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大周天下 !次日,周澈起来询问周仓那两名亲兵家属派人去安顿了么:“元福!阿偃、阿越的家人,安顿了么?”
“三叔啊!人已经接来了。”
周仓这几天去了趟陈国,将亲兵阿偃的母亲、兄嫂、妻和亲兵阿越的家人都被他接了来。
方悦这两天在县里跑了不少地方,选定了两处不错的宅院,买了下来,田地买了几百亩,奴婢买了七八个,之所以事情办得这么顺利全因战乱之故。波才攻阳翟时县里县外死了不少人,空出的宅院、田地甚多。奴婢更不必说,穷人多的是,任何时候都能买到。
周澈亲自接住阿偃、阿越的家人,一见面就对阿偃的老母和阿越的父母说道:“阿偃、阿越为我而死,我对不住你们,从今往后就由我代阿偃、阿越来养你们!”他是周氏子弟,度辽将军,对他们这几个乡野老人却这么礼敬,引得阿偃的老母、阿越的父母又是悲伤又是感动。
周澈又对阿偃的妻子说道:“阿偃今亡,你若想替他孝顺老母,家中开支日用皆由我出,你若想改嫁,我给你备嫁妆。”
汉时不及后世的礼教约束,寡妇改嫁是很平常的事情,何况阿偃的妻子甚是貌美。前几年在汝南周澈见她时,她虽衣着简朴,荆钗布裙,衣裙上常有补丁,然而简陋的衣服却掩不住她盛美的容貌,今日见她,只见她双眼红肿,神情憔悴。
她哀哀涕泣,楚楚可怜,答道:“早先家中欠债,多亏君助,今阿偃亡於贼,又受君恩,贱妾不知该如何报答。”不怪丈夫为周澈而死,反感激周澈。这固是因她知恩,却也使周澈十分愧疚。他说道:“这是我该做的。”
他顿了顿,转对阿偃母亲和阿越的父母说道:“我已给你们置下了田宅奴婢,你们跟我去看看,如满意就住下,如不满意,我令人去换。”亲自带着他们去看买来的宅院,先送的阿越家人,后送的阿偃家人,把人送到,叫来买来的奴婢,让其认主,又把房契和地契交给他们。
偃母、偃妻和啊越的家人还好,阿偃的兄嫂见到这么大的宅院,又见到认主的奴婢,再又见到房契和地契,最先还辛苦强忍,后来忍不住了,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对周澈千恩万谢,一再说:“阿偃遇到贵人了!阿偃遇到贵人了!”
阿偃和他兄嫂的关系不是很和睦,几年前,他妻子差点被恶霸抢走,原因就是其兄欠债。周澈在决定接阿偃家人来时,犹豫过接不接阿偃的兄嫂,但后来一想,阿偃无子,得给他找个继子传其香火,因就把阿偃的兄嫂也接来了。现在看到阿偃兄嫂的这副模样,他把不满隐在胸中,对阿偃的兄长说:“阿偃无子,你是他的大兄,日后有子,要过继给阿偃一个。”
阿偃的兄长满口答应:“行,行!”别说让给弟弟一个儿子了,有了这宅院、这田地奴婢,就算让他自己给阿偃当儿子他怕也答应。
周澈实在看不下去他的憎人模样,与偃母、偃妻道别,说道:“过几天我可能还要出征,家里如有事,你们可以去郡府找钟功曹,或者贼曹掾的杜掾,决曹掾的郭掾帮忙。此三人皆为我友,我会交代他们的。”
阿偃的兄长听到此言,越发高兴,郡功曹、郡贼曹掾、郡决曹掾,这都是郡朝的大吏,是他以前做梦都没想过会机会认识的,连声道好。
偃母、偃妻下拜,送他出门。
周仓、方悦等人也看不惯阿偃兄长的模样,对周澈说道:“周君,阿偃忠直质朴,却怎么有这样一个同产兄?天壤之别。”
周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安顿下阿偃、阿越的家人,去了一桩心事。
他回到舍中,一个比六百石的军候在前院等他,见他回来迎上前,笑道:“周君,我家都尉问你的伤好了没有?”却是曹操遣人来邀。
曹操派来的军候与周澈相约,次日傍晚去曹操住处赴宴。
第二天快到傍晚,周澈由袁薇、戚绣绣服侍着,戴上高冠,穿上黑色的儒服,腰束革带,悬挂青冥剑,足登布履,也没带太多的人,只带了周仓、方悦两个,出门骑马赴约去。
依规定而言,曹操来颍川平乱是公务,要么住军中,要么住官舍,不过颍川太守为了向他示好,从县中大姓处借了一处宅院请他暂住。这套宅院在太守府的东边。周澈刚行过太守府门前,碰上钟繇从对面来。
周澈下马行礼:“功曹哪里去?”
