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手术刀 !辛擎宇的嘴角突然歪向左侧,遽烈地抽搐了几秒,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然而他的面皮上还有抖动的余波以及尴尬的表情并没有消去。
如果是正好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遇见这种事情,辛擎宇一定会因为自己的失态和难堪而发怒,他甚至会想让那些看到他这种样子的人统统消失。可是他对谢克却不能像对自己的那些下属一样,反而只能抱歉地说:“失礼了。”
“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吧,喝点水。”谢克对他说:“你这个是面神经麻痹吗,有没有就过医?”
面神经麻痹就是面神经炎,也叫做面神经瘫痪。不过此面瘫非彼面瘫,发作起来绝不是冰山美人脸,而是嘴角抽搐和抖动,形象上有云泥之别。
辛擎宇摸了摸嘴角,无奈道:“是啊,我从小就有这个毛病,看过医生,也吃过药,不过都没什么用。有时候很久都不会发作,可有时候又会连着几次发作,实在是没什么办法。所以我一般很少在人前出现。对了,谢医生是神经医学的专家,有没有什么看法?”
谢克正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却振动起来,他摸出来一看,是蔡天桥,便摁掉了。
难道蔡天桥还不死心?不过这个时间也太巧了点,正好辛擎宇身上有点小毛病,他的电话就来了。想到蔡天桥是提前知道辛擎宇的来访的,谢克心中一动。
“怎么会,以辛董的身家,寻访的必定都是名医了,既然他们都无能为力,我又能做什么呢?其实作为一个外科医生,能够治疗的病症实在有限,首先必须是能确切找到病灶位置才行。一般的面神经麻痹症,只要不是肿瘤造成的,我也没什么好办法。”谢克一边与辛擎宇交谈,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小会议室,那个家伙不会是装了摄像头吧?
辛擎宇也说:“是啊,中医也好,西医也罢,都没能把这个彻底治好。我也是该走了,今天真是让你见笑了。”
谢克站起来给他开门,辛擎宇趁他转过身的时候突然弯下腰扫了一眼桌下,看到一个很小的黑色的球形器,上面满是洞眼,不由得嘴角又是一抽,不过这次却不是面瘫发作。
辛擎宇快速直起身,正好谢克已开了们回过来,见他还站在那儿,想了想说:“其实你可以尝试一下用鲜生姜切片,然后用切开有汁的地方上下交替涂擦麻痹发作的一侧的牙龈,直到有烧灼感。每天都那么做两次,持续半月左右,说不定就能见效。因为生姜能帮助人体排出毒素,对一些细菌也有抵抗作用,这法子算是土方吧,你可以试试。”
“是吗?”辛擎宇手掌横在口前,“这方法倒是简单,民间的偏方有时候确实会收到奇效,我回去后会试试的。”
谢克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辛擎宇急匆匆地要走,就闭上了嘴。只是心里却有些奇怪,这人刚刚还赖着不走想从自己这儿多套点近乎呢,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辛擎宇进的那座电梯刚往下开,蔡天桥就赶了过来,看到谢克站在电梯口,他直接问:“人呢?走了?”
谢克:“走了。”
蔡天桥对着电梯按钮一阵急摁:“他不是有神经麻痹吗,你为什么不留他下来做检查?”
谢克没好气地道:“你讲点道理好吗?人家从小就有这个病,为此不知道检查过多少次了,我怎么开口留人啊?再说这又不是我们外科的事儿。还有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在会议室里装摄像头了?这要不是在和平年代,我都要怀疑你是间谍了好吗,蔡主任。”
“怎么可能,当然没有。”蔡天桥在谢克“你不可信”的眼神下,终于承认:“我装的只是一个窃听器。”
“……”谢克嘟囔道:“怪不得他突然急着走,难道是发现了?该不会是以为我装的吧……也不对,我是当事人,要窃听干嘛。”
蔡天桥听他这么说,脸色突然一变,“坏了!”
谢克:“怎么了?”
蔡天桥叹了口气:“辛擎宇行踪很飘忽,很少在人前出现。他这次亲自来找你,应该是觉得情报不够准确,所以想自己判断一下你的个性,唉……这么好的机会,下次再想见到他就不容易了。”
谢克:“不过像他这种生意人,有口眼抽搐毛病的话,确实不太适合走在台前。你想呀,要是谈判谈到一半突然来这么一下,客户还不得都被吓跑了。”
“吓跑?”蔡天桥哼了一声,“你也太天真了。辛家做买卖可不是靠谈判的,是靠这个。”说着他抬起手臂做了个健美先生秀肌肉的动作。
谢克挠挠下巴:“其实我不想问的,但是,这到底关你什么事呢?”
