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旧事徒闻说 !那戏台子大概一米多高,上面挂着大红丝绸制成的帷幕,层层叠叠垂下来,显得十分华贵。四周的柱子上也都画着精致的花纹,看着倒是一点也不像在野外草草搭出来的东西。
夏北风被那蓝衣女子带到戏台下面,马上有个小丫鬟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他的背后。
那群搭戏台的工人已经彻底地完成了他们的工作,现在又不知从哪儿抬出一个大箱子,正聚在一起整理着箱子里的乐器。
夏北风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歪头打量着身边的几个女人。
这几个女人都可以称得上是美女,环肥燕瘦,各有特色,让人看着心情就无端的好起来。
其他的女子见那蓝衣女子回到戏台附近,就立刻拉着她的手小声的不知在说些什么。边说边偷偷地打量着夏北风,就好像他是个什么珍稀动物一样。
夏北风也不怕她们看,每次看到谁的目光转向了他,便立刻在脸上调整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礼貌的点一下头。
那几个女子窃窃私语了一会儿,终于有个穿着明黄色旗袍的女子站了出来,主动向夏北风打了声招呼。
“这位就是夏先生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那女子说着便将在桌子上拿起了一个新的茶杯,从身后丫鬟的手中接过茶壶,亲自给夏北风倒了杯茶。
“多谢姑娘了。”
夏北风接过茶杯,道了声谢,低头看着杯子里的茶水。
那琥珀色的茶水盛在青花白瓷的茶杯里,正冒着袅袅的白气,还有一片茶叶兀自的在杯中旋转着。
他低头闻了一下那茶水,一股龙井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
“好茶。”
夏北风抬头笑着对那倒茶的女人说了一句。
“先生还没喝呢,怎么就知道是好茶了?”
那女子本来站在一边看着夏北风,听到这话干脆坐到夏北风身边的椅子上,一只手支着下巴,歪着头凑近了夏北风,好奇的看着他。
她与之前那蓝衣女子又不太一样。
与那蓝衣女子相比,她要微胖些,圆脸大眼睛,显得有些富态。说话时带着笑,偶尔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目光如水,吐气如兰,举手投足之间仪态端庄。
“好茶嘛,闻着就知道了。”夏北风将茶杯放到身边的小桌子上,对面前的女子点点头,继续说道:“至于喝的话就不必了,大家不过萍水相逢,姑娘不必太过强求的好。再说了,这儿在座的几位姑娘,我若是单喝你端来的茶,对别人也有点不太公平。但是你们几位姑娘要是都来给我倒茶,我一个人怕消受不起这么多美人的好意啊。”
那女子听了这话,惊讶的上下打量了夏北风一番,也低头掩着嘴轻轻的笑了一下。
夏北风直起身体,目光越过这黄衣女子的肩膀,对着她背后的蓝衣女子眨了眨眼睛。
那蓝衣女子也眨了眨眼睛,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跟身边的女子聊了起来。
“既然夏先生这么说,那就算了吧。”这黄衣女子笑了一会,便又站起身,微微的低头行了个礼,就准备回身去她原本应该去的地方。
一个小女孩儿从这女子的身后露出了一张小脸儿,好奇的看这夏北风。
“哟,小妹妹,又见到了啊。”
夏北风低头凑近了那小姑娘的脸,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
那小姑娘一开始被他的动作吓的往后缩了缩,然后又慢慢的探出头,继续好奇的观察着夏北风。
夏北风朝她伸出一只手,先是手心朝上给她看,又翻手给她看手背,接着将手握住。再一次摊开手掌的时候,手心里就躺上了一枚小小的水果糖。
那包裹着水果糖的糖纸颜色很是好看,在微弱的星光下反射着一点儿梦幻一般的颜色。
“给你。”夏北风对那小女孩说道。
那小姑娘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兴奋地盯着夏北风手中的水果糖。正想伸手去拿,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女子。
那黄衣女子叹了口气,对她点了下头。
那小女孩立刻将那颗水果糖抓在手里,对着夏北风深深的一鞠躬。
“谢谢大哥哥。”