钟繇答道:“阳城、轮氏、襄城、郏、父城、昆阳、舞阳诸县,因为贼乱,县令长有的战死了,有的逃了,县吏亦多亡,如今这几个县县中无主,数十万百姓急需安抚,府君令我举荐一些郡中俊才给他任用。”从袖子取出一轴竹卷,说道,“这里边就是我举荐的人才了,正要去府中回命。”他是郡功曹,掌一郡人事,县令长这样的“命卿”,太守无权任命,但在非常时刻,县吏还是可以任命一些的。
周澈说道:“这是大事。贼乱之后,最为要紧的就是安抚百姓。因为这次贼乱,郡中田地不少无人耕种,势必影响秋收,又因贼乱,郡人死伤不少,非得有贤吏安抚不可。功曹既有公务在身,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好,你去吧!”
两人道上辞别,钟繇匆匆去往太守府,求见颍川太守。周澈目送他离开,上马复行。
转过两条街,入了一个路北的里。在里门口他不以身份为傲,尽管里监门认识他,他却还是依照规定,在里门处做了一个“登记”。
曹操派来的那个军候在昨天去邀请他时已告诉了他曹操的具体住址:“曹都尉舍,在里中二门西入北三”。登记过了,周澈循着里巷牵马走,入了中门,又有一条东西巷子,曹操就住在这个巷中。数着巷子边的宅院,过了两家,周澈立下脚步,说道:“就是这儿了。”整肃衣冠,亲自上前敲门,很快门打开,出来的正是曹操。他今日也是衣冠整齐。
看到周澈,他快步出院门,下了台阶,上下打量,看周澈的臂膀、胸腹和腿上,关切地问道:“皓粼怎样?伤好了么?”
“哈哈哈!孟德你我多年交情今日怎这般客套!不过有劳孟德挂念,好得多了。”
“孙司马已经来了,就等你入席了!”
寒暄过了,两人在台阶下拜倒,曹操两拜,周澈答以两拜。
拜罢起身,曹操以左手压右手,手藏袖中,放到额上,向着周澈弯腰行揖,礼毕,直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放下。这是一个揖礼的过程。曹操揖罢,从右边入门,周澈把缰绳给周仓、方悦,由左边入门。
这是主人迎客的一整套礼仪。
老实说,周澈作为一个从后世来的人,深觉这些礼仪太过繁琐,心道:“难怪曹操、孙坚皆通脱不拘礼。太讲究礼了,让人觉得麻烦。”但他是“周氏子弟”,出门代表的是周氏脸面,不能像曹操、孙坚那样,便是曹操,在官场上迎接周澈不也是严格遵循了礼仪?因为曹操是来颍川公干的代表的是朝廷脸面。
礼毕。曹操亲热地握着周澈的手登堂入室。
堂中已布下了酒席。因为曹操没请外人,只请了周澈、孙坚两人,所以只有三席。
上面是曹操的主席,两边是客席。孙坚已到,正坐在右边的客席上,见曹操、周澈两人进来,他起身相迎,笑对周澈说道:“征战多日,未尝饮酒,早就酒瘾犯了!今晚曹都尉请酒,皓粼兄长怎么来得这么晚?来,来,你来这里坐。”
右边是上席。周澈亦比孙坚年长三岁,亦比他职高,周澈推辞不过就坐下了。
接着曹操请孙坚坐入左席。
客人来齐了,天还没黑,饭食饮酒不必着急,三人落座说些闲话。
孙坚是南方人,曹操很少去南方,问了不少孙坚南方的风土人情,又说起孙坚昔年十七八岁便以郡司马之职参与平定许昌、许韶父子之乱,赞不绝口,直说:“君猛锐善战,为江东英雄!”
