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新婚(三)(1/1)

术女有毒:将军,请自控 !杜峰的声音闷闷的,“昨儿个晚上,娘不是留下我说话了吗?她骂了我一顿,说让我要懂得心疼心疼自己媳妇儿。

我回来后,见你早已睡下,一别累惨了的模样,睡觉也不安稳,心里就觉得自己真混蛋!

我想着少点对你乱来,可一看到你,一听到你的声音,就忍不住想索取得更多。无奈之下,就想了这个法子。

白天见不到你,晚上晚点回来,让你好好休息几天!”

“就这样?”纪子期惊讶的从他怀中抬起头。

杜峰点点头。

其实她这样问,不是因为怀疑他所说,而是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是为了这事才躲她?

这个夫妻生活的和谐确实是婚姻长久的关键,总得慢慢磨合才是。

这样不声不响的,一个人承受,纪子期又好笑又有些心疼。

“傻相公!”她轻轻吻一下他下巴,“这是咱们两个人的事情,自然要两个人有商有量才行!

你一个人擅自做决定,不让我知道,这中间要是产生了误会怎么办?

两个人即使感情再深,倘若不能在大部分事情上达成一致,感情很容易会因为误会隔阂而变淡。”

“这么严重?”杜峰倒抽一口气。

“这还是轻的。”纪子期想起先前的委屈,还有些恼火,“若过多几日你还如此,说不定我就跑回娘家去了。”

“怎么会?”杜峰笑嘻嘻道:“我哪能忍得了那么久?”

“那才更糟!”纪子期瞪他,“哪个女人愿意只做一个泄欲的工具,生子的机器?你要真是这么做了,说不定不止回娘家了,和……”

离字还未出口,便被杜峰堵住了唇。

这次的他并未深入索求,只是不愿意听到她接下来要说的那两个字。

纪子期明白他的恐惧,不再继续,道:“所以,以后有什么事,开心的要分享,不开心的更不要闷在心里,知道吗?”

“是,媳妇大人!”对面男子一扫刚才的颓废,突然间笑得阳光灿烂,也感染了纪子期。

她忍不住翘起嘴角,打了个哈欠,“好了,夜了,先睡吧。”

消除了心头顾虑的男子,见她娇俏小模样,一日一夜死命压抑住的心思,终于忍不住了。

“期期,”他用力按她腰身靠向自己,声音暗沉,“今晚可不可以?他想你了!”

那火热烫得她一阵惊呼,忍不住锤他,“小点力!”

“是!媳妇大人!”杜峰以为她是说等会小点力,哪知纪子期说的是刚刚按着她的腰太大力了,痛!

她来不及纠正,已被抱起放在床上,吻铺天盖地的将她包围,瞬间就燃尽了她的理智。

今晚的男子果然很轻,虽迫切,却温柔得不像话。

于是在轻与重,两个有心想要磨合的人,慢慢找到了彼此都能接受的节奏。

不似以往那般好似打仗般的激烈,和风细雨中亦得到了不一样的满足。

当然,这更针对于纪子期而言。

一旁精力过旺的男子,这种浅尝即止,自是不能完全满足他。

纪子期亦明白,只是今晚有些太夜了,“杜峰,明晚,明晚依着你,好不好?”

此时的她眼皮耷拉,已无力睁开。

杜峰在她眼皮上轻轻一吻,“媳妇儿,睡吧。”

他拥着她,她回抱着他,两个有情的人儿,在相互体温的慰藉中,带着心满意足沉沉入睡。

早上杜峰一醒,纪子期便跟着醒了,杜峰轻吻她一下,“继续睡,期期,还早,等会我喊你起!”

“不用,我起了。”纪子期坐起身,伸个懒腰,“我陪你去晨练!”