这小女孩大概缺了颗牙,嘴巴里漏风,说话的时候有点含糊不清,却有种这个年纪的小孩所特有的天真意味。
夏北风被这声“大哥哥”萌的差点想伸手抱她一下。
小女孩说完这话,又抬头看了夏北风一眼,甜甜的笑了一下。就转身跑去她的小伙伴身边向他们炫耀着自己刚刚拿到的东西。
那黄衣女子也跟着那小女孩回到了她原本坐着的地方,端起自己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正坐的看着戏台。
夏北风举起茶杯,遥遥的向那边的几个女子示意了一下,也转头看向了戏台。
那群撘完了了戏台又去整理乐器的“人”们现在已经各自找到了地方在戏台下坐好,等待着什么。
那些原本在闲聊的女子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随着一声响亮的锣声,一边那几个女子纷纷拉住自己的孩子,齐齐的抬头看着空旷的戏台。
锣声之后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吹吹打打奏乐声。大红色的帷幕缓缓的拉开,那戏台角落中插着的几根光秃秃的树枝开始缓缓的开出了几朵梅花。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白胡子丑角先出现在了戏台中央,哼哼的唱了几句戏词之后,又是一个穿着青衣的戏子踱着小步走了出来。
他们唱的还是昨晚那出苏三起解。
山中起了一阵微风,带来了一点清冽的梅花香气,绕着台下看戏的人转了一圈儿,才将那梅花的幽香送去了远方。
台上青衣女子甩着水袖,身段曼妙,嗓音清亮,咿咿呀呀的演出了一出久远的故事。
夏北风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那唱戏的女子,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这唱戏的便是跟他刚刚分别不久的红衣女鬼,之前见她时她还穿着大红嫁衣,身上珠珠串串的挂着好些东西,脸上只是略施粉黛。她跟夏北风相处的那短短的时间里,虽然一会儿就哭一场,一会又闹一下,但夏北风总觉得她身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似乎是在演戏一样。
这时候戏台子上的她正穿着一套繁琐的戏服,脸上涂着厚重的油彩,却还能看出她那宜喜宜嗔,情真意切的表情。
就好像着站在戏台上演着别人的故事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苏三这个角色本是青衣,端庄大气。那红衣女鬼将这角色演得极好,连夏北风这个不怎么太喜欢听戏的人都渐渐的入了戏。
在她唱到这出戏最精妙的部分时,夏北风在台下大声的叫了一声好,倒是把身边的一群“人”齐齐的吓了一跳。
不过他倒也不在乎这个,喊完之后还站起身来,对着那台上唱戏的女鬼鼓起了掌。
那女鬼正甩着袖子在台上转着圈,见夏北风在台下叫好,略微侧脸瞥了他一眼,暗自翘了一下嘴角,便接着唱起了戏词。
夏北风鼓完掌,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端起身边的茶杯,低头闻了一下。
美人在侧,有戏有茶,倒可以称得上是享受了。
只是可惜,这茶不能喝,美人也不能招惹啊。
夏北风深吸了口气,感受着那扑鼻的茶香,十分苦恼的将茶杯重新放下,专心看着台上唱戏的女子。
那茶杯里的茶水已经放了十几二十分钟,还在缓缓地冒着白气,就像刚刚从茶壶里倒出来的一样。
“妈妈,我困了,可不可以不看了呀。”
那出戏还没唱到一半,夏北风就听到不远处的一个小男孩拉着身边女子的衣袖,一边晃着那女子的手臂,一边撒娇的说道:“我们不是在家里每天晚上都在听这个吗,我都能背下来了,为什么到了外面还要听这个呀?”
那女子抱起自己的孩子,放在腿上,看着上面的唱戏的女子,苦笑了一下。
“妈妈,我也不想听了啊,都听腻了,什么时候能不用再听这个了啊!”那蓝衣女子的儿子也学着样子拉着自己妈妈的袖子闹着。
那小女孩也仰头看着自己的妈妈,虽然没说话,眼里也尽是疑问。
“你们别闹了,这是最后一次了。”那黄衣女子轻声的对几个孩子说道:“今天晚上听完这出戏之后,你们就再也不用听了。”
“真的吗?”那小女孩眼睛一亮,爬上了母亲的腿,眨着眼睛问道。
“真的呀,妈妈跟你保证,这就是最后一次了。”那黄衣女子一只手抚上了女儿的头,另一只手竖起食指在她的嘴唇上点了一下,说道:“所以你们都要安安静静的听完,可以吗?”