曹操又与周澈谈笑,说起周澈昔日为司刑巡察时刚猛除贪,亦连声称赞,说道:“虽说治理国家地方应该宽猛相济,然以今之形势,却正该将‘宽’拿起,把‘猛’放下。正如人之急病,需下猛药。”
曹操欣赏孙坚和周澈的刚猛,是因为他本人也是个“猛锐”的人。他二十出头为洛阳北部尉,初到任,即在洛阳几个城门悬挂十余条五色棒,有犯禁者,不避豪贵,皆责之,杖死蹇硕的从父,令洛阳那些横行惯了的贵戚、豪强畏惧屏息,收敛恶迹,由是内外莫敢犯者,威名颇震。
谈谈说说,暮色已至,堂内昏暗起来。侍女入来,点上青铜灯架上的烛火,重新映亮堂中。
曹操说道:“哎呀,与二君说得起兴,不觉夜至,两位饿了没有?我是饿了。要不这就开席?边饮边谈,如何?”对孙坚说道,“司马,我甚少去江东,对你们江东的风物人情极感兴趣,待会儿席上还要请你多给我讲讲。”
孙坚笑道:“好啊。”和曹操聊了这么会儿,他觉得曹操这个人不错,言谈爽快,举止不拘礼,很投自己的脾气。趁侍女上酒菜的空儿,曹操又对两人说道:“我不瞒二君,再过几天我就要回京了。今夜酒宴,既是我此次从征贼兵,喜与二君结识,也是与二君辞别。”
孙坚讶然,说道:“汝南、南阳等地的贼兵尚未平定,都尉怎么就要回京了?”
“我部人马皆为别郡郡卒,从我平乱是万不得已。如今颍川已定,彼等也要各归本郡了。他们郡中也有乱贼,虽不如颍川贼多,亦不能长久在外。”
“原来如此!”
孙坚看起来像是信了曹操的话,周澈不以为然,心道:“此次平定黄巾之乱,曹操来得晚,走得早,明显是来镀金的,是来获取战功的。”看了曹操一眼,心道,“也许他的父亲已经给他活动好了?只等他回去京师就能得到新的任命?”
曹操转目周澈,正碰上周澈在看他,笑道:“皓粼,昨天我在太守府里听府君说,朝廷特选拜侍御史王公为豫州刺史,王公已离了京师,不日就能来到阳翟了。”
“侍御史”御史中丞的官属,共有十五人,“得举非法,其权次尚书”。朝中共有十五个侍御史,周澈虽对朝中高官有所了解,但不知曹操说的是谁,问道:“侍御史王公?”
“即太原王子师也。”
王子师,即是王允。就不说前世,只这一世周澈就曾多次听过他的名字。孙坚也闻过此人之名,说道:“可是年十九便与同郡郭林宗定交,被郭林宗称为‘王生一日千里,王佐才也’的王允么?”
曹操说道:“正是此人。”
说来好笑,听到王允将来任豫州刺史,周澈的第一反应竟是想起了貂蝉。他忙轻咳一声,低下头,把这个念头压下。
曹操笑道:“皓粼,我还听府君说,王公已辟颍阴六龙先生和鲁国孔融为州军事,六龙先生此次应会随王公一起来颍川。”
“哦?颍阴荀氏?”
“是啊。唉,也不知他们何时会到!皓粼,我是久慕六龙先生了,也不知此次能否有缘拜谒。我在京时常闻京中博士、儒生言:六龙先生饱读诗书,深通《礼》、《诗》、《尚书》、《春秋》诸经,尤擅治《易》,非常儒可比,乃是当今硕儒。我也很喜欢《易》,只可惜未能得遇良师,若是能当面听到六龙先生的教诲,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六龙先生就是荀爽。他因党锢之祸,隐遁汉滨十余年,专以著述之事,写了很多书,号为硕儒,尤擅治《易》,在儒林有极高的声名。党锢中,有很多士子因为不能出仕,不能施展抱负所长,便就隐居发愤著书,这是很常见的。比如陈群的父亲陈纪就写了一本数万言的书,号为《陈子》。刚听过王允之名,又听到孔融、荀爽也将要来颍川。这几个都是名人。
周澈忽然想到了荀彧他不由自主的开口:“不知荀氏翘楚荀悦、荀彧会来么。”
“荀悦、荀彧,我知道他俩。还有荀攸?对了,皓粼,荀攸不是从你出征了么?他现在何处?你今日为何没带他同来?”曹操接口。
“公达现在城外营中。此次歼灭颍川黄巾乃是大胜,吾恐部下义从恃胜生骄,骚扰地方,故留他在营中严加约束。”
曹操连连点头,赞道:“胜而不骄,谦和内敛,不但不骄,还未雨绸缪先约束义从,皓粼,你真是越来越有古名将之风。”
他和周澈在这里谈荀爽、谈《易》,孙坚读书不多,对这些东西没甚兴趣,坐立不安,打了个哈欠。曹操看到了,这时酒菜已经布好,他举杯笑道:“些许微薄酒菜,二君且请勉强下咽吧!此次平定颍川贼兵,两位功居首,这一杯酒,我敬二位!”
