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千金 !至于苏合,在所有人眼中,他就如同蝼蚁一般,顺和帝直接下令将人处死,远在家乡的苏魁章还想着借着新帝登基重新起复呢,听闻这事便蔫了,苏合毕竟是他的族侄,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有管教不严之罪,尤其是苏合敢勾引公主,只怕这辈子他都别想出仕了!
惠嘉公主的事虽然捂得严实,但还是有不少人家都知道了,明面上不敢议论什么,背地里却免不了嘲笑一番,连带着冯家也被人指指点点了许久,武功侯和冯夫人都气的要命,他们只得冯武夷一个儿子,原想着让他早早成亲成家立业的,却不想尚了公主,成亲后也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如今惠嘉公主自己闹出来事来,反倒连累的他们冯家面上无光,如今即便是想给冯武夷再娶一个媳妇,只怕也是极为艰难的。
但冯武夷却没觉得有什么丢脸的,反而暗暗庆幸摆脱了惠嘉公主,和离后接连四五天都在外头宴饮喝酒,一副要大肆庆祝的样子。
约莫过了半个月,冯武夷突然来霍家登门,想见薛子桢,薛子桢也没有拒绝,抱着棠哥儿一起去了待客的花厅,冯武夷看到胖嘟嘟的棠哥儿就笑了,逗了一会才笑道:“只可惜,长得与你不怎么相似,与霍灵璧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薛子桢笑了笑,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倒是冯武夷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你也别想着说些什么宽慰人的话了,我倒是很庆幸她自己弄出这么一桩事来,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和离呢。这段日子,取笑我的人也多了,我要是真的在意,只怕早就气死了,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想向你辞行的,我要走了。”
薛子桢惊讶道:“走?去哪儿?你是武功侯府的世子,将来难道不准备继承爵位了么?”
冯武夷无所谓道:“我本来就对这些权势名利不甚在意。当初回京也是迫于父母的压力。而留下来也是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想着我若是凭借侯府世子的身份,胜算可能要大些。谁知,到头来还是有缘无分,我喜欢的姑娘嫁给了旁人,反倒不得不娶了个不喜欢的。现在也是该远走高飞的时候了。”
薛子桢听了他的话,心知肚明。淡淡笑了笑:“冯世子可有兴趣再与我合奏一曲?”
冯武夷眼前一亮,顿时连连点头,薛子桢便让奶娘把棠哥儿抱了去,然后取了笛子过来。
如今她用的乃是霍灵璧送她的玉笛。笛音清越铿锵,非一般的竹笛可比。
冯武夷也是经常一管紫竹箫挂在腰间的,此时笛箫合奏。照旧是一曲凤鸣九天。
恍惚间,冯武夷好像回到了当初似的。他坐船从莲花台下经过,突然听到了笛声悠扬,仿佛在笛声中找到了知己一般,后来的第一次见面,更是让他一见钟情。
只可惜,两个人终究是没有缘分,冯武夷心生黯然,箫声也慢慢呜咽起来,倒吹出了几许离人的哀愁。
霍灵璧站在门口,看看冯武夷,再看看薛子桢,阴沉着脸色,心里郁闷的不行,直到薛子桢看到他,这笛声才停了下来,冯武夷也停住了箫声,看了霍灵璧一眼,然后朝薛子桢笑了笑,主动提出了告辞。
霍灵璧哼了一声,也没说去送送,反而看向了薛子桢:“你和他说什么来着?这么高兴?还吹笛子?我想听你都没给我吹过。”话说到最后已然带了几分委屈,薛子桢笑道:“他是来辞行的。”
霍灵璧一听冯武夷要离开了,心里那股醋意才淡了些,但还是不理会薛子桢,摆出了一副你要赶紧来哄我的样子。
两个人先后回了双桂堂,霍灵璧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薛子桢坐到了他身旁:“这么生气啊?我也吹笛子给你听如何?”
