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怀孕了。这可是林大石的第一个孩子,而林大石又是王氏最心疼的小儿子。
所以,李氏也得了些福利,每天的不光是有好吃好喝的候着,还不用干活。其实这乡下里,哪有这样的娇贵,便是怀了孩子,也还不是一样的下地干活的,有的妇人甚至都八九个月了,都还在地里呢。更有甚者,孩子便是在下地干活的时候,就在那田地里生下来的。
李氏这孩子怀了才不过一个多月,虽要注意些,可做点儿家务活还是不影响什么的。可她现在,成天的就躺在床上,旁边好吃好喝的,还时不时的使唤陈氏,一会儿又是这样,一会儿又要那样。直把陈氏气得半死。
她自嫁到了林家,头两胎都生了儿子,自然享受了许多优待,只家里的活或多或少还是要做些,后来张氏进门,又是个木讷胆小的,嘴巴又不会哄王氏开心。家里的活也就都搭到了张氏的肩膀上。陈氏更是过着只需动动嘴皮子的生活了。
如今,张氏分家,李氏怀孕,家里的活便都她在干。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怎么干过活了,只你看她那手,又白胖又肥嫩的,也知她是养得好。
可,王氏的话她不能不听,林大发也敲打过她。
如今,就连这一向都跟在自己身后的李氏都来使唤自己了。陈氏心里怎么都咽不下那口气。
被王氏说过两次,陈氏也没有法子。只那李氏却不知收敛,变本加厉的使唤陈氏做这做那的。陈氏实在忍不住了,也就使气不去。
李氏又跟王氏哭诉,说二嫂竟是嫌弃自己麻烦了。王氏此刻心头虽然记挂着李氏肚子里的,可她也没有忘了王氏可是林大宝跟林二宝的亲娘。只略说了王氏几句,又回过头有些不满的对李氏说道,“如今你二嫂要管着家里的事情,忙得很,怕是顾不过你来。这样吧,我去你大哥家里,让他媳妇儿过来。反正她一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呢。正好来照顾你。”
王氏想着自己这也是正当的理由,让那桑玉过来,她也不能拒绝的。而且,王氏想着这几个月来,桑玉对她也没有当初那般的抵制了,性子变得柔软起来。王氏便想着把她拿捏住,以后这老大两个人都能替她做事情。
虽然王氏信誓旦旦的样子,可李氏却觉得心里悬吊着。只去找桑玉是王氏又不是她,管她什么事呀。她现在是管每天的吃好喝好睡好就行了。
不过,脸上还是挂着感激的笑容对王氏说,“谢谢娘,麻烦娘劳累一趟了。”
王氏只看了她一眼,便就出去了。
却道王氏为什么对李氏这么好,就连当初陈氏生儿子,也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呀,李氏这肚子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呢。
原来是那天李老头儿说了李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只后来还有半句话,让王氏心里猛跳了一下。
“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是动了胎气。这得细细的养着啊,不然以后孩子跟大人都会虚着。”
李氏那样的人,怎么会动了胎气。她天天吃得比猪多,耍得又安逸。要说她动胎气,王氏打死都不相信。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刚才她可是踢了那李氏好几大脚呢。也不知道是踢到哪里了。
该不会是自己踢了她几脚,才让李氏动了胎气的吧。
此时李氏又叫着她腰不知怎么的竟是疼得很。
王氏心里便是认为是她让李氏动胎气了,浑身都在冒着冷汗。
最后,李老头儿又再三的交代了。王氏心里有鬼,又有顾忌,才对那李氏那么好。
现在,她居然想着要让桑玉去照顾那李氏。
林大山吃了早饭就出去松地去了,桑玉虽然心烦那夏布的事情,可总不能每天的愁眉苦脸的,或是暗自沮丧。该生活还是要生活的。她一边绣着东西,一边想着该怎么做。
就看到王氏进来了。
她本来就是坐在院子里的,如今阳光正好,*光明媚的,红衣伏在她脚下,头枕着她的绣花鞋,微眯着眼睛,一副十分惬意的样子。
听见有不熟悉的脚步声,红衣抖了抖耳朵,睁开眼睛,只看了那王氏一眼,便继续伏着。只从她竖起的耳朵里,可以看出她是关注着的。
“老大媳妇儿,在忙着呢。”
王氏也不客气,走进来就问道。
桑玉知道她向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这一次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心里已经挂起来警示牌了,王氏一来,必无好事。
“我们可比不上娘,家里自有二弟养着。我虽做不了什么活,可好歹还能绣点儿东西去镇上换几个柴米银子。”
王氏脸上笑容一滞,也不再装,她跟桑玉本就不是一般的婆媳,装着,倒是觉得假了。
“好了,你也别绣那什么东西了。赶紧把东西放好,跟我去家里。李氏怀孕了,李老头儿说是动了胎气。反正你成天的在家里也没事做,就跟我过去帮着照顾照顾她。不过是绣点儿东西,待你晚上回来再绣就是了。”
又见桑玉有些惊诧的看着她,身上却不动。王氏脸上就有些不耐烦了,“还愣着做什么,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你四弟妹那里可是一刻都离不了人的,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桑玉这才回过神来,她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李氏怀孕了,又不是她的种,管她什么事呀。再说了,她一个分家出来的,还能管得了那么多。那她吃不上饭的时候,你王氏咋就不来照顾照顾呢。后来王氏又重复了一遍,桑玉听着,身子慢慢的靠在椅背上,直到全部放轻松了,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王氏,似乎觉得王氏在讲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娘,你让我去照顾李氏。凭什么呀。或者说,娘一天给我开多少的工钱呢?”
