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门毒女 !杜玄霜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于情于理,跟升平号打声招呼都是应该的。在紫竹寺当时混乱的现场,能不着痕迹地将两个参与闹事的活口拖走,升平号混进了乞丐堆里的几个人起了关键作用。
起码现在外人循着线索看,也只知顺意船行的杜玄霜等人保护了周家人。闹事者中丢掉的两个,可能是打群架的时候不知被何乡何镇来的的乞丐敲了闷棍裹挟而去。待在荒郊找到时,一个死了,一个头上顶了大血洞确定已是傻了,再怎么被盘着也不会扯到周家头上。
单讲这一点,杜玄霜对处事缜密的升平号众人也是感念的。何况,两家之间还有那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渊源。
杜玄霜轻唷一声,在邢老四耳边低声交代道:“还是与以往一样,合作可以但也得警醒着防着。”
就刚才提到升平号的那小子在经人介绍到桃huā渡码头帮着做杂工时,被周曼云在码头一见就从府里送出话来,让他们小心注意着些。可不想少年机灵,很快就攀上了徐羽,虽然其后说是给徐羽当着随从不适应,还是跑回了升平号做小工,但整个过程在杜玄霜等人眼里已显得诡异非常。
周曼云隐了萧泓的身份和曾在周府里养伤的经历没跟众人交代。而杜玄霜等人也有些事瞒着曼云,只跟周显和杜氏提过。
比如合作几年下来,升平号与云州萧家相关的事实已隐隐呼之欲出,而杜夫人莫支氏带着的杜家残部也暗地滞留在失陷的燕境见不得光。到云州后殊途而行的合作队伍常做的是类似的私货交易,不可能相互揭发也就只能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行我的船,你走你的货,不去深究。
邢老四接令往升平号走了一趟,带回来的消息一下子让等回话的杜玄霜神霁气和。
升平号不参与顺意将组贼窝的生意,他们将另辟山头,只求的是待定下地方之后相互打声招呼,别可磕碰着伤了和气就好。
世道纷乱的血腥沫子刚飘起来,潜在水底想冒头做贼的就聚了一箩筐。
同样关着门的升平号后院里,萧泓的手指在一张和州地图上轻点着跃过白鹤梁,在翕泽的另一侧划了个小圈。同样被撩拨起意头的周家自有优势,按着眼下尴尬的关系,他不打算自找麻烦。
“义庆银、宝山铜,虽说这些矿产的开采是由官府把持,但若是和州全境乱了起来,先守着也就能占地利之便拿了下来。”高维明看着图,大笑着捋了捋须,经过昨个儿一晚的交流,他不再觉得少年此前突发的奇想荒唐了。
“我们不抢,张绍雄也会假兵为贼的去抢。和州各地近来冒出的贼案越来越多,谁知道是谁干的……”卢鹞子在一旁抱臂哼着,很是不屑。此前正是他从和州各地频发的民乱中理出蛛丝,才在霍城逮住了闹事之因。
对世代从军的卢鹞子来说,虽说自己现在不算真兵但对姓张的这种喜欢将刀子向里插的行为很看不过眼。
“当贼来钱快,黑吃黑来钱就更快了。”萧泓抬起头,笑揖了一圈,道:“当年四哥西行凭一己之力,不到两年就挣了十万雪huā银。小六本事不济,只能仰仗各位叔叔护持了。”
胖胖的高掌柜故作豪爽地把胸脯拍得山响,道:“只要六公子一句话,我高维明这二三百斤就摞下了……”
“希亮叔,我还是觉得您的字比较好。”萧泓轻声地在嘴里囔囔了一句。
有些事放下就放下了,对比着家中的几个兄长,自己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从此后应该专心做应该做的事。走出室外的萧泓深吸了口气,抬头合上了眼帘对上了斜照下来的阳光。
即使闭了眼,被覆住的黑色中依旧有斑驳的光影在跳,迷离神秘。这不是离光的余毒未消,而是一直都存在的现象,只是从前从来没有试着闭着眼睛看过。少年微微一笑,心中一片释然。
过了正月十五,两驾小车吱扭吱扭地从溪南小周府的后院角门驶出,由一队护卫护着向着义庆方向。
前一辆车上坐着的两个漂亮丫鬟相对看着,默然无语。
待等车夫提醒着已出了霍城县界前方有段土路不算好走,两位小心时,一直绷着瓜子小脸的秋英哇的一声大哭出声,扑到了雪香怀里,号陶大哭。
“秋英妹妹可别……别让外面听着笑话,后面车上还坐着周家的两位妈妈呢!”雪香拍着秋英的背,细声安慰道:“周家大少爷不要我们,不也是好事?到时,我们领了身契,也就自给人当正头娘子去了。”
秋英一边抽泣着,一边点了点头,道:“姐姐,我只是觉得咱们被挑出来送到周家,只见了大少爷两回,就这么的被打发走了实在冤得慌!”
