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驸马 !回鹘人大会的消息很快就被送到鱼恩手里,愠没斯的信很详细,甚至连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
书信一开始,愠没斯就迫不及待的和告诉鱼恩一切进展顺利。然后苦口婆心的和鱼恩邀功,说自己如何在事情最危急的时候力挽狂澜,将散居的回鹘人整合到一起。
在书信的最后,愠没斯用很诚恳的语气向鱼恩祈求,希望他能给回鹘人留一条活路,让回鹘不至于灭种。
鱼恩马上给愠没斯回信,在信中驸马爷用很诚恳的语气安抚说:如今回鹘已经衰微,黠戛斯时刻威胁着回鹘最后一口生气。大唐念在舅甥之意,愿给回鹘人一条活路,也愿意收留无家可归的回鹘人。但是回鹘必须听从大唐号令,为大唐征战四方。作为报答,大唐愿意将自己最丰美的草场交给回鹘人打理,也愿意与回鹘人一起共创大唐往日的辉煌。
接着又提下乌介可汗已经派人到长安,希望能借助大唐的力量击破那些不听号令的部落。然后收拢回鹘人,夺回故土复国。
看着驸马爷的回信,愠没斯兴奋的一夜未睡。
他知道大唐是个庞然大物,也知道以如今回鹘人的实力,就算拿到河套也守不住,大唐与黠戛斯完全可以两面夹攻,将回鹘人彻底抹杀掉。
现在有了大唐驸马的承诺,他以为自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拿到河套,用最低的付出获得大唐的庇佑,用最少的牺牲获得繁衍生息的机会。他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也在为自己与回鹘美好的未来满是憧憬。
兴奋过后又是担忧,他害怕大唐答应乌介的请求,真的派人来攻打自己这方的脆弱联盟。
一夜的辗转反侧过后,他又提起笔给鱼恩写了封信。
在信中他先给鱼恩报喜,说那颉啜已经决定将可汗牙帐设到自己这里,说明他果然对河套地区有野心。只是他恐惧大唐的威名,迟迟不敢向振武城进军。
然后委婉的说乌介可汗是狼子野心,求取河套只是趁机恢复实力。如果大唐收容,他早晚会变成第二个安禄山。
最后谦卑的祈求驸马爷,希望他能在皇帝面前戳穿乌介可汗的狼子野心,把肥沃的草场留给自己和族人。
……
浓浓的夜色中,天德节度使田牟率领三千铁骑悄悄出城,奔着北方疾驰。
在第一缕曙光照耀在草原上的时候,一座座牙帐出现在眼中,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到了。
“呜呜呜……”
略微修正一下后,田牟命令手下将士吹响进攻的号角,三千大唐铁骑奔着愠没斯的驻地发起冲锋。
然后……
没有然后了,那颉啜已经变成惊弓之鸟,辛辛苦苦聚集了几万人不敢有半点闪失。发现大唐的铁骑后,也不问有多少人就武断下令放弃所有物资逃跑。后撤九十里后,发现没有追兵才作罢。
可怜的回鹘人,本来就吃不饱,穿不暖,被田牟这么一冲又丢了不少营帐,挨饿受冻的日子就这么不期而至。
还好已经是四月,春风回暖,不然光是冬日里的寒风就足以让回鹘人大幅度减员。
……
“这个田牟真是混蛋!混蛋!老子辛辛苦苦设计好的局,被他这么一搅和全完了!全完了!”
后院起火永远是最让人闹心的事情,就在鱼恩的布局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时,他的后院又起火了。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李忠顺,而是天德节度使田牟。他带着三千人出城突袭昔日愠没斯的驻地,现在那颉啜的牙帐。
大唐轰隆隆的铁骑把那颉啜吓破了胆,直接北撤九十里躲避。
被吓破胆的还有愠没斯,他还以为鱼恩等着急了,着急忙慌的又给鱼恩写信,解释为何现在那颉啜也没有按照计划去攻城。
收到愠没斯的来信,鱼恩才知道田牟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一颗心瞬间被怒火填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短小粗壮的四肢走过去捡起被驸马爷扔地上的信,脸色随着目光下移也开始变得越来越阴沉。最后沉着脸把信交给李牧,让大家传看。
看过信件后,温文尔雅的人先是大惊失色,随后若有所思的说:“郎君不必过于愤怒,事情虽然有些棘手,但是还没到最坏的程度,咱们还有转机。”
被称作郎君的人,含恨闭上双眼,用自己最落寞的声音回道:“不会有转机了。回鹘人已经是惊弓之鸟,不然也不会被他区区三千铁骑吓跑。那颉啜本就在向东部诸族吸血,发现大唐浓浓的敌意后,他肯定会把目光转向东方。奚族和室韦还有契丹这块肉虽然有点瘦,但是好吃,总比肯大唐这块硬骨头强。”
“既然大唐看起来有些硬,咱们可以让大唐看起来软一点。”
说完这句话,春风般的微笑又爬上那张温文尔雅的脸。自信的模样,自信的话语让鱼恩忽然发现,事情似乎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趁着鱼恩犹豫的机会,刁钻也站出来劝说:“驸马不必这般担忧,以老朽看,这也许是件好事,咱们可以这么办……”
一语惊醒梦中人,随着刁钻话音落地,鱼恩忽然发现,原来田牟无意之中给自己创造个机会,消除那颉啜顾虑的机会。
略微沉思一会儿,鱼恩果断作出新的布置。为了防止田牟再给自己捣乱,他还给唐武宗上奏告田牟的状。
在奏疏里,鱼恩把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接着祈求唐武宗,希望他能帮着安抚一下田牟,千万别再做出这种不利大局的举动。
害怕唐武宗不答应,鱼恩还写了两封信随行。
一封信送给鱼弘志。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他感觉这个便宜叔叔在大是大非面前不含糊,肯定能帮上自己的忙。
第二封信送给李德裕。鱼恩知道这位老相爷有很深的城府,应该能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只要这位皇帝的相知肯帮自己,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一封状告田牟的奏疏,两封求援的信件,就这么飞出振武城,飞到遥远的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