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佐之梦 !第七十章:四家博弈(上)
消灭了所谓的“七岛众”,回到三重城,我正式为前田玄以迎娶了村井贞胜的次女;另外,还为坪内利定迎娶了生驹家长的妹妹。他们两个是同年出生的。要不是生驹家长主动提起坪内利定该娶妻了,我还真没意识到他原来比我还大一岁,或许他本人也是。从见面起,由于我和蜂须贺正胜、前野长康平等相交的关系,他就把我也当兄长一辈在看待,后来又向我学习铁炮,在我手下训练,直至成为我的直属家臣,都是在我的耳提面命之下。
获封整个昭明郡之后,我将他的领地加到了两千石,晋升他为本家部将。同时获得领地的还有井伊直虎、竹中重治、山内一丰、三井高安四人,分别是三千石到一千石不等。
有了领地,各人的亲族和部下纷纷前来投靠。井伊直虎旧领的井伊谷三人众近藤康用、铃木重时、菅沼忠久不满小野道好的专横,听说旧主井伊家在伊势威名大盛,而且获得数千石领地,立刻经渥美半岛乘船前来投靠,反正他们的领地都不过三四百石而已(例如近藤康用是221贯,合三百六十石),按照历史,他们会在次年反抗小野家,然后投靠德川家康;三井高安的堂弟、以婿养子身份入继藤堂家的藤堂虎高携妻子、长子藤堂高则、次子藤堂与吉(高虎)来投,他原本出仕京极高吉,但是最近京极隐居,而京极高吉的长子小法师(京极高次)才满四岁,他便失去了主家;另外,蜂须贺正胜收留了故人之子稻田植元,此人在历史上是他的另一位义弟,也是德岛藩蜂须贺家的笔头家老,他的父亲稻田贞祐原本是岩仓织田家的得力家老,因为内通信长的谣言而被命令切腹,长兄景元于第三天自尽以示抗议,祖父稻田修理亮于是倒向了信贤,协助将信安放逐到美浓……岩仓家灭亡时,祖父战死,次兄景继前往投靠赤崛一族,于同年三月底战死于滨田合战中,他却因为与信贤之女的婚约,随信贤一起投靠了美浓斋藤家,最近信贤突然独自离开斋藤家不知去向,他也就失去了主家,于是带着妻子前来投靠父亲的故人。
这个时候,即使是再怎么忠诚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斋藤家即将灭亡了。但是美浓三人众却仍然坚持抵抗,究其原因,大概就是由于织田家与浅井家之前的盟约。按照其中的条目,他们很大一部分的领地,将会在占领美浓后“返还”给斋藤龙兴,而龙兴不过是浅井家吞并这三郡的傀儡,那么他们三人的领地肯定会被除封。所以,这就是家族生死存亡的时刻,无论如何都要坚持。
不过,这些都和我没关系。美浓攻略,我是没有份了的。与其关心美浓,倒不如关心身边的南近江国。
就在前不久,由蒲生定秀起草、包括定秀、贤秀、青地茂纲父子三人在内的二十名家臣连署的六角氏式目六十七条送到了六角承祯、义治父子面前,其中心内容就是守护不得干涉家臣领地、家臣不得反抗守护两个方面。从实质上来看,这可以看做是日本战国版的英国《大宪章》,目的是限制甚至剥夺主君的某些权力。可想而知,六角父子看到这份文件会有多么愤怒只可惜形势比人强,从义治谋杀后藤贤丰起,六角家的统治就可以说是崩溃了,虽然后来在细川藤孝的调解下,守护与诸豪族间达成了和睦,实际上却是摩擦不断。等到足利义辉身死,足利义昭离开南近江前往若狭,诸豪族又闹腾起来,终于整出了这么一个“独立宣言”。原本依靠六角家图谋恢复被近江的京极高吉,见此情状立刻心灰意冷的隐居了,这也是藤堂家成为浪人、前来伊势投奔三井高安的原因。