若是在以前,桑玉必定就是两个字回给她。
不去。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古代呆久了,心中也担心那名声了。倒是选了一种比较温和的办法。
毕竟,不管是在什么时代,人总是会在乎自己在别人心里的看法的。
桑玉自是知道王氏的软肋在哪里,就像是王氏知道林大山的软肋一样。
果不其然,王氏一听到桑玉说钱,当即就暴跳了。
“什么,你还跟我要钱。李氏肚子里的可是我们林家的子孙,你不说主动的照顾,现在还跟我要钱。你嫁进了我们林家,就是我们林家的人。我让你去帮忙,也是看得起你。你跟老大成亲这么久了,肚子里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已经是犯了七处之条了,我没叫老大休了你,你都该感恩戴德的了,如今,你四弟妹怀了身孕,难不成是你是嫉妒,所以才不愿意去。”
王氏看桑玉的眼神也就变了。她现在还没有打算要从林家过继一个孩子到林大山的头上的,毕竟,在她看来,林大山手里虽然有些钱,可还不值得她做那种决定。
桑玉会嫉妒?真是开玩笑。
又听王氏又说起要休她的事情,桑玉心头的怒火被挑起。如今,她已经是知了真相的,心里没怨林家骗婚,可林家却时时的说要休她出去。
当即就一下子站起来,那红衣原本是趴在桑玉的脚上,被桑玉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也惊得一下子站起来,挨着桑玉的脚边,一脸不善的盯着王氏。
王氏被桑玉那眼神吓到,她自是不敢骂桑玉,只手指着那红衣骂道,“作死的小畜生,瞪什么瞪,再瞪便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那红衣竟是知道王氏在骂她,咧着牙竟要朝那王氏扑上去。
桑玉却弯腰把那红衣抱在怀里,低垂着头,轻柔的抚摸着她身上火红的狐毛,嘴唇轻起,眼睛却是看着那王氏的,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的讥诮。
“红衣,可别生气,这世道,向来都只有畜生才骂畜生的。娘骂的可不是你呢。”
又抬起头,对着王氏说道,“刚娘说了要把我休离,俗话说,长者赐不可辞,便是娘说的,我这个当晚辈的也自当遵从,相信大山哥那般的孝顺儿子也不会反驳娘的。不过,我嫁进林家这么久,却是连那当作凭证的婚书都没有见着,如今就要被休离,怎么我也得看上一眼,才能安心离开。不过到这里,我倒是要请问娘了。我自醒来后便成了你们家的媳妇儿,想来那婚书也是在我还死活不知的时候立的。我既是昏迷着,娘又是怎么知晓我的名字的呢。莫不是那婚书上,写的不是我桑玉两个字,而是别的什么?若是写的别的名字,那这婚约自然是不成立的。是否,娘这般,也能算得上是骗婚了?”
桑玉眼睛清澈明亮,就这么直直的看着王氏。王氏被她这一番话说得冷汗直冒,这才是三月,天还不是十分的暖和,可她的后背,竟是都打湿了。
骗婚?
若是得了个骗婚的罪名,她还怎么在这小林村里立足呀,便是家里的,也都会被人嘲笑。更甚至于还会影响到两个孙子的前途呀。RS