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很生气(1/1)

江湖潜龙 !本来,虽然落花苑靠近东城门,离闹市有些距离,但是,实际上,离宏运钱庄却是并非太远,如果步行,最多也不用半个时辰,不过呢,一则融雪路面湿滑,二则终究梦娇玉和冯宝葛生三人身份尊贵,花掌柜不敢怠慢,尤其是不敢让五小姐吃行走在湿滑街道的苦头,便一人一骑过来的。

既然,梦娇玉提出要安无风送,且周仪慈命令都给下了,不管他乐意还是不乐意,这一趟还是要送的。

所以,他出了厅门,便欲转身到后面牵马去,却是不料得梦娇玉伸手把他胳膊给抓住,道:“安掌门,陪我走一程如何?”

走在稍后的冯宝面色微变,欲言又止。

还是旁边的花三郎不忍道:“五小姐,这天黑路滑的,怕是不好走。”

梦娇玉道:“花叔,你们先骑马回,我和安掌门在后头散步回去,反正,这夜长着,我怕是习惯居家未必适应异乡安眠,倒不如稍作活动,许是可以回去后睡个舒服。”

冯宝道:“五小姐,这一路来,舟车劳顿的,已经颇为疲乏的,何苦......”

梦娇玉却是没有搭话,只是摇了摇安无风的手,道:“走呀。”

安无风微微点头,道:“走。”

望着安无风和梦娇玉走出去的背影,冯宝的眼里掠过一丝复杂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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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

虽是天空晴朗,甚至还有一弦弯月,但季节使然,在北风侵淫之中,寒意渗人。

二人漫步在寂静的长街,梦娇玉抬头仰望了下天空,仿佛喃喃低语:“当月圆又缺之时,是过年吧。”

与她并肩而行的安无风道:“嗯,是的。算来也只有二十余天,便是春节啦。”

梦娇玉道:“看来,今年春节,我将是在这儿过啦。”

安无风眼里掠过一丝疼惜,道:“五小姐打小未离开过家,怕是有些不习惯的。”

梦娇玉微微点头,道:“不习惯那是在所难免的,不过......”

她笑了笑,道:“正是打小没离开过家,在外面过年,许是别有味道也说不定的。而且,我总不能永远呆在家里做一只永远长不大的家雀是不?”

安无风缓缓道:“也许。”

梦娇玉道:“也许?”

安无风道:“嗯。”

梦娇玉扭脸看着他,道:“安掌门,你会不会烦我呀?”

安无风微微一愣,道:“五小姐何出此言?”

梦娇玉道:“你看,这大冷天,我那么任性把你拉出来,陪我走路,你原本可以呆在家里,陪着周姑娘的......”

安无风道:“女孩子嘛,偶尔任性又有何妨。只不过,有时候,该有的谨慎还是须有的,终归,我是一个陌生人是不?”

梦娇玉微微摇头,轻轻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对,你我今晚方首次见面,在某种角度说,一个陌生的男子,我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的确不适合跟你独处一处的,很危险对不对?”

如果是别的女人如此自夸漂亮,安无风一定感到无比恶心,然而,由这女孩口中道出,他却感到分外自然,柔声道:“你说的对。”

梦娇玉眉头微皱,娇脸浮现一丝迷茫,道:“可是,在你的身上,我却感到一种类似亲切的安全感,仿佛,即便是全天下的人都会害我,你也不会害我的。”

安无风道:“五小姐想多了,那是因为你传承了举世罕匹的家传绝学,绝艺精深,这天下大可去,能伤害你的人,也不多了。所以,此乃你的自信使然,故而绕过了常人思维设定,敢做一些别人认为不宜做的事情而已。”

梦娇玉摇摇头,道:“安掌门,不瞒你说,我既然来得这里,有些功课还是做足了的,譬如,从我亲娘口中获悉,数月前的衡山别院对红羽楼清剿一役,磨剑尊者彻底消失了,据家父判断,磨剑尊者已死,死在你手上的。你想啊,一个连磨剑尊者都能杀死的人,我那点粗糙武功在你面前有何显摆的资格,换句话说,你该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她微微一顿,道:“可是,偏偏,我却没有任何道理的信任你!”

她低垂脑袋,看着前行着的脚,轻轻道一叹,轻轻道:“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所以,如果我担心你烦我了......”

这一刻,安无风心里的柔软被触动了,他几乎有张开双手把她拥入怀里疼惜一番的冲动,但是,究竟还是让他强行压下了情绪,笑了笑,淡淡道:“五小姐,你真的想多了,先不说令尊是否判断有误,便是当前我们的合作关系,利益捆绑,我怎么会敢对你怎么样呢。而且,你那么漂亮那么可爱,让人疼爱都嫌不及,哪里会厌烦呢?”