也许可以趁这个机会,和蒲生、后藤两家加强联系,为信长的上洛之行提前做一些准备。虽然由于义辉将军去世,以前的同盟已经消失,但我目前仍然和两家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合作和默契。再加上作为蒲生家女婿的关胜信和佐胁良之,我像要和蒲生家达成新的同盟毫无问题。而且,据我所知,蒲生家的嫡子蒲生鹤千代(赋秀)和我家的美津是同年出生,如果能够结为夫妻的话,这份盟约就更加稳固了。
这个想法我几年前就有,只是想要促成的话,还需要一个契机,并且得到信长的同意。历史上蒲生赋秀娶的是信长的女儿,但那是在攻下南近江之后,如果我有机会在降伏之前拉拢,这件亲事并不难达成。
由父亲全权安排女儿的婚事,在这个时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经过这几年的体会,我早已明白要入乡随俗,这样对各方都最为合适。蒲生家的蒲生鹤千代乃是极为出色的人,倒也不至于委屈美津。要说能否配得上,按照这个费时代的观点,倒是美津有些配不上人家。首先,美津只是吉良家的养女,母亲还是侧室,而鹤千代却是家中的嫡子;第二,由于我一向溺爱美津,很少加以约束,她的性格不说是无法无天,至少也和温柔贤淑无缘。两个保姆和侍女,对她的行为非常头疼。
她最喜欢去海边,还在梅津城的时候,常常穿着和服就往海里跑,把衣服的下摆打湿一大截。保姆和侍女们既没有她的胆量,也没有她的敏捷,想捉都捉不住,只能在岸边急得跳脚。等到她玩够了,侍女们差不多也要被她泼个半湿,保姆没办法,就只好拿於加来压她:
“穿着和服就下海,真难以置信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夫人”
“玉绪你真烦”
“烦也要说……总是让我说同样的话,公主应该反省才行”
当然,回去之后免不了会受批评,但是第二天,保姆玉绪的衣服上往往就会出现毛虫、蟑螂之类的东西……
前年信长大军进入北伊势的时候,她刚搬来三重城,因为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我了,所以问明了所在,马上就来找我。当时信长正占据主天守召开军议,外面守着一群信长的近侍,她就敢在评定间外冲我做鬼脸,被几个近侍用刀逼住居然还毫无害怕的意思。
但是领民们却很尊敬这位三重城的公主,因为她喜欢打抱不平,而且对穷困的人十分慷慨。这一点倒和菜菜小时候有些相像。
由于认定了蒲生赋秀,我甚至以美津过于顽劣为由,婉拒了森可成为他长子森可隆的求婚。他这位嫡子在历史上是猛将,初阵攻击朝仓家的手筒山城就取得了一番乘(首先破城)的大功,但正是因为过于勇猛,结果在这初阵就因过于深入敌群而被讨取……即使历史变了,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不定哪次战事就会同样莽撞的挂掉,我可不想让美津那么年轻就作寡妇。
不靠谱的是北畠家,居然为家督北畠具房求婚。也许他有什么打算,但是我肯定不会同意。这样只会让信长心生疑虑,而且北畠具房不过是过渡家督,真要嫁过去,等到北畠具丰(织田信雄)长大,是极有可能要为北畠家陪葬的……
这样接连拒绝了本家重臣和外样豪族,却是让家里的人很有一些疑虑。
某天我宿在於加的房里,着实的折腾了她一番后,她就幽幽的问起了这件事情。
“美津就要满十二岁了,殿下一直不让她出嫁,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呀?”
“是有一些打算。”我随口回答着,双手不安分的爱抚着她的胸部。
“……这样也好,毕竟妾身年纪大了呢!”於加呻吟着呢喃道。
“也不过比我大两岁啊,吉乃夫人比主公大好几岁岁,还不是一样相处得好好的?”