“期期?”杜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纪子期面上微热,“夫妻一体,需要双方都作出让步才行,总不能,只让你让我。”

杜峰开心地用力一搂她,纪子期一个不稳,两人倒在了床上。

他毫无章法的在她面上狂吻,留下一脸的口水。

纪子期嫌弃地一推他,“别闹,让我去洗漱,等会晚了。”

杜峰仰面倒在一边,温柔看着她,“好,我等你!”

十天的新婚期很快过去,两人虽不时因生活细节,有些小摩擦,但因为都愿意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双方又愿意彼此接纳和包容,很快的,就如胶似漆,恩爱异常。

除了杜峰偶尔的克制不住,床第之间有些过头外,一切都和谐美满,虽然这偶尔的次数频繁了点。

杜夫人看着媳妇越来越甜的笑容,越来越红润的小脸蛋,心里也是乐开了花,默默地盘算着抱孙子的日子。

只是她不知道两人早已默契地商量好,略晚一些再要孩子。

五月初二,杜峰一早同杜元帅进了宫,纪子期则去了户部。

这大概就是杜夫人唯一有些遗憾的地方了,以前总盼着儿子娶个媳妇进来,这府里能热闹些。

可儿子偏偏就看中了无法困在后宅的纪子期,以至于这娶了媳妇之后,这府里白天还是同往常一样冷清。

不过有个这么能干的媳妇,她心里既高兴,又有些羡慕她的自在和不受拘束。

——

户部里,林大人既高兴,又有些发愁。

令他高兴的事,自然是这税收的事情了。

三月发展四大城方案一出,民间投资不亚于年前修路,整个三月的税收比往年亦番了两番。

即使四月开始有所回落,但有了前三月的基数垫底,今年国库的收入,怎么也不会比往年少。

在国库银子一事上,困扰了林大人或者说历代尚书数百年的问题,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陛下高兴,户部所有人亦都腰杆挺得老直,对着那些总是追着要银子的各部,面色也都好了许多。

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令人担忧的事情了。

黎国经济的迅猛发展,不仅惠及了黎国百姓,连已附属黎国的苍月国,其与黎国天凉接壤的边境哈丝,亦受到了不少好处。

因为交通的不便利,去年十二月的税收,哈丝城的增幅虽出色,倒也不太明显。

然而一月开始后,在其他城对比十二月大幅下跌的同时,只有哈丝保持着持平,就不能不引起苍月朝中重视了。

朝中派人下来一了解,才知凉州不少商户,通过天凉来到哈丝购进大批苍月特产,运往黎国不同地方售卖。

而深层原因,则是黎国朝廷颁布了一项政策:由各大商行承包修路,其修路所出银两,用来抵扣税费。

此举大大推动了黎国民间商户的热情,以及民众的购买力,连带的哈丝也开始受益。

苍月国皇帝命人密切关注黎国的一举一动,因而三月初的四大城发展计划一推出,没多久苍月国皇帝便知晓了消息。

在与新任宰相陈之策商议后,决定向黎国皇帝写封求救信:请求黎国派人来苍月,协助苍月国的经济发展。

言辞恳切,态度卑微,完全像一个生活困苦的小弟,向生活富裕的大哥,请求支招的态度。

收到信后的皇帝陛下有些犹豫,与林大人商议后,两人一致认为,此事不好办!

