇后登上后位的必然就是现在这位极其得宠的淑妃。而且淑妃还有一个极为得皇帝宠爱的三皇子,以后说不定太子不行了,就要轮到这位爷了,因此宫里人人都十分巴结淑妃。

淑妃就淡淡点了点头直接向书房内走去,黄前连忙怯怯地道:“娘娘,皇上吩咐了,任何人等不得进入。”

淑妃人前一向冷淡自持,这次也不例外,只用冰冷的眼神淡淡看了黄前一眼,“你觉得皇上说的那些闲杂人等,会包括本宫在内吗,本宫有重要的事情要向皇上禀告,你给我让开。”

黄前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身上没有三两骨头,见了谁都弱势三分,见淑妃有翻脸的意思,吓了一跳,不敢再说什么,就让开了去路。

黄前忖度着皇帝在御书房里,应该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要不说都是业务不精惹的祸呢?

淑妃想了想,还是留下身后的一堆尾巴,自己独个进了御书房。御书房里面很是安静,淑妃发现皇帝并不在其中,不由微微有些奇怪。

她放轻松了脚步,往里面走了几步,就听见在墙后面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淑妃吓了一跳。

她正要出声招呼,隐约听见里头有声音传来出来:“……咱们的儿子……老五……”

她立刻将到了嘴边的招呼声又给咽了回去。她心脏咚咚直跳,悄悄走近了几步,耳朵贴在墙壁上,认真地听了起来。

“阿雅,你给我生了这样优秀的一个儿子,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又给我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孙儿,我真的好开心……”

双胞胎孙儿,这一听就是庾璟年,整个皇族没有第二个生了双胞胎的人。

之前沈沅钰和庾璟年成婚之前闹了那么一场,让她知道了慕容雅的存在。她人虽然冷淡,但是却极为精明,暗中打探之下,通过蛛丝马迹得知了慕容雅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那是皇帝的真爱!

她跟了皇帝这么多年,儿子女儿都那么大了,真爱不真爱的她并未放在心上。关键看能够给儿女们带来什么样的帮助。

“从前我一直想着让咱们的儿子……我本来想让咱们的儿子来当这个皇帝……可是我见他和老三情意甚笃……我担心若是将皇位传给阿年……他和老三恐怕就要反目成仇……我不想他再像我一样孤苦终生……阿雅,从前是我对不住你,原本想着在阿年的身上补偿回来,可是现在……你告诉我,我究竟应该怎么做?”

桓淑妃耳朵贴在墙壁上,断断续续地听着里边传出来的声音,心里是一片的惊涛骇浪。

庾璟年……竟然是皇帝的私生子。难怪,皇帝对他那般的好,早已超越了普通的皇子无数倍。大皇子至今还是个大将军,而庾璟年已经是郡王了。别的皇子成亲,皇帝只不过随便过问一句,庾璟年成亲,皇帝亲自去琅琊王府证婚。别的皇子有了儿女,皇帝连看也懒得看,庾璟年的双胞胎儿子,皇上简直把他们当成眼珠子一样。

加上这么多年来,庾璟年和庾文泰父子势如水火的关系,皇上和亲弟弟庾文泰之间的关系,桓淑妃不由得深恨自己愚笨,到现在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真爱所生的儿子,始终又没有一个名分,自觉得亏欠了庾璟年,皇帝对他偏爱一些想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就像眼前有一层迷雾遮住了本该明亮的双眼,如今迷雾散尽,桓淑妃一下子就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大概是皇帝此事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吧,否则太后皇后这些当年知道他和慕容雅之间关系的人,不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桓淑妃不由得在心里大骂,若皇帝真的把大位传给了庾璟年,她的三皇子怎么办?皇上这么做实在是太不地道了,给人莫大的希望,然后等别人爬到最高处的时候,再一把把别人拉下马,哪有这样的人?

桓淑妃短暂的失神之后,很快就清醒了过来。皇帝在这里说出这样隐秘的事情,若是被他发现他的自言自语全都被自己听了去,那自己的下场恐怕就要如同皇后一样凄惨了。

桓淑妃当机立断,立刻转身就走,到底是心情激动,一时没有完全平复过来,呼吸紊乱之间,脚步也有些微乱。

走动之间,就不小心碰到了放在房间角落里的博古架,发出一声声响。

“谁?”皇帝听见了外面的声音,沉声问道。

桓淑妃吓得心脏停跳了半拍,赶忙放轻了脚步,小碎步地快步出了御书房。等皇帝从秘室出来,桓淑妃早已走得不见了人影。

皇帝皱着眉头,威严的目光在书房内逡巡了一圈,刚才他所的那番话,若是叫人听见传出去,必定会在朝廷上掀起一阵血雨腥风,皇帝正要出去问问黄前,就听见“喵呜”一声,一只毛皮发亮的白色波斯猫从多宝阁上跳了下来,碧蓝色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芒。

皇帝本来就对女色不怎么上心,如今年纪大了,对这方面的要求更是低的不能再低,那些个位份低的小妃嫔们便都养了猫儿狗儿来解闷逗乐子,看这猫儿养得这样子油光水滑的,也不知是哪个小妃嫔宫中养的,竟然跑到了御书房里。

皇帝哑然失笑,自己真是太过疑神疑鬼了,一只猫就紧张成这样,就踱出御书房,叫黄前进来将猫轰走。顺便问了一句:“刚才有没有人进御书房?”

黄前刚才见桓淑妃匆匆忙忙地从御书房里出来,脸色不是很好。桓淑妃一句话没说就带着下人们匆匆走了,黄前还以为她和皇帝闹别扭了。

黄前正奇怪呢,见皇上这样问,就想回答“桓淑妃刚才进去了”,正在这时,却见桓淑妃去而复返,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巧笑盈盈地走了过来,“皇上,您怎么在这,可让臣妾好找呢!”

桓淑妃不着痕迹地瞪了黄前一眼,黄前心里一凛,他总不能在皇帝的面前告桓淑妃的状吧,就知机地闭上了嘴巴。

皇上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放在心上,就和桓淑妃说起话来:“爱妃找我有什么事吗?”

桓淑妃道:“有几个地位低的妃嫔,多年没有晋升,靠着那点儿微薄的月例,在宫里苦巴巴地挨日子,可怜见儿的,臣妾瞧着心里颇不落忍,不若趁这次祭天之机,提一提他们的位份,也让她们往后的日子有个盼头……”

每年祭天之后,朝廷例行都有人事调整,这个节骨眼上调整小妃嫔们的位份也算得名正言顺了。

皇帝点了点头:“难得你考虑的周到,有谁需要调整,你拟出一个单子来,朕看过之后,就按照单子上来就好。”

桓淑妃喜道:“那我代替妃嫔们谢过皇上隆恩了。还有几件宫务,要请皇上给我一个示下……”

皇上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勤政殿吧。”

桓淑妃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桓淑妃从勤政殿里出来,回到自己的含凉殿,疲累地歪在贵妃榻上,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她的贴身大宫女见她气色不好,就陪着小心道:“娘娘,要不要上一道雪蛤燕窝来给您补补身?”

桓淑妃此刻哪有心情吃东西。她猛地坐了起来,对大宫女道:“叫小郑子去东海王府,让王爷立刻进宫来见本宫。要快!”

大宫女正要去,桓淑妃又改了主意:“慢!先不用急,过了今天,等明天再派人去叫他过来见本宫。”若是这样匆匆忙忙地把三皇子叫了来,她担心皇帝会疑心御书房里的事。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了,桓淑妃才借口说她想自己的小孙女了。派了一个小太监去东海王府传话,叫三皇子和王菁一起抱着小孙女来见她。

本来三皇子这两年一共生了两个孩子,可玲珑的那个虽然是儿子,智力上却有些问题,如今已经三岁多了,还不会说话,三皇子对他已经彻底失望了,连带着桓淑妃对玲珑也不待见起来。

倒是王菁的女儿欣姐儿因为活泼可爱,甚得桓淑妃的喜爱,隔三差五总要叫王菁抱来给她瞧瞧,找这么个理由叫三皇子进来也不会惹人怀疑。

桓淑妃在含凉殿心急如焚地等着三皇子,也不敢派人过去催,到了下午三皇子才带着王菁慢条斯理地来了。

桓淑妃象征性地逗了逗孙女,就打发王菁带着欣姐儿去了偏殿。王菁知道婆婆这是有话要对三皇子说,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等王菁带着孩子退下了,三皇子才道:“母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桓淑妃那样清冷的性子,脸上都有些绷不住了,三皇子就知道事情十分严重。

桓淑妃沉默了片刻,然后问三皇子:“这几年,阿年待你如何?”

“老五还用说吗?从小和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三皇子有些奇怪:“母妃问这个做什么?”

桓淑妃冷哼了一声;“咱们娘两个就是一对大傻子。咱们这么诚心待他,指不定哪一天他就会反咬一口,将咱们全都拉下马。”

“母妃你在说什么?”三皇子一向最是孝顺的人,这时也忍不住反驳桓淑妃,“老五是绝不会害我的!这一点我绝对相信。”最近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三皇子正琢磨着,等他当了太子进而成了皇帝,怎么封他做个大官,好一起分享胜利的果实呢。

桓淑妃道:“若他真是你隔房的堂弟,本宫相信凭你们两个多年的情分,他不会害你。可他不是,他是你父皇的私生子,而且你父皇还有意把皇位传给他。”

“怎么可能?”三皇子只觉得脑袋轰鸣一响,他实在无法相信,桓淑妃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太子走投无路,故意编出这样的谣言来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母妃您千万不要上当!”

“没有人离间你们兄弟的感情,是我在你父皇的御书房里听他亲口说出来的。”就把昨天在御书房偷偷听见皇帝在慕容雅的画像前喃喃自语的事情说了一遍。

三皇子听得呆若木鸡。“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喃喃的,嘴里只剩下这一句话。

桓淑妃怒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接受现实吗?你好好想一想,这些年来,你父皇是不是对他的宠爱,比你们几个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让老五轮番训练皇家十二卫,就是希望他掌握兵权,为他将来登上皇帝位而做好准备。最可恨的是他故意捧着你和太子作对,以此掩护老五,他的心思可真够狠毒!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狠。你想想,以你现在的地位,一旦有朝一日他登上了皇位,他能容得下你吗?你必须振作起来!”

三皇子眼神一片迷茫:“母妃要我做什么?”

桓淑妃眼中闪过一道杀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必须趁他做大之前,将他……”她的手在空气中一划,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不行!绝对不行!”三皇子一下子站了起来:“老五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吧?他没有任何对不住我的地方,我怎么能这样对他下手?”

“你糊涂!你昏聩!”桓淑妃厉喝一声。“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死了不打紧,你的王妃,你的东海王府,你的两个刚刚出生还没有长大的孩子怎么办?新君会放过他们吗?你好好地给我想一想罢!”

三皇子脑袋摇得像是一个拨浪鼓似的:“不行,还是不行!哪怕这个皇位我不坐了。老五若真的是父皇的儿子,就是我的亲弟弟,我让他当皇帝好了,他不是赶尽杀绝的人,他一定会让我当个闲散王爷的。”

桓淑妃冷冷一笑:“你的身后可不只有你自己。你的外祖父,还有我们谯国桓氏,为了扶持你登上这个皇位,耗费了多少力气。谯国桓氏这么多年的部署,几代人的心血怎么办?我告诉你,不管怎样,庾璟年这个祸害你一定要除去。现在他还不知道咱们识破了他的身份,对咱们正是最没有防范的时候,你对他出手,才最有希望成功!”

三皇子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的东海王府。一路上只觉得丢了魂似的,脑袋里嗡嗡作响。甚至别人和自己说了什么,他都不知道了。王菁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跳,脸色铁青,也不敢打扰他。

一夜未眠,三皇子想了很多很多。

第二天庾璟年登门拜访,兄弟俩在三皇子的书房相见。三皇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和平日里兄弟见面的亲热融洽判若两人。

庾璟年见他满眼血丝,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不由诧异:“你这是怎么了?”

三皇子含糊道:“没什么,只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你这么急着来见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庾璟年对三皇子没有丝毫的怀疑,毫不客气地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太子那边有动静了,我瞧着他这是想谋反作乱。”

三皇子勉强“嗯”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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