“但是吉乃夫人去年就去世了,还不到四十岁的人……妾身也已经三十啦,不过,看到长女有了好归宿,而且殿下也有人代替妾身侍奉,就算死也瞑目了。”於加叹道。
“怎么突然说起这种事情?”我停止了动作,“是最近太辛苦了,所以才胡思乱想吧?真是的,即使是我的房间,也不用你亲自收拾啊”
“只是想自己帮殿下做一些事情……”於加不依的拉过我的手,重新放在她的乳峰上。
“对了,你刚才说有了归宿、代替侍奉之类,是在指美津吗?真是的,你怎么会这样想……她可是我们的女儿。”
“其实关系也不算很近啊,而且年龄也合适……殿下从她小时候就那么宠爱,一定会非常恩爱的吧”
好吧没有血缘联系的养父女,关系的确不算近,长宗我部元亲的长子信亲,历史上娶的是石谷赖辰的女儿,自己的嫡亲表妹;他的亲弟弟盛亲更离谱,娶的就是他老哥的亲生女儿;这还不算,亲生父女结婚、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兄妹结婚的也不是没有;至于年龄,以这个时代来说,美津作为侧室的确非常的“合适”……把亲生女儿送到丈夫的怀中,於加的确是够“贤惠”的。
也许,真该早点定下美津的事情了。我敢说,这件事情於加绝对和美津提到过,她本来和我就非常亲密,最近几乎有些肆意了,好几次挺着刚刚发育不久的小胸脯在我背后磨磨蹭蹭的。这种趋向可不能鼓励。
“美津的事情我已经有了打算,但绝不是收进房中。要侍奉的话,你就做得很好啊”
“真的吗?……殿下这么说,还真是体贴呢。”於加很高兴的缠了上来。
而我很快就明白,虚岁三十的女人绝对算不上老,而且是最成熟最美妙的年龄。
……,……
我难得的回了小牧山城,前往拜谒信长,并参加五月例行的评定。
木下秀吉也回来了。他身处西美浓最前线,不仅需要抵抗安藤守就等人,还要留意浅井家的动静。
“最近浅井家对西美浓的攻略力度有所减少,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南近江方面,听说似乎与后藤家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他在评定会上向信长报告。
“猴子,辛苦你了。等到攻下美浓,就晋升你为本家部将吧”信长少见的抚慰道。
“臣下谢过主公大恩”听到信长的许诺,木下秀吉激动万分。从成为武士道现在,已经有整整八年,他终于即将踏入重臣的行列。
“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西美浓的攻略。关于这件事情,大家有什么看法?”信长环顾着评定室,目光隐隐落在泷川一益身上。
泷川一益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俯身施礼道:“臣下的确有一点想法。”
“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吧”信长赞许的点了点头。
“其实攻略美浓三人众的难点,是在与浅井家的盟约之中,”泷川一益看了我一眼,“当初与浅井家结盟时,承诺返还龙兴的池田、大野和安八三郡,正好是美浓三人众的领地,正因为这样,美浓三人众才会竭力抵抗……只需要保证三人的所领安堵,臣下有把握说服三人投入本家”
“但是,如此一来,与浅井家的盟约就要破裂了。”丹羽长秀说出了他的担忧。他毕竟是当初主持盟约的人。
“丹羽殿下多虑了。只要拿下了美浓,加上尾张和伊势,浅井家即使有意见又能如何”柴田胜家傲然道。
他的这句话,非常对信长的胃口。
“不错,权六的话很有道理,”信长赞许道,却把目光投向了我,“宣景,当初盟约的条件是你敲定的,现在没有什么意见吗?”
其实,我已经看出来了,信长今天如此反常的“民主”,大约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泷川一益的意见就是出于他的授意。只要我顺水推舟,替信长扛下一部分撕毁盟约的责任,自然能得到信长的欢心。可是,我总是有些说不出口。我也知道,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了,可我不希望由我这个敲定盟约条件的人来破坏。
这样实在有些虚伪,但我却只能如此逃避——就当是维护我本人一向重情守诺的正面道义形象吧
(:今天稍迟了点。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