首先,便是国家利益问题,从皇帝陛下的角度出发,没有人愿意主动帮别人的国家富强,让他有机会来侵略自己的国家。

但是,苍月的情况复杂点,作为附属国,不能完全算自己国,亦不能完全算别国。此为难处一。

再来,这修路以及四大城的建议问题,背后实际出谋划策的,都是纪子期。

倘若陛下同意了派人去,派的是别人,对苍月根本无帮助,最后伤了两国的脸面不说,反而显得黎国小气。

如若派的是纪子期,万一这四大城的建议中,有什么变故,恐怕还需要她在中间想办法协调解决才是。

而且,这才新婚就拆散人家两夫妇,连皇帝陛下都觉得有些残忍。

皇帝陛下心里有事,作为臣子又跟此事直接挂钩的林大人,心里也跟着不痛快。

因而当纪子期今日一来户部,林大人同她说完四大城的进度后,便忍不住将苍月国的事情告诉了纪子期,想听听她的意见。

“苍月国请求派人去支援苍月国的经济发展?”纪子期问道。

林大人点点头:“自从三年前,苍月国前宰相千之易自尽,苍月国投降后,我黎国每年都有粮食支持。

但苍月这几年的国库仍年年亏空,民间因饥饿发生的斗殴抢劫事件,层出不穷。

若不是去年投石机一出,而后大败西羌,随后西羌议和,震住了苍月国,说不定苍月国又会因为贫穷,走上抢夺粮食的老路子。

这求救信一来,陛下左右为难,不帮,于情说不过去,帮,除了你,没有第二个更合适的人选。

可你一来新婚,二来修路之事虽已近尾声,但四大城发展之事才刚开始,倘若中间发生了什么先前无法预期的变故,最后还是需要你来想办法解决。

我黎国这几个月的税收虽理想,但这四大城的发展,不只民间,皇帝陛下亦给予了莫大的希望。

万一发生什么事,而无法快速解决,恐对黎国方方面面都是沉重的打击。这个风险,陛下不敢冒,太爷亦不敢赌。”

“太爷,先不说去不去苍月国这件事,只说四大城发展之事,陛下和您过于忧虑了。”纪子期道:

“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也简单,复杂也复杂,唯一问题不在商户,不在市场,而在朝廷。

只要朝廷遵守之前定下的规矩,让四大城自由发展,除大事外,一律不过多干涉,市场自会形成它的规律,自动有效运行。

所以,陛下和太爷,只需关注四大城府尹的放手问题,让他们不要大事小事都管,请相信子期,不会有大问题发生。”

“小雪你做事一向谨慎,从不夸大,你既如此说,太爷便相信了,并会将你这番话如实禀告陛下,也劝陛下不要过于忧心。”

林大人道:“不过,对于出使苍月国一事,你如何看?”

“太爷,小雪现在已经是杜家的人,虽然心里有些想法,但小雪想跟杜峰先商议一下,再答复您可好?”纪子期道。

“这是自然。”林大人点点头。

——

杜峰除了那天脑子神经错乱,一整天没同纪子期在一起外,其余的时间,两人一直黏在一起,说着永远说不完的情话和悄悄话。

特别是在第二天说开后,两人更是亲密如一人,对方一举一动都能猜出其深意。

因而今日办了一天公的杜峰,一到点,便迫不急待地赶回杜府,惹得一众同僚大笑不已。

不过,杜峰一向脸皮甚厚,这种善意的嘲笑,跟早点见到他的媳妇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他完全不放在心上。

回到杜府后,火速地去向杜夫人请了个安,便急冲冲回了子园。

子园里纪子期正等着他,寻思着该如何跟杜峰说苍月国的事情。

杜峰一进房,纪子期正想要学电视里贤惠的媳妇,对着外出辛苦挣钱晚归的丈夫道声:“相公,你回来了,今儿辛苦你了。”

结果,嘴才张,就被杜峰堵给住了。

这厮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难道这功夫学来,就是为了方便干这事?

搂着她的男子似察觉到了她的走神,不高兴地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小舌。

纪子期吃痛之下,明白到他生气了,收敛心神,专心地应付自家相公来。

只是一个深吻自是无法让一天未见到自家媳妇的杜峰满足,他的手探到她腰间,不自觉地想索取更多。

纪子期回过神来,怕一旦深陷进去,就是没完没了,忙紧急叫停:“杜峰,先别,我有正事要跟你商量!”