不满还是不忿?雪香苦笑着搂住了秋英,道:“我们都是做丫鬟的,这是命……”
“小姐倒是好福气的!”一声细叹在车厢里轻轻萦绕着,让两个红了眼眶的大姑娘挨坐得更紧了些。
在她们的车后的两个周家妈妈,不仅带着周家老太爷和大少爷给柳家的亲笔信,还带着霍城里三位名医给周恪请过的脉案,将要去柳家说明他没有依就“试床”风俗的原因。
“子诚谨尊古礼,非年过四十无子不纳妾婢,但求夫妻和顺,举案齐眉……”
在装在给柳老爷的信中,另有未封口的小套封装着周恪给柳家小姐的私信,将随着南去的马车在柳家掀起一阵儿波澜。
而写信的周恪将信与人齐齐送了出去,原本从腊月里一直有些浮躁的心绪反而平静了下来。其实无论有没有试床,他与柳家小姐的亲也结定的,与其胡思乱想散了精力,不如象读书一样努力地调试到最佳的心态,准备着去读懂从未谋面过的妻子。
因此在耕心堂里,听着阿爷周显训示着从外归来的弟弟们,立在一旁的周恪若有所悟地看了看跟自家兄弟站在一起的高维。
高维与周家的其他几个大点孩子一样都是从刚刚入学就读的传芳书院回来的,几个少年换着同样式的朴素青衫,在低调之中也显出一种宁静之美。被他们挡在身后的周怀与周恺穿着簇新的棉袍子,眉眼之间尽是〖兴〗奋,他俩的年岁不够,但也被送到了周氏族学里。
“求学之路永无止境,在你们今后的日子会遇到许多各有所长的各家之说,孰优孰劣,在乎于心……老夫垂垂老矣,能交待你们的也只是‘专心’二字,读书之人不要忘了本初,有时用心读透一本胜过略嚼千册……”
祖父讲的不仅是为学之道,也是对人的态度。可是高维能听得懂吗?他写给柳氏的信也曾当着弟弟们和高维的面一字一句读过,也算是种暗示了。
“周家阿爷一定会赞赏大哥这样做的。”当时高维的认同就让周恪愕然非常了。夫妻相处,日子是自个儿过的,又哪里需要别人的肯定和赞扬才能继续下去。
周恪想着,不由地垂着眼帘轻叹了口气,此前他有将与周忱对高维的观感说给了阿爷听,但老太爷显然还是想给从小就有渊源的高维成长的机会,当初五叔在洛京时提过要让跟他学画的高维做周家婿的那句一直缠在老爷子的心上,总是不能完全放下。
“阿爷!”周显让诸子散去的话音刚落下,一团宝蓝锦袍裹着的小雪球就滚到了他的跟前。
知道自己的体重阿爷已抱不得了,周恺就靠在了周显的膝边,一手按着祖父的腿,一手开心地指着自己眉间的一点朱砂,舌头开心打着结道:“阿爷,阿爷……先生点的!”
初次拜师开蒙时,由先生一点就通的启蒙点慧。周显捧着周恺的小脸儿,对那点吉利看了又看,满眼欢喜中带了些感伤。过了年,他渐觉身子越发得不得力了,也不晓得能再看着年幼的孙儿几年。
“我以前也点过,还是阿爷给点的!”周怀挤过来,大声嚷着攀比。
“我有新香囊!我姐姐给绣的!”一只同样宝蓝色的锦囊被周恺白胖的小手高高举起,一股松木清香透手而出。
周怀同样得意地晃着腰间一个秋香色的香囊,道:“六姐姐也给我了!”
“我的香囊不一样的!姐姐说,只要我带着,不论去哪儿,丢丢都能找到我!”周恺极认真地辩着,眼底碎散着一湾星辰。丢丢是只四个月大的小狗,眼下周恺的新宠,本来他去上学都想带着去的。
“我觉得我的和你的味道一样呀!可云姐姐跟我讲说,我带着这个,就不会有小虫子咬我。”周怀把周恺的香囊扯到鼻尖嗅了又嗅,一脸茫然。
“都好!你们就听姐姐的话戴着,别丢了!”周显扯过了两个小的,将两个小脑袋瓜一起揉了揉。给孩子们的香囊,曼云跟他提过,里面配了秘药,能循香寻迹的当然不是还没长成的小狗,而是曼云自己。
孩子们出去就学,首重的就安全。虽然霍城还算太平,护卫也得力,但曼云多留这么一手也算是稳妥的老成之举,周显很是认可。
周家几个大的孩子并没听话散去,只看着两个小的争宠,立在一旁闷笑。
立在周慎身边的高维目光扫了周家诸子一圈,他们腰间的饰物或有或无各不相同,稍稍地放平了轻诮的嘴角。
“表哥,这个给你!”一只浅蓝色的香囊偷偷地塞进了高维的手里,周慎的脸上微带些赫红。周曼云亲制的香囊是周家兄弟人手一份,只是大点的兄长们已懂打扮配搭,书院里又讲着规矩,因此并没往外露着。周慎曾替高维向曼云要过,却被云姐儿很不客气地回了一句“他是外男”。
这只浅蓝色的是周慎自己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