蔡天桥被谢克一句话堵得语塞,电梯这时候倒上来了,不过他却没有乘电梯去追,而是放任电梯自己关门然后又去向其他楼层。蔡天桥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算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就做好你的小乖乖吧。”却也不知道谢克究竟有没有听见。
谢克回到办公室后,立刻给谭国锋打电话。
“谭队长,能不能帮我查一下蔡天桥的资料?”
“十几年前和父母一起移民美国,在国内并没有来往密切的亲戚,你怀疑他了?”谭国锋那边连个停顿也没有,开口就来,显然是早已调查清楚了。
谢克想了想又问:“他父母分别姓什么?”
谭国锋:“父亲姓蔡,母亲姓叶,有什么问题?”
“哦……”谢克对谭国锋没什么好客气的,“我想要六年前我和我父母遇到的那场车祸的资料。这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能帮忙吗?”
谭国锋声音淡淡,似乎早已预料到:“可以。但是我要听理由,因为这有可能成为我的线索。”
谢克沉默了一下,说道:“你知道我师兄的手掌曾被刀差点劈断的事情吧?”
谭国锋:“是,他曾当庭指认成海,不过成海的律师相当厉害,帮成海脱罪了。”
谢克捏了捏额角:“我猜当时师兄一定没有说出成海去医院的目的,所以才让他这么容易脱罪。因为成海故意伤害医务人员的动机不足,所以才没有判他。但事实是,成海那天的真正目标是我。我术后还在监护病房的时候,他去拿掉了我的呼吸罩,正好被师兄看到。师兄追出去,才被他的刀伤到的。”
“……”谭国锋无奈的话音从手机里传来:“他为什么不说?”
“保护我。”谢克肯定地道:“成海和我根本互不相识,不可能无缘无故要害我。而当时我刚刚遭遇车祸,不希望我醒过来的人很可能是肇事者,也许他觉得我能认出他。这一点我师兄应该能推测出来。开庭的时候我已经清醒了,但是却不记得车祸时具体发生的事,对于成海来说威胁已经解除。所以师兄干脆装作不知道成海是来故意谋杀,只说成是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准备上去询问的时候被伤害。”
谭国锋:“这好像说不通,把成海送进去岂不是最稳妥?”
谢克:“那如果成海的后面还有别人呢?”其实谢克知道,如果是普通病人的话,说不定李时光就在庭上说出真相,但是因为当时李时光在手术中不小心切到他的海马体,导致他的记忆有缺损,所以很可能一直都对自己抱有“要负责”的心态。
“呦,”谭国锋吹了个口哨,“这你都发现了,别当医生了,来我手下做事吧。”
谢克没理他:“谭队长,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了,你是不是也该……嗯?”
“你家那件车祸案的卷子,我早就翻烂了。”谭国锋说:“首先,没有证据证明是成海作案,否则我早就抓他回来问话了,我可是有很多问题想问他的。其次,肇事车辆后来一直没找到,唯一能在那个路段拍摄下号码牌的摄像头被破坏了。基本上,我可以相信,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车祸,但是绝不是成海一个人可以办到的。还有,成江和成海是同父异母,但是两人有十多年没有碰过面,那次成江突然利用自己老师的关系帮成海打官司,然后又放弃了律师行当去做佟守业的秘书,这其中也有古怪。”
谢克:“你为什么会去翻我家的车祸案?”
谭国锋:“我……”
谢克:“因为你曾经怀疑佟守业和喻玲珑的死与我有关。可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杀他们呢?我人生中最大的一件灾祸就是那个车祸,所以你想到了。”
谭国锋:“不错。”
谢克:“有什么收获吗?”
谭国锋:“没有。”
谢克:“我记得事后报道说,当时的受害者有五个人。其中三个人是和我乘坐同一辆车的,出租车司机和我父母。出租车司机姓什么?另外两个人呢?”
谭国锋想了想:“出租车司机的身份背景都查过了,应该并无问题。另外两个人也是乘坐同一辆车,是一对夫妻。男的姓邱,女的姓阮。这对夫妻的身份说出来,可能连你也会觉得巧了。男的是你父亲所工作的那家厂里的厂长,喻玲珑曾经是他的秘书,女的是城建局当时的办公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