那小女孩两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乖乖的点着头,不再说话了。
几个女子各自安抚好了吵闹的孩子,互相对视了几下,眼中尽是不舍与凄楚。
夏北风在旁边看着她们这一系列的动作,有些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便又回头看台上的戏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这树林里只能听到那女声唱戏词的声音,和那丑角偶尔搭上的几句。
就在在夏北风专注看着台上的女子唱戏的时候,他身边的“人”们正在慢慢的减少。
一开始是四周的小丫鬟,她们不知何时将手中的茶壶扇子放在桌子上,人倒是不知道哪儿去了;然后便是戏台下奏乐的人,这些人虽然也不知去了哪儿,但是那乐器还在响着,配合着台上的唱戏的女子将这出戏继续演下去;再接下来,在台下坐着听戏的女人和小孩也在不知不觉间减少了。
当夏北风注意到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身边只剩下了那蓝衣女子还在。
那姑娘身边的孩子也不知道何时消失了,她本人一直也没有在看台上唱戏的人,而是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夏北风。
夏北风转过头去看她,疑惑的歪了歪头。
那蓝衣女子见夏北风回头看她,也学着之前的黄衣女子一样,一只手支着下巴,盯着夏北风的眼睛。
“我有点怕,只有我一个人了,那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呢?”那蓝衣女子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却依旧掩饰不了她眼底的担忧。
“我也不知道。”夏北风坦然的回答道:“我也没去过,所以没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那蓝衣女子苦笑了一下,站起身走到了夏北风的面前,挡住了他看戏的视线。
“夏先生,我就要走了呢。”那女子俯下身,凑近了夏北风的脸,轻声的对他说道。
夏北风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早就知道了。
“我都要走了,夏先生你都还没问过我叫什么名字呢。”
夏北风背靠着椅背,仰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
她身后便是漫天的星光,无数的星星不停的闪烁着,就像她含水的眼睛一般。
“还是不问了吧。”夏北风侧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望着地上一棵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草不放。
“如果留着这份念想的话,你走的时候会难过的。”
“可是先生你刚刚还说不知道那地方是什么样呢,怎么现在又知道了?”
“我猜的呗。”
那棵小草上挂着一直小小的蜘蛛,正随着微风荡来荡去。
“先生你还真是……”
那蓝衣女子话只说了半句,就轻声的笑了一下。
那只小小的蜘蛛在半空中吊了一会,终于爬到了草叶上。
夏北风转头面对着身前的女子,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到唇角上有一点柔软的触感,就像一根细小的羽毛轻轻拂过,在他的嘴唇上停住,也没有更进一步,只是那么停了一会儿,又一点点的离开。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挡住戏台的人。
戏台上演着苏三的女人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他手边的茶杯却不知何时空了。
夏北风低下头,看到自己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滴上了一滴透明的水珠,正颤悠悠从他的手背上滑下,似乎随时都要掉落到地上。
过了一会儿,那颗水珠最终还是落到了地上,砸在了深色的泥土里,碎成了几瓣,迅速的渗到了地里,没留下一点踪迹。
台上的人还在转着圈儿唱着苏三的词,可她身边的丑角也不知何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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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收藏涨的我都有点方了,有人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还有大家对我的意见就是还不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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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打麻将输了一百多,十三幺清一色……各种被截胡
然后决定稳妥一点,结果被抓了闭门
果然我的黄历上应该写着一生不宜赌博吧
今天依旧喝多了,但是真的五点多就醒过来了
说起来第二卷也要结束了,想在结束的时候会写个前两卷的总结感言的
然后又想到小叔的番外还在遥遥无期中,忍不住想为他点个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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