“媳妇儿,咱们现在做的事才是正事!”杜峰不肯松手,意乱情迷地继续吻着她,含含糊糊道。

“杜峰!”纪子期伸手捂住他往她脖子上移动的唇,正色喊道。

听出了她声音中的不满,杜峰停了下来,双眼幽深,面色发红,气息粗重,无一不显示着这个男人的情动。

纪子期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杜峰,先放开我,咱们先说点正事。”

若再搂着她,恐怕自己真的无法控制了。杜峰虽不愿,还是依言放开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想缓解体内的躁动。

只是这屋子里到处都是自家媳妇儿身上淡淡的清香,无处不在,越是大口呼吸,那香味进入肺腑后,越是难以忍受。

杜峰忍得生痛,只得用说话来转移话题,“期期,什么事?”

“今儿我去户部,林太爷跟我说了一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纪子期道:“自推行商行承包修路及四大城发展计划以来,

黎国的国库税收日益增多,在可预期的未来,应该会有更可观的收入。

苍月国皇帝知晓此事后,写了求救信给陛下,请求黎国派人去支援苍月经济发展。

苍月国一直依附黎国生存,对于此事,到底答不答应,以及答应后派谁去的问题,皇帝陛下和林太爷都很为难。”

听到此事,杜峰身上的火散了不少,他皱皱眉,直接了当地问道:“你想去?”

纪子期不瞒他,“杜峰,你我现在夫妻一体,无论任何事做任何决定,不是我自己一人决定便可,必须同你商量。

然后商量出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结果才行。”

她偷瞟一眼他面上神色,只见他面色严肃,眉头微蹙,好似在为什么事纠结一般。

纪子期咬咬唇,嗫嚅道:“要不我明日同林太爷说,让他另寻合适的人选。”

杜峰回过神,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沉默,上前两步拥住她,“期期,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带着她走向床边,坐在床沿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今日我向陛下提了想去东林的想法,陛下还在考虑中。

但东林已连续三次对战落败,现在朝中最有希望派出去的不是爹,就是我。

爹年纪不轻了,如今我主动请缨,如无意外,陛下会同意我的请求的。

我刚想的是,如果你去天凉,我去东林,这天凉与东林隔了多少距离?

如果我先送你去苍月,再从苍月去东林,需要多长时间?”

“你同意我去?”纪子期傻傻问道。

杜峰温柔笑道:“期期,你是这世上难得的女子,从决定要娶你那一天起,我就没想过要将你束缚在后宅之内。

你有你的理想和抱负,我虽无法替你完成,但我决不会阻你的路。你现在做的事,很多早已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但这一切,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最紧要的是,我想让你知道,只要你回头,会发现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支持你。”

纪子期感动地猛亲他一口,“相公,你真好!”

想到他先前说的送她去苍月再去东林的话,如果能这样自然是最好了,他们又多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相处。

可是,“如果你送我去苍月再去东林,你不是会很累吗?”纪子期仰着头,带着期盼和不舍。

“傻瓜,”杜峰亲吻她鼻尖,轻笑一声,“没你在身边,那才是真的累。”

这话听着很正常,偏偏纪子期想得深,红了脸。

“期期,我说正经的。”杜峰见她羞涩模样,一本正经地调笑:“你想到哪去了?”

纪子期忍着面热,白他一眼。若不是你这厮永远一副吃不饱的模样,她会想歪?

杜峰被她看得又兴起,呼吸开始急促,暗声道:“期期,很快就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你是不是要先补偿我?”

纪子期想着苍月之事,最快也要三四个月的时间才能布署完毕,心里一软,轻轻点了点头。

“先用过晚膳好不好?”她低着头,细若蚊声。

杜峰已一把将她压在床上,狂野地扯她衣衫,声音暗哑:“为夫饿了一天了,现在不正是在享用吗?”

就着说话的空当,已将她剥了个精光。

杜峰想着很快就要分开,动作越发粗暴狂野。

纪子期有心配合,强忍着不适不出声,渐渐也开始感受到不一样的趣味,顺从地随着他的节奏。

等一切停歇息后,已快深夜,桌上的饭菜早已凉了。

好在天气炎热,吃点凉的东西也不为过。

纪子期累得想就此睡去,杜峰怕她饿久了伤胃,“媳妇儿,乖,吃点东西后再睡,免得伤胃。”

她怨念地瞪他一眼,还不都是你的错!