见霍灵璧没反应,她思虑片刻,起身坐到了门边,拿着笛子吹奏起来。
原先霍灵璧还以为她起身是要走的,赶忙就要站起来阻拦的,等看到薛子桢坐在了门边时,又重新坐了下来。
薛子桢吹奏了一曲凤求凰。
刚开始,霍灵璧没听出来,他本来就是一介武夫,就是看书,接触的也多是兵书兵法,对于琴棋书画这些东西,向来是懒得学,也学不会,平日里应酬喝酒,席间总喜欢请个唱小曲的助兴,他也全当成耳旁风一样了,从没听进去过,但凤求凰的曲子毕竟有名气,他听了一阵子就听出来了,登时眼睛闪闪发亮,只盯着薛子桢瞧。
她愿意为她吹奏一曲凤求凰,是表示她对他就像卓文君对司马相如那样么?
霍灵璧的眼睛像是落了两颗星星进去,闪亮的吓人,薛子桢刚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后来就十分坦然了。
一曲缠绵悱恻的凤求凰吹奏完,房间里只剩下了霍灵璧和薛子桢,丫头们都知情识趣,早就跑光了,薛子桢刚放下笛子便被霍灵璧拥在怀中,他低声道:“从今以后,要经常吹奏曲子给我听,而且只能给我一个人吹奏!”
薛子桢笑道:“你也太贪心了吧。”
霍灵璧把手臂收的越发紧:“我就是贪心!”他何其有幸,能娶到她,而他更庆幸的是,即便他以前犯过愚蠢的错误,但她还是原谅了他,两个人的缘分到底是天注定的。
……
冯武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冯夫人哭红了眼睛也没能劝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带着几个随从坐船离开了京城,而京城里对于他和惠嘉公主的许多传言也都纷纷淹没在了新的消息里,无人再提及。
伴随着冯武夷的离开,是李益的婚事,孔蕙芝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宫里,又被加在了遣散出宫的名单上。四月份的时候,一批新宫女入宫,也有一批老宫女被放出宫,孔蕙芝回到家里后,寡母和弟弟都还在,又过了半个多月,孔蕙芝的母亲放出话要给女儿说亲。李益这才登门求娶。
李益是什么人普通老百姓也许不清楚。但薛丹臣是什么人却是众所周知的,更何况李益还叫薛丹臣一声姑父,都说宰相门房三品官。孔蕙芝只是一个大龄宫女,若是配李益,着实是高攀了,但这种事架不住是你情我愿。李益坚持要娶,其他人也只有羡慕的份。
因为李益是李家的独苗。他办婚事的地方并没有定在薛家,这两年他也挣了不少私房钱,在附近的桃树胡同置办了一所三进的小宅子,由秦子瑜和薛子桢帮衬着收拾了。准备当成新房用。
过了端午节,李益和陈云秀便搬到了桃树胡同的新宅子去,算是正式的另立门户。当家做主了,半个月后。孔蕙芝便嫁了过来。
孔蕙芝毕竟是在宫里历练了这么多年的,论能力论心思都非同一般,有她来管家理事,李益和陈云秀自然是放心的,一家祖孙三口,日子倒是过得和和乐乐,半年后,孔蕙芝便有了身孕,次年生下一子,取名李凌,陈云秀高兴地不得了,李家总算是有后了,她也可以放心了。
顺和三年,太皇太后去世,宫内宫外齐齐举哀,薛子桢作为世子夫人也要进宫哭灵的,棠哥儿已经四岁了,倒是一改小时候的调皮性子,变得越发稳重起来,如今他跟着薛丹臣念书,一个月倒有半个月都是住在薛家的,为了教导他,薛丹臣还特意放了一部分权,也好让自己的空暇时间多一些。
棠哥儿四岁,小金蟾也五岁了,两个人都正是启蒙的时候,但小金蟾可比棠哥儿要调皮的多,每天要是不闯祸仿佛这一天就过不去似的,回回都把陆如英气的暴跳如雷,让人头疼的很。
但薛丹臣却总是护着她,一面是小金蟾调皮归调皮,但也特别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教就会,规矩学得快,嘴巴也甜得很,若是当着外人,便是一副小淑女的模样,见过她的人没有不夸奖的,大家都说小金蟾更胜薛子桢当年呢,但她们谁都想不到关起门来小淑女就成了小恶魔,说的话做的事每每让人哭笑不得。