孙坚马上调整好坐姿,端起酒杯,说道:“坚敬都尉!”端起酒杯,昂首扬脖,一饮而尽。周澈亦举起酒杯,以左手的大袖掩之,徐徐将酒饮下。孙坚喝得太快,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把酒樽放下,随手抹去酒渍,笑道:“沉郁浓香,好酒,好酒。”
“既然喜欢,便请多饮几杯。”曹操殷勤劝酒。
酒过三杯,曹操笑道:“《诗》云:‘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有酒岂可无鼓瑟?”
他拍了拍手,堂外廊中转出一队歌舞女乐,有的捧琴,有的捧鼓,有的执笳,有的拿瑟,没拿乐器的皆妖媚打扮,衣着短薄,彩绣丝衣,露出白生生的胳膊、小腿,香气扑鼻地登入堂中,在堂下向坐在上边席位中的三人跪拜行礼,继而起身,或落座弹琴鼓瑟,或跪坐唱歌,或旋转起舞。乐声动听,歌声婉转,舞蹈艳丽。
曹操笑指她们,问孙坚、周澈:“此队女伎是我昨天特向府君借来的。皓粼,司马,你们看她们如何?歌舞尚可入目、乐声尚可入耳否?”
周澈算是儒门子弟,平时看这类歌舞的机会不多。
孙坚结交的都是轻侠,没甚士子,这类歌舞看得多,他拿着酒杯,扭脸看了会儿,回首说道:“乐声好坏我听不出来,歌声如何我也不知,只这舞姿确实不错!瞧那胳膊腿儿,诱人得很。”曹操与他相顾大笑。
以歌舞佐酒,曹操劝菜,边吃边又和孙坚聊江东的风物,又和周澈聊诗书经文,左右逢源,既使孙坚不觉得无聊,又使周澈觉得亲切。周澈与人交,胜在朴素真诚,推心置腹。孙坚与人交,胜在豪爽不拘礼。曹操与人交,兼有他俩的长处,而且带着贵族子弟的气度。
酒过两巡,孙坚把箸匕丢下,说道:“枯饮闲聊无趣,我等何不以笑语佐酒?”笑语就是笑话。孙坚这一个提议投中了曹操的所好,他大喜同意,说道:“丝竹虽然悦耳,不及笑语令人捧腹,司马此议极好。酒场如战场,我等当以军令行酒,如何?”
孙坚没有异议。周澈犯嘀咕,心道:“笑语佐酒?”此前他与士大夫们饮宴可从没有碰上过这种事儿,他不擅此调,问道:“如何以军令行酒?”
“凡是不能说笑语者,或是说了无人笑者罚酒一樽。如何?”
孙坚不干,说道:“都尉此酒甚佳,乃是好物,岂可输者饮酒?那不是太便宜输者了么?以我之见,不如:能令众人笑者饮酒,不能说或不能使人笑者,罚其再说一个,且不得饮。”
曹操掀须而笑,同意了他的说法。
孙坚说道:“今日是都尉请宴,自然是都尉为尊,请都尉先说。”
这不是问题。曹操好诙谐,平时听过、说过的笑话很多,开口就来,说道:“新郎初次行房,妇欣然就之,绝不推拒。至事毕之后,反高声叫曰:‘有盗,有盗!’新郎曰:‘我乃丈夫,如何说是盗贼?’新妇曰:‘既非盗,为何带把刀来?’夫曰:‘刀在那里?’妇指其物曰:‘这不是刀?’新郎曰:‘此乃阳物,何认为刀?’新妇曰:‘若不是刀,为何这等快极!’”
说完,曹操自己先大笑,孙坚也跟着大笑,周澈亦忍不住莞尔。
曹操得意饮酒,不等放下酒樽就催促孙坚,说道:“该司马了,司马请说!”
孙坚说道:“我说的这个没都尉说的那个长,但一样好笑。”
曹操拿着酒樽,一叠声催促,说道:“快请说,快请说。”
孙坚卖足了关子,乃道:“一人命妻做鞋而小,怒曰:‘你当小不小,偏小在鞋上!’妻亦怒曰:‘你当大不大,偏大在这只足上!’”
曹操略一品味,即明白了此笑话之意,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把酒樽都笑得都丢到了地上,胡须沾到了汤里。堂下那些从太守处借来的女乐哪里见过这样滑稽的比二千石高吏?多窃笑。曹操坐在主位,对着这些歌舞女,瞧见了她们在偷笑,不以为意。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连道:“好笑语,好笑语!‘你当小不小,偏小在鞋上’、‘你当大不大,偏大在这只足上’,哈哈,哈哈,笑死我也,笑死我也!”