杜峰肩一缩,讨好道:“媳妇儿,我端来喂你。”

在杜峰的连哄带骗中,纪子期勉强吃了几口。

杜峰见她实在太累,不再勉强,由得她睡了。

第二天,纪子期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地告诉了林大人,“太爷,我昨晚和杜峰商量过了,他同意我去苍月。”

“但是杜峰昨日向陛下请命去东林,陛下今日已经同意了,怕是最多一两个月就要出发。”林大人有些担忧:

“太爷看苍月国皇帝的语气,似乎是希望黎国尽快派人去苍月,如果陛下同意了,最多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得出发去苍月了。

你和杜峰才刚成亲,国事虽重,家事亦不小,太爷不是太赞成你们这么做。”

“太爷,杜峰说先送我去苍月,再从苍月去东林。”纪子期笑吟吟的道。

“这样他会不会太累了?这战场不比其他,精力充沛是第一紧要的。”林大人皱眉,有丝不认同。

“太爷,原本我也有些担心,不过后来想起上一次从南秦赶到天水,他日夜兼程,只花了十五天左右的时间。

这一次去苍月,时间虽重要,但无须向行军那般急促,偶有时间,还可以赏山玩水,观赏一下景色。

这人有时候,更累的是心,而不是身体。外面的世界新鲜而生动,有助于调节心情,心不累了,身体自然会轻松。

所以太爷,您无需担心。”纪子期道:“而且东林现在雨水期,去那里并不急于一时,到了苍月后,我会让他多休息几日,养足精神再走。”

对于杜峰送他去苍月一事,纪子期原本有些担心,后来一想,如果将此次去苍月之行,当成一场马车蜜月旅行,也别有妙趣。

古人大多没有度假的概念,因此这个想法,她怕与林大人说不通,索性找了其他的借口。

林大人心中虽担忧,但并不是啰嗦的人。

自个曾外孙女已经是人家的媳妇了,让不让杜峰如此这般行为,是那个孙子辈的杜长青该伤脑筋的事情。

“小雪,你和杜峰都是知轻重的人,相信你们做此决定,必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太爷就不多说了。

不过,你虽然愿意去苍月,但陛下这边还未下定决心。”

“太爷,希望您能说服陛下能答应苍月的请求。”纪子期道:“我曾在天凉战场小半年的事,想必您也清楚。

在目睹了天凉战场的残酷后,当时心里就有了希望凭自己的力量阻止战争的决心。

可我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凭什么阻止?后来便想到了成为术师上面。

这一路来,我很幸运,在棋林学院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顺利地通过了月考,又被选来京城参加术数大赛。

然后,逐步地将自己所学慢慢地运用到黎国的发展中。

因为想阻止战争,才有了想发展经济的念头,若人人有饭吃,谁还会想打仗?

这话我对掌珠公主说过,掌珠公主亦对陛下说过,相信太爷也听过。

可还有一点我没说的,便是若想周边国臣服,不只是军事的强大,国家的富强,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文化和经济的渗透。

太爷您想,当苍月国接受了我黎国一切的习俗,用惯了我黎国生产的一切物品,与黎国建立了长久的经济往来,双方早已产生了纠缠不清的利益和感情时,这仗,能打得起来吗?

那时候的苍月,才是我黎国真正的附属国!”

“文化和经济的渗透?”这词太新鲜,林大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在口中反复喃喃自语。

许久后,他的面孔露出一种奇异的光,“小雪,太爷好像明白你在说什么了!你先回去,太爷现在就进宫,跟陛下再说说。”

“是,太爷!”林大人如此一说,纪子期便知道此事八九不离十了。

回到杜府,她决定等杜峰回来后,一起去杜元帅与杜夫人那将此事提前告之二人。

杜元帅听了倒觉得没什么,纪子期的才能,他是第一个直接受益者,也知这个儿媳妇决不可能困在后宅,只静静点了点头。

倒是杜夫人有些想法。

不过她的想法,倒不是因为儿子和儿媳妇要出远门,而是因为这样一来,她不知何时才能抱到孙子了。

她心里盘算着,两人这一出去,怕是要到年前的时候才能回来了。

那她岂不是最快要到明年年底才能抱到孙子?