以前霍周也一起跟着薛丹臣念书,但自打他满十二岁,镇国公就开始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了,遂读书的时候也少了,小金蟾以前爱捉弄霍周,霍周一走,就开始捉弄棠哥儿,棠哥儿虽然被教导是男子汉,要让着小姨母,但有时候也免不了受气,哭着鼻子回家告状,让霍夫人十分心疼,遂对于让棠哥儿去薛家念书的事就有些不赞同了。
这次因为要进宫哭灵,家里没人照顾,薛子桢便想把棠哥儿送去薛家让外祖母帮着照看,正好也有小金蟾作伴,霍夫人却拒绝了:“皇后之前不是说让棠哥儿给太子做陪读?这次正好趁这个机会带棠哥儿进宫,也好和太子熟悉熟悉。”
薛子桢不好反驳,只好答应,带着棠哥儿进了宫。
董皇后听说薛子桢带着棠哥儿进宫哭灵,果真召见了,薛子桢也就顺势见了见太子。
太子刚刚满九岁,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不怒自威了,但偶尔还是会流露出一些小孩子的稚气,许是知道棠哥儿的身份,自打薛子桢一进来,他就好奇的盯着棠哥儿瞧。
棠哥儿比起小时候瘦了许多,但小脸还是圆圆的,头上束着小金冠,穿着一袭宝蓝色的袍子,就像观音座旁的金童一样。
董皇后把他叫到身边,笑着问了几句话,又赏了几样笔墨,这才让宫女带着去与太子一起玩去,在陌生的宫里,棠哥儿并不想离开母亲,眼巴巴的瞧着薛子桢,薛子桢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低声嘱咐道:“跟着这位姐姐出去玩儿,要听话,知道么?”
棠哥儿点点头,虽然不怎么情愿,但还是任那个宫女牵住了手往外走。
董皇后这才笑道:“你待孩子这样用心,也难怪孩子和你亲。”
薛子桢笑道:“这也是棠哥儿的性子乖,小时候看上去挺调皮的,长大后倒是出乎意料的听话。”
棠哥儿三岁的时候会跑会走,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总喜欢甩开奶娘和丫头在府里乱逛,有一次不知怎么跑到了祠堂去,也不知他是从哪儿爬上去的,把老祖宗的牌位都给掀了,自己坐在高台上,等看守祠堂的丫头听到动静进来一瞧,险些没昏死过去。
因为这件事,霍灵璧第一次对棠哥儿动了手,打的还不轻,屁股都肿了,躺在床上养了足足大半个月,打那以后,棠哥儿就听话了许多,对霍灵璧更是添了几分畏惧。
镇国公还埋怨霍灵璧,说他把孩子身上的那股锐气都给打没有了,薛子桢也气得好几天没搭理他,管教孩子可以,把孩子打成这样,也太过分了些,霍灵璧心里也有些后悔,只是碍于面子嘴上不肯说罢了。
董皇后就是喜欢棠哥儿的乖巧听话,就顺势提了给太子当伴读的事。
平心而论,薛子桢是不喜欢让棠哥儿进宫的,因为他在家里是主子,人人捧着,进了宫就成了奴才,薛子桢只盼着他快快乐乐的,并不希望他从小就体会到这尊卑观念。
而董皇后的意思也很明确,棠哥儿还小,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如今就跟在太子身边,长大后才能更加的忠心耿耿,所以她一直极力促成这件事,顺和帝虽然也是愿意的,但一直没有提出这件事,主要还是因为太子和小金蟾的婚事。
太子娶了小金蟾,那么就成了薛家的女婿,也就成了薛子桢的妹夫,霍灵璧的连襟,以及棠哥儿的小姨夫,有了这层亲戚关系在,再叫棠哥儿进宫做伴读就有些不合适了,而且薛丹臣对这件事流露出来的不热忱也表明了态度,明显是不想让外孙进宫的,所以顺和帝就一直没提。
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的进宫,到时候两边反倒生出了嫌隙。(未完待续)R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