周澈也在笑,不过没曹操笑的这么夸张,毕竟他穿越以来所闻所见多为守礼君子,潜移默化,做不到像曹操这样不拘礼节的程度。
他注意到了女乐的偷笑,不经意转顾了一眼,一个正在窃笑的琴女对上了他的眼神,登时花容变色,吓得差点坐倒,虽然忙又坐正了身子,但琴音已然跑调。周澈瞧见她这么大的反应,倒被她吓了一跳。他却是没有想到历经多日的血战,且因阿偃之死,他心情郁积,便是在笑时,落入这些没经历过战火,虽为女伎,但因深受主人的宠爱,锦衣玉食,实与温室里的花朵无异的的歌舞女眼中,也觉得他杀气凌冽。
琴音刚一跑调,曹操就发觉了,他一边笑着擦去眼泪,一边看了眼弹琴的女乐,见到她惊惶失色的模样,颇是奇怪,顺着她躲闪的目光看到了周澈,顿时了然,笑对周澈说道:“皓粼啊,英雄乃有英雄气,你这一目之威竟使此伎失色走调。”
孙坚没有发觉琴曲走调,他洋洋得意地饮下了一樽酒,催周澈,说道:“周度辽,该你了。”
周澈知道的笑话不多,他的族人、他交往的那些士子朋友们谁也不曾在他面前讲过这种露骨的笑话,曹操、孙坚是头两个。
他眨着眼想了会儿,想到了一个,说道:“有以丈人之力得被举为孝廉者,乡人语嘲之曰:‘太守举孔门弟子为孝廉,一举子张,众曰:此子相貌堂堂,果有好处。又举子路,众曰:此子勇武,也可举得。又举颜渊,众曰:此子学问最好,名符其实。又居公冶长,众骇曰:此子平时不见俊才,无相貌,亦无勇力,且无学问,缘何得举?一人曰:他全亏有人扶持,所以高举。问:谁扶持他?答曰:丈人’。”
孙坚不知道公冶长是孔子的女婿,听完这个笑话,茫然不解。
曹操笑道:“皓粼你这是在挖苦我么?”本朝阳嘉年间,左雄上书朝廷,提议被举为孝廉的必须要四十岁以上,这条提议虽然并未得以严格贯行,但曹操年二十即得举孝廉也是不多见的。就周澈所知,和他与曹操年龄差不多的当代群士中,年二十余即被举为孝廉的不过孔融、袁术、臧洪、陈登等等不多的几个罢了。故此,曹操有此一问。
周澈知他这是调笑之辞,答道:“有才不在年高。依制:如德配颜渊,二十也可举为孝廉。孟德你昔为洛阳北部尉,威震京师,又为顿丘令,百姓爱之,再为议郎,进献诤言,乃是人杰,弱冠被举为孝廉是举主有识人之明。”
曹操一笑,笑罢,叹道:“先帝年间,民间有谣,曰:‘举茂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这首民谣说得一点也不错啊。君所讲之笑语与这民谚正是异曲同工。……,司马,皓粼,当今之世,因为党锢,黄钟废弃已久,釜瓦雷鸣,好在如今天子已下诏解党禁,用不了多久应就能众正盈朝了。”
他两人说得热闹,孙坚有点坐不住。他没听懂周澈的笑语,不知这有何可笑的,不依地说道:“皓粼讲的这个笑语有何可笑之处?不好笑,不好笑。皓粼,你输了,罚你不得饮酒,再讲一个。”
周澈委实不擅此调,他这十余年整天读的是经书、兵法,哪里听过什么笑话?就算有,也是如前边讲的那个一样带点雅意的,从未听过如曹操、孙坚所讲之那般粗俗的。这就是士族和寒门的一个不同。
没办法,他只得苦思冥想,想从前世的记忆里扒拣一个,却因隔得太久想不起来,好不容易总算想到了一个,说道:“一户三餐无食,夫妻枵腹上床。妻嗟叹不已,夫曰:‘我今夜要连行三次房,以当三餐。’妻从之。次早起来,头晕眼花,站脚不住,谓妻曰:‘此事妙极,不惟可以当饭,且可当酒’。”
这个笑话让孙坚大笑了起来。曹操亦是大笑,又把胡须沾到了汤中,他随手把胡须捞出,用袖子擦干,指着周澈案上的酒樽,戏谑地说道:“皓粼,你不须以那事当酒,你案上就有酒,快快饮了!”周澈微笑应是,举起酒樽,以袖遮嘴,将酒饮下。
讲了几个笑话,三人各饮下几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