而且两人这么能干,万一明年又来个出使西羌什么的,她抱孙子的愿望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杜夫人突然间有些后悔先前叫儿子节制的事情了。

倘若儿媳妇这段日子有了身孕,便无需前往苍月国了。

这一想,又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两人成婚时间短,若是有了,也要一个多月后才能发觉。

万一……

杜夫人这一想,觉得以两人的黏糊劲,纪子期九成九应该有了,“子期,你们这成婚也有十来天了。

有些情况,得过些日子才知道,这万一要是准备去苍月,才发现有问题,那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杜夫人说得含蓄,纪子期却是懂了,她心里本有些担忧,但又觉得应该没那么容易中彩。

她红着脸,含糊道:“过几日就知道了。陛下那边,应该也要过几日才能确定。”

过几日就是小日子,若是不来,就说明有了。

两个女人当面说着私密话,两个男人一头雾水。

杜夫人点了点头,媳妇不是完全不懂就好,看来她是白操心了。

她在私心里盼着,要是这几日就有了该多好。

若是没有……杜夫人心里不停打着小算盘,要是没有的话,等年底儿子儿媳回来后,抓几副方子,让儿媳快些怀上。

不过让两人始料未及的是,皇帝陛下第二日即端午前一日就下了旨,暂封她为使臣团使节,负责出使苍月的一切事宜,包括陪同出使的人选等,时间为十五天,即五月二十起程。

杜夫人作为女人,又作为一个一心想抱孙子的女人,其想法自然会周详些,但皇帝陛下和林大人两个大男人,一心装着天下和国事,哪会想到这些细节?

圣旨已下,想反悔已是不可能。

林夫人反而开始盼望儿媳此时没有怀上,或怀上了都要去,孩子肯定很难保住,这对大人来说,不只是身体的打击,还有更惨重的心灵打击。

掌珠知晓此事后,甚为可惜,若不是她与西烈墨的婚期已定下,十月初便得从黎国出发前往西羌,她一定会同纪子期一起去苍月。

想到那个讨厌的男人,掌珠对他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若是他晚点过来求亲,这婚事肯定得推到明年,便不会让她心中如此惋惜了。

不过好在皇后娘娘听了她的话,挑选二十美人现在已经有了眉目。

皇后做这事可是做得揪心万分,她既希望女儿能获得独宠,心里又十分明白男人天性,掌珠容颜再过人,终有人老珠黄一天。

若一心错付之后再遭冷落,无论多么坚强骄傲的女人都无法承受。

无论哪种女人,其骄傲的本钱,未嫁前是来自娘家,嫁了后,便是夫君的宠爱。

没有了宠爱,骄傲不过是个可笑的玩意。

因着这个理由,皇后在挑选美人时不遗余力,出身既不能太差,亦不能太高贵。

虽说太高贵的人家,大部分不会愿意让自家女儿远去西羌。

但谁能说这里面就一定没有包藏祸心的异类?

所以皇后选了又选,挑了又挑,终于确定了四十人选,在五月中进宫进行一个月的训练后,在其中挑选二十人,再进行严格的宫廷礼仪训练。

这边杜峰亦向皇帝陛下提出了送自己新婚妻子去苍月,然后从苍月去东林的请求。

皇帝陛下允了。

一来因为两人毕竟新婚,就让两人长期分开太过残忍,二来因为黎渊元宵节之事,他心中始终还是对二人有些愧疚。

纪子期先前虽与阿夜,即苍月国皇长孙殿下一起在天凉营中待了几个月,但对苍月国国情并不是太解。

在从林大人那了解到大致情形后,纪子期决定此次带去苍月的人,主要分为两类。

一类是户部官员,一来是向苍月推广黎国的户部运行体制,二来也是给户部中人一个学习的好机会。

纪子期一向深知,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上一次因为情况特殊,未让户部中人过多参与,此次去苍月是让户部锻炼学习的好机会。