梦娇玉道:“安掌门......”

安无风道:“嗯?”

梦娇玉轻轻道:“假设,我说的是假设,假设哪一天,我们之间没有了合作关系,你,你还会如此迁就我,不会伤害我吗?”

安无风心弦震动,冲口而出:“这世界谁敢伤害你,我让他生不如死!”

梦娇玉一呆,她还真没想到一直平静淡然的安无风会突然激动起来的,忍不住顿住脚步,凝视着他,美眸异彩闪现,忽然嘴角一弯,笑了,笑的很开心,然后,正色道:“谢谢。”

安无风微笑道:“不用客气,谁叫你那么漂亮那么可爱,保护美女是绅士该做的事儿。”

梦娇玉道:“嗯嗯,看出来了,你是个合格的绅士。呀,真快,那么快就走到家了......”

她口里的家,便是宏运钱庄。

果然,安无风抬头望去,相隔估摸百丈之外,便是宏运钱庄了。

梦娇玉站住脚,看着道:“安掌门,要不,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安无风扔给她一个卫生眼,道:“然后,我再次送你回来,然后,我们这一夜就在这条路上来回的走?”

梦娇玉点点头,道:“这绝对是个好主意。”

安无风道:“一点都不好,至少,我不愿意被人说成了神经病,更不愿意,明天一大早被花掌柜和你的同伴上门骂街。”

梦娇玉道:“他们敢骂人,我把他们揍趴,给你报仇。”

安无风刚刚想说什么,眼光忽闪,却是他眼角余光看见了远处的一条胡同口极快的晃过一道身影,他的表情微变,对梦娇玉道:“五小姐,我就送你到这了,临时记起有件极其重要事须得立刻去做。拜拜。”

梦娇玉刚刚抬起手说话,安无风已化作一缕极速青烟迅速在长街淡化。

她微微一怔,然后,足下一跺,将轻功速度开挂到了极限,追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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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家绝学,绝对不是吹出来的。

虽然梦娇玉初来乍到,对大同府的建筑群构架和路道布局陌生,但是,她的轻功水平极高,对于蹑踪术研究也有极高造诣,哪怕安无风的身影都看不见了,而凭着精确的判断力,却是准确的给她跟上去了。

不过,确切来说,真正让她找到目的地的,是一声仿若地震般的闷响。

循声而至,却见得微弱的月光之下,两道人影从一片高墙下破墙冲出,竟然往这边飞掠而来!

梦娇玉微微一怔,依稀见得是一个灰袍老者和一个身穿囚衣的黑衣青年,刚刚考虑是出手还是作壁上观,呼的声轻响,右侧的屋脊上射出一道白影,迎头拦截。

只听得那囚衣青年恨声道:“柳新运,来的好,正要找你算账,你居然送上门来了,算你倒霉!”

白衣人不答话,凌空一掌递过去,囚衣青年也是亮掌拍出,两掌相接,逢!

白衣人倒翻寻丈跌在瓦面上,哗啦啦的压碎了一片,跃身而起时候,却是一个摇晃,貌似要再次摔倒的模样。

而囚衣青年被震跌在地,双手撑地,“哇”的喷出一道血箭,那灰袍老者未见如何移形换位,原本前奔的身子没有任何兆头的竟然忽然出现在他身边,探手将囚衣青年拉起,后者指着屋顶的白衣人道:“庄夫子,把他杀了!”

灰袍老者轻哼一声,道:“他活不了。”

然后,带着囚衣青年身躯一跃而起,仿佛一道划破苍穹之疾电,径取屋顶白衣人。而他的所过之处,居然刮起了一股龙卷风,飞沙走石,周遭的墙体纷纷崩裂、倒塌,藏匿在墙角的梦娇玉顿失掩体,孤零零的伫立在残墙断垣瓦砾的废墟上面。

她的心沉了下去。

这灰袍老者到底是何方神圣?其内功之深厚,可谓到了惊世骇俗之地步,光这一手无差别攻击,连远在数丈之外的梦娇玉都被牵连在内,不仅如此,更可怕的是,他似乎还掌握了近似她老爸那种空间力量,将她禁锢在当地,动惮不得,若非她奋力以颇深的家传内功相抵抗保护着,怕是被当堂震废!

饶是如此,梦娇玉也感觉难受至极,仿佛随时要被庞大的外力挤压成齑粉!

而灰袍老者匆匆望下一撇,口里却是“咦”了声,显然对于梦娇玉还可以安然无恙感到不小意外。

但这匆匆的一撇却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当真是疾若奔雷快如闪电,枯瘦的大手一扬,便往摇摇欲坠的白衣人拍了下去——砰!

这一刹那,梦娇玉几乎有把眼睛闭上的念头。她知道,白衣人虽然也非常强悍,但是,跟这灰袍老者对比,几乎不是一个档次的。老者这一掌拍实了,能把白衣人的身体拍成一滩肉泥!

她不忍看,却又知道不容错过,错过看安无风出手的机会——

她知道,安无风比她先来,他一定隐匿在某个地方,在等某个机会。

她还隐隐知道,她之所以能够抵抗住老者的无差别攻击,是安无风暗中化解了部分力量,也正因如此,是故使得灰袍老者见她还安然而作出意外的反应。

她真的看见了——

灰袍老者那即将拍下去的一掌,在临近白衣人胸膛的当儿,白衣人身侧霍然多出了一只手,一只比女孩子还要白嫩的手,挡在白衣人的胸前,啪的一声脆响,好像小孩子玩拍拍手好朋友游戏一般轻描淡写,而老者和他手上拉着的囚衣青年双双宛如断线风筝翻飞出去,到了地上之时,许是离心力作祟,两人拉拉扯扯的居然双双碰撞在一起,然后才滚元宝一般在地上打了几个翻滚动作之后,才心甘情愿的趴下,消停了下来的。

然后,灰袍;老者拉着满脸迷茫和惧意的囚衣青年缓缓站起,原本佝偻的身躯益发见得低垂了,抬头望向屋顶,轻轻咳嗽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囚衣青年大骇,失声道:“老夫子,您受伤了?这如何可能?您不是说这世上已经很少人可以让您受伤吗?”

灰袍老者轻轻一声长叹,道:“许是,老夫子我见识少了罢。”

此时,梦娇玉身上外力消失,她跃上屋顶,几乎完全将白衣人忽略了,只是看着站在他身边的灰衣俊少年,含笑道:“安掌门,多谢相救之恩了。”

刚才出手救了白衣人性命的人,正是安无风。

安无风看了她一眼,道:“不要紧吧?”

梦娇玉眼里掠过一丝心有余悸的惧意,道:“还好。”

安无风神色一冷,面罩寒霜般俯视着地上的一老一少,冷冰冰道:“老夫子,你不在关帝庙颐养天年,三更半夜的做这劫狱事儿,不怕掉了你身价吗?”

老夫子冷笑一声,道:“安掌门,你以我徒弟做诱饵,作此布局,岂非便是要将我拉出来一锅端了么,何必惺惺作态,有失磊落。”

他不说“光明”二字,显然暗指安无风行事严重欠缺光明。

安无风才不会傻傻追讨被省去的字,在他的人生观里,所有的过程都只是为最终的目的服务的,只要可以达到目的,便是不择手段,那又如何?

所以,他淡淡道:“老夫子,既然,你都知道这是我的布局,为何还钻进来呢?”

老夫子缓缓道:“我看不清你,所以,为了求一个答案,我冒险了。”

安无风很是无语,这老头劫狱的理由竟然为了寻求答案。

不过,这也难怪他有如此怪异念头,毕竟,他的武功的确深不可测,正如他弟子刚才所言,这个世上能够伤他的人绝对不多。

只是,不幸的是,安无风恰恰是其中一个,最最不幸的是,他还艺高人胆大的钻进了安无风的布袋。

安无风点点头,道:“原本,我或许可看在你是武林宿老,与你网开一面,但是,刚刚,你干了一件让我很不开心的事。”

有道是,事大莫过死。

对死亡的恐惧,与生具有,乃人之本能,这跟年龄基本无关。

即便是某些情绪失控之人冲动自杀,而当他失败之后,往往不会重复。

生命,是非常宝贵的。

此时此刻的老夫子,仿若在生死玄关走了一遭,求生欲望被点燃,眼巴巴的望着安无风,道:“安掌门,刚才,我做错了什么?”

安无风抬手一指身边的梦娇玉,表情冰冷,淡淡道:“你不该使用无差别攻击,差点儿把她伤了,我很生气,你,该死。”

老夫子一愣,道:“她,她是你什么人?”

安无风道:“她是我妹妹,还满意吗?”

老夫子怔怔道:“她是你妹妹?哈哈哈,安无风,要取老夫性命,就来吧,别找不着边际的粗糙借口!”

安无风微微颔首,道:“好吧,时候不早了,你们师徒该上路了。”

老夫子猛的把囚衣青年推后,手在腰间一摸一抖,手上闪烁着一溜寒光,却是一把软剑,冷冷道:“小辈,这剑三十年未曾使用了,你的福气不小——瞧瞧是谁送谁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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