二类是术师协会中人,苍月国一向依附黎国,其礼仪习惯包括国家体系均与黎国类似。

但黎国对于术数人才的把控向来严谨且重视,苍月在这一块因为人才有限,未曾享受到因术数发展而带来的好处,因而苍月的术数始终处于较为落后的水平。

纪子期此次在术师协会中公开招聘五到十人,一等至三等术生,均可参与,并说明到了停留在苍月的时间为三到五年。

年限不同,朝廷给予的补贴不同,可以带家眷同去,其生活所需银两亦由朝廷补贴。

此招聘一出,术师协会里倒是有不少人跃跃欲试。

因为术生虽有补贴但是没有俸禄的,在术师协会里除了住,所有的衣食行都得靠自己,朝廷的补贴最多勉强够自己一个人用。

而术生想要上升到三等术师,所需年限太长,有些五十多岁都未必能成为三等术师,这就对每个术生的家境有了一定的要求。

但除了部分术数天赋极佳或自身极其痴迷的,若家里有条件的,定已帮其另谋差事了。

因而在术师协会里现在还存在的术生,大部分都是家境普通,家里祖辈留下来的财产只够养妻活儿,因此想着凭自身努力升为三等术师,从此鱼跃龙门。

但年复一年的求学,年岁渐长,术数却很难有所突破,不少人开始心灰意冷。

只是家中条件有限,若想谋个好差事,又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大部分人都在这日复一日中的煎熬中,苦苦度日。

如今这招聘一出,因其条件太过优惠,远比三等术师俸禄要高,又可以不同妻儿分开,于是不少人报名了。

纪子基原本担心愿意去的人寥寥无己,结果大出她意料,多了差不多一倍的人报名。

在同术师协会各夫子商议后,综合各方情形,总共确定了十人。

耶月哈与田礼均有报名,众人都以为这两人与纪子期相熟,定会被选中,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没中。

反而是之前与纪子期有过节的贾轻、李宗等人被选上了。

纪子期同二人解释道:“各位师兄们水平相当,但此次前往苍月,除了各人意愿外,亦有考虑到各位的前程。

两位师兄在各位夫子眼中,都是有能力考上三等术师的人选,而且两位师兄的家境,足以让两位师兄无后顾之忧。

因而夫子们不希望两位师兄因为苍月国之事而耽搁时间。

而贾李等几位师兄不同,有些是资质有限,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成为三等术师,此去苍月,不失为一条好出路。

有些天份虽高,但因为家境问题,令他们无法静下心来一心一意钻研术数,阻碍了他们的进步。

此去苍月,这几人若挣够了银两,解了后顾之忧,除了心结,想必进步会比留在黎国要快。

因此,希望两位师兄能够理解各位夫子和师妹的决定!”

田礼大笑道:“纪师妹过虑了,师兄原本是怕这招聘一出,若是没人报名,岂不是太让纪师妹丢人?所以便悄悄报了名,给纪师妹撑场子来的。”

耶月哈也道:“是啊,纪师妹,师兄本来还想着,若是报名的人多,一定要将师兄的名字给划掉。”

纪子期不知二人话中真假,但不管如何,她很感激二人的做法,以及在知道结果后的态度。

户部的人选,则由林大人亲自选定。以年轻官员为主,其中包括了曹云清。

赈灾贪污案未发生之前,范铭意本是下一任户部尚书的最佳人选,如今他一出事,这位置自然落到了年轻的户部右侍郎曹云清身上。

因此此次去苍月,这个绝好的锻炼机会,自是少不了曹云清的份。

曹云清在知道消息后,心里既是狂喜,又因着这狂喜而